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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新都桥、康定的时候,我们翻了四辆车,三辆掉到峡谷里,连尸首都没法找,再加快行军速度,我是怕……”董估林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这理由根本不成立。刚才满肚子的火气,此刻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拖着重炮的卡车,一辆辆从他们身边沉重地驶过。
车厢里,传出战士们欢快的歌声。
“二呀吆二郎山,
高呀吆高万丈,
枯树荒草遍山野,
巨石满山岗,
……
……”
这首歌在五十年代十分流行。也许是车队刚刚翻过二郎山的缘故吧,此时唱这首歌,既觉得新鲜,又觉得亲切。
丁盛岔开话题,感慨地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哪,昔日诸葛孔明率十万大军,西出祁山,七擒孟获,走得不知是不是这条山路。那时候还没有这条公路,难以想象,他的大军是怎么过来的。”
望着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隆隆铁流,董佔林仿佛站在了历史的高山上,审视着几千年的沦桑变化,胸襟顿觉宽阔了许多。
“军长,不说了,我马上赶到前面去,召集后勤运输部门的同志,叫上几个老司机,研究几条夜间行军的办法,保证按时到达扎拉。”
丁盛拍拍董佔林的肩膀,似乎早知如此,平静地说:“要研究得越细致越好,比如新老司机如何搭配?危险地段如何标志?岔路口怎样调理?另外行车的车速、车距,司机的休息、饮食都要考虑周全。我希望你尽快拿出几条昼夜行军的好经验来,尽量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是,”董佔林庄重地行了个军礼,迅速跨进吉普车,调转车头,向前赶去。
夜幕降临了,上千辆汽车组成的钢铁洪流,仍在“隆隆”挺进着,车灯全部打开了,车头的两个主灯,喷射出两道雪亮的光柱,犹如两把左右绞动的利箭,刺破沉沉的夜幕。
主灯侧的昏黄的破雾灯,莹红的车尾灯,车厢里上下晃动的指示手电筒,前后相接、首尾相连,使整个盘曲蜿蜒挺进的庞大车队,犹如一只闪着鳞光、硕大无朋的巨龙,迅捷而又灵巧地向前游动。
不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将领,很难观赏到如此宏伟壮丽的场景。
事物的排列组合,竟有如此奇妙的内蕴,仅仅坐过汽车,或看到几辆汽车从身边驶过,是永远不会感受到这种心灵的震颤的。丁盛站在路边一个高崖上,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铁甲在奔突,烟尘在弥漫,如同辽阔的古战场上万千之众进行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蓦然,他脑海里跳出一个词——虎跃龙骧。
不是吗?那一辆辆战车,多像一只只威风凛凛的猛虎,咆哮着、低吼着,跃下山岗。不是吗?那盘曲缠绕,不见首尾的车队,多像一条披银鳞嵌金甲的游龙,仰天昂首,抖鳞探爪,似乎欲腾身于夜幕天顶的银河中去。
“报告,总参急电。”机要参谋打断了丁盛的遐思。
丁盛打开报文夹,机要参谋张开手电筒。
报文等级一栏里,填写着“特急”两字。
丁盛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
电文提要:调130师攻歼瓦弄之敌。
西藏军区、丁指、昌都分区、昌前指、成都、兰州军区。
根据现在瓦弄地区集结的敌人和准备空运该地的援兵,估计瓦弄地区敌人的兵力达到二千至二千五百人,显有坚守瓦弄的意图,为了歼灭这一地区的敌人,中央决定:130师全部调至察隅地区,在昌都部队配合下,执行歼灭瓦弄地区敌人的任务。遵此,现决定:
一、130师即全部转用于察隅方向,55师163团转用于林芝方向。
二、察隅方向以130师为主,组成统一指挥所,昌指郄、赵军应参加该指挥所工作。130师应兼程进至察隅、打坝、古玉通等地区集结。师的主要干部率领精干机关干部,应提前赶到打坝、古玉通、瓦弄,迅速勘探地形,了解情况,拟定作战方案。
三、鉴于瓦弄地区的敌情和地形条件,我攻击部队必须加强火力,故130师团的120迫击炮营和已到拉萨的化学迫击炮营,应迅速赶至察隅地区。
四、130师应迅速和总参构通联络,及时报告部队情况和接受指示。
五、成都军区补给130师的各种弹药、物资,应转运至察隅地区。
以上决定,请你们迅速布署、执行。
(作酉116号)
总参谋部
1962年10月27日19时
丁盛看完电报,签上字后,将报文交给机要参谋,急步走下高崖,跨进吉普车,对司机说:“快,赶到前面去,追上董师长。”
吉普车如一匹脱缰的骏马,飞快地驶向前去。
第九章 印王牌七旅全军覆灭,达尔维准将束手被擒。塔帕尔上将急调重兵驰援前线
一
西藏军区某团近千名官兵经过千辛万苦的艰难跋涉,连续三天两夜行军127公里,终于在22日凌晨二点钟到达章多垭卡山下。
根据情报,山腰有印军一个旅部,附近驻防的部队有一个加强连,一个后勤供应站,山脚草地上有一个临时空投场。
印军的哨兵在山坡上四处巡逻,不时传来口令对答声,手电筒的闪光时而划破沉寂的暗夜。
离垭卡山不远的一丛灌树林里,沈团长和营以上干部正在进行紧急作战部署。地上铺着一张章多地区的5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七、八个人趴在地上、脑袋凑在一起。沈团长用微型手电筒的光亮,在地图上一寸一寸地向各营交待任务。
几个人的头顶,严严实实蒙着四块方型的雨衣,不但遮蔽了光亮,几步之外连说话声都听不到。
“……一营的任务,占领垭卡山制高点。战斗打响后,从山上往下攻,总攻开始前,要严格灯火管制,不准惊动敌人。
“二营的任务是利用暗夜,尽量靠近敌人,凌晨四时开始发动攻击,动作要突然,勇猛。要打得敌人起不了床,穿不上衣服……
“三营尽量避开敌人的哨兵,隐蔽接近空投场,战斗打响后,迅速消灭空投场的敌人,占领空投场。
“侦察连和警卫排做为团预备队。注意,敌人的指挥官要力争活捉,尤其要力争活捉达尔维,这是张司令下达的命令,我也拍了胸脯的,别让我过不去。”
大家笑了,笑声很轻。
“敌人清除后,要马上构筑工事,加强警戒。正面的敌人如果败退下来,这儿是唯一的道路,我们要卡死他,不让一人漏网。明白吗?”
“明白。”
声音很沉,却很坚决。
“好,总攻时间,凌晨四点,总攻信号,两发红色信号弹,现在开始对表。”
劲厉的山风,挟着泛人肌肤的寒意,一阵阵从山的豁口吹过。
八百多名士兵匍伏在山脚下的灌木丛里,一边咀嚼着压缩饼干,一边瞪圆眼睛,等待着总攻的命令。
他们的衣衫,上下几乎全被荆棘棵子划破了,露出一团团的棉絮,脸部、手臂、脚踝……凡是身体的裸露部分,都被划上横七竖八的血痕。有的棉絮都掉空了,只剩下布皮贴在身上。
此刻,战士们心中没有苦痛,没有寒冷,只有对战斗的渴望,对胜利的期待。
突然,漆黑的夜幕上,腾起两颗红色的火团。
战士们如出山猛虎,一跃而起,没有枪声、没有呐喊,如一个个黑色的幽灵,向着攻击的目标游去。
“口令?”一个印军哨兵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喝问,未及回答,身侧一个黑影扑来,刺刀穿透了他的侧肋。
印军一个小分队恰巧从这儿路过,领头的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几乎同时,十几支冲锋枪猛然喷出火舌,将他们全部扫倒在地。
垭卡山上的敌人顿时炸了营,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搞得晕头转向。
“不许动!”
“不许动!”
随着一声声大喝,第七旅旅部简单的木板房被猛力撞开,衣衫褴褛的中国士兵从门、窗口出现,一个个如煞神般怒目横张,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屋里的印军。
印军的一些官兵有的刚披上上衣,有的躺在床上尚未起身,便乖乖做了俘虏.
2营4连7班长田均宝冲进一间有灯光的的房屋,屋里只有两张床,床上的敌人刚披上军衣,正在穿裤子。田均宝一声大喝:“不许动。”
敌人一楞,相互对视了一眼,望着田均宝手中高举的手榴弹,慢慢举起了双手。
田均宝一看敌人军服上耀眼的金星,墙上挂着的呢子大衣,抑不住心头的狂喜,高兴地喊:“快来人啊,我抓住达尔维了。”
沈团长带着翻译走了进来,让两个印军官穿上衣服。
沈团长问:“你的名字,职务?”
高个子军官垂头丧气地说:“我叫巴特塞瓦,是第七旅上校副旅长。”
“你呢?”
旁边一个大肚子,下巴刮得铁青的的军官毕躬毕敬地回答:“我叫逊斯迪,第七旅上校参谋长。”
“你们旅长达尔维呢?”
两个人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田均宝用枪管捅了一下副旅长的腰部,巴特塞瓦慌忙回答说:“克节朗地区战事吃紧,旅长昨天赶到多拉哨所去了。”
沈团长沉思着点点头,说:“我们的政策是优待俘虏,只要放下了武器,我可以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
翻译将沈团长的话讲给他们听后,他们惊恐慌乱的神情才渐渐平定下来。
逊斯迪不解地问:“长官,我有一个问题不解,所有的交通要道都有我们的军队防守,除此之外是无法翻越的雪山和人迹罕至的原始雨林,请问你们是怎么飞过来的?”
沈团长听翻译说明白后,微微笑笑说:“我们没有翅膀,请记住,我们是中国军队。”说完让田均宝将他们押了下去。
三营突袭空投场也很顺利,几乎没有遭到印军多大反抗,战斗就结束了。空投场的地勤人员全部被俘虏,意外的是,活捉了两个印军飞行员,并缴获了两架美国运输机。
三营长押着两个飞行员,来到团部,兴奋地说:“团长,捉到两个飞行员,另外还有一个后勤仓库,里面吃的穿的、铺的盖的,什么都有,还有不少水果罐头,怎么样,让战士们尝尝鲜吧?”
“馋鬼,怕是你先流口水了吧!”沈团长语气一转,严肃地说:“打仗前不是都讲过了嘛!这次是打政治仗,打外交仗,严格执行纪律,仓库马上封起来,什么东西也不准动。”
“是,”三营长自认没趣地走了出来。
几个押送俘虏的战士正在门外等着,见营长出来,着急地围上去,问:
“怎么样?”
“团长怎么说?”
“东西分不分?”
三营长没好气地说:“分,团长说了,谁吃割谁的舌头。”
几个战士一听,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屋里,沈团长递给飞行员一支烟,和他们闲聊起来,气氛很融洽。
“你们是配属给第七旅的吗?”
一个飞行员站起来,立正说:“报告长官,我们隶属第五飞行大队,是执勤飞机。”
“别客气,坐下说。”
“是,长官。”
“怎么没飞回提斯浦尔?”
“报告长官,昨天山雾太大,能见度低。巴特塞瓦上校让我们停留一夜,天亮后再回去。没想到,成了贵军的俘虏。”
“害怕吗?”
“有一点,能放我们回去吗?”
沈团长笑着说:“请放心,战争一结束,马上就可以放你们回去。”
两个飞行员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眨了眨眼睛。
“这次作战,你们为什么没有动用空军呢?”
沈团长问。
“我们也不清楚,听上峰说,在这里作战地形复杂,山势陡峭,气候多变,空军不利于发挥作用。另外,一旦动用飞机,也害怕中国的飞机轰炸印度本土。二次大战时,日本只在加德满都和孟买扔了几颗炸弹。整个印度就惊恐不安,损伤的人虽然不多,可是影响极大。直到现在,许多政府官员还心有余悸,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我军才没有动用空军作战……”
年纪稍大些的飞行员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用印地语叽哩哇啦地说着。
“报告团长,有情况。”通讯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沈团长一摆手,对两个飞行员说,“你们先下去休息,小心别乱走动。战斗还没结束,免得误伤。”
翻译带着两个飞行员出去了.
“说吧。”
通讯员咽了口唾味,“侦察连报告,从东南沿山路退下来一群敌人,大约有百十个,里面还有吉普车。连长说,估计是一线敌人遭我反击后败退下来的。”
沈团长剑眉一耸:“命令一营、二营,迅速占领前面的高地,消灭这股敌人。”
“是,”通讯员转身跑了出去。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还没出来,氤氲的晨雾像轻柔的白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