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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惊的神色来,一下子,又将枪打了开来,拆成三个部分,然后,用一种极度疑惑的神情望著云子:“这柄
枪……这一柄枪,你是哪里弄来的?”
云子并没有回答铁轮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是职业杀手,对各种杀人利器,一定有深刻的研究,照你
看来,这是一柄甚么性质的手枪,有甚么特殊性能?”
铁轮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枪,我以前,只看到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他讲到这里,抬头向云子望来:“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枪!”
云子盯著铁轮,说道:“你先别管我是怎么得到这柄枪的,请告诉我,这柄枪特别在甚么地方?”
铁轮又吸了一口气,拿起子弹夹来:“好,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子弹夹中,一共有两颗子弹,这种
枪,也只能发射两枚子弹。看来,它和一般手枪没有分别,事实上,如果不是专家,也根本察看不出。可是
这是一柄经过极其复杂的技术制造出来的枪,当你扳动枪机时,两颗子弹同时发射,一颗子弹射向前,另外
一颗,自枪柄部分射出来,射向后面!”
云子的神情很镇定,她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铁轮将拔开来的枪再装好,铁轮只花了三秒钟就做到了这一
点。云子将枪接了过来,握著,将枪放近自己的额角,作出射击的姿势:“铁轮先生,如果我用这样的姿
势,扳动枪机,而我的目的是杀一个人,想将子弹射进对方的头部,结果会怎样?”
铁轮乾笑了几声,道:“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两颗子弹同时由相反的方向一起射出来,你射杀了你要
杀的人,同时也有一颗子弹,射进你自己的头部!”
云子低下头,将手枪放在矮几上。
铁轮道:“你为甚么要这样问?实际上不会有人这样做,那一定会杀死自己!”
云子低著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因为眼睛的急速开合而在颤动,她的声音听来倒很平静,说道:
“有人给了我这柄枪,叫我去杀一个人,而且强调,我一定要用刚才的那种姿势握枪,才能一下子射中对方
的脑部,令得对方几乎毫无痛楚地立时死亡!”
铁轮发出了“哦”地一声,神情更是疑惑:“这个人!”
铁轮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子己接下去道:“这个人告诉我,只要我杀了那个人,他就可以自由,他可以
和我结婚,我们可以在一起过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公开!”
铁轮极吃惊,说道:“这个人──”
云子道:“这个人就是板垣一郎,他叫我杀的人,是他的妻子贞弓!”
铁轮吞下了一口口水,显然这样的事,即使在一个职业杀手听来,也足够震惊。他道:“那么,板垣的
目的,不单要杀死他的妻子,而且,连你也一起杀死!”
云子抬了一下头,脸上有一种木然的悲哀的神情:“我想是的,他将枪给我,教我怎样开枪,又告诉
我,他的妻子贞弓,在两天后,有一个妇女界的集会,到时会有很多人,在一家礼堂外面,只要我向她走过
去,开上一枪,立即逃走,不会有人捉得住我。而且,我和贞弓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绝不会有人怀疑我是
凶手!”
铁轮闷哼了一声:“他也答应了你,贞弓死了之后,就由你代替贞弓的位置?”
云子咬著下唇,点了点头。
铁轮又问道:“那是任何情妇都想得到的地位,你为甚么不做?”
(云子一直看著,没有出声。这时,她反倒不觉得惊奇,只是被萤光屏中那种奇异的故事情节所吸引,
像是在观看一出引人入胜的电视剧,彷彿事情与她全然无关!)
(事实上,她也不认为事情和她有关,她一直肯定,萤光屏上的那个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板垣或
者曾叫过那女人干这样古怪的事,谁知道那女人和板垣是甚么关系!)
(云子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又起了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她是甚么
人?何以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有强烈的、几乎立刻肯定“看到了自己”的那种感觉?)
萤光屏上的云子,口角略为牵动了一下:“我当时很震惊,连接过手枪来的勇气都没有。可是板垣不断
告诉我,贞弓一死,我就可以得到一切。我可以晋身上流社会,从一个来自贫穷小地方的八流歌星,可以变
成一个成功商人的妻子。他又一再说他是如何爱我,这样的秘密来往,使他觉得痛苦,也使我觉得痛苦,除
了这个办法之外,不会有第二个解决方法,因为他不可能和贞弓离婚,他也一再向我保证,只要我照他的方
法去做,贞弓会在毫无痛苦的情形下死亡!”
铁轮喃喃地道:“你也一样,我相信,不会有甚么痛苦。”
云子现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我被他说动了心,也感到只要除去了贞弓,我几乎可以得到一切,所
以我接过了手枪,答应他到时照他安排而行事。板垣又说,事情发生之后,警方一定以为那是一个女疯子无
目的杀人,只要我当时稍为改变一下外型,永远不会有人找到我!”
铁轮“唔”地一声,不置可否。云子继续道:“从我接过手枪起,我就决心开始行动──”
铁轮道:“可是,你没有做,贞弓还活著,你也活著。”
云子道:“是的,那是因为在行事前的一个小时,有一个印度人来见我,对我说了一番话的缘故。”
(云子看到这里,忍不住幗狥一声:“见鬼!”)
(印度人!)
(云子在记忆之中,见过印度人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每次都只不过以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们一下,从来
也未曾和印度人有过任何的交往!印度人!)
萤光屏上,铁轮的神情也很惊讶:“印度人?事情和印度人又有甚么关系?”
云子道:“我也不明由,那天,我记住了贞弓参加集会的时间,一小时之前就开始准备。我戴了一个假
发,又改变了化妆,配上太阳眼镜,还穿了一件可以翻起衣领来的衣服,将手枪放在手袋里,才一出门,就
看到那个印度人,站在我的门口,看样子正准备敲门。”
铁轮问道:“你以前见过他?”
云子道:“没有!那印度人一见我,就道:‘大良云子小姐?’我感到十分惊讶,点了点头,印度人又
道:‘将你手袋中的手枪取出来,我告诉你这柄手枪特别的地方!’当时我一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根本
连站稳身子的气力都没有,向一旁倒了下去,印度人扶住了我。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冒汗,恐惧到了极点,所
以任由印度人扶著我坐下来,他又去将门关上,我除了睁大了眼望著他之外,甚么也不能做。”
铁轮“哼”地一声:“当然,任何犯罪者被人识破之后,总是这样子的!”
云子像是根本没听得铁轮在说甚么,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她继续道:“印度人将门关上之后,伸手向著我,我没有力量可以抗拒他,自然而然,打开手袋来,将
包在手帕中的枪,交给了他。他接过了手枪,和你一样!”
云子讲到这里,伸手向铁轮指了一指,才道:“他一下子就将枪拆了开来,向我解释这柄枪的特殊地
方,并且对我说道:‘只要你一扳枪机,死的不单是贞弓,也包括了你!’我当时吃惊得难以形容,只是不
住地道:‘板垣为甚么要杀我?板垣为甚么要杀我!’”
铁轮扬了扬眉:“这位板垣先生,除了你之外,一定另外有比你条件更好的情妇!所以他要利用你杀他
的妻子,好将你们两人一起除去!”
云子尖声叫了起来:“不可能!不是这样!板垣只有我一个情妇,他年纪不轻,虽然身体很好,可是有
时和我一起,也有点力不从心,不会有第二个情妇。他只不过是想除去贞弓,又怕没有贞弓之后,我会缠住
他,妨碍他去找更好的女人,所以连带也要将我除去!”
铁轮摇著头,道:“那看来和我的推测,没有甚么不同!”
“当然不同!”云子的声音仍然尖厉:“至少,他有我,不再会有第二个女人!”
铁轮的声音很低,但还可以听得清楚,他在道:“这算甚么?这也算是自尊心?”
(云子看到这里,睁大了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一切全都太荒诞了,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
事?怎么会讲这样的话?那个女人究竟在玩甚么把戏呢?)
萤光屏上的云子,现出一种哀伤的神色来,对于铁轮的那句话,她居然并没有甚么反应,只是喃喃地
道:“或许是,自尊心,虽然像我这样,被人玩弄,但是我一定也有自尊心,是不是?”
铁轮叹了一声,望著云子,神情显得很同情:“那印度人!”
云子吸了一口气:“那印度人看来像是很同情我的处境,他对我说:‘云子小姐,板垣要杀你,你准备
怎么样?’我心中气甚,连想也不想,就道:‘我要先杀了他!’……”
云子续道:“印度人耸了耸肩:‘你自己没有本事去杀人,我倒知道有一个职业杀手,东京是他的活动
重点,这个职业杀手在东京所用的名字是铁轮!’”
云子讲到这里,向铁轮望了一眼。
铁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发出了一下闷哼声。云子继续道:“我问那印度人:‘怎样才可以找到这个杀
手?’印度人告诉了我你的地址,又告诉了我你的一些秘密──就是我刚才低声告诉你的那些,看来那真是
你的秘密,是不是?”
铁轮的脸色更难看,云子道:“印度人讲完之后,就自己开门出去了!我就照他说的地址来找你!”
云子讲到这里,停止了不再说,望著铁轮,两人都好一会不讲话,铁轮才道:“好的,我替你去杀板垣
一郎!”
铁轮在说及答应去杀一个人之际,他的语气如此之平淡,就像是去做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样。而云子听
了之后,居然站了起来,向铁轮鞠躬行礼:“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忙,谢谢你了!”
铁轮现出一种苦涩的神情来,想说甚么,但是并未发出声来,云子已道:“铁轮先生既然已经答应,我
该告辞了!”
她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铁轮并没有送她出去,只是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
录影带到这里,也已播放完毕,铁轮走过去,按下了停止掣,然后转过身来,盯著云子。云子立时叫了
起来:“那不是我,那是她!我也见过她,她一个人,关在一间空房间里哭泣!”
铁轮的目光愈来愈凌厉,大踏步走过去,抓住了云子的手臂,他的手指是那么强而有力,令得云子手臂
生痛。铁轮振动手臂,将云子提了起来,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云子说的还是那句话:“那不是我,那是她,我也见过她的,她一个人关在一间空房间哭泣!”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之内,铁轮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要云子说出真相来,云子也说出了她见到“那女
人”时的实际情形,可是仍然坚持“那不是我”。
到后来,铁轮无法可施,打开了一瓶酒,大口喝著,酒自他的口角流下来,他也不去抹乾。他来到坐在
沙发上的云子面前,双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俯视著云子。他是身形高大强壮的一个男人,娇小的云子,在
他这样的俯视下,除了怯生生地回望著他之外,无法有别的反应。
铁轮苦笑了一下:“云子小姐,我是一个职业杀手,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任何
秘密!”
云子无助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任何秘密,那女人不是我,是她!”
铁轮已经听云子讲过她看到“那女人”的经过,他只好苦笑:“希望你对任何人都这么说,但是,那个
印度人,他竟然知道我的秘密,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我不但不能容忍人家知道我的秘密,也想知道,那个
印度人是凭甚么知道我的秘密的!”
云子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根本没见过甚么印度人!”
铁轮的浓眉打著结,云子叹了一声:“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铁轮闷哼了一声,挺直了身子:“好,你坚持说见过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
她!”
云子吞下了一口口水:“全东京的警察都在找我,那地方……是我和板垣幽会的场所,如果你去了─
─”
铁轮道:“多谢你关心我,我为了找你,也花了不少心血,警员就算看到了我,也认不出我是甚么人
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见一见你说的那个女人!”
云子有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好,我带你去!当晚我一看到她,惊骇莫名,夺门奔逃,我不敢肯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