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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慈禧怔怔地站在那儿,眼中滚动着泪水,久久不肯离去……
……
这会儿,慈禧不再看戏了,“呼”地站起,把身边的光绪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转身便走。
台上,锣鼓敲得更猛,戏也渐入佳境,台下却乱作一团。荣禄、载漪面面相觑,山西巡抚毓贤抖抖地说:“这出戏,没啥问题呀,老佛爷只看了一半,就……”
林可秀更是凄凄惶惶,带着哭腔道:“是啊,是啊,这是我专门从八个剧目中挑选的,文武兼备,特为太后老佛爷振作精神的。”
大员们正不知所措,李莲英就着小太监传下慈禧口谕:“请皇上将戏看完,并犒赏戏班,早些休息。”
直到这时,荣禄、载漪等人的心才复归原处,陪着百无聊赖的光绪,愣把这谁也看不懂的上党梆子看完。
荣禄拿来封银,摆在光绪面前,演员们皆都穿着戏装,“扑通扑通”跪了下去,嘴里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绪打了个哈欠,说了声“赏”,就由周颐夏把银子发给他们,高声唱道:“政通人和——皇恩浩荡——泽披天下——万民安康……”
载漪有些不耐烦,说道:“行了行了,皇赏也得了,就赶紧离开吧。”
一地的戏子们,抖抖瑟瑟,不敢抬头,匆匆离开。
翌日,天刚亮,光绪皇帝就被传到慈禧住所,要他问政。这儿,早已具备了宫里勤政殿的功能,正堂摆着一把太师椅,是专给光绪预备的。
椅子后面的八仙桌旁,慈禧早已梳洗完毕,容光焕发地安坐在那儿。两边伺立着荣禄、载漪、周颐夏、毓贤等朝廷和地方官员。
慈禧的眼睛有点浮肿,面无表情地问道:“皇上昨晚睡得可好?”
光绪急忙跪下,给慈禧请安,刚准备要汇报自己休息的情况,却被慈禧打断道:“起来吧,快坐下,你该处理国家政务了。”
光绪起身,刚坐在太师椅上,就见上党知府林可秀搬来一沓府册,跪报道:“皇上呀,前二年,我上党地区受皇恩护荫,还算风调雨顺……自今年以来,义和团蜂起,加之各地土匪流寇频频作乱,地方治安小有动荡。幸得太后老佛爷和皇上驾临,才得以……”
“说这些有什么用?”慈禧打断他的话道:“义和团蜂起,洋人入侵,天下大乱,这就是事实,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说说看,在你治下,就没有一块安静的地方吗?”
林可秀胖脸涨得通红,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珠,说道:“回太后的话,地方治安的确混乱不堪……”镇定了一下情绪,又道:“要说平静,倒是有一个叫河沿的县份,这么多年来,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是……只是那县令年年喊着‘防匪保家’,从省里府里要来的银两,却不用于剿匪,而将城池修得异常坚固,临近各县多有微词……”
“哦?这县有点意思,”慈禧欠欠身问道:“现任县令何人?品行如何?”
林可秀答道:“回太后话,河沿县令是外籍人入晋为官,名叫马文……”顿了顿,提高嗓门道:“在下官感觉里,此人目无尊长——下官任期三年以来,每次年报述职,他都推说有病不来出席……不瞒太后老佛爷,下官身为知府,还从未见过此人何种面目……”
山西巡抚毓贤插言道:“下官为政山西后,召集各县商讨对付义和团大计,晋南晋北积极响应,唯独这河沿县,声称形势危急,不来参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还听人反映,马文此人将县衙修成私家花园,整日里歌舞升平,疏于政务,竟然长期不升堂理事……”
“撤职查办!”光绪一拍桌子道:“这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还不赶紧法办?”
对于马文,毓贤和林可秀早已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得了皇上龙言,顿时承诺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下官不日将亲下沿河县,解除马文职务,押送刑部处置。”
《黄河谣》 第一部分《黄河谣》 第四章(9)
光绪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自“戊戌变法”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处理政务,觉得自己既有魄力,又找回了当皇帝的感觉。
而慈禧却直摇脑袋,说道:“你们都别讲了。皇上此番西巡,有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实地考察各级官员。”接着正色道:“老祖宗康熙爷说过,‘最不能听的就是汇报,最不能信的就是奏折’,既然你们对河沿县存有争议,那好吧,下一站的宿营地,就安排在河沿县……”又补充了一句:“别事先通报,也不要惊动那人。”
“这……”毓贤和林可秀听得目瞪口呆,光绪见慈禧否定了他的决定,也不自在起来。
慈禧说道:“什么事情,都应该眼见为实嘛,待我亲眼看过再说。”
“太后圣明,太后圣明……”荣禄、载漪、周颐夏、毓贤相继跪下,声声叩道:“太后圣明……老佛爷圣明……”
林可秀急忙上前道:“下官斗胆,代上党百姓求副墨宝,不知太后老佛爷可否应允?”
大学士周颐夏挡驾道:“林大人,太后一路鞍马劳顿,如此辛劳,你怎这么没眼色呀?”
“行啊,”慈禧却欣然答应,抖擞着精神站立起来,高声说道:“文房四宝伺候……许多年都没写字了,这就试着写吧。”
毓贤和林可秀好一阵忙活,将笔墨纸砚摆在慈禧面前,朝廷和地方官员也都围在她的身边,待李莲英研好墨,她提起大斗笔,凝思良久,才毕恭毕敬写出“长治”二字来。
翰林大学士周颐夏按照宫里惯例,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史官听命:慈禧太后提字曰‘长治——久安;国富——民强……’”
他正胸有成竹地扬首陶醉,低头看时,却大惑不解——见慈禧仅写了“长治”二字,并在字旁题下了春秋年号和名讳落款,顿时惊愕地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了。
一时之间,上党衙门的牌子被换掉,变为“长治知府衙门”。街上的商家,有脑子转得快的,看见新牌子后,纷纷奔走相告,立马将自己的摊铺改名,等慈禧一行离开时,满城已出现了崭新的长治河捞面馆、长治刀削面铺、长治包子店、长治绸缎庄、长治……
《黄河谣》 第二部分《黄河谣》 第五章(1)
黄河沿沿,从来匪寇成患。为了防匪,我们修建了城池,既不许洋人在此造筑教堂,也不叫义和团开坛骚扰,所以显得平静冷清。
1 顶着炎热的骄阳,慈禧光绪一行,急匆匆在三晋大地上驰骋。
诚如荣禄所说,这里尽是穷乡僻壤,高山大川,崎岖难行。走了几日,才来到丘陵地带。虽然地势平缓下来,可也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人颠簸得几欲散了骨架。
这一日,在一座坚固的城池之下,他们停了下来,远远望去,城门上面镶嵌着“河沿”二字。
李莲英下马,掀开慈禧的轿帘,见她正在打盹,嘴角的涎水流得老长,就低声道:“启禀老佛爷,河沿县到了。”
慈禧打了个激灵,赶紧把涎水擦去,说道:“那就赶紧进城啊!”
李莲英转身对荣禄和载漪道:“太后口谕,整顿衣冠,即刻进驻河沿县。”
荣禄派亲兵来到城门跟前,使劲敲击,那朱红色柏木大门,关闭得严严实实,就有些气恼,冲城墙上喊:“快开门啊,天这么热,放我们进城!”
这城墙有如山海关城墙一般坚固,皆是用大青砖砌成,上面有整齐牙垛和箭楼哨所。
当班的小厮班头,唤作雷鸣,自小跟这县师爷长大,实为亲信。他手持大刀,回道:“县里有令,非常时期,任何人来都不开门——你们到别处去吧!”
“岂有此理”,荣禄瞪起眼来,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冲上面喊:“嗦什么?若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就见三五个兵丁凑在一起,唧唧咕咕一番,说道:“我们做不了主啊。你们如此大的一队人马要进城,有话就和我们师爷说……”
话音刚落,就见四五个兵丁上来,陪同一位精瘦的汉子登上城楼。
他四十上下,身穿玄色长衫,头上戴一顶崭新的灰绒圆帽,手里拿一把扇子,不住地煽风,上面依稀可见“通天达地”四字,扇坠的鸡血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荣禄一看便知,这人是个拿事的主儿,扬头对他说:“夏日炎炎,一路风尘,我们特意来到河沿县,你赶紧叫人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师爷“哗”地一声,将扇子收拢来,伸着细长的脖子,朝下望了一眼,说道:“哎呀呀,这兵荒马乱之际,竟有如此大的队伍,来头不小啊……”复又提高嗓门喊道:“天下不太平,我河沿县已有多日不开城门哩,你们是何方贵人,需通报一下才是。”
载漪上前一步,吼道:“你管我们是做什么的?叫开门就开门,到时候,你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呢!”
“哈哈哈哈……”城楼上那师爷又打开扇子,扬头大笑道:“天高地远,就是皇帝来此,也该通报一下的。况且世事纷乱,谁敢不谨慎行事?再说哩,鄙县城低池浅,实在难以放你们屈尊进来。依我看,你们还是到别县去吧。”说完,对身边的兵丁们命令道:“东西南北各城门,还得加强警戒。”
雷鸣回道:“师爷放心,我们加班就是了。”
城墙下,荣禄、载漪等人急得直打转,轿子里的光绪已热得气喘吁吁,掀开轿帘问道:“咋回事?怎么不走了?”
荣禄答道:“回皇上,这河沿县四门紧闭。”
光绪大怒道:“岂有此理,这地方还归不归我大清所管?”
正说着,就听慈禧发下话来道:“这样吧,就以皇上的名义写一封信,用箭射上去。”
翰林大学士周颐夏慌忙拟稿,然后恭恭敬敬端到光绪面前,待手签后,荣禄把信裹在箭上,从亲兵手里夺过大弓,射了上去。
那师爷摇晃着脑袋,正准备离去,只听见“嗖”地一声,见一支箭扎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雷鸣赶紧过来,拔下箭,说道:“师爷,这是一支信箭。”
“哦”,他把扇子摇了摇,皱皱眉头道:“拿来给我瞧瞧……”看着看着,脸上的汗就下来了,又朝下看了看,说道:“什么料事如神?我咋这么糊涂啊——尽管没坐龙辇,如此大的声势,都没有看出来?真是该死……”不由就腿软了,在垛口跪下来,惶惶然对士兵们道:“快跪下,快跪下,皇上来哩。”
士兵们见他跪下,也就“扑通扑通”跪了下去。
冲着城下,他说道:“下人不知道皇上驾到,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荣禄挥着手,提高嗓门道:“别跪着了,还不赶紧开城迎驾?”
师爷亲自带着兵丁,跑下城楼,“吱扭吱扭”将尘封多日的城门打开来。
他眼珠转了转,刚要准备向县令通报情况,皇家车队已经进来,一时无法脱身,只好在前面引导着荣禄和载漪等朝廷大官,向前走去。
他问道:“我们该向何处去?”就听李莲英用半男半女的声音在说:“直接去县衙。”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街道上很少有人,许多店铺都关了门,显得颇为宁静。
一行人来到县衙,见县衙土墙土门,小里小气,一点也不显气派,两面的台阶边,竟然长着茂盛的杂草。
这时,慈禧和光绪已经在太监们的伺候下,走出马车,跟着载漪、周颐夏前行。
荣禄见衙堂正中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衙案上却落着厚厚的尘土,两侧的杖棍上皆是蛛网,心里道:“如此看来,林可秀说得没错,马文这人真是疏于政务。”
师爷见一行人把衙堂挤得满满当当,急忙命小厮将太师椅上的灰给抹干净,声声说道:“请坐请坐……”
大学士周颐夏安排慈禧坐下后,光绪才敢落座,然后对师爷说:“还不跪下?这就是太后老佛爷和当今的皇帝。”
一进门,师爷就看出了尊卑上下,赶紧跪下,手里的扇子也掉在了地上,叩头如是鸡啄米,口宣:“小的有眼无珠,望太后和皇上赎罪。”
慈禧说道:“不知者不为罪——你既然不知,有何罪?快起来吧,皇上这就要见河沿县令。这人不在衙堂,在什么地方?”
师爷边转眼珠边站起来,回话有点结巴,说道:“回太后话,他……也许在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