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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府里要办喜事,你爹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没让他陪着。勉儿,你还不知道吧,是你哥哥他……
你想事情或者发呆的时候,很喜欢嘟着嘴……不知道有多可爱……
我不爱你,根本不爱,一点也不爱,一点一点也不爱……
纪师兄,我觉得很累,人生明明这么长,可我已经觉得快到了尽头。
小勉,若能放下,就放下吧,何必呢,都痛苦。
慕沚他是我的丈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小勉,做回曾经的自己吧。
四面蓦然变得漆黑无比,她似从空中极快地坠落,回到躯壳中,很沉很重,一睁眼,是在那场缱绻交缠的妖夜中。
勉,我好爱你……
是谁,到底是谁在说!
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
“哥哥……哥哥……”她在梦中歇斯底里地呼唤。
我也是,好爱,好爱,最爱沚。
“哥哥……我好难受……”
“不要丢下我……勉儿不要一个人了。”
“你在哪里……带我走……”
“哥哥……哥哥……”
“喂,醒一醒!”有人攫住她的肩膀,不断摇晃。
慕勉黛眉紧锁,呼吸急促,走不出那光怪陆离的梦里,姣美的面容上时而闪现痛楚,时而泛起甜蜜的暖红,呓语喋喋,神绪颠倒。
“清醒一些!”那人加重了手腕的力道,慕勉痛得神经猛然绷紧,亦如溺水之人终于被拖救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着气,胸腔急遽的心跳随着趋渐平缓的呼吸,开始慢慢恢复了平静。
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抹削瘦的轮廓,当焦距重聚,方才看得清晰,那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俊美公子。
他松口气:“你总算醒了,适才准是魇住了。”
慕勉呆呆盯着他,一场大梦醒来,尚是不知身处何处的迷惘。
他似乎也怕惊动她,嗓音刻意放得低缓:“身子觉得好些了没有?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听到最后一句,慕勉有些条件反射地启唇呢喃:“三天、三夜了。”
对,她想起来了,那一场阴谋,众人因她而死,血流成河,是纪师兄舍命带她冲破绝境,她活了下来,可是纪师兄……却永远地离开了她……
慕勉记得,她就那样冒着瓢泼大雨,趴在地上,用手一下一下刨着土,刨得十根手指头鲜血淋漓,也不知痛,亲手为纪展岩安葬。
他试探地问:“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慕勉依旧呆板。
“你在梦里一直唤着哥哥,是不是跟你的亲人失散了?”
想起那件重要的事,他秀致的眉宇微敛,牵引出一丝愧疚:“对不住,你的孩子……大夫说你受了极大的刺激与外伤颠簸,当时的情况,十分危险,你流了许多的血……”
他抿动双唇:“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很可惜……是个成了形的男婴……”
慕勉睫毛一颤,眸光终于震荡了下。
本以为她会悲恸大哭,但是完全没有反应,她把头抬起来,眼神一片迷茫,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
窗外,阳光微暖,隐约有风,细脆的树叶跟着沙沙作响,仿佛孩子们的小手在欢喜拍打,静谧,不真实。
她的耳边,响起那个男子柔情似水的嗓音:“小勉,为孤生个儿子吧。”
他是如此在意,也一直在盼,盼着这个小生命的出世。
原来,是个男婴,丰璃,你知道吗……他真的是个男婴。
可是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她的孩子……
已经没有了。
他所有的欣喜与期盼,化作乌有。
为什么,连这样的回报,她都无法替他做到。
心如刀尖下,被一层一层地切割,血花喷涌,惨烈异常。
纪师兄死了,孩子也没了……
重重伤痛一而再、再而三,在她面前循环上演,一次又一次历经着痛楚、打击,这一刻,她终于分离崩析。
那人为慕勉盖好锦被,正准备曳门离开,却见她伏□,两手紧紧捂住脸。
没有一点声音,就仿佛她在封窒自己的呼吸。
那一头长而柔软的青丝,像漫天的雪,几乎将她纤瘦的身姿埋没。
一动不动,唯有肩头在不住震抖。
他知道,她在伤心,很伤心,点点滴滴的湿润,从发抖的指缝间流出,连眼泪都是碎的。
慕勉再不肯讲一句话。
无论别人问什么,她都面无表情,两瓣嫣唇黏在一起,像个失声的哑巴。
醒着的时候,朝窗外发呆,睡着的时候,不省人事。
她觉得太累,已经失去说话的力气,哪怕一个字,一个音,唇瓣动一下,都会让她感到身疲力竭。
这是一批运送绸缎的商队,因为慕勉的关系,不得已在客栈停留了三四日才起程,商队的少主人姓岑,救下慕勉后,原本是想详加询问,再送她回家,怎奈慕勉醒后始终不置一词,形如傻子,见她落得如此境地,委实可怜,岑公子只好带着她跟随商队马车一同赶路。
慕勉被单独安置在一辆马车里,许是为了照顾她的身子,每当道路坑洼不平时,便能感到车队明显驶得慢了一些,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他们要前往哪里,漠不关心,一片迷惘,只当是那飘零的叶,也根无居,飘得疲倦,遍体鳞伤,便就葬于黄土了。
后来上了官道,进了城,又住进一座府邸,那等富贵气派,纵是武林名门之一的慕家也难比一二。
慕勉住在东院的一间上等厢房,平时由一名丫鬟单独照料,偶尔,岑公子会来探望她,即使慕勉一言不发,也还是会给她讲些趣闻以及近来的新鲜事,似在鼓励她能振作起来。除了对方,便是大夫来得次数最多,诊脉,观色,开药,她小产后元气大伤,又因赶路未能及时休养,身子太差,每日都需不断进着补品汤药。
这日,岑公子又在她屋内坐了片刻,欲离时,一只绿蓝色的喜鹊从敞开的轩窗飞进来,竟就落在岑公子的肩上不走,还用小脑袋蹭他的脸,看起来与他颇为熟络。
慕勉瞧着眼前一幕,呆滞无神的星眸忽现一缕涟漪,竟是开了口:“喜鹊……”
岑公子大感意外,不禁问:“你喜欢喜鹊?”
慕勉目不转睛盯着他肩膀上的小家伙,眸光思忆悠远,点了点头。
岑公子坐到旁边,笑道:“这鹊儿是我打小养大的,跟人亲的很,白日里就在园子飞,怎么哄都哄不走。”说着,两手捧起小家伙递给她。
慕勉摸着鹊儿浑身柔软的羽毛,许久不曾开口,气息又弱,发出的声音十分单薄,要叫人仔细听才能听清:“为什么要哄它走?”
岑公子坐在她旁边,坦然一笑:“外面的世界这么大,自由自在的飞翔多好。”
似哪里被触动,慕勉从鹊儿身上移目,看到少年的眼睛温润明亮,像是尘世温暖的烟火,照在心魂身上,那些落下的无数伤痕裂口,也能被一点点的抚平愈合了。
照料她的小丫鬟掩嘴儿一笑:“我们都说,这鹊儿准是成了精,喜欢上我家公子了,所以才总是赖着不走呢。”
慕勉手指有意无意地松了开,鹊儿得到自由,又跳上岑公子肩头,小脑袋左转右转,没等着吃的,才从窗扇飞走。
岑公子一叹气:“三天三夜。”
慕勉不明他的意思:“什么……”
岑公子道:“你从说完这句话后,已经过去一个月,如今,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想到他的救命之恩,以及连日来的照拂,慕勉心存感激,低言出三个字:“谢谢你。”
岑公子不在意地哂笑:“现在你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那眸子太亮,慕勉将目线藏在眼睫下,启唇略嚅,半晌道:“我姓慕。”
她答得迟缓,似乎心中仍有什么无法释怀,岑公子并不多问,告诉她:“我姓岑,这里是韶州,你现在正住在敝府上。”
慕勉问:“岑公子可是商贾?”
他颔首:“是,由我阿公起家,爹爹接手,像在韶州的大小店铺各个行业,基本都有我们岑门的产业。”他顿了顿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父亲不放心,便让江珂叔叔与我随行,幸亏没出什么差错,不过,倒是在途中遇见了你。”
慕勉面带惭愧:“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掀开锦被起身,摇摇晃晃地下床一拜,“多谢岑公子救命之恩,打扰多日,我也该……”低头一阵猛咳。
岑公子忙扶她起来,摇头:“不急,我是想,你……可要回去?”她从何而来,又该向何而去,他不知,如果她肯说,他愿意送她回去。
回去,可是回去,又该前往哪里呢?
无论是家,还是王宫,都已容不得她。
这场杀祸因她而起,如果继续留在王宫,将有太多看不见的血腥与阴谋,有朝一日,或许连汐儿也会被牵连其中,但只要她不在,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保护好汐儿,毕竟是女儿身,有他的庇护,一生方能安全无虞。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所以,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一个了。
岑公子见她青丝半覆脸颊,明丽的脸容神韵偏冷,大概是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苍白间无半分血色。她犹豫着答不出,他便知晓:“既然如此,你先留下来,将身子养好。”
她要拒绝,他不准:“大夫交待了,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宜下床走动,否则日后难免落下病根。我救了你,你总该报答的,是不是?”
慕勉惶惑抬头,有些不知所措,孰料他一笑,耐心劝道:“听我的话,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先把自己安顿下来,将身子调养好,他日如何打算,从长计议也不迟。”
慕勉抿唇踌躇,他又道:“到时候你要走,我绝不挽留。”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哥哥就该出场啦,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希望你们能爱他T T
然后不算番外的话,正文马上就该完结,打滚求花花花花花花呀……
☆、第69章 剧终
凉庭里绿树成荫,叶隙后隐约可见回廊蜿蜒;周围搭着果花藤架;幽冽的甜香,诱得蝶儿乱扑,翅膀闪闪,直叫人眼花缭乱。
慕勉穿过一个银花架;来到凉庭中央的一块云石台前;将鸟食撒落在上面;不一会儿;一只喜鹊从大树上飞落,低着脑袋;用细嘴啄食。
待觅完食物,它跳上慕勉的手心;享受着一番爱抚后,才振翅离开。
面对这人与鸟和谐共处的情景,跟随她的小丫鬟娇笑:“自从它跟姑娘混熟后,除了少主人,这府里上下,就数跟您最亲了。”
慕勉回答:“动物都有灵性的,你好生善待它,它自然感受得到,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如此一说,动物倒是单纯多了,你待它好,它便百依百顺,知恩图报,反而是咱们人哪,花花肠子九曲十八个弯,说的跟做的完全不一样。”
小丫头说的不无道理,慕勉不置可否,片刻后问:“听说岑公子这几日,忙到都顾不得上用膳了?”
也真是辛苦,偌大家业几乎全交由他一个人掌管,光是那些账本就数不过来,倘若哪家铺子经营上出了问题,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小丫鬟笑道:“姑娘别担心,我家公子可是跟着老爷打小锻炼出来的,极能担当,否则这么大的家业,老爷又岂会放心交到公子手上。”
说来奇怪,自慕勉住进岑府后,始终不曾晤过这位岑门的真正主人——听闻对方自幼便随父亲学习营商,父亲病重时,才年过弱冠,但已经能独当一面,使得岑家在面对危机时依旧基业稳固,不曾动摇,可谓极有手段的一位人物。
一束目光,好比夏日里陡起的寒风,穿过层层叠叠的花叶往她身上袭来。
慕勉有所感应,下意识撇过脸,发现庭园外的回廊上正站着位男子,他静立那里,一股旁若无人的味道,浑身上下并无过多繁赘饰物,唯有腰际一条玉带纹饰华贵,即使察觉到慕勉的注视,眸光也不动半分。
他墨发束冠,一袭夏日黑衫,衬得玉树雅丽之姿,完美无俦的五官使人很快联想到岑公子,但岑公子本质有种温暖的气息,而他眉宇间深沉幽晦,令整张面容总仿佛蒙着淡淡的阴影。
莫名的,慕勉被他似能洞穿五脏六腑的视线,盯得心脏砰砰一跳。
他是谁?为何与岑公子容貌这般相像?但看起来似乎更年长一些,但又不像兄弟……
许是对方保养得当,让慕勉一时猜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尔后瞠目,脑中再次迸出的想法,已经被小丫鬟惊措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