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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官宝道:“我当然相信。”
沈贞道:“可是方才你为何说胡师伯跟我的想象中完全是两种人?”
秦官宝道:“准说的?”
沈贞道:“当然是你说的。”
秦官宝眼睛一翻,道:“开什么玩笑,我几时说过这种混帐无知的话?一定是你听错了。”
沈贞怔了怔,突然失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耍赖的功夫倒是天下—流。”
秦官宝转首他顾,避不应声。
沈贞笑笑道:“好吧,我们也不必再为此事争论,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
秦官宝道:“什么正事?”
沈贞道:“当然是找胡师伯,他一路上留下暗记,想必急待支援,我这杆枪和你那双耳朵,说不定还可以派上—点用场。”
秦官宝忽然又往前凑了凑,道:“沈姑娘,我又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
沈贞苦笑道:“你请说,我正在洗耳恭听。”
她一面说着,一面还直挖耳朵。
秦官宝轻声细语道:“我在秦家任何功夫都是敬陪末座的人马,但听觉和嗅觉都灵敏过人,比我十三叔还要高明得多,只是这件事,我一直没让我几位爷爷发觉。”
沈贞诧异;置:“你为什么不肯让他们发觉?”
秦官宝道:“我怕万一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可造之材,几位爷爷轮流给我来个填鸭式的教导,然后再弄个差事把我一拴,我怎么办?”
沈贞道:“你不喜欢当差?”
秦官宝道:“当差有什么出息?”
沈贞道:“那么你将来想做什么?”
秦官宝道:“我要做大侠。”
沈贞道:“恩,有志气。”
秦官宝道:“你猜我为什么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沈贞道:“正想请教。”
秦官宝道:“如果你不知道我的嗅觉异于常人,你一定以为我在吹牛。”
突然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因为我已经嗅到了生人气味,人数好像还不少。”
沈贞大吃一惊,道:“你再仔细嗅嗅,看看究竟有多少人?”
秦官宝手指在耳鼓上一弹,道:“要想知道正确的人数,就得靠这个了。”
于是立刻伏身下去,嘴里开始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沈贞不等他数完.使将他抓上马背,身子尚未坐稳。马已冲了出去。
(二)
也不知奔驰了多久,陡闻身后的秦官宝叫道:“停—下,停一下。”
沈贞急忙勒马、气息喘喘道:“是否又有什么发现?”
秦官宝道:“这个地方,我们好像刚刚走过。”
沈贞环首四望,道:“不会吧?”
秦官宝斩钉截铁道:“方才经过的马蹄痕迹仍在.绝对错不了。”
沈贞道:“你不要瞎疑心,也许是别的马匹留下来的。”
秦官宝道:“沈姑娘,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沈贞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的眼力也高人一等?”
秦官宝道:“不错、每一匹马的痕迹,我都能分辨得很清楚。”
沈贞蹙眉道:“可是方才我们分明没有转弯,怎么可能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秦官宝身子往前挤了挤,道:“这种情形.只有一种解释。”
沈贞道:“你说。”
秦官宝颤声道:“我们一定是碰到鬼打墙丁。”
沈贞乍听之下,不禁毛骨悚然,惶惶道:“你……你胡说,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闹鬼?”
就在这时,坐骑陡然发出—声惊嘶,前蹄也已腾起。
沈贞急忙将马制住.强自镇定道:“小兄弟,赶快下去听听,看附近究竟有什么东西!”
秦官宝拼命摇头.赖着不肯下马。
沈贞冷笑壮胆道:“你胆子这么小,将来还想做什么大侠?”
秦官宝道:“谁说我胆子小?我……我只是认为听也白听。”
沈贞道:“为什么?”
秦宫宝道:“你难道不晓得.鬼是没有脚的。”
沈贞突然下马.顺手将秦官宝也扯下来。道:“说不定是个有脚鬼.你别怕。安心的听,我在旁边保护你。”
秦官宝战战兢兢地伏首下去,很快就己抬起头,悄悄道:“是人。”
沈贞忙道:“几个?”
秦官宝伸出一个手指。
沈贞松了口气,冷笑道:“—个人有什么好怕?不要理他,我们走!”
秦官宝道:“等一等,这条路有点邪门儿,我得仔细查看一下。
一面说着,—面往前走,走出不远,忽然喊道:“你看,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这里动了手脚……”
喊声未了,只觉得舌头一痛,嘴巴突然多出个东西。
只吓得秦官宝登时跳起来,拼命将嘴里的东西吐出一瞧,心里更加惊慌,原来只不过是一片小小的枯叶。
走存他身后的沈贞,早巳飞扑出去,越过一棵粗大的树干,回首就是一枪。
树后果然有个人影窜了出来,看上去步法轻灵,动作其快无比。
可是沈贞也不慢,雪亮的枪尖一直穿梭在那人左右,几次都险些刺在他身上。
秦官宝陡然发觉那人是叶晓岚,急忙挥手叫道:“是自己人,赶快住手!”
沈贞唯恐误伤了胡师伯的朋友,闻声立即收枪。
叶晓岚这才有机会喘了口气,凝视着沈贞,道:“出枪见血,回马连环,始娘是李艳红?还是沈贞?”
没容沈贞答话,秦官宝便己抢着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贞沈姑娘。”
叶晓岚苦笑道:“幸亏是沈姑娘,若是换成李姑娘,在下恐怕早就见血了。”
沈贞淡淡一笑,傲气十足。
秦官宝莫名其妙道:“为什么换成李姑娘就要见血?”
叶晓岚道:“因为李姑娘的绰号就叫出枪见血。”
秦官宝道:“那么沈姑娘呢?”
叶晓岚道:“你难道没看见她的回马连环枪差点要了我的命么?”
秦官宝道:“回马连环枪,哇!好威风的名字!”
叶晓岚道:“所以我劝你千万不要乱偷她的东西,否则一旦被发现,非把你刺成蜂窝不可。”
秦官宝傻笑道:“小叶叔叔真会开玩笑,我几时偷过人家的东西……”
谁知话没说完,只觉得手里忽然一重,摊手一看,赫然是只银簪,急忙朝沈贞头上瞄了一眼,登时声色惧变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沈姑娘头上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我的手里?”
沈贞拾手在头发上一摸,也不禁花容变色,原来头上簪发的银簪,不知何时已变成—根树枝,她警觉性一向极强,而这次被人在头顶上动了手脚,竟然一丝都未曾发觉。
秦官宝双手棒着那只银簪,走到沈贞面前,—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道:“沈姑娘,你可千万不能误会,我只是一时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
一边向沈贞解释,一边还悄悄地膘了叶晓岚一眼。
叶晓岚也正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沈贞只笑了笑,银簪往头发上一插,顺手将树枝取下来,手指把玩着树枝,眼睛却打量着叶晓岚,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才缓缓道:“阁下莫非就足江陵天羽堂的叶公子?”
秦官宝又已抢着道:“不错,正是他,不过江湖上却都称他为神手叶晓岚。”
沈贞道:“叶公子手法神奇,果然名不虚传。”
叶晓岚洒脱笑道:“雕虫小技,贩笑大方,失礼之处,还请沈姑娘多多包涵。”
沈贝忽然诡异的一笑,道:“叶公子不必客气.我和海州言四小姐是至交,说起来我们也算自己人,你说是不是?”
叶晓岚—听,脆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举止也大失常态,局促不安地望着秦官宝,道:
“你那该死的十三叔呢?”
秦官宝顺口答道:“我那该死的十三叔……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十三叔好像还在城里。”
沈贞一旁“噗嗤”一笑。
叶晓岚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回手一指道:“你胡叔叔就在前面村干的最后一家,你带沈姑娘去见他,我要到城里去一趟。”
秦官宝道:“你要到城里干什么?”
叶晓岚道:“我要你十三叔左好好算一笔账!”
说完,闪过秦官宝,匆匆而去,连招呼也没跟沈贞打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自己人。
秦官宝望着他的背影,百思不解道:“奇怪,我十二叔又不欠他的,他去找我十三叔算什么账?”
沈贞笑道:“他找你十三叔算账是假的,找个藉门开溜倒是真的。”
秦官宝愕然道:“他为什么开溜?”
沈贞道:“因为他怕我。”
秦官宝道:“他为什么怕你?”
沈贞道:“因为我是言四小姐的朋友。”
秦官宝更加不解道:“那么他又为什么怕言四小姐呢?”
沈贞笑笑道:“因为言四小姐就是他那位未过门的老婆,现在你明白了吧?”
秦官宝恍然大悟道:“难怪他落荒而逃,原来是怕你抓他回去。”
沈贞道:“我才没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我现在唯—要做的,就是尽快见到胡师伯。”
秦官宝头—摆,道:“走!我带你去找他。”
(三)
沈贞勒马村前,眺望着那条可以一眼看到底的街道,脸上充满了迷惑的神色。
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玩耍的孩童。甚至连一条狗都没有,户户院门紧闭,家家的烟筒仿佛都已封闭,已近申未时分,依然不见一缕炊烟,整个村子如同死水般的寂静,静得令人颤惧。
街上唯一活动的是一块正在风中飘摆的酒帛,但那间酒店的店门,却也关得没有一丝缝隙,显然是打烊得过于匆忙,忘记将酒帛收进去。
沈贞愈看愈心惊,忽然用臂肘触了秦官宝一下,道:“只怕胡师伯有麻烦了。”
秦官宝道:“没有血腥气,只有伤药的味道,麻烦好像还没开始。”
沈贞道:“伤药?莫非胡师伯负了伤?”
秦官宝斜着眼睛想了想,道:“八成是玉流星。”
沈贞冷哼一声,恨恨道:“如果是那女贼,伤得愈重愈好,最好干脆死掉算了。”
秦官宝吃吃笑道:“你又不是你师父,乱吃哪门子的醋?”
沈贞回首瞪了她一眼,道:“你眼力好,看看村尾那户人家有没有异样?”
秦官宝立刻眯起眼睛看了—阵,道:“咦!烟筒里好像开始冒烟了。”
沈贞道:“那就证明胡师伯还没落在对方手里,你坐稳了,我们冲过去瞧瞧。”
秦官宝什道:“何不打村外绕一绕?”
沈贞道:“如果有人拦劫,绕得再远,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何必多此一举?”
秦官宝道:“恩,有道理。”
沈贞道:“何况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示弱,非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可。”
说罢,双腿一挟,纵疆直向村内驰去。
寂静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四个人。
四个身着灰衣,手持利剑的彪形大汉,并排阻任沈贞的去路。
沈贞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大风堂的人马。”
秦官宝急忙道:“当心:这群家伙厉害得很。”
沈贞又是一声冷笑,挺枪催马,飞快地冲向那四个人。
那四人犹如四座小山,动也不动,直待沈骑已冲到面前,才同时腾身挥剑,疾扑而上。
沈贞一声娇喝,顿马挑枪,其中两名大汉尚未接近,便被挑得斜飞出去。
另外两人略一迟疑,彼此交换过眼色,一前一后,又分两路同时攻到。
沈贞陡然转首回枪,腰身灵蛇般绕过身后的秦官宝,枪尖向后一抖,惨叫声中,第二名大汉也已滚向街边。
这时最后那人的剑锋已然刺到,眼看沈贞已避无可避,但那匹黑马好象有灵性一般,突然后蹄撅起,刚好闪过那大汉一剑,却意外的将秦官宝弹了起来。
沈贞趁势出枪,枪身猛地一拨,最后那人吭也没吭一声,便也当场裁倒。
秦官宝身在半空,大呼倒霉,咬紧牙关,准备再摔一次,谁知就在他身体即将着地那一刹间。沈贞的枪杆适时赶到,只觉得腰间被她轻轻—挑.身子重又弹起,凌空打了个转,正好落回马背上。
无论时间、力道,都用得恰到好处,连马匹的动作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秦官宝整个楞住了,他还真没想到沈贞的枪法竟然如此玄妙。
就在这时,前面已传来了喝采之声。
两人抢眼一瞧,才发现去路又已被人阻住。
这次不是四个,看上去至少也有四十几个。
每个人的打扮均与躺在地上的四人一模一样,灰色的劲装,漆黑的剑,雄纠纠气昂昂的排成—列,宛如一道钢铁铸成的墙。
其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他年纪虽不过二十上下.气源却大得出奇,竟然人马金刀的坐在人墙正中,以剑做杖,拄在胸前,神态十分狂傲,显然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