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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清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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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儿,”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而语重心长,“舒儿,这个国家现在必须要有个强力的君主来治理,人皇生了那么多儿子,可是太子懦弱、刚愎自用;大阿哥一包坏水;三阿哥是个纯粹的读书;五、六、七这几个轮不上号;八阿哥……”说到胤禩,我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他虽然仁厚而博学,但心术稍有不正,将来做了王也要偏离正道的。九阿哥为人阴险毒辣,不堪大用;十阿哥缺心眼;还有个十四阿哥,也是个仁厚之人,不适合做些铁腕政治;剩下的阿哥们都是不顶事的……算来,也就只剩下四阿哥胤禛,为人铁面无私,能狠下心来整治这已经开始飘摇的江山。你的胤祥和十四阿哥差不多,但若为臣子,却是上上之选。他在世一天就会是胤禛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壮,胤禛也要有强力的支持才能坐稳江山!现在所谓的康熙盛世,只是一个泡沫,随时可能破灭的泡沫……国库里才多少银子?朝廷里的官员忠臣良将虽多,贪官污吏也不少,只是人皇年纪大了,未免有些担心年轻时杀戮太多,大力施行太过仁和宽厚的政策,这恰恰是滋生腐败的温床。其实,我现在推测,人皇的心里早已定下了太子的人选……”云舒也慢慢平静下来,握着我的手,专心听我说话。我叹息一声:“胤禛能为江山社稷放弃一切,这样的君王是社稷之幸……但……”心里越说越凉,声音越说越低。云舒紧紧拥抱住我:“雪姨,我懂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舒儿,我不是要牺牲你的胤祥,为了这个国家的繁荣昌盛,其实我牺牲的是我的胤禛,我的琴轩……我亲手将他推上那个至高位置之时,也就是断送我们永世感情的时刻……”“怎么会呢?那个时候,胤禛应当将你置于身侧,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作为君王的他,与他一道享有这天下!”云舒惊讶道,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江山美人,历来只能选一样。为了他所肩负的责任,我的那些牺牲算得了什么?为君者,当以天下为己任,凡事当以社稷百姓为重,区区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舒儿,不要再给胤祥吃渡他的药了,那药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暂时不可弥补而且不能预料的伤害,要想彻底治愈,恐怕只有等他和你一起到了我们的家乡才行了。舒儿,不要操之过急。对你,我向来视若己出,你还信不过你雪姨吗?”云舒紧紧抱着我抽泣:“雪姨,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给你添乱了……”“舒儿……”我亦抱紧她,两人相拥而泣,终于释怀……
 十一月二十三,正是胤禛胤禵生母德妃乌雅氏的生日。
一早起来,那拉氏就带着一屋子有头有脸的几个女人预备着带上各自的儿子们进宫给娘娘贺寿。
寿礼是年氏的大哥年羹尧早早儿预备下来的: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翡翠玉观音,几幅名人字画,一担银丝寿面,一扇刻了福禄寿喜四星的玻璃屏风……外带一些个娘娘爱吃的蜜饯之类的物品。
胤禛对这些礼品表示十分的满意,年氏不免又有些得色。
那拉氏用过午膳后押了礼品,领着一串女人孩子,进宫去了,当然,没捎上我。
早起天就阴着,又因今年雨水多过往年,午饭后不久,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先还是牛毛细雨,不多时竟吓得落到树叶上也有了声响了!到了傍晚也没个停的意思。
云舒倚在梨木花窗前,伸手去接雨水,笑对我道:“雪姨,今儿真是天隧人愿啦。你精心替四爷的妈准备的礼物,该出彩了。”我笑道:“过会儿,我们也算着时间进宫去吧,正好赶晚饭!”“好!”云舒拍手。
长春宫里,热闹非凡。廊下、穿堂里堆满了各色礼品,云舒对寿桃表示出一定的兴趣,悄声道,如果我们的礼物能让德妃高兴,就讨些寿桃回去吃。
正殿东暖阁,德妃歪在大炕上,一边坐一个儿媳(正)和儿子,妾室和孙子想必都已经拜过寿家去了。胤祥和他的兆佳氏也在。云舒似有不良动静,被我按住了。
“雪纱,云舒,见过德妃娘娘。”我与云舒欠身施礼,德妃见了我,十分高兴,招手叫我过去,斜签着坐到她炕沿儿上,云舒也赐了锈墩,让坐在炕边。德妃依旧拉了我手,笑道:“好孩子,不常见你来,怪想的。”我浅笑道:“难为娘娘惦记。”“今儿怎么不随了你四嫂一起进来,要这多晚才来?”我未及答话,云舒已抢着道:“娘娘,我们一是替娘娘准备寿礼,二是算计着该用晚膳了,来赶饭的。”“瞧这孩子说的。”德妃笑道,又拿手拉了云舒的手,“也是个俊俏的孩子,讨人喜欢。正好皇上才赐了席面,也该用晚膳了。咱们娘几个就一块儿用吧。”德妃一手拉了我,一手拉了云舒,往席桌走去。我一侧脸,却见着胤禵正给我挤眼,他的福晋完颜氏似乎眼底不悦。
开席,胤禛、胤禵、胤祥举盅向德妃上寿,其次,媳妇们亦举觥相贺。轮到我与云舒了,我们俩执杯向德妃敬酒后,我放下杯子,捧起带来的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篮子,云舒捧起一卷画轴。我笑对德妃道:“娘娘的千秋,本该早早近来道贺,只因受了四哥的重托,为寻这几件礼物,耽搁了时间,先请娘娘见谅。”德妃笑道:“如何这样说话?”我把篮子递给胤禛,再由他打开递给德妃。
德妃接了篮子一看,却是三个桃儿!上盖一张鹅黄的纸笺,书:“这个女人不是人,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生个儿子是个贼,偷得蟠桃献母亲!”我欠身道:“娘娘容禀,雪纱不才,谨借打油诗一首,恭贺娘娘寿辰!”德妃开怀笑道:“真新巧!这桃子怎有一股清新独特的香味儿?”我笑道:“娘娘,这是真正的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蟠桃。是我江湖上的朋友相赠,也不知他们修了几世的功德,才蒙王母娘娘派守园子的七仙女于梦中下降赐仙桃四颗。这三颗是我听说娘娘圣寿,专程讨来,献给娘娘的。食后虽不至于‘吃一颗可长生不老’,但仍可益寿延年。”“哦!真有这等仙物!”德妃十分惊讶,边上完颜氏小声道:“不知哪里来的东西,也敢拿来现眼。”声音虽不大,却也只德妃未曾听到。胤禵狠狠挖了她一眼。我继续浅笑道:“娘娘,这桃子为何为仙物?先不说,这深秋季节,哪里去寻这样枝叶果实都新鲜的桃儿;最难得是,娘娘可将此桃置于室内,则可满室清甜的水果芬芳,经久不散,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且桃儿放置数年也不会腐坏变质。”“好孩子,难得你这么费心了。”德妃笑着拍拍我的手,“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你好呢?”“娘娘不必费心,还有一玩物,希望能博娘娘一笑。”我示意云舒。云舒捧起画卷:“请娘娘先灭净室内烛火。”德妃诧异,仍命人熄灭殿内所有灯火。
云舒拿根竹竿挑起,缓缓自上而下展开画卷——满室生辉!
洁白的画纸上,五光十色的焰火,烁烁其上,此刻天已黑尽,图画发散出来的光芒,让整间宫室流光飞舞,宛若人间仙境!
云舒向德妃欠身道:“娘娘,四爷说娘娘极爱烟火,但毕竟不是经常能够看到。于是雪姨和我寻思着用金银粉末,和一些会发光的东西混合在颜料里,绘制了这幅永远盛放的《绚烂烟火图》,祝福娘娘的福寿也一样永远绵远流长!”
德妃笑得很开心,寂寞深宫中的她,也许很少这样开怀地笑过。她携起我与云舒的手,笑对胤禛道:“都是些个孝顺孩子,难为你们费心了。”胤禛道:“额娘高兴便是我们小辈最称心的事了!”其余人等见今夜的风头尽被我们几个抢去,心里很不悦,面上却也唯唯附和着。
陪着德妃闲聊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众人都辞了出来,各自登车回家。
回到听凇馆,睡觉……

(二十二)渐行渐远
一向无事,渐渐过去两年,又是岁终。
冬天来了,连天飞雪。今年康熙似乎游兴大发,进山捕猎猫冬的狗熊!
我亦随侍君侧。这几年来,康熙对我和云舒恩宠有加,巡幸各处时常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随行队伍中,没有见到胤禩。老九说是去给他去世二周年的母亲,康熙的良妃致祭了。
胤禩的母亲良妃,我进宫探望康熙是,有时会看到她。印象中是一个很美丽娴静的女子,端庄沉静,就身体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不足之症。她原是辛者库的浣衣奴,被康熙无意中看中,收在身边,后来生了胤禩,并被提升至妃位。当日我安慰胤禛时,曾向他提过,良妃出身低贱,就算胤禩再优秀,估计康熙也不会把大位传给他。更有一层,胤禩的大老婆郭罗络氏是亲王的女儿,出身高贵,嫁给胤禩实际上在无形中抬高了胤禩的身价。所以郭罗络氏难免飞扬跋扈,明里暗里管制胤禩。康熙曾暗示过胤禩惧内,若继承皇位,将来恐有后宫干政的忧虑。
行至汤泉处,原本胤禩曾传信来,将在此等候康熙,不料只得几个他身边的太监,拎了几样东西。康熙毕竟年事已高,一时未能看清,我却看清了,是神采熠熠的鹰!
“是什么?”这次捕猎,康熙收获颇丰,心情一直很好,他示意太监奉上来。我忙拦了,对康熙道:“皇上捕猎累着了,没什么希奇,就是几个扁毛畜生。不看也罢。我刚学了几样点心,今儿做了来给皇上尝尝。”偏偏康熙人岁数大了,有些偏执,非要看不可。我先从太监手上接过鹰,做了点手脚……结果……雷霆震怒!!
很快,康熙将除胤禩之外的皇子都招来!地上跪了一片,我和云舒躲在帘子后,看康熙训斥他的儿子们。
言语间,听得康熙愤怒道:“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
“这个八阿哥算是彻底倒了。”云舒悄声道,“雪姨,我心里怎么就有点同情他呢?”我浮想起几次和胤禩的交往,心里不禁有些幽幽地叹息,可惜了。我不知道,我的构陷是否值得?

不知不觉,池塘里的青蛙开始呱噪起来,桌上也有了荷叶稀饭。
妹妹派青行灯传来消息,家里事情繁多,想我回去帮忙打理一下。我心里的算盘珠子拨拉了一下,该帮胤禛谋划的事也差不多了,家是好久没回去过了,屋里的蜘蛛网也该结起来了……
   空花画窗边,我与胤禛相拥着,斜躺在竹塌上。
“你要去云游?”胤禛有些惊讶。我点点头,怅然道:“该做的我都做了,太子扳倒了,胤禩这个绊脚石也搬开了。四哥,我有些疲倦,想出去逛一下,寻访寻访江湖上的朋友,这些年,他们也暗地里帮了不少忙。”伸个懒腰,我回眸凝望胤禛:“回来时,说不定我得改改对你的称呼了……只是,我不在时,你要好好低调做事,踏实办差……”“不许你走。”他搂住我,下巴放在我的肩窝处,“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不踏实。”“四哥,”我捧起他的脸,“你应该是一个很独立的男人,以后天下的重担都将落在你肩上。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其实……”我顿了顿,“四哥,我最想做的事,是带你荡舟水上观夕阳,结庐山中共婵娟。宫廷里的争斗,政治上的撕杀,我已经厌倦了。”胤禛的手滑过我的发丝:“纱纱,做我身边的宠妃不好吗?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一定封你妃位。专宠你一人。”我低低道:“专宠?”心里却渐次凉下来,也许他是爱我的,但他更爱那个位置……也许我们的心已经在渐行渐远……
温存片刻,胤禛忽然道:“前儿有人在我跟前提起,说我有你,真是有福了。”“谁这么磨牙?”我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窗外开始下雨了,我探手顽皮地去接雨滴。“老八。”胤禛轻描淡写道,“我听他的口气,隐约对你还是有那么个意思。”我心里惊讶于他的口气,竟然是从未有个的云淡风轻。难道……

山中才七日,世上已千年。
再次回到胤禛身边,已是康熙五十七年的秋天。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胤禛见了我淡淡道,并无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一去好几年,也没个音信,好不叫人担心。”
依旧住在听凇馆,身边熟悉的大丫头只剩下汀紫,月痕早二年放出去了。
“小姐怎么一去这么久?”汀紫接过我手上的包袱,“云舒小姐呢?”我接过汀紫递来的帕子搽脸,道:“她还要过会儿才回来。我不在这几年,大家都还好吧?”“就是想小姐。”汀紫道,抬手抹了下眼角。我坐到椅子里,让她也坐下,拉起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小姐,你去了没多久,福晋就说要把我和月痕拉出去配人。月痕年纪小些,架不住福晋的威逼,配了个庄上的小厮,听说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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