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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清宫-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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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美丽端庄的女人,把玩着自己的手上镶满绿松石的景泰蓝金护甲,满脸的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端起红瓷细口酒杯,望着里面琥珀般的酒汁,我的嘴角有一丝冷笑浮出。
那拉氏的手,下意识抓紧了凤塌的扶手……我忽然举杯对她道:“为皇后娘娘祈福。”“少废话!快喝!”立在侧面的齐妃李氏已经按捺不住,对我呵斥道。我微笑看向她:“齐妃娘娘急什么呢?你的儿子,我亲手接生的弘时,将来也逃不过这一杯酒的。”“你!”李氏大怒,紫涨了面皮要上来打我,被那拉氏低声制止了。那拉氏轻咳一声:“时辰不早了,请雪姑娘上路吧。”我微微一笑,饮尽杯中之酒,徐徐放下酒杯,笑对那拉氏:“皇后娘娘,看来,您是忘了。以前,您在皇上潜邸时,对我下了那么毒,我怎么就没一次中过?”另一侧的熹妃钮祜禄氏抖了一下,忙以帕掩口遮掩过去。那拉氏好涵养,强忍住了心中怒气,对墨香道:“可有此事?”墨香忙跪下了,叩首道:“皇后主子……”我对那拉氏轻蔑一笑:“不关她的事,这丫头跟我时到是尽心。偏有人自认为拽了谁的家人性命在手里,就拿来要挟。唉……”那拉氏的护甲,掐得凤塌上的刺绣发出细碎的声音:“好你个雪纱!”李氏忙对那拉氏道:“娘娘不必与此妖妇多言,既然毒药对她没用,将让人拿了白绫勒死她!”那拉氏微微点头,李氏便命几个太监上来拿了白绫要勒我。
我冷笑道:“皇后娘娘是想让我做那马嵬坡的杨贵妃的死法?那,谁又是唐明皇呢?莫非是当今皇上?”那拉氏终于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指着我道:“勒死她!”
三尺白绫绕上我的脖子,我闭了眼,也不挣扎。太监们刚要用力,猛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我开目看时,面前的人都呼啦啦跪下去了,那拉氏亦跪下道:“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拉白绫的太监也松了手,跪伏在地上。我又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个已经走到我身边,曾经熟悉的男人。

他的手,缓缓地,温柔地一圈一圈解开缠绕着我的白绫,继而抱起我,将我紧紧搂入怀中。听他低声道:“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朕?她们伤着你了吗?”我睁眼看他,以前的胤禛,现在的雍正皇帝,此刻正旁若无人搂了我。从他的眼里,我竟然只看见我自己!
我摇了摇头:“皇上……”雍正依旧搂着我,口气严厉地对仍旧跪着的那拉氏道:“皇后,朕有说过让皇后处置雪格格吗?”那拉氏庄重地回道:“没有。但……”“那朕问你,你私下传来雪格格,要行赐死,又是为何?”“皇上!”那拉氏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对雍正道:“臣妾知道,皇上定然狠不下心处置这个女人,为了皇上一世英名,臣妾宁愿先斩后奏,即使皇上怪罪,臣妾也无怨无悔!只求皇上能明白臣妾的一番苦心!”“苦心?”雍正冷笑道,“事至今日,叛逆已出,朕有些话终于可以说明了:雪格格是朕安插在叛逆中的内线,朕能这么顺利除了叛逆,全靠雪格格里应外和!”他转脸看我:“纱纱,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接着,雍正对满屋惊讶的人道:“自今日起,朕即刻下旨,封雪纱为贤妃……暂居……朕日常处理公务的东暖阁偏殿。另在养心殿西侧,为贤妃速速搭建一座宫室供其起居。”早有人答应着出去传旨了。那拉氏等一干后妃连惊带醋,直戳在地上。
“皇上!”那拉氏发威,“我不同意!”“唔?为什么?”雍正搂着我,坐到那拉氏的凤塌上。帝后之间,剑拔弩张……我略一思量,低声对雍正道:“皇上,我累了……”“那朕带你去歇息吧。”众目睽睽之下,雍正将我打横抱起,我蜷缩如猫咪任由他抱着,大踏步而去。
东暖阁的偏殿,雍正将我放到床上,正欲拉了被子替假寐的我盖上。我睁开眼睛,一骨碌翻身而起,对他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雍正放下被子,紧紧将我搂住,急切道:“纱纱,朕有多想你!你知道吗?”我冷冷推开他:“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把我嫁出去,一点都没有犹豫!既然嫁了我……”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已经劝说他,放弃了对王位的一切想法,我们准备隐居田园过小日子。你还是不肯放过他!”雍正恨恨道:“若不除了阿其那,你怎回再次回到朕身边!”“你!”我气结,手颤抖了指着他,“你好狠!为了除去他,不惜在饭菜里下毒!难道你不怕我中毒?”雍正微微一笑:“任何毒药对你不都没效果吗?”“谁告诉你的?”“墨香。今日,皇后要杀你,也是她偷偷派人来报的信儿。”我还没回过神来,人已再次落入他怀中:“纱纱,现在好了,再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你和朕了……”我将脸别向一边,不想看他,淡淡道:“四哥,你好好做你的皇帝,为什么这样对我呢?既然把我嫁给他,他对我也很好……你何苦还来拆散我们呢……”我用手蒙住脸,泪水无声地从指缝间滑落:“四哥,你这是何苦呢?”“纱纱……”雍正的气息逐渐向我靠近,“忘掉……八……八……好不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吧……”我猛然推开他:“不!即使你今天封我做了你的妃子,我从内心深处都再不能接受你!”雍正退后几步,惊讶无比地看着我:“为什么?”泪水渐渐止住,淡定的笑容重新回到我的眉梢:“四哥,当日,我那样的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却将我远远推开……只醉心于你想要的权利!八哥最初接近我,也是为了权利,然而,他最终能完全放下权利,只真心实意对我!所以我的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他!而你呢?江山有了,还想要美人!所以你杀了他,把我从他身边夺走!如今还要天下人都认为我是你安插在八哥身边的耳目!胤禛,你的心何其狠毒啊!我错看了你!”
雍正不语,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我冷笑着靠在床楞上看他走圈圈。
他停下来,目光如炬,直直看我,我昂起头微笑应对他的目光。
雍正的手臂再次环住我:“纱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好好补偿你!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不该把你嫁出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曾经以为我会很快习惯,但是,我发现,直到你重新回到我怀里的那一刻之前,我身边都像少了什么……纱纱……”他将我的手慢慢摊在掌中,再慢慢紧紧握住。我静静地任由着他在我耳边呢喃,叙述着他的思念,但是,这一切对我来说,似乎都晚了,都已经很遥远了……胤禛深邃的双眸,再也不能让我沉醉,再也不能将我淹没……我的心,已经远去了……
“皇上,请出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我刚刚失去了丈夫和家……”我闭上眼睛,淡然道,对雍正大不敬地挥挥手。他的脚步声迟疑着远去后,我终于放松,仰面躺倒,泪水从眼角汹涌而出……是的,我刚刚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我曾经最爱的人!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心里依然还有他,这个狠心地男人!不!我要忘掉他!哪怕他以倾国之爱来补偿我,来宠我,我都要忘掉他!
贤妃的名位封赏下来。因新殿还在搭建中,我暂时居住在东暖阁的偏殿内。雍正拨了几个太监和宫女伺候我。
入宫七夜了,胤禛再没来看过我,只是流水一样把各种珍玩搬进我的屋里,四时赏赐不断。
胤祥带着云舒来看我。三人默默相对无语。
“十三弟,把舒儿暂时留在我身边吧。如今,在这寂寞深宫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叹息着对胤祥道,“八哥不在了,九弟死了,十弟、十四弟都软禁着……这人就渐渐地散了,如今只留下个你,还伴着他……再过几年,他该成真的孤家寡人了……”说到允禩,我心中一酸,强忍了把泪珠收进去。胤祥叹息道:“纱纱,你也别太过伤心了……八哥已经下葬……”一时,大家又无语静坐了一会儿,胤祥留下云舒,千叮万嘱地回去了。
我宫的管事太监秦月月躬身进来,笑眯了眼,低声对我道:“娘娘,今晚主子翻的娘娘的牌子,请娘娘早些装扮了……”我平淡地打断他道:“我不待见,让皇上翻别人的牌子去。”秦月月满脸堆起献媚地笑:“娘娘……”我正色道:“秦公公,你去告诉皇上,要我侍寝,除非‘肉长红刺,股断青石;乌鸦白头,龙驹生角。’除非这四样事都办到了,否则,我绝不侍寝!”秦月月“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娘娘,饶了奴才吧。奴才就是有一千条命也不敢去回这话呀!”云舒道:“让你去说,你就照实说,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秦月月喏喏着退下去。
约莫过了半顿饭功夫,秦月月回转来,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喜气,禀道:“皇上今晚不过来了,翻了熹妃的牌子。”“行了,皇上晚上爱找谁找谁去,不用给我们通知。”云舒拿出一个赤金的镯子,放到秦月月手中,“退下吧。”
打发了太监宫女,云舒关上门,坐到我身边,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郎窑红茶碗。云舒低声道:“雪姨,你还想和那个雍正在一起?为什么不杀了他?”我不置可否,将茶碗高高抛起,接住,再抛,再接。云舒一把抢过茶碗,扔到地上:“雪姨!”我转脸茫然地看她一眼:“唔?这碗很珍贵哦,就这样被你砸了?”“雪姨!你!”云舒气不打一处来,作抓狂状。我哈哈大笑:“舒儿,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我沉不住气?”云舒气鼓鼓坐下,拿了糕点就往嘴里塞,“我吃东西了,不管你了。”我收敛了笑容:“也许我还留恋他吧,不过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罢了……”云舒一口菱粉膏咽住了,瞪着眼睛看我,一手指了我“呜呜”作声。我递给她一杯茶:“慢点吃,我又不抢你的。我跟琴轩的事儿,甭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办的。赶明儿,你去把弘历引我屋里来。”

(三十六)重逢

弘历不需云舒去请,自个儿一道烟奔我屋来了!
小东西几年不见,长高了也长壮了,才学也越发出众了。我望着他隐隐流露出明狐真身清俊飘逸气质的脸庞,心里不禁想起了明狐。他现在该是哪座山里修炼吧?
 弘时跟在弘历后面,哥儿俩一般高矮,只弘时看上去要玩世不恭些。
 我一眼瞧见弘时手上提了个蒙着锦幅的水曲柳笼子,笑道:“五阿哥手上是什么?”弘时忙举了笼子,递到我眼前,揭开布幅:“雪姨,是鹌鹑。”我一小笑出声:“想不到五阿哥还好这口?我有几个朋友专门侍弄这扁毛畜生的,哪日送几只上好的给你,管叫你斗遍天下无敌手。”弘时放下笼子,拍手道好。弘历不满地看他一眼道:“就知道走鸡斗狗,让皇阿玛知道了,又该说你玩物丧志了。”弘时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不做声了。
 我笑对弘历道:“你弟弟喜欢这些,就由他去吧。何必说得他不高兴。”弘历正色道:“皇阿玛和十三叔常常处理政务到深夜甚至通宵不眠,十三叔都累得吐血。雪姨以前推荐给皇阿玛的狗儿,现在改了名叫李卫的,在任上也是累得不行,拼命办差。我们身为儿子的,自然要替皇上、朝廷分忧,怎能只知道玩耍!”我心中一凛,面上淡淡道:“你阿玛通宵达旦处理公务,我是知道的。只不知,哪里来这么多事儿?”弘历叹息道:“整顿旗务,清理亏空,火耗归公……谁都知道……”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康熙留下的是空架子,国库里其实没多少银子。一想到这些,我突然想起,雍正的脸色确实没往年好了,比起在潜邸时,真的差了好多!四十多岁的人,脸都瘦尖了!一点中年男子应有的富态都没有。眼眶乌青,脸色总是很疲倦的青灰……心底有一些痛……我别转脸,不想让弘历看到我眼里的担忧:食少而事烦,岂能久乎?这句话,真的是他逃不脱的宿命?
 是啊,东暖阁离我住处并不远,我每逢冷雨敲窗午夜梦回时,看见那里仍然灯火通明。要不要去看看他?我的心矛盾起来,本以为,我可以平静地不去理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但……我还是放不下!!
 送走了两兄弟,我久久矗立门口,扶着门框,仰望高远的天空,去还是不去呢?
 云舒看出了我的心思,走过来道:“雪姨,你实在想去就去吧。反正没人拦你!我想拦也拦不住。”我白她一眼,迈开步子往东暖阁去了
    门口的小太监本要阻止,见是我,忙躬身请我进去,又立起身子准备通报,我摆手制止了他。
炕桌上依旧是能把雍正活埋的文件,一如那日为了八哥的事,我来找他时。文件山似乎永远不会减少。
李德全见了我,使个手势,带了太监宫女们悄无声息退了出去,掩上门。
雍正带着老花镜,看得太专心,直到我坐到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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