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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我大哥的寝宫里偷一样东西救命用的”
这样救命的东西是一柄色泽金黄的蟠龙玉如意。烈帝自幼便对它爱不释手,自打登基以来,一直放在自己的枕边。听说它有安神助眠的神奇功效。
封绍拿着这柄如意大摇大摆地进了御花园。刚刚走到玉水池边就遇到了上天给他派下来的群众演员若干。
封绍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嫂嫂们好。”
被他称为“嫂嫂们”的人,是烈帝的皇后张氏和颇受宠爱的两位贵妃:陈氏和李氏。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群品级略低的嫔妃。看样子是要去太后寝宫请安的。
封绍经常出入内宫,性格又顺和,张皇后等人跟他自然是十分熟稔的。看见是他,张皇后忍不住笑道:“听太后说,王叔很快就要迎娶魏国的帼雪公主了。恭喜王叔。”
封绍脸颊上的肌肉跳了两跳,皮笑肉不笑地还了个礼:“那丫头听说丑的很。要不我跟定国公商量商量,我们俩换换。”
定国公是张皇后的亲弟弟,刚刚定下了有“盛州第一美女”之称的御史大夫的幼女。张皇后举起袖子掩着脸咳嗽了两声,假装没听见。
旁边的陈贵妃眼锯,一眼就看见了他怀里的玉如意,连忙问道:“这不是陛下的如意吗?王叔你这是”
封绍等的就是这么一句提问,简直恨不得给她鼓鼓掌。连忙将玉如意举起来在她们眼前晃了晃:“我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顺路把陛下的赏赐给丽贵嫔带过去。听说她最近睡得很是不稳。” 李贵妃最近正是得宠。听到玉如意赏了丽贵嫔,心中忿忿不平,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要赏也轮不到赏她呀。”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抢。封绍向后一退,不知怎么脚下就是一滑,玉如意脱手飞出,“扑通”一声掉进了玉水池。玉水池池水深仅及腰,池水又清,几个人都看到玉如意明晃晃地落在了池底的白色细砂上。
远远跟在张皇后身后的几名嫔妃也都赶了过来,围在水池边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封绍急得直跳脚,一边跳一边喊:“御赐宝物!那可是楚家祖传的宝物,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赏赐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
张皇后身后的女人们一阵躁动。
封绍又喊:“可见是宝物集天地灵气,会自己择主了。只是不知道谁是那个有缘人”话音未落,李贵妃已经提着裙子下了水池。
封绍大声鼓掌:“原来我皇兄命中注定的爱人是李贵妃!”
陈贵妃哼了一声,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位嫔妃,扑通一声跳下了水,三步两步就赶到了李贵妃的前面。
封绍又喊:“呀!难道是陈贵妃?!”
在她们身后,几个蠢蠢欲动的嫔妃摩拳擦掌也都跳下了水池。张皇后神色又气又急,连喊了几遍也没有人肯听她的。而她自持身份贵重也不好跳下水去跟着哄抢,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就听身后一个公鸡嗓子尖声喝道:“太后驾到!”
水池里的哄抢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不留神天命所归的玉如意就落进了旁人手里,因此直到绍太后走到了水池边,除了张皇后竟然没有人理睬她。而这一场闹剧的始作俑者早已趁着混乱逃之夭夭了。
绍太后看着水池里乱成一团的女人们,心头震怒无以复加。这要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绍太后阴沉着脸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们纷纷跳入水中,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将乱成一锅粥的女人们拉扯开来。而罪魁祸首的玉如意也终于重见天日,回到了绍太后的手上。 绍太后一边掂量着手里的如意,一边听着张皇后的叙述。眉头却越皱越紧:好嘛,玩自己的侍卫不过瘾,居然还玩到后宫里来了
他这种没有水平的反抗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够?
这鸡飞狗跳的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不过就是换了宜阳殿的侍卫,又处理了几个不成体统的妃子。绍太后竟然心力交瘁。回到寝宫热茶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外面又有人慌慌张张地往里冲。绍太后怒火攻心,将手里的茶盏“砰”地一声掼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绍太后气得指尖都开始微微发抖:“该拿就拿!该打就打!这宫里宫外什么事都要来问哀家——留着你们是做什么用的?!”
发过脾气,才看清楚冲进殿里来得竟然是太子寝宫的总管徐氏。满脸慌张地跪在地上,顾不上行礼便哆哆嗦嗦地说道:“太子不见了!”
绍太后晃了两晃,身子不由得向后一倒。慌得两旁宫娥一拥而上。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绍太后靠在软榻上气息不稳地问徐氏:“到底怎么回事?”
徐氏一边磕头一边流泪:“守在寝宫外面的侍卫都被药迷翻了”
绍太后一拍床榻,又软软地躺了回去,“还不快快找!”
丢了太子,禁宫自然鸡飞狗跳。宫娥们想瞒也不敢瞒。于是不到半个时辰烈帝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一边急匆匆地赶往太子寝宫,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去看看小王爷在干什么。”身边的侍卫躬身应了,飞一般掠进了黑暗中。
太子寝宫一片狼藉,有几个侍卫被凉水灌醒,坐在地上一脸茫然。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烈帝皱着眉头问徐氏:“仔细看看都少了什么东西。”
徐氏战战兢兢地回道:“已经查过了。只少了一盒桂花糖,两盒豌豆糕” 烈帝皱眉。
被派去宜阳殿的侍卫回来,附在烈帝耳边低低说了两个字:“无人。”
烈帝眉头的阴郁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重的无奈——这种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看看满殿里惊慌失措的宫人,烈帝无奈地吩咐徐氏:“告诉太后,就说找人的事朕来处理,让她只管放心休息。”
徐氏答应着退了出去。
烈帝遣散了宫娥,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进了御花园。
这宫里知道宛香亭的人不少,知道宛香亭后面有一株上百年老榕树的人也不少。不过,知道老榕树的树干是空洞的人可就不多了。而那个空洞,是年幼的自己和年幼的阿绍在御花园里和一群王族子弟玩捉强盗的游戏时偶然发现的。自那之后,就成了他们俩的一处秘密藏身地。 行到树下,已是月上中天。老榕树沉默的身影看上去和十余年前竟没有丝毫的差别。兄弟两人躲在里面分吃点心的情景一幕一幕从脑海里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烈帝莫名地惆怅起来。
树洞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挤在一袭皮裘里。淡淡的辉光洒落在两张略微有些相似的脸上,静谧得令人不忍惊动。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桂花糖香甜的气息。
烈帝回过头,看到神色惶急的绍太后正扶着宫娥的手从宫辇上走下来。发髻有些松动了,两支金步摇也有些歪斜,而一向看重仪容的她竟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匆匆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袖子张口就是:“慧儿呢?”
她的声音虽然镇定,扶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却在微微发抖。
烈帝忽然就有些理解了自己的母亲。对于自己,她并不是少了关爱。只不过针对长子和幼子,她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如果他和阿绍一样被娇惯得懵懵懂懂,他们母子如何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立足?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她其实一直是在依赖着自己的。
因为要依赖,所以不能娇宠。所以只能把这份娇宠给了自己的儿子,就只能通过了宠爱这个小的孩子来补偿自己的儿子。
烈帝的鼻子忽然就有些发酸。他扶住了绍太后的手臂,缓缓地跪了下来。 绍太后惊得面如土色:“难道难道”
“母后”烈帝小心地将她的手合拢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用小时候的称谓来低声地唤她。感觉到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簌簌发抖,满心涌起的都是夹杂了愧疚的酸楚:“母后请不要再逼迫阿绍了。”
绍太后身体僵直,却没有出声。以这个儿子的聪明,她用魏国来牵制他的那点小小伎俩自然无法瞒得过他。而他在这个时候说了这样的话,那么今天晚上的事毫无疑问也是阿绍闹出来的把戏了。 烈帝紧了紧自己的手掌,低声说道:“母后的苦心,儿子都记在心里。咱们母子三人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天,儿子良知尚存,万万不会做出兄弟相残的事。儿子可以在宗祠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母后,你就放过了他吧。”
番外(大结局)
明知自己身在梦中,封绍却无法摆脱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他知道这是被封印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是即使没有李明皓和山地巫术,他也会想方设法拼命忘记的东西。可是这一夜,它竟然不受控制地苏醒了。
封绍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穿着粗布的短衫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条,靠在草堆上拼命扭动。而那个古怪的绳结却越是挣扎越是往肉里勒得紧。
他听到外面除了风暴的呼啸,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呼喊、隐隐的炮声、渔村里模糊的嘈杂,无不显示出这里出了大变故。极有可能是跟自己有关的,可是自己却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
急得要流泪的时候,破败的木窗“咯吱”一声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黑糊糊的人影泥鳅一般滑了进来,又无声无息地掩好了窗。当他伸手拉掉脸上的面巾时,月光正打在他的脸上,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苍白的面色在月光下带着妖气。
封绍看到了他手上那枚奇怪的戒指。极宽大的黄铜戒指,几乎能覆盖住整个指节。上面镶嵌着一块黑黝黝的长方形石头,石头的左右两侧盘踞着雕工极细致的两只鸟。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这种鸟的名字叫做:朱雀。
封绍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认识他手里的那只耳扣。米粒大的一粒翡翠,周围绕着金丝,盘成了一朵向日葵的形状。那是母亲心爱的东西,底座上还有自己当年试验金质而划上去的一道印痕。断然不会有错。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这面容妖异的男人仿佛看出了他心底里的疑惧,低声解释道:“楚国的水兵已经包围了海岛。不过,小王爷你此刻的处境十分危险。”
封绍没有出声。他并不傻,自己何以沦落到这般地步,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想法的。
“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已经勾结了阿虎族的族长,”他取出了他嘴里的破布,低声说道:“小王爷还记得陛下南征时灭了阿虎族全族的事吧?只有那个族长命大逃了出去。人人都说他重伤死在外面了,可是他并没有死,他只是藏了起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报复陛下。”
封绍不相信。
神秘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信,反问他:“她知道你的身份吧?”
封绍迟疑地点头。
“她知道你是楚国的王弟,可是她不会把你交给楚国水兵,”男人言之凿凿地解开了他身后的绳子,当他低下头的时候,他的气息喷溅在他的脖子上。封绍的后背立刻爬上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却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的话:“他们约了今夜交人。等下她会来救你,然后会花言巧语地骗你跟她走,等你们绕开了楚国水兵,她就会把你交给阿虎族的族长。”
封绍不相信。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接下来他又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似乎提供了许多的证据——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太年轻,还不知道所谓的证据,其实也是可以假造得天衣无缝的;还不知道有些事只要稍微换个角度,在当事人的眼里就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他只记得那些话在耳边嗡嗡嗡地绕来绕去,而自己则不住地发抖。
悬浮在半空中的封绍头一次注意到了那个男人——他叫朱雀。这是他若干年后才知道的名字。他注意到朱雀在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瞳竟然泛着离奇的酒红色。那种完全不正常的迷离的目光,专注而妖异,牢牢地吸引着自己的视线,而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豆大的汗珠正顺着朱雀的额头缓缓滑落。
跟自己说话并不需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的。如果是现在的封绍,他一定可以看出来,那是一种诡异的邪术。就像封印自己的那种力量一样,一点一点地牵动他深藏在心底里的恐惧,让它们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理智吞噬掉。 封绍模糊地想,其实他只是在利用自己的恐惧,其实自己原本就不具备相信别人的能力。不信自己父亲,不信自己的兄长,对于母亲的立场也模糊地有些拿不准,他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被暗地里发生的骨肉相残吓坏了,无法再承受更多一次的背弃。于是着了魔似的想要求证。
她来了,和他说的一样;她救了他出去,和他说的一样;她果然绕开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