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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涛海未了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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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志看见他们来了,高兴地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说:“听说你们要走当年红军的路,我很高兴,很支持!我们当年就是沿着毛主席指引的道路打下了人民的天下,建立新中国。现在,看到你们有这样的决心,我很开心。” 
  这时,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他问:“你们共几个人?” 
  林平山说:“五个人。” 
  老同志朝秘书点点头,又开始讲起万里长征的伟大意义。 
  鲁忠平轻声嘀咕:“他怎么光讲大道理呀?” 
  雷永宁耳语道:“放心!这么大的官儿,咱们那点小事儿没问题。” 
  果然,他讲得差不多了,秘书领人抱着五个捆好的背包和五件棉衣走了出来。他们非常高兴,临别向厅长郑重表示,一定牢记首长的教导。 
  第二天,他们匆匆赶去火车站,想乘贵阳往长沙方向的火车。谁知到了车站一看,站内站外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毛主席在天安门检阅全国的红卫兵,全国各省的学生都往北京涌去,火车已是趟趟爆满。空人都挤不上车去,不要说人人背着行李了。 
  在车站前后转了一圈,雷永宁说;“走,咱们到北站看看去。” 
  他们乘公共汽车到了北站。北站倒是没什么人,可是客车在这里不停。 
  看到不远的车站调度办公楼,他们决定进楼去找站长。 
  站长四十岁左右,得知他们准备去长沙步行上井冈山却上不去车,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你们的革命精神值得学习。只是我们这里是货运站,客车不停。” 
  林平山看到了他质朴的眼神,就说:“站长同志,你在铁路工作这么多年了,经验很多。我们的战友在长沙等着我们,要是迟到了会影响整个计划的。” 
  站长看他们一个个拿眼睛盯着自己,显出又焦急又恳切的诚心劲儿,便说:“我想只有一个办法。列车进贵阳站前要在这里停靠,等候进站信号。我叫列车员开一下门,你们先挤上去,到贵阳站大家下车,你们就有座了。” 
  在那位好心站长帮忙下,他们终于在下半夜上了车。到了贵阳站,车门一开,学生们如同决堤的潮水涌入车厢。看这阵势,他们明白从站台上绝对挤不进来。 
  车厢的坐位满了,走道也站满了,人还是往里挤。他们几个人挤在一个格子中等了好长时间也不开车。最后,闹哄哄中听到火车站广播说,由于严重超员,火车的弹簧压坏了,要开去车库修理,请大家下车。广播一遍一遍响着,谁也不肯动弹,谁都不愿错过上北京见毛主席的机会。最后,列车只好连人带车一起开进车库中。   
  第二章 风云年代(12)   
  列车在车库里从早晨一直待到黄昏,学生们只在车库周围徘徊,没吃没喝地耗着。鲁忠平肚子咕咕直叫,摸索半天挎包,所有可吃的东西全没了。 
  林平山看到对面小山上有烟冒起,就说:“随我来!” 
  刘静宜说:“我和卢晓月看行李,你们走吧。” 
  鲁忠平和雷永宁跟着林平山,边走边问:“你有啥鬼点子了?” 
  林平山笑着说:“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做‘乞丐循炊烟’。你看那山腰上烟雾袅袅,肯定有人在那儿烧饭。” 
  雷永宁一听,高兴得直拍林平山的肩膀,叫道:“哥们儿,真行!这回有门儿了。” 
  他们到了半山腰一看,原来是座砖瓦窑,几位老乡正在做饭。他们向老乡说,一天没吃饭了,想买点饭吃。这些老乡们热心朴实,听这情况马上摆上碗筷,让他们吃饭。林平山吃完,又向他们要了两个陶缽的饭,往饭里塞进一些菜对扣在一起。临走前,他们按每人一角钱付饭费,老乡执意不收。他们说,这是红军的纪律,扔下钱跑了出来。 
  走到车库外,林平山让他们两人去换她们下来,说:“还是叫她们到这儿来吃吧。车厢里大家都饿着,看见有人吃饭会更难过的。” 
  他们从湖南大学出发开始步行,到韶山住了两天,参观毛主席旧居,听革命故事。二十多人的队伍,打着红星长征队的红旗,在湘东田野上走着,非常神气。 
  开始一天走五十多里就脚底打泡,后来一天可以走一百二十多里山路,总共走了两千五百里,是红军长征路程的十分之一。 
  从浏阳文家市往井冈山的路上,他们看到了辩证法在毛泽东军事路线上应用的范例:毛泽东同志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从秋收起义的初战失利中很快就找到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正确道路。红军上井冈山途中,毛泽东又在短短的时间内,从实际出发总结出了建军的基本原则,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贡献。从井冈山回校后,林平山把《毛泽东选集》通读了一遍。 
  九 
  辽河流域已经到了春播季节。今年军垦农场不再种大豆,全部种苞米,播种的任务很重。拖拉机把地犁成一条条垄沟,往地里点播玉米全靠人力。连队的同学们全部编成二人小组,一人拿锄头刨坑,一人往坑中点种和覆土。 
  垄沟很长,从这村一直延伸到那村,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早晨从垄头埋下脑袋开始播种,中午才能到达垄尾,一天就只能一个来回。虽然春寒料峭,同学们依旧汗流浃背。 
  星期天中午,林平山跟刘静宜逛完小镇准备往回走,听到后边有人喊他。他回过头看是张莉,就对刘静宜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他走到张莉身边问:“有事儿吗?” 
  “鲁忠平最近怎样?”她问。 
  她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向他问这,林平山心想,怎么不问问雷永宁,那个哥们儿才需要她关心呢。他对张莉有畏惧心,自然不敢这么问她,就说:“鲁忠平挺好的。各方面比较适应,没大问题。” 
  “这就好。他妈一再叫我留心照看他,可来农场就军事化,哪能随便说话。都老大不小了,还让他母亲操心。”她比鲁忠平大近两岁,说话神气像个老母亲。他觉得她太瞧不起鲁忠平了,心里替好友不服。 
  刘静宜远远望见林平山跟张莉说话毕恭毕敬的样儿,鼻子里哼一声独自往营地走了。 
  林平山跟张莉说完话回来,不见刘静宜的影儿,急忙四处找她。他发现她在回营房的大道上走着,赶快跑着去追。 
  “你怎么自己走了?”他满头大汗追上来说。 
  刘静宜冷着脸说:“我怕打扰了你们的雅兴,知趣些赶紧走开。” 
  “你想到哪儿去了!他问我鲁忠平的事儿。我是班长,不问我问谁?”他急忙解释说。 
  “鲁忠平关她什么事儿!雷永宁那么好的小伙子,不就是门第没她的男朋友高。我就瞧不上这类人。” 
  林平山听了,自然没法像跟鲁忠平那样,拿罗月梅的故事跟她讲,一时竟想不出词儿来应对。 
  见他语塞,她更加不满:“怎么不说话了?还是受过现代知识教育的女大学生呢,一副禄囊相!” 
  林平山劝道:“人家又没招没惹你,说她干什么?” 
  “心疼了不是?别看你跟薛平贵都是平字辈儿,只可惜没他的本事,让宰相的千金小姐把绣球抛给你!要不,早就攀龙附凤飞黄腾达去了,省得跟着穷教书匠的女儿混,只会把玩酸词儿烂字儿,又没了科举,当不上官儿,发不了财!”她的眼圈红了起来。 
  林平山急得掉下泪来:“我要有那想法,一会儿就让过路的汽车轧死!” 
  刘静宜心里一惊,紧忙抬手要捂他的嘴,看看周围,又放了下来:“谁让你发这样的毒誓了?” 
  “要不怎能表白我的心!” 
  她心里甜蜜,看他一眼说:“我还不明白你的心!” 
  林平山看她缓过来了,笑着说:“其实,我知道这种誓对我没有用的。” 
  “为什么?” 
  “因为我就没那种想法。” 
  她笑了,把头靠到他胸前。林平山轻抚她微卷的长发,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忽然想起还是大白天,紧忙从他怀中挣出。   
  第二章 风云年代(13)   
  这时,梁成海的问题又有了新的情况。他的单位来函说,梁成海回所后,一直没很好交待问题。据反映,农场的同学中还有跟这事件有关的人。连里的干部接到这个函件,马上开会研究。 
  负责陪梁成海回京的金副排长说:“民兵在火车站旁边抓到他的时候,他背着军用水壶,还有一个没吃的馍。” 
  连长听了,马上说:“问题就在这里了。他两分钟之内就逃得无影无踪,哪有时间拿这些东西。肯定有人暗中帮他逃跑!” 
  通讯员说:“连长说得对,我也想起一件事儿。我们送他回北京,在火车上看见他带着军用水壶。回到连部一看,这里还有一个他被抓回来时身上背的水壶。我当时只是脑子一闪念,也没细想。现在细细琢磨,里头肯定有文章。” 
  连长叫他把那个水壶找出来,转脸对指导员说:“看来要在这个水壶上找到突破口。” 
  第二天上午,三排的三个班长:七班长雷永宁、八班长董成广和九班长林平山都被叫到连部来。连长拿出那个军用水壶,叫他们认一下是谁的。雷永宁和林平山都认不出来,董成广看到绿背带上有个英文字母“Z”,马上就说:“是郑品吾的。” 
  连长舒了一口气,问他们:“郑品吾在学校表现怎样?” 
  雷永宁说:“郑品吾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在造反兵团发生分裂之后,才活跃起来。” 
  指导员说:“你们清华大学太复杂了。一会儿联合,一会儿分裂,这派那派的,叫人越听越糊涂。我看这样,就从刚才说的兵团分裂开始,你们谈谈当时自己都干些什么,看见郑品吾在干什么。谈的面儿可以稍宽些,大伙儿听听,对今后工作有好处。” 
  董成广说:“林平山,你跟郑品吾同班过。你先谈吧!” 
  林平山马上说:“分专业以后,我就跟他不在一个班了。” 
  看林平山这么回答,董成广就说:“我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是保校党委的,我看不惯那帮造反派。”接着,他谈了自己在这段时间的情况。 
  “我们的红卫兵组织被冲垮后,我开始很消沉。后来井冈山兵团扩大了,我也随大家加入了兵团。不久有人提出,对以前的工作要分析,不能全面否定。我很同意这种观点,就积极参加这些人的活动。我想,前段时间稀里糊涂的,现在该把问题闹清楚了,觉得又有了一股子劲儿。后来,我们当中郑品吾渐露头角,他说话有号召力,辩论善于抓住对方要害,很快就在我们中间建立起威信。 
  “跟郑品吾接触,感觉他的干劲儿很足,经常准备辩论稿子加班到下半夜,接连几天没日没夜工作,累得病倒了,吃过药又坚持来参加会议,我们都很感动。 
  “我们的队伍正式宣布与原总部脱离,总部的人就从物质条件上卡我们,我们搞静坐斗争。郑品吾当时正在生病发烧,可他照样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坚持,领大家念毛主席语录。” 
  雷永宁听了董成广的话,露出不屑的神气:“郑品吾是个政治投机分子。运动前期,瞻前顾后,结果啥也没捞上。兵团内部发生分裂,他觉着机会来了,就可劲儿往里钻。这人最讨厌是赖皮,跟人辩论,明明说过的话儿,转眼儿就不认账了,让你气得直跺脚。 
  “我那时在总部办公室。各派大联合好歹成了,大伙儿挺高兴,心想学校复课的日子不远了。闹腾了一年多,没完没了的争斗让人够烦的,真想有个平静的校园。那会儿学校的许多机构都瘫了,我一心琢磨把行政工作闹好,给大伙儿做些个实实在在的事儿。 
  “兵团出现分裂,郑品吾就来找我们分财物,我们不同意。他就想办法在我们办公室发展他的人。没多久,我们办公室也分成了两派。这人尽耍阴谋手腕儿!” 
  三个班长走后,指导员和连长分析了一下,尽管大家对郑品吾的看法不完全一致,有一点是共同的:郑品吾不是安分人。梁成海的活动很有可能跟他有关。 
  后来跟郑品吾谈话时,连首长还是先让他谈谈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的表现。 
  郑品吾说,自个儿在“文化大革命”中一直抱着在游泳中学游泳的态度,以积极的姿态参加的。运动初期,觉得一些人别有用心,就采取静观动向的方式。后来,觉得那些人闹得实在太不像话了,决定支持学校里一些同学提出的新观点。当时自个儿对情况了解得不是很多,主要还是随大流,喊喊口号。现在看来,自己对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缺乏认识,走了弯路。 
  连长看他在耍花活,就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水壶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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