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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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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从自己用戟的经验推断,这支单月刃重戟不仅难以挥舞,而且锋刃的重量不平均,使用起来一定困难之极。
更加古怪的是,此人没有披甲,身上罩着一件白锦袍,上面竟然连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洁白无瑕的锦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可就是这个人,单人匹马地冲进了流寇的老巢之后,把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古铜色的英俊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横眉下是高耸的鼻梁与深深陷下的眼眶,黄褐色的瞳孔里射出锐利的光。刀锋一般的高傲眼神里,仿佛有一种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冷漠,又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桑。
我觉得心脏猛地一跳:这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我,似乎有一股疯狂的杀气正在眼睛里打转。
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恐怖的经历:这个人明明纹丝未动,但随着他的注视,四周的空气竟然仿佛有了生命,紧紧地包裹着我,开始逐渐凝固,似乎变成了无形的绞索,竟然令我无法呼吸,几乎要窒息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冷汗一滴滴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来,而内心惊恐更是难以言喻,这到底是怎样强大的气势啊,天底下怎么还有人能将武功练到这种惊世骇俗的程度?
不,这根本就已经不是人力所及,难道面前的他,会是武神吗?
“卑贱的贼寇,能死在我吕布之手,也是一种荣耀了。”他冷冷地道,嗓音很奇特,沙哑中有种金属颤动的声音,似乎永远夹杂着一丝嘲讽的语气。
吕布?难怪他具备这种气势,原来他竟是纵横驰骋,天下无双的温侯吕布!
想不到在这个偏僻的废城见到了威震天下的大人物,震惊之中,我又颇为不解:自己这些年来几乎转遍了大汉北方大半个国土,消息颇为灵通。自从李傕打破了长安后,吕布持董贼首级东出函谷,在中原东奔西走,今日投奔这个,明日又投奔那个。眼下的他应当在河内依附了张杨才是,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呢?
没等我多想,大戟已化做一条美妙的银弧,没有带起丝毫气流,无声无息地割向我的左颈。
“叮”地一声,兵刃交错,我被震飞出一丈远,就势滚出三丈后跳将起来。滚在血的泥沼里,全身上下都沾染了一层粘稠的红。
我高举长戟亮出门户,左肩鲜血长流,舌尖剧痛难当。
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力咬破舌尖,以疼痛破解了被敌人的杀气所麻痹的身体。但温侯吕布的一击岂是等闲,他那一戟来势之快,我前所未见,看似轻灵飘逸,但实质有如雷轰电闪。当时根本就来不及躲闪格挡,只能在无可奈何之下一命换一命,右手催动长戟用力向前刺他的胸口。
吕布果然放弃了斩我首级的打算,而是将戟锋转动下沉,先以月牙刃在我左肩划开一条伤口之后,再从容回戟一挡,将我攻势封死,把我一戟震飞!
经过这一番死里逃生,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一股寒气滑过后背: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技巧,自己与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看我自救成功,吕布眼里微有愕然之色。
“放眼天下,能够接吕某一戟而不死者,武艺已算是不俗,”这几句话从他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竟然像是理所当然的事,“贼寇,报上名来。”
我喘息道:“在下姓真名髓字明达,并不是……”
还未说完,只听一声马嘶,余音未消,火焰般的红光急速膨胀,瞬间就填满了整个视野!
面前的血泊,正向两旁分波溅起数尺高,但吕布连人带马竟然已经不见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身后左侧扑天盖地飚来,那种刺骨的寒气激得我全身毛发直耸!
我赶紧用戟柄用力向地面一顿,借力向前急窜,身体腾空之后回转半周,双手将长戟舞成一片铁幕,以便封死他的后着变化。
直到此刻,马蹄踏在血泊上发出的水声,才刚刚传入我的耳朵,这红马的速度竟然超过了声音!
红影一闪,吕布以人马合一之态杀至,他似乎身体纹丝未动,但大戟的巨锋竟然魔术一般穿越了层层防御,直抵在我的胸前!
这一击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此时我身在半空,根本无从躲闪。况且以吕布的武功,既然决意杀一个人,又如何能让他躲得了?
我放弃一切打算,咬牙运戟反刺他的咽喉,指望能拼个同归于尽!
大戟神奇地消失。
“叮”双戟二次相交,一股大力从手中兵器上传来,双臂顿时没了知觉,伴我无数次出生入死的长戟一下子脱手飞出!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冷笑。
大戟的锋刃在眼前闪现:它顺时针地旋转,在我眼里无限扩大。
狂澜巨浪似的杀气迅速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的涡流电射而至。戟锋虽还未到,但在这股气流的冲击下,脸上皮肤剧痛难当,劲风扑面,根本无法睁眼。这下死定了,即便我能够扭转身体避开戟尖,高速旋转的巨大半月刃也可以轻易将我的身体撕扯成碎片。
大戟临头!
我紧闭双眼,忽然张开嘴,用尽力气一口向戟尖咬过去。
是戟尖刺穿了我的咽喉,还是会被牙齿咬住?自己究竟是生,还是死?在那一瞬间,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狂风渐渐地停下来。
一些湿湿粘粘的东西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那是血,我满嘴都是血的气味。
时才感到牙齿之间多了个东西的时候,我拼命地咬合,直到现在,那股巨大的力量仍然震得口齿生疼。
我喜欢这疼痛,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它就象是在告诉我,你仍然在世。
我还活着。
我睁开眼,只见高速旋转的戟尖早已停止了运转,被我安安稳稳地咬在上下门牙之间。对面高踞马上的吕布默默地看着我,眼中闪现着我从所未见的光芒,是赞许,是兴奋?或者还有着一丝丝的……敬佩?
嘴里猛地一松,大戟已被他抽了回去。我不由吸了一口凉气:既然他能够从我牙齿间轻易抽回兵刃,自然也可一搠到底,在我脖子后面上开个大洞。
我吐掉嘴里的血,全身的血和汗早就浸湿了衣服,此时被风一吹,凉浸浸地难受。
“将军为什么不杀我?”刚才这死里逃生令我心情激荡,嗓音沙哑。
“不杀你,因为你已是我的部下。”望着闻言后一脸惊诧的我,吕布微微一笑。
“如此豪胆之士,就这样轻易死去,未免太可惜了,”他那褐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中那种奇异的光芒更加闪亮,“你是壮士,是天生的军人,应当在千军万马征战的沙场上获得自我的价值,寻找自我的荣耀!”由于兴奋,那金属颤动的嗓音吐字愈加急促。
“就象我一样。”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那种轻松与自然的态度中却散发着一种无可抵御的披靡霸气。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的初夏,我结束了流浪生活,成为了奉先公帐前一名真正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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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风云

微风轻轻地拂过面庞,隐隐带来泥土与小草的芳香。
我躺在草地上,闭起眼睛,耳边万籁俱静,真有一种隔离尘世的感觉。不由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地面传来轻微而有节奏的震动,我皱了皱眉头,分辨出一匹战马正向这个方向飞驰过来。还没来得及支起身子,急速的蹄声已经来到面前停住。一个声音已经从马上大声喊起来:“明达,你小子还不去参加军事会议?主公一大早就在找你呢!”
听见这个声音,我笑着坐起来,手搭凉棚挡住夕照的阳光,看着面前这大声呼喝的汉子。他姜黄色的四方脸膛上满是汗水,大片连鬓胡子湿漉漉的挡着下半边脸,一双眼睛虽然小,但是眼神透着精干悍勇。
正是我的同僚兼好友,魏续。
“老魏,大热天的麻烦你跑过来,累着了罢,喝一口解解乏!”我随手拾起身边的水壶丢过去。
“奶奶的,渴死老子了!”他一把接住,举起来对着嘴巴就是一顿猛灌。
“哈哈,酒?”才刚刚吞了一口,魏续的眼睛就已亮起来,声音却压低了不少,“臭小子,你他妈的哪儿搞来的这好东西?主公可是三令五申不许饮酒了的,你小子就不怕掉脑袋?”话虽如此,壶里的液体已经迅速倒入他的喉咙。
我闻言叹了口气。
是啊,今年的旱灾严重之极,从四月到七月连一滴雨都没有下。到处都是引水渠的河床赤裸裸地横在那里,田间全是枯黄的禾苗,又是一粒粮食也收不上来。据京兆跑出来的难民们的消息,仅仅长安城内活活饿死的就有七八千人。尸体在酷热下极容易腐烂,又没能好好掩埋,所以饥荒过去没多久,大疫又蔓延起来了。几个月下来,全国死了一百多万人,到处都是腐臭不堪的死尸与漫天的乌鸦。
在这种情况下,我军的处境变得非常艰难:农户几乎都已死光了,四处征收粮草根本没有成效,而储粮也已经见底。为节约军粮,奉先公甚至下了严令:全州中如发现擅自饮酒、擅自酿酒者,斩立决。所以像我跟老魏这样的酒虫,只有望“酒”兴叹的份儿。
“你个死老魏,此事你知我知,你若不去乱说,我怎么会掉脑袋?”我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兜铠往身上一套,束了束紧,“再说了,这又不是粮食酒,我是拿野果子和麸皮子酿的,味道还不赖吧?这可是前几年四处流浪的时候,我在扶风郡府槐里,用两张上等虎皮跟一个老头儿换来的酿酒秘方。”
看着魏续那副贪婪吞咽的模样,我真有点儿肉疼:“老魏,你给我留着点啊!要不然等我再酿了新的,就没你的份儿了!”
魏续恋恋不舍地把几乎空掉的酒壶还给我,哈出一口酒气:“好小子,我看咱主公虽然武功天下无双,却也未见得有你这门手艺实用,哈哈。干脆你把这秘方告诉我得了,我情愿拜你做干爹!”
我跳上马背,听见他这话不由得放声大笑:“免了免了,老魏你饶了我罢,你若是当我干儿子,我酿的那点儿东西非被偷光了不可!成,明天我把秘方写好,送给你就是。”
魏续兴高采烈地欢呼一声,大笑着加上一鞭,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举足向西绝尘而去。我也不甘示弱,双腿一踢马腹,飞也似地追过去。
中平元年(公元一九四年)的兖州形势可谓风云际会,变幻无穷。
整个兖州的形状好象一条宽宽的腰带,斜斜束在冀州与豫州的中间。全州一共八个郡国,不仅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而且是全国南来北往的要冲。由西向东来看,兖州西南部的陈留郡方圆二百余里,境内的酸枣、封丘二城与西面司隶校尉部河南尹地界的原武、阳武相对;西南面的扶沟城南近豫州颖川郡鄢陵、陈郡扶乐二城,东南角的考城扼守了豫州境内梁国通往洛都的要道,可谓四通八达的兵家必争之地。北面的东郡、东平国、济北国隔着黄河与冀州遥遥相望;东面泰山郡山势宏伟,地形险要,是通往东方徐州的必经之路;而兖州南部的济阴、山阳、任城三郡与豫州的梁国、沛国、鲁国犬牙交错。
自从黄巾之乱爆发开始,各路地方豪族纷纷蠢动拓展势力,加入了乱世争霸的行列。其中兖州以沛国人东郡太守曹操最为精明强干。自讨伐黄巾军崭露头角以来,他经过联军讨伐董卓、破青州黄巾等一系列的努力,在刺史刘岱死后成为了兖州名正言顺的统治者。
但转眼之间形势突然急转而下:今年四月中旬,曹操第二次出兵徐州的时候,他最信任的两个人:陈留太守张邈与驻守东郡的部将陈宫竟然一齐叛变,乘其老巢空虚之际,将此时路过陈留准备投奔河内太守张杨的奉先公迎入兖州。一时间,各郡县群起响应张邈与陈宫,不到数日全州就已经易了主人。
曹操得知了消息火速回师平叛,但此时的兖州除了北部与冀州相临的东阿、甄城、范县三个县城仍然在曹的部将夏侯惇、荀彧和程昱、枣柢等人的控制下,其余郡县已全部落入奉先公之手。
兖州,顿时成为龙虎争锋的战场。
甄城在濮阳东面大约一百一十余里,四天前曹操从此城出发,提兵数万进攻濮阳,在瓠子河东岸安营扎寨。而奉先公则出城迎击,将大营扎在濮阳北面的小平原、瓠子河的西岸,与驻扎濮阳东南的高顺将军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连日里两军激战不休,鲜血将瓠子河干枯的河床染得通红。
我与魏续到达奉先公大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进了辕门来到帅帐不远处,我跳下马,将缰绳交与身边的士兵。向东远远眺望,只见河对岸的曹营灯火通明、人影重重,但整片营盘中除了刁斗报时的声音没有丝毫士兵们的喧哗。
“是魏续和真髓么,赶紧进来!”一个带着金属颤动的声音泠泠地送入我的耳膜。
我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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