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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玫瑰与白玫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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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寒不答,只伸过一条手臂去兜住他的颈子。峰仪道:〃别哭。别哭。〃    
    这时夜深人静,公寓里只有许家一家,厨房里还有哗啦啦放水洗碗的声音,是小寒做寿的余波。穿堂里一阵脚步响,峰仪道:〃你母亲来了。〃    
    他们两人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许太太开门进来,微笑望了他们一望,自去整理椅垫子,擦去钢琴上茶碗的水渍,又把所有的灰都折在一个盘子里。许太太穿了一件桃灰细格子绸衫,很俊秀的一张脸,只是因为胖,有点走了样。眉心更有极深的两条皱      
    纹。她问道:〃谁吃来着?〃    
    小寒并不回过脸来,只咳嗽了一声,把嗓子恢复原状,方才答道:〃邝彩珠和那个顶大的余小姐。〃    
    峰仪道:〃这点大的女孩子就抽,我顶不赞成。你不吃罢?〃    
    小寒道:〃不。〃    
    许太太笑道:〃小寒说小也不小了,做父母的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二十岁的人了──〃    
    小寒道:〃妈又来了!照严格的外国计算法,我要到明年的今天才二十岁呢!〃    
    峰仪笑道:〃又犯了她的忌!〃    
    许太太笑道:〃好好好,算你十九岁,算你九岁也行!九岁的孩子,早该睡觉了。还不赶紧上床去!〃    
    小寒道:〃就来了。〃    
    许太太又向峰仪道:〃你的洗澡水预备好了。〃    
    峰仪道:〃就来了。〃    
    许太太把花瓶送出去换水,顺手把灰碟子也带了出去。小寒抬起头来,仰面看了峰仪一看,又把脸伏在他身上。    
    峰仪推她道:〃去睡罢!〃    
    小寒只是不应。良久,峰仪笑道:〃已经睡着了?〃硬把她的头扶了起来,见她泪痕未干,眼皮儿抬不起来,泪珠还是不断的滚下来。峰仪用手替她拭了一下,又道:〃去睡罢!〃    
    小寒捧着脸站起身来,绕过沙发背后去,待要走,又弯下腰来,两只手扣住峰仪的喉咙,下颏搁在他头上。峰仪伸出两只手来,交叠按住她的手,又过了半晌,小寒方才去了。    
    第二天,给小寒祝寿的几个同学,又是原班人马,去接小寒一同去参观毕业典礼。龚海立是本年度毕业生中的佼佼者,拿到了医科成绩最优奖,在课外活动中他尤其出过风头,因此极为女学生们注意。小寒深知他倾心于自己,只怪她平时对于她的追求者,态度过于决裂,他是个爱面子的人,惟恐讨个没趣,所以迟迟的没有表示。这一天下午,在欢送毕业生的茶会里,小寒故意走到龚海立跟前,伸出一只手来,握了他一下,笑道:〃恭喜!〃    
    海立道:〃谢谢你。〃    
    小寒道:〃今儿你是双喜呀!听说你跟波兰……订婚了,是不是?〃    
    海立道:〃什么?谁说的?〃    
    小寒拨转身来就走,仿佛是忍住两泡眼泪,不让他瞧见似的。海立呆了一呆,回过味来,赶了上去,她早钻到人丛中,一混就不见了。    
    她种下了这个根,静等着事情进一步发展。果然一切都不出她所料。    
    第二天,她父亲办公回来了,又是坐在沙发上看报,她坐在一旁,有意无意的说道:〃你知道那龚海立?〃    
    她父亲弹着额角道:〃我知道──他父亲是龚某人──名字一时记不起来了。〃


第二部分心经(6)

    小寒微笑道:〃大家都以为他要跟余公使的大女儿订婚了。昨天我不该跟他开玩笑,贺了他一声,谁知他就急疯了,找我理论,我恰巧走开了。当着许多人,他抓住了波兰的妹妹,问这谣言是谁造的。亏得波兰脾气好,不然早同他翻了脸了!米兰孩子气,在旁边说:'我姐姐没着急,倒要你跳得三丈高!'他就说:'别的不要紧,这话不能吹到小寒耳朵里去!'大家觉得他这话稀奇,迫着问他。他瞒不住了,老实吐了出来。这会子嚷嚷得谁都知道了。我再也想不到,他原来背地里爱着我!〃    
    峰仪笑道:〃那他就可倒楣了!〃    
    小寒斜瞟了他一眼道:〃你怎见得他一定是没有希望?〃    
    峰仪笑道:〃你若喜欢他,你也不会把这些事源源本本告诉我了。〃    
    小寒低头一笑,住一绺子垂在面前的鬈发,编起小辫子来,编了又拆,拆了又编。    
    峰仪道:〃来一个丢一个,那似乎是你的一贯政策。〃    
    小寒道:〃你就说得我那么狠。这一次我很觉得那个人可怜。〃    
    峰仪笑道:〃那就有点危险性质。可怜是近于可爱呀!〃    
    小寒道:〃男人对于女人的怜悯,也许是近于爱。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    
    峰仪这时候,却不能继续看他的报了,放下了报纸向她半皱着眉毛一笑,一半是喜悦,一半是窘。    
    隔了一会,他又问她道:〃你可怜那姓龚的,你打算怎样?〃    
    小寒道:〃我替他做媒,把绫卿介绍给他。〃    
    峰仪道:〃哦!为什么单拣中绫卿呢?〃    
    小寒道:〃你说过的,她像我。〃    
    峰仪笑道:〃你记性真好!……那你不觉得委屈了绫卿么?你把人家的心弄碎了,你要她去拾破烂,一小片一小片耐心的给拼起来,像孩子们玩拼图游戏似的──也许拼个十年八年也拼不全。〃    
    小寒道:〃绫卿不是傻子。龚海立有家产,又有作为,刚毕业就找到了很好的事。人虽说不漂亮,也很拿得出去,只怕将来羡慕绫卿的人多着呢!〃    
    峰仪不语。过了半日,方笑道:〃我还是说:'可怜的绫卿!'〃    
    小寒眱着他道:〃可是你自己说的:可怜是近于可爱!〃    
    峰仪笑了一笑,又拿起他的报纸来,一面看,一面闲闲的道:〃那龚海立,人一定是不错,连你都把他夸得一枝花似的!〃小寒瞪了他一眼,他只做没看见,继续说下去道:〃你把这些话告诉我,我知道你有你的用意。〃    
    小寒低声道:〃我不过要你知道我的心。〃    
    峰仪道:〃我早已知道了。〃    
    小寒道:〃可是你会忘记的,如果不常常提醒你。男人就是这样!〃    
    峰仪道:〃我的记性不至于坏到这个田地罢?〃    
    小寒道:〃不是这么说。〃她牵着他的袖子,试着把手伸进袖口里去,幽幽的道:〃我是一生一世不打算离开你的。有一天我老了,人家都要说:她为什么不结婚?她根本没有过结婚的机会!没有人爱过她!谁都这样想──也许连你也这样想。我不能不防到这一天,所以我要你记得这一切。〃    
    峰仪郑重地掉过身来,面对面注视着她,道:〃小寒,我常常使你操心么?我使你痛苦么?〃    
    小寒道:〃不,我非常快乐。〃    
    峰仪嘘了一口气道:〃那么,至少我们三个人之中,有一个是快乐的!〃    
    小寒嗔道:〃你不快乐?〃    
    峰仪道:〃我但凡有点人心,我怎么能快乐呢!我眼看着你白搁了自己。你牺牲了自己,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小寒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似乎是转念一想,又道:〃当然哪,你给了我精神上的安      
    慰!〃他嘿嘿的笑了几声。    
    小寒锐声道:〃你别这么笑,我听了,浑身的肉都紧了一紧!〃她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去,将背靠在玻璃门上。    
    峰仪忽然软化了,他跟到门口去,可是两个人一个在屋子里面,一个在屋子外面。他把一只手按在玻璃门上,垂着头站着,简直不像一个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的有权力有把握的人。他嗫嚅说道:〃小寒,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我们得想个办法,我打算把你送到你三舅母那儿去住些时……〃    
    小寒背向着他,咬着牙微笑道:〃你当初没把我过继给三舅母,现在可太晚了……你呢?你有什么新生活的计画?〃    
    峰仪道:〃我们也许到莫干山去过夏天。〃    
    小寒道:〃'我们'?你跟妈?〃    
    峰仪不语。


第二部分心经(7)

    小寒道:〃你要是爱她,我在这儿你也一样的爱她,你要是不爱她,把我充军到西伯利亚去你也还是不爱她。〃    
    隔着玻璃,峰仪的手按在小寒的胳膊上──象牙黄的圆圆的手臂,袍子是幻丽的花洋纱,朱漆似的红底子,上面印着青头白脸的孩子,无数的孩子在他的指头缝里蠕动。小寒──那可爱的大孩子,有着丰泽的,象牙黄的肉体的大孩子……峰仪猛力掣回他的手,仿佛给火烫了一下,脸色都变了,掉过身去,不看她。    
    天渐渐暗了下来,阳台上还有点光,屋子里可完全黑了。他们背对着背说话。小寒道:〃她老了,你还年轻──这能够怪在我身上?〃    
    峰仪低声道:〃没有你在这儿比着她,处处显得她不如你,她不会老得这么快。〃    
    小寒扭过身来,望着他笑道:〃吓!你这话太不近情理了。她憔悴了,我使她显得憔悴,她就更憔悴了。这未免有点不合逻辑。我也懒得跟你辩了。反正你今天是生了我的气,怪我就怪我罢!〃    
    峰仪斜签在沙发背上,两手插在袋里,改用了平静的,疲倦的声音说道:〃我不怪你。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太糊涂了。〃    
    小寒道:〃听你这口气,仿佛你只怨自己上了我的当似的!仿佛我有意和母亲过不去,离间了你们的爱!〃    
    峰仪道:〃我并没有说过这句话。事情是怎样开头的,我并不知道。七八年了──你才那么一点高的时候……不知不觉的……〃    
    啊,七八年前……那是最可留恋的时候,父母之爱的黄金时期,没有猜忌,没有试探,没有嫌疑……小寒叉着两手搁在胸口,缓缓走到阳台边上。沿着铁阑干,編著一带短短的竹篱笆,木槽里种了青藤,爬在篱笆上,开着淡白的小花。夏季的黄昏,充满了回忆。    
    峰仪跟了出来,静静的道:〃小寒,我决定了。你不走开,我走开,我带了你母亲走。〃    
    小寒道:〃要走我跟你们一同走。〃    
    他不答。    
    她把手插到阴凉的绿叶子里去,捧着一球细碎的花,用明快的,唱歌似的调子,笑道:〃你早该明白了,爸爸──〃她嘴里的这一声〃爸爸〃满含着轻亵与侮辱,〃我不放弃你,你是不会放弃我的!〃    
    篱上的藤努力往上爬,满心只想越过篱笆去,那边还有一个新的宽敞的世界。谁想到这不是寻常的院落,这是八层楼上的阳台。过了篱笆,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空得令人眩晕。她爸爸就是这条藤,他躲开了她又怎样?他对于她母亲的感情,早完了,一点也不剩。至于别的女人……她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她回过头去看看,峰仪回到屋子里去了,屋子里黑洞洞的。    
    可怜的人!为了龚海立,他今天真有点不乐意呢!他后来那些不愉快的话,无疑地,都是龚海立给招出来的!小寒决定采取高压手腕给龚海立与段绫卿做媒,免得她爸爸疑心她。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龚海立发觉他那天错会了她的意思,正在深自忏悔,只恨他自己神经过敏,太冒失了。对于小寒他不但没有反感,反而爱中生敬,小寒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告诉他,他可以从绫卿那里得到安慰,他果然就觉得绫卿和她有七八分相像。绫卿那一方面自然是不成问题的,连她那脾气疙瘩的母亲与嫂子都对于这一头亲事感到几分热心。海立在上海就职未久,他父亲又给他在汉口一个著名的医院里谋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一两个月内就要离开上海。他父母不放心他单身出门,逼着他结了婚再动身。海立与绫卿二人,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了。小寒这是生平第一次为人拉拢,想不到第一炮就这么的响,自然是很得意。    
    这一天傍晚,波兰打电话来。小寒明知波兰为了龚海立的事对她存了很深的芥蒂。波兰那一方面,自然是有点误会,觉得小寒玩弄了龚海立,又丢了他。破坏了波兰与他的友谊不算,另外又介绍了一个绫卿给他,也难怪波兰生气。波兰与小寒好久没来往过了,两人在电话上却是格外的亲热。寒暄之下。波兰问道:〃你近来看见过绫卿没有?〃    
    小寒笑道:〃她成天忙着应酬她的那一位,哪儿腾得出时间来敷衍我们呀?〃    
    波兰笑道:〃我前天买东西碰见了她,也是在国泰看电影。〃    
    小寒笑道:〃怎么叫'也'是?〃    
    波兰笑道:〃可真巧,你记得,你告诉过我们,你同你父亲去看电影,也是在国泰,人家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小寒道:〃绫卿──她没有父亲──〃    
    波兰笑道:〃陪着她的,不是她的父亲,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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