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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不远处的炭盆看,一双黑亮的眸子中反射出炭火的红。
“皇上,启禀皇上,那个女人生了,是个儿子。”宫人急匆匆的跑到男子面前,双膝跪地,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
他口中的皇上,无疑就是宣国的皇帝,白子轩。而立的年纪却只有一位公主,而且早早夭折,现在得了儿子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却不想白子轩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喜悦,反而带着深深的怒意。离开了念襄阁。
奴才们连忙打着油纸伞跟在后面,却不想皇上步子太快,他们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啪。”白子轩踹开了其中一间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虚弱的女人正在孩子,看到白子轩像看到猛兽一样,将孩子抱得更紧一些。跪在床上,不停的磕头,恳求:“皇上,一切都是采薇的错,采薇甘愿一死。但求您放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好歹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大颗的泪珠顺着女人苍白的面庞滑落至孩子的脸上,孩子可能是感觉到母亲的恐惧与无助,哭出声来。
他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把那个女人吓得瑟瑟发抖,最终,她哭着从床榻底下取出一把匕首,用尽全力插进自己的心窝,鲜血从伤处流出,染红了孩子白皙的小脸,女人缓缓的倒在床上,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起来。
白子轩见那个女人自缢在自己面前,脸上没有任何的怜惜,只是从她的怀里将孩子抱起,这时奴才们纷纷进入房间,一位头发花白但没有胡须的男人叹息了看着一眼死在床上的那个女人,然后就把所有视线都移到那个孩子的身上。
“皇上,稚子无辜啊,既然采薇姑娘已经自缢,就请您饶这个孩子一命吧。”他声音沙哑,爬满皱纹的脸上残留着泪水。
白子轩没有理他,伸出手抚摸着孩子的面颊,只是眼睛中藏着深深的杀气,手掌一点点的向下移动,终于在孩子的颈部停手,手指突然用力,死死地掐住孩子的脖子,这个刚刚出生不知发生何事的孩子被掐的喘不过气,终于,白子轩在背上亲生杀死亲子的罪名之前,松开了手。
孩子不听咳嗽着,白子轩厌恶的将孩子交到首领太监金福的手中,快步离去,只扔下一句话:“名字就叫残剑。把他送到眹看不到的地方去。”声音在狂风中变得沙哑,微颤。但难掩那份无情与决绝。
金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碎碎念道:“可怜的孩子啊。”
冬夏换季,一转眼已度过两年。
白子轩说到做到,在这两年间他再也没见过残剑,甚至没提过他只言片语,每夜宿在‘念襄阁’中不招任何嫔妃侍寝。
两年间,边关太平。朝中也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但一切的平静都只是表面而已,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兵部侍郎孟氏一家,在朝中多次笼络人心,恐怕是会有不臣之心。鹏王白浩宇,在朝中名声颇高,而且手中握有兵权,不能不防。当然,这两人手中的兵权不过是占据所有兵马的市中之一,剩下的便都掌握在李氏家族手中。也就是白子轩的手中,所以,这个帝位一时半会儿还是撼动不了的。但孟党与鹏王始终是他的心头刺,令他觉得不舒服。
三月的阳光羞答答的照在御书房中,白子轩坐在桌案前看着一幅美人图,伸了一个懒腰。仿佛是想到什么开心事,脚步轻快的出了御书房的门。
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眉头一簇,跟着那人的脚步到了一处假山,看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抱着那位刚才男子的脖子,嘻嘻哈哈的笑着。白子轩心中恼火,快步上前。
“皇叔还真是悠闲啊。闲到来管朕的儿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位男子,身上散发的寒意让人以为是隆冬。
白子轩口中的皇叔自然就是当今的鹏王,白浩宇。他们叔侄二人关系不睦,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今日碰在一起,又看见这一幕定会让白子轩误会。
白浩宇尴尬的笑笑,将手中的孩子放在地上,连忙解释道:“子轩,你误会了,皇叔只是……”
“不用说了,眹的儿子自己会教。不用麻烦外人,而且你与眹虽然是叔侄关系,但国有国法,眹是一国之君,希望鹏王注意自己的称呼。”他冷冷打断了白浩宇的话,俯下身将儿子抱在怀里,不悦的离开了。
那是他第一次抱残剑,其后很多年他都没有抱过儿子,有的只是责打与猜测。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可怜巴巴的绞着手指,看着面前这位凶巴巴的男子,委屈的撇撇嘴。
白子轩将残剑带去御书房,一进门便将所有奴才都赶出去,绕道桌案后,坐下。威严的看着儿子:“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残剑被君王的气势吓傻了,好半天才含着眼泪点点头。白子轩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声音也提高了一份,吼道:“你不会说话吗?”
“会……呜呜……”残剑哭着回答,这更增加了白子轩的怒火,他从桌案上拿起镇纸,走到残剑的身边,抓起他白嫩的小手,狠狠的打了上去。御书房中用的镇纸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成的,上面雕刻着青龙图案。打在手上,疼痛不逊于竹板,残剑疼的哭出声来。
“好痛。剑儿好痛。呜呜。”他努力的想收回自己可怜巴巴的小手,可指尖被白子轩抓住,实在动弹不了,白子轩连打了四五下惨停下手,再看,原本白嫩的小手现在已经变的红肿一片。
“这就是你不回话的下场。若是有下次,眹就加倍打你。”说完,他转过身,将镇纸重新放回桌案上,不肯再看那个可怜的小孩儿一眼。只是沉声说道:“你现在就出门找金福,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淌出来,他委屈的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这就是他名义上父亲给他的见面礼。只有疼痛和冷漠。他抬起小腿,出了御书房的门。刚从内堂里出来,金福连忙迎了上来,看着满脸泪痕的小孩儿,心疼的说道:“剑儿?皇上有没有难为你。”
刚才的委屈和恐惧化作一颗颗泪珠,急切的从眼眶中流出来,他一把抱住金福,哭的上下不接下气:“呜呜,那个男人好凶,他打剑儿,好痛。呜呜,剑儿害怕。”
金福将残剑抱在怀里,小心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慈祥的哄着怀中的小孩儿:“剑儿不哭,那个男人是大宣国的皇上,也是剑儿的爹爹,刚才可能是他心情不好,但剑儿不可以记恨父亲,知道吗?”
听到金福谈到‘父亲’时,残剑停止了哭泣,眨着一双蒙了一层水雾的大眼睛,仔细的听金福谈着父亲。他从出生起便没见过父亲,母亲,从小就和白浩宇呆在一起,白浩宇对他很好,可他还是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每次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白浩宇总会叹气,到最后他也不敢问。今日听到有人主动谈起父亲,他心中自然高兴。
“剑儿知道了。不会怪爹爹的。”两岁的他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明亮的眼珠中透着深深的兴奋。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剑儿真乖。”金福欣慰的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时间也忘记要交代他什么。因为他从心底认定,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如此无情,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折磨。但他万万没料到,原来仇恨可以泯灭良知,甚至是血脉相连的亲情。
金福抱着残剑去了冷宫,看见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金福将残剑放在地上,温柔的说道:“剑儿进去吧。”
残剑乖巧的点点头,蹦蹦跳跳的跑进冷宫中,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事什么,金福也不知道。但看着这孩子天真的样子,心中升起一阵怜悯。
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便听到一阵阵的喊声,很吓人,他害怕的想要出去,却被几个长相凶神恶煞的女人拦住去路。其中一位领头的女人,来到残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记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来了这里还想走?带他去干活。”女人声音很难听,像敲破音的铜锣一样。残剑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被几个女人带到一旁,面前只有一个大铁盆,盆里装着许多的碗筷。其中一人说道:“把这些洗干净,然后劈柴,挑水。别想着偷懒。”说完,她还在残剑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以示警告。
残剑蹲在地上,一双小手浸在手里,小心的洗着碗筷。刚才红肿的伤口,碰到脏水更加的疼,他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虽然年纪小,但非常有骨气,不会让那些坏女人看他的笑话。可不知为什么,这些所谓的骨气到了白子轩面前,就会消失不见。
到了晚上,他这些碗还没洗完,那些老女人不耐烦了,拿着藤条到他面前,狠狠的两下抽在他的手背上,白皙的小手立马肿起两道红棱子,他转过身,愤愤的看着那个领头的老女人。
“臭小子,真当自己是皇子呢?到了这冷宫就是我郭嬷嬷说了算,瞪什么瞪,还不快洗?想不想吃饭了?”说完,她抡圆了胳膊,重重的几下打在残剑没有多少肉的脊背上。残剑轻吭一声,不肯大喊大叫。
打了几下,郭嬷嬷觉得累了,便回房休息了,这偌大的院子中,只剩下他一人,还有那半轮残月。一阵风吹过,残剑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痛了,而且感觉耳边不停的传来凄惨的叫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
这里是冷宫,关的都是历朝历代犯错的嫔妃,有的因为思念皇上,而疯掉被锁起来了。晚上总会不停折腾,如果呆的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可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被吓一跳。残剑被吓得不行,一人跑到墙角,然后蜷缩成一团,不去想,不去听。
他好怕,真的好怕,真的希望父亲来接自己,然后抱着他,安慰他。可是没有,一次次凄惨的叫声将他从幻想中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每日劈柴,做饭,洗碗……,这样的生活残剑一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他每天都希望父亲可以来接自己,可每次都落空。
终于,在第十六天的清晨,冷宫的朱红色大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他一双大眼睛紧张的看着门口,希望看到的是父亲。可却不是,是金福带着皇上口谕来的,平日那些凶巴巴的嬷嬷看到皇上身边的人,立马笑脸相迎,那还有平日作威作福的样子。
金福看着正在劈柴的残剑,瞥了一眼郭嬷嬷,不满说道:“皇上是说过将残剑送到着冷宫,可主子就是主子,怎么可以做奴才的活?你们是嫌命太长了吧。”
郭嬷嬷赶忙将残剑领过来,干笑两声,解释道:“瞧公公这话说的,老奴怎敢欺负残剑公子啊?不过是因为这冷宫的人手不够,才……”
金福也没有再计较什么,毕竟他不是那种狐假虎威的人,而且,他也明白这宫中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也不能怪她们什么。心想着皇上还有吩咐,便将残剑带走了。在离开冷宫的那一刻,残剑又哭了,委屈的嘟着小嘴:“金爷爷,剑儿终于出来了。”
憋了多日的眼泪终于在今日落下来,金福无奈的哄着他,神色有几分失落,并不是对残剑,而是对白子轩失落,他明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可却将残剑送到那里,他真的就这么很一个两岁的孩子吗?
金福将残剑带到御书房,便出去了。这个时候,白子轩正在前朝早朝,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残剑一人呆在房间中觉得无聊,就四处观看,眼睛漂到桌案上的一幅丹青,他好奇的睁大眼睛。
是一副女人图,那人身着一身紫衣,在挥舞着手中宝剑,肤若凝脂,一层薄薄的刘海儿之下是一双柳叶细眉,精致的鼻子和嘴巴,尤其那一双眼睛,冷漠着带着高贵,又藏着很深的妩媚,让残剑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兴趣。
他提起一旁的狼毫,在这个女人的左脸上点了一颗小小的痣,和从前相比,多了一分的温柔与俏皮。白子轩推开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紧张的跑到桌案前,将残剑一把推开,将那副画紧张的搂在怀里。像是搂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残剑被推到在地上,触碰到身上的伤口,他疼的皱紧眉头。委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没有做错什么啊,只是觉得那幅画缺了点什么,他只是帮忙加一笔,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越想越委屈,他竟然嘤嘤的哭了出来。
“你又哭什么?谁让你动眹东西的?还有,谁让你站起来的?”白子轩将那副画放回桌案上,愤怒的看着儿子,手上青筋暴起,可以看出此时的他是多么的生气。
残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本来就不擅长解释,何况面前这个男人让他又敬又怕,更不敢说什么,怕说错惹他生气。只能小声的嘟囔道:“没有……。”
看着那副委屈的小模样,换了谁怒火都应该消了,可白子轩却没有,他不但没有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