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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官宝一见马匹的数目不差,早巳得意地挺起胸膛,开心的台不拢嘴巴。
沈贞笑视着他,目光中也不禁流露出赞佩之意,缓缓道:“你的听觉果然不凡,不多不少,刚好是一十二匹。”
秦官宝傲然道:“我的脑筋好像也并不差,那批人马显然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贞点首道:“保定秦家能够享誉江湖两百余年,果非幸致,确有人所难及的长处。”
秦官宝吃了半天鳖,终于扬眉吐气,过瘾得几乎跳起来,早将方才所受的窝囊气忘得一干二净,笑嘻嘻道:“沈姑娘,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个小秘密?”
沈贞失笑道:“你的秘密还真不少,说吧:“秦官宝又往前凑了凑,道:“你想知道那批人是去干什么的吗?”
不等沈贞追问,便接着道:“告诉你吧,他们是追赶胡叔叔的。”
沈贞变色道:“胡师伯不是住在城里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秦官宝耸耸肩,咧咧嘴,道:“他要开溜,谁又能拦得住他?”
沈贞也不多问,回旨一声呼哨,坐骑很快地便已奔回身旁。
她一面抓缰,一面朝秦官宝招手,道:“赶快上马!”
秦官宝道:“上马干什么?”
沈贞道:“去找胡师伯呀!”
秦官宝道:“如果你想跟那批人去找胡叔叔,我劝你还是趁早作罢。”
沈贞道:“为什么?”
秦官宝道:“胡叔叔是开溜派的祖师爷,只要他先脚一定。莫说那批人马,就算侯府上下倾巢而出,也休想找得到他,除非……”
说到这里,突然冲着沈贞露齿一笑。
沈贞忙道:“除非怎样?”
秦官宝挺胸昂首道:“除非保定秦家的人出马,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沈贞松了口气,道:“我险些忘了你们秦家最擅长的便是追踪之术,你既是秦家子弟,这种事想必难不倒你。”
秦官宝眼珠转了转,道:“本来要找到胡叔叔倒也不难,只可惜事情被你摘砸了。”
沈贞莫名其妙道:“咦?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官宝道:“谁说跟你没关系?方才那件宝物,就是胡叔叔特意留下的线索,谁叫你把它毁掉?”
沈贞一怔:“你说的可是那根树枝?”
秦官宝道:“正是。”
沈贞急忙蹲下身去,在地上摸索良久,才被她找到,然后又小心翼冀地插回原来的地方。
秦官宝瞧她那副满地乱爬的模样,只乐得眼睛眯成—条细缝,嘴巴咧得像只元宝一般。
沈贞抬头望着他,道:“你赶紧过来看看,原来是不是这样?”
秦官宝只看了一眼,便已笑得东倒西歪道:“照你现在的插法,胡叔叔就藏在你后边的大树上,你快点爬上去找找,看他有没有躲在上面!”
沈贞蓦地跳起来,怒视着秦官宝,娇喝道:“你人不大、胆子可倒不小,居然敢戏弄起我来了。”
秦官宝笑脸不改道,“沈姑娘言重了.你是江大小姐的高足,大名鼎鼎,武功高强,我只不过是保定秦家的一个小辈,如何敢来戏弄你?”
沈贞厉声道:“你虽是秦家的小辈,眼力也必定高人—等,那种暗记只要被你瞄上一眼,便该看出胡师伯的去处,而你却在斤厅计较那根树枝的事,你倒说说看,你究竟是何居心?是不是有意跟我为难?”
秦官宝依然笑笑道:“不敢,不敢,不瞒你说,我这人眼力虽然不差,胆子却小得可伶,即使当时瞧出点名堂,被你大呼小叫的一吓,也早就忘光了。”
沈贞冷冷道:“秦官宝,我警告你,我的耐性有限得很,我劝你赶快把胡帅伯的去处说出来,否则可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官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眼睛也瞪起来,大声道:“你这算什么?是威胁,还是命令?你以为秦家的人好欺负么?像你这种吹胡子瞪眼,严刑逼供的手段,我比你在行得多了,老实告诉你,我对你这种求人的态度极不欣赏。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沈贞冷笑一声,道:“真的吗?”
秦官宝道:“什么真的假的,男了汉大丈夫,说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话没说完,但见寒光一闪,冷冰冰的枪尖已经顶存他的颈子上。
秦官宝没想到她说干就干,登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吓傻了。
沈贞语调更加阴冷道:“看样子,非在你颈子上开个洞,你才知道我的厉害。”
秦官宝嘎声道:“你在我颈子上开个洞道,我以后还怎么吃饭?”
沈贞道:“你可以从洞口灌下去.远比在嘴里嚼完了再咽下去省事得多。”
秦官宝忙道:“不好,不好。”
沈贞道:“有什么不好?”
秦官宝眼珠一阵乱转。道:“万一胡叔叔叫我陪他喝酒,他一杯一杯的干,我却得捧着漏斗往下灌.那种怪相,我想他看了一定很不开心。”
沈贞迟疑了一下,突然把枪尖转到他的耳朵上,道:“也好,我就割你—只耳朵充数吧!”
秦官宝忙道:“等一等,等一等。”
沈贞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官宝道:“我这双耳朵对我的用处虽不大。对胡叔叔的用处可不小,我可以帮他找人、探路、查敌情、寻失物,必要时还可以帮他赌一赌,万一少了一只,他看了一定会大发雷霆,那时候你叫我怎么跟他解说?”
沈贞冷笑道:“你的花样倒不少,你以为拿胡师伯当挡箭牌,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么?
那你就错了,因为有件事,只怕你还不晓得?”
秦官宝道:“哦?哪件事?”
沈贞道:“就是我的花样,也绝不比你的少。”
说着,枪身调转,“波”地一声,枪杆已灵蛇吐信船点在秦官宝的笑腰穴上。
秦官宝陡地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开始“吱吱咯咯”的笑了起来,只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连鼻涕眼泪都笑出来,好像痛苦的不得了。
直待秦官宝已笑不成声,沈贞才解开他的穴道,冷玲道:“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她蛮以为秦官宝必定会向她服软求饶,谁知秦宫宝肚子一抹,竟然大呼道:“过瘾,过瘾,简直过痛极了,来,再来—下!”
—面叫着,一面指着自己的穴道部位,好像生怕沈贞点错了地方。
沈贞倒被他的举动吓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作声不得。
秦官宝见她那副神态,反倒吃吃地笑起来,道:“沈姑娘,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沈贞吃惊道:“你……你还有秘密?”
秦官宝道:“恩,我的秘密多的不得了,只看你要不要听!”
沈贞道:“好,你说。”
秦官宝道:“你在江大小姐门下是数—数二的人物,而我在秦家,却是最不起眼的人,自小几乎是低着头长大的,从来没有尽情欢笑过,今天这一笑,简直笑得我身心舒畅,百骨惧酥,仿佛把堆积胸中多年的怨气全都吐了出来,只觉得全身轻快无比,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沈贞侧视着他,一副死都不肯相信的样子。
秦官宝笑嘻嘻道:“我知道你对我这次的反应很不满意,没关系,你再点我一下,我发誓一定装得痛苦不堪,让你心里也舒服一番。”
沈贞听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却再也狠不起来,最后终于慢慢地蹲下去,和颜悦色道:“小兄弟,我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
秦官宝想了想,道:“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沈贞轻声软语道:“你能不能告讲我,怎么样你才肯带我去见胡师伯?”
秦官宝歪着头,斜着眼,想了半晌,才道:“如果你对我客气一点,礼貌一点,尊敬一点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三)
户外冬阳普照,屋中却暗如黄昏。
几扇紧闭的门窗。挡住了光线,却留住了浓烈的草药气味。
王流星斜倚在床头,嘴角上依然残留着吃过东西的痕迹。
所以胡欢走上来第一件事就足先将她嘴角上的东西擦掉,然后才把一碗汤药小心地捧到她面前。
玉流星皱着眉尖,接过碗药,尚未沾唇,脸上的表情已苦味十足。
胡欢笑笑道:“荷叶轩的包子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玉流星道:“包子的味道当然不锚,可是这碗药……”
胡欢道:“我告诉你个好方法,你—面吃药,一面想着方才的包子,就不会觉得药苦了。”
玉流星苦笑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一面吃药,一面想着翠花斋的酥糖,药不就变成甜的了吗?”
胡欢猛一点头,道:“对,你这人举一反三,果然聪明得很。”
玉流星叹了口气,—口气把药喝了下去。
胡欢接过药碗,立刻取出一个纸包,塞在她手里。
玉流星诧异道:“这是什么?”
胡欢笑而不答,转身进入厨房。
玉流星急忙打开纸包一瞧,立刻开心得笑出声来,原来里边包的竟是翠花斋的酥糖。
过了不久,胡欢又端着一盆汤药走出来,满满的一盆,盆里还冒着热气。
玉流显花容失色道:“呃?还要喝这么多?”
胡欢道:“谁说是喝的?”
玉流星道:“不是喝的,难道……”
话没说完,脸孔又已通红。
胡欢笑着道:“我说你这个人聪明,真是一点不假。”
玉流星双手护胸,紧张地瞪着胡欢。
胡欢瞧她那副模样,不禁失笑道:“我又不是要强奸你,你这么紧张干嘛?”
玉流星颞颥着道:“是不是非敷不可?”
胡欢道:“你想好得快,就得双管齐下,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玉流星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把身子躺平,又用手臂将脸孔遮起来。
胡欢将一块面巾浸在盆里,缓缓道:“看到了这盆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玉流星也不搭腔,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胡欢道:“回想起来,这个故事还真有意思。”
玉流星仍然默不作声。
胡欢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把我跟楚天风过去一段有趣的事告诉你,既然你不想听,那就改天吧!”
玉流星忽然道:“你说,我在听。”
胡欢不徐不急地解开她的衣襟,继续道:“有一年大雪封山,我跟楚天风夫妇都被困在一个和尚庙里。”
玉流星讶然道,“楚天风真有老婆?”
胡欢道:“倘若他没有妻子,以他的个性,只怕早就死于非命,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玉流星道:“后来呢?你们怎么办?”
胡欢道:“我们只好在庙里佐下来,一位就半个多月。
玉流星道:“可是楚天风的老婆是女人,怎么能住在和尚庙里!”,胡欢道:“那有什么稀奇,不仅住进去,而且还在庙里生了个孩子。”
玉流星忽将手臂移开,连酥胸已完全袒露都未曾发觉。只满脸惊愕地望着胡次。
直到—块热气腾腾的面巾敷在伤口上,她才猛然警觉。急忙又把脸孔遮住。
胡欢道:“你猜是谁替她接生的?如果我不告诉你.只怕你永远也猜不出来。”
玉流星道:“哦?是谁?”
胡欢道:“庙里的位持广慈和尚。”
玉流星忍不住又把脸露出来,道:“老和尚也会接生?”
胡欢道:“他虽然不会接生,却深造医道,总比一般人要懂得多。”
玉流星“嗤”的一笑,道,“方才倒吓了我—跳,我还以为是你接的生呢!”
胡欢也笑笑道:“接生的虽不是我,但端水洗孩子的却是我,所以我看到了这盆药,才陡然想起这段往事。”
玉流星咬着嘴唇想了想,忽然道:“胡欢,你不是在讨我便宜吧?”
胡欢失笑道:“你这人疑心病真重,生孩子的既不是我老婆,我也没替你洗澡,你怎么能说我讨你便宜呢?”
玉流星也觉得好笑,脸孔红了红,道:“你还没告诉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胡欢道:“庙里住着一个女的,已使全寺的和尚头大如斗,怎么可以再生女的,当然是男的。”
玉流星听得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丰满的乳峰也不兔跟着不停地颤动。
胡欢瞧得脸都变了形,急忙又拧了一条药巾替她换上,连乳房也一起盖上。
玉流星的笑声总算停下来,道:“后来呢?”
胡欢道:“后来他们夫妇高高兴兴地带着儿子走了,我却独自留在庙里。”
玉流星一怔,道:“你留在庙里干什么?”
胡欢道:“学医啊!”
玉流星道:“哦,原来你的医道是跟广慈老和尚学的。”
胡欢忽然一叹,道:“只可惜他第二年就坐化了,如果我能随他多学儿年,或许已可悬壶济世,不必再浪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