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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来:是H大的吧?我也赶紧挤出一脸笑容,伸手和他厚厚的巴掌握了握:是的。
王主任把我带进一个办公室,让我先在沙发上坐会,他自己先打个电话。我点了点头,顺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屋子里很简单,一张老办公桌掉了漆,斑班驳驳的,象老姑娘涂上了脂粉,连皱纹都遮不住。几个沙发很旧,猛劲一坐下去就感觉硬邦邦的撞得我屁股生疼,好似坐上了石头,可能是海绵垫长期遭受超负荷压迫,被压扁压硬了。窗帘纯粹就性亢奋者的床单,上面布满匪夷所思而又合乎情理的斑点。地板没装修过,还保留着几滴刷墙撒下的石灰水,王主任一边打电话还一边往地上擤鼻涕。整个房间最好的就是王主任放在桌子上的电脑了。可惜那显示器才十五英寸,而且还是凸平的。象这样的货色现在只有三个地方可以找着,一是旧货市场,一是博物馆,一就是垃圾堆。总之一句话,这里布置得非常象李连伟口中搞传销的据点。
王主任打电话时笑眯眯的,那语调居然还有点嗲,可能在和哪个异性调情。我耐心地等他打完,然后正襟危坐。他调戏妇女完毕后可能有点开心,和蔼地对我说,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我的手心湿漉漉的,出汗了。在这种使人想象力发挥到极致的地方,我没法放松。我紧张得跟第一次约会一样。但是我的表情还是装得很平静。我咳嗽了一下回答他说:好的。我来就是回答问题的。
王主任说:如果你是我们公司的高层,你认为使用什么样的管理方式能够使我们的公司的资源得到有效的整合并达到最优化的利用?
我没听清楚他问的是什么,那么长的一大溜,象机关炮似的。我也没料到他会这样郑重其事地提问题,我还以为他最开始会激情奋发地给我来一大堆关于意识决定物质的演讲,强调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什么奋斗啊努力啊等等,行内称之为“洗脑”。我当时就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脸红了,我红着脸说:对不起,您的意思我没太明白。
王主任微笑着说,没关系。我的意思简单说就是,如果你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你怎么管理你的公司。
我磕磕巴巴地说,对不起王主任,我只是想做个编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再说我这么年轻,以后即使进来了,当老板也应该先是您,轮不到我。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是没野心的,以后绝对不和王主任您抢功劳。
王主任不露声色,依然微笑着说:没关系,那我问些简单的。
我立即松了口气:好的。
你相信进化论吗?
我早就知道,一些公司为了体现自己的创新精神,故意弄些莫名其妙又十分傻逼的问题来考查应聘者。所以他这个问题我没感觉奇怪。我说,相信。我相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对我的回答相当满意。真想不到我脑子还会蹦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八个伟大的字来。我暗自庆幸。
王主任说,那我问你:人类的尾巴为什么会退化。
我说,那是因为人有了手渐渐不需要尾巴。就退化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人类现在的身体结构,都是按照需要来进化生长的咯?
我考虑了一下说,应该是的。
王主任笑着说:那人类洗了几百万年的澡,那背心的那一小块地方为什么总是洗不着?人类的手如果是按照需要来长的,那它为什么不长得更长些?
我又被问愣住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背上是不是真的有块地方洗不着。正思考时,背心那块地方居然莫名其妙地痒起来,我的手差点就抬起来去摸背心。可我没敢动,最后只好解释说:因为他背后有另外一个人帮他洗。
说完这个带着骚情味的答案,我的脸立即高烧了。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想这个回答如果是放在课堂上,肯定会引起哄堂大笑。我真想不到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我嘴里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又懊丧又恼火:瞧这情形,这次铁定没戏了——这狗日的怎么找这么刁钻的问题?
王主任还是那种笑。他接着说,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说,我简历上都写了啊。他说我要你自己说,你自己说。生活和爱情都是需要表达的。有表达才有沟通,有沟通才有合作,有合作才有进步,对吧?
我清了清嗓子,从小时候扶老奶奶过马路说起,一直说到了高中,大学以及现在。突出优点并将之无限扩大,掩饰缺点一点也不提。等我说完了,我都没想到我的形象有这么高大。他就问:你刚才说你在高中的时候很优秀?
我说,是的。
我跟他说的是实在话,在高中的时候,我每次考试都在全校前二十位。打篮球是班里的绝对主力。我的书法,美术在学校里都算是佼佼者。特别是书法,几乎可以跟学艺术的学生相提并论。
但是王主任显然很不以为然,他歪着那秃头说:那你想说明什么?
我有点奇怪:我没说明什么呀,我只是说我在高中的时候比较出色而已。
王主任步步进逼: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行了?
我又愣上一老阵,心说,你是招聘我的还是来寻我开心的?我很久没说话,心里越想就越火大。最后,我怒从心中起,朝他那张老脸一笑,很平静地说:一个人以前行,不一定现在就不行。就象一个人以前头上有头发,现在不一定就成秃子。您说对吧?
这下王主任笑不起来了,他象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色刷地一下就青了。那光亮的脑门有微微的汗珠冒出来。我微笑着站了起来,从他手里拿走我的资料,迈开大步就走。走了几步他终于爆发了,远远地咆哮了一句:H大学生素质真差!我则回头对他恶狠狠地竖起了中指。
25,狗屁与抄袭
我骑车回学校,一路上心情舒畅极了。回到宿舍的时候,才知道其他几个人今天也不顺。杨东和赵良杰的毕业论文由一个老师指导。今天他们俩兴高采烈地拿了自己的作品去让老师初步检查。老师一看,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批语。他对杨东说的是:你的文章狗屁不通。对赵良杰则是:你的文章是抄袭。
两人没想到会受如此奇耻大辱,骂骂咧咧地从学工办回到宿舍。杨东指着一本书上那老师写的文章说,他这也他妈的狗屁不通!“古今中外”写成“中今古外”还好意思说我!赵良杰则说,毕业论文谁不抄?他当年毕业的时候未必就不抄!天下文章一大抄!李连伟在一边帮腔:对,都抄新华字典!
骂完了,气也泄了。毕业论文还是得重新写,上面安排的,不写不行。不然那学分就没有了。马上就毕业的人了,怎么也不能晚节不保。我暗自庆幸:还是我那组的指导老师好。我在网上东抄一段西抄一段,整合修改一番,战战兢兢地拿给老师看。那老师戴着老花眼镜,一心看他的书,连眼都不抬一下就说,看过了看过了,拿回去再改改啊,再改改。我虽然很有点不解,但还是拿了回去,等到第二次审稿,我一字不改地交了上去,那老师依然不看一眼就说,好,好,放这。我心里说,我写的是什么只怕你都不知道,还好?!
我得意洋洋地给杨东他们讲我的毕业论文的遭遇。他们羡慕得不得了,为自己当初没选好课题而深深自责。我赶紧安慰他:你们的指导老师对你们严格是正确的!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嘛。等到了交叉评阅的时候,我的肯定经不过其他老师的火眼金睛。你们可能一下就过了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他们听了我的话,总算神色稍霁。拿起各自的稿子去网上找资料了。图书馆的法学类杂志早被本学院的学生撕得七零八落的,想找到什么类似的文章基本上不可能。只好在网上乱搜一气。读了四年大学,论文不可能不写,写论文不可能不抄,就象学校不可能不让我们毕业。人活着认了个死理,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乐滋滋地想。今天应聘的不快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正在各忙各的,一个人影突然飞快地窜进了宿舍。我们都吓了一跳。一看,是江楠。我正要问你怎么回来了啊。她回身就慌慌张张砰地一声把门关了,并朝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把脑袋贴在门缝那观察。她悄悄地说:被楼管发现了。他还追上来了呢。别出声!
等楼管冬冬地跑了过去。她的脸立即笑成一朵花,回头正想开口说什么。可杨东赵良杰和李连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双手紧紧捂在了裆部。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我们四个全部只穿着一条内裤!四个肉花花的健壮身体全部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啊地一声,赶紧把手捂住眼睛并转过身说,快去穿衣服!
作者:nick_ch 回复日期:2006…10…27 22:57:24
因为宿舍都是封闭管理,不对异性开放,所以平时在宿舍的时候,我们都是穿着内裤活动。李连伟洗澡完一般什么都不穿,吊着一根牙签状物体就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有的时候,他还一边走一边拿着一本书在下面乱掸一气。并解释说刚刚洗澡,身上很潮,要让下面那玩意儿出来吹吹风。当然了,他这样还算是比较保守,隔壁宿舍那些低年级学生则常常一丝不挂地在楼道里裸奔。有一次,赵良杰见到他们这样,实在看不下去,就笑着说:同学们,你们真豪放啊。那群学生中的其中一个马上回敬他一句:小样儿,没见过啊?
幸好现在是中午,没到洗澡的时候,不然江楠看见的就不仅仅是这个了。杨东他们赶紧去穿了一条运动短裤,算是遮了羞。我却嬉皮笑脸地走到江楠身边:怎么,还害羞了啊?男人看男人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有。你啥时候回来的啊?也不告诉我一声。
她装出一种哭腔:快去换衣服嘛。换好了我就告诉你。
我死皮赖脸把身子往她身上靠了靠,说,哎,先告诉我,告诉我我就去换。都哥们了,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江楠呆了几秒,突然把手放下来,她转头看着我狠狠地说:不换是吧?一手指把你给捏了!
杨东他们立即大笑不止。我说,算你狠。赶紧回身在衣柜里找出条大短裤穿上。
我问,林海峰呢,怎么没带他一起来?
江楠不高兴地说,干吗老提他?我两三个月没见你呢。在我心中,友谊第一,爱情第二。她说这话时指手画脚的。杨东听江楠这么说立即有了反应:江楠你说错了吧?卓越一直就表示:上床第一,爱情第二呢!
我的脸没红,江楠的脸倒红了。我想,有宿舍这帮流氓插科打诨,肯定没法进行正常的交谈。我说,走,我们出去说。
我们走到楼顶上,我问了她的一些情况,比如她的毕业论文,还有她的父亲。她回答说,毕业论文在家就写好了。父亲度过危险期后一切恢复得很快,可以继续为人民服务了。她在家死皮赖脸地跟着他跑了一个月才被他赶了回来。她问我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我说没有。寒暄了一阵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她就唧唧喳喳地说她在家里的一些见闻,什么有谁生了三胞胎,谁家可爱的小狗被压断腿了。我微笑地听着,觉得这女人真是八卦。最后,她要我送她出五号楼,说是怕刚才那个楼管骂。我说好。等我们走到了二楼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不走。她抬起头,那脸红扑扑的象一个桃子。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对我说:卓越,我想去看看海峰。你带我去。
26,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林海峰说要请我们吃饭的晚上,我们学院正好搞毕业酒会。我骂他小气,到现在才请我吃饭不说,还挑了个学院吃散伙饭的日子。他赶紧憨厚地笑笑,说,那改天,这个周末怎么样?要是不行,你搞完毕业酒会回来,我请你去M隧道溜冰也行。我听了M隧道三个字心动了一下。我对那地方的感觉一直很奇怪,所以特想去看看。四年了,我只因为杜蕾蕾去过那一次。但那里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却间接地改变过我的生活。人生总有这么多希奇古怪的联系。
我考虑了一会就说,改天去吧,今天很可能去不了,要喝酒的。说不定会喝醉。林海峰也没坚持,他只是很高兴地告诉我,他前两天在M隧道认识了一个溜冰高手,有机会带我去学学。
我满口答应了他,然后跟着宿舍那三个活宝往天河酒家走去。毕业论文交了,答辩完了,毕业照一拍,毕业酒一吃,然后一百五十号人就各奔东西。人越到这个时候,心里越是悲凉。是惋惜?还是留恋?四年前的癫狂与痴迷,四年后全部成了沉默。四年前的那张照片,多数人竖起两根手指摆出个V字,每次看见,我都几乎能够听出当时的欢声笑语。毕业照上,却是一张张悲喜交集的脸,这样矜持复杂的表情谁能给我们解释破译?谁也解释不了。四年之后,我们不仅仅是毕业分离,更多的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那个时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