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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说道:“你急,我比你还急呢!”
“我看他心术不正,”载漪瞥了正在吃三晋特产的光绪一眼,恶狠狠地道:“他是要在这儿等列强联军过来,把我们这些人皆杀掉呀……”又不无神秘地说:“荣禄大人,知道么?这回西行,太后老佛爷给我一道密旨,要我时时监视光绪的动向,便宜行事!”
荣禄吃了一惊,故装糊涂说道:“载漪大人呀,你这话我不明白是何意思?”
载漪做了个杀头的动作道:“必要的时候,我就宰了他,以免留下后患!”
荣禄听后直摇头说道:“载漪大人呀,你可不能为你儿子登位而假公济私呀……”接着一字一顿严肃地说:“实话告诉你,此番西行,太后授我特权,包括你载漪大人在内的所有人,只要谁敢轻举妄动,我都有先斩后奏之权!”
听了荣禄的话,载漪愣了;而荣禄听了太后给载漪的密旨,也愣起了神,四只眼睛对在一起良久不分,然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果然太后英明……哈哈哈哈……”
笑毕,俩人商议了一阵。
荣禄说:“情况如此危急,不然就把袁世凯调往直隶,来抵抗洋人。”
载漪说道:“你是直隶总督,又是军机大臣,我赞同你的想法,咱们赶紧去讨太后示下吧。”
俩人胡乱跟光绪打了个招呼,乘着一艘小船,急匆匆向湖心亭驰去。
小亭子里,慈禧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盛开的荷花,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李莲英等一群太监,侍立在两旁。她的侧面,也有一张案几,摆些瓜果李桃,那位白衫白裤的马文知县,正襟危坐,正与慈禧谈笑风生。
“难得出宫一趟,”慈禧看见荣禄和载漪过来,说道:“为何不好好游玩?到我这来干什么?”
马文知县“呼”地站起道:“下官给两位大人请安。”
荣禄对这位知县并不信任,说道:“你且陪皇上去吧,我们有重要军机要向太后禀报。”
“就用这船过去,”载漪也挥挥手,说道:“你看看皇上那边还有什么吩咐?”
“别介、别介,”慈禧却摆摆手道:“他不是外人,你们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好了。”
“喳!”荣禄和载漪对视一下,将衣衫拉展,神色紧张地报告了当下的形势。
荣禄惶惶然说:“瓦德西的十万大军皆都是洋枪洋炮,前一阵子在廊坊,义和团和人家交手,打死人家不过百十人,而义和团却死了上千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载漪也说道:“太后,目前在咱大清国,无论是义和团还是政府军队,就没有几支洋枪炮,根本无法抵挡瓦德西的列强联军……臣刚与荣禄大人商议过,是否要调……”
慈禧打断他的话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两天都在嘀咕,着急想要离开这里,并想要把袁世凯调过来,是不是这样?”
荣禄赶紧说道:“太后英明,太后英明。”
慈禧站了起来,指着湖里的画舫,说道:“我人老了,眼睛花了,你们看,掌舵的是何人?”
荣禄和载漪回头望了望,回道:“正是河沿县的那位师爷。”
慈禧说道:“对啊,朝廷得向地方学学——每临大事,要有静气。正所谓,‘任凭风浪起,稳操钓鱼船’……”说完,在李莲英的扶持下,走下台阶,对马文道:“你刚才说得很好,走吧,这就领我去开开眼。”
马文在前面引路,慈禧对正莫名其妙的荣禄和载漪发话道:“愣那儿干什么?你俩也随我去看看……”
这俩人只觉得河沿知县神神秘秘,不知道他要带太后去看什么,只好惟命是从,跟在了慈禧的身后。
一行人走过九曲桥时,慈禧将手中的食物洒向水面,就见一群红红的鱼儿争抢起来,“劈里啪啦”地翻腾,惹得慈禧开怀大笑:“哈哈哈哈……真有趣,真有趣!瞧这儿,居然藏着这么一湖好水,哈哈哈哈……”
马文急忙说:“太后过奖,”复又指着水面说:“太后,这就是我刚说的黄河红尾巴大鲤鱼。”
慈禧笑道:“果然好看,果然有灵性,哈哈哈哈……”
一行人到了岸边,顺着柳堤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儿,进入一道不起眼的门子,就见后面是一个演兵的校场,靠墙摆着几排兵器架,刀枪剑戟,应有尽有。场院中央,几十条汉子,皆穿着白色灯笼大裤,龙腾虎跃,正在练武。
荣禄看着这个情形,说道:“真是一门隔开两重天呀!那边绿水轻舟,一派文静;这边却耍拳弄棒,杀气森森……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啊!”
载漪也疑惑不解道:“的确如此!真没想到,这个院子居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慈禧侧了侧身,对他们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天下大乱,这座城池如此安静,县官用不着升堂理事,街上也安谧平和,既没有洋人传教,也没有土匪袭扰……如若全国各地,有一百个这样的城池,事情何以发展到如此地步?”
荣禄和载漪点头道:“是啊是啊,这河沿县的确不简单……”
马文正欲谦虚一番,慈禧已先开了口,说道:“叫你的县勇停了操练,这就过来吧。”
“喳!”马文手臂在空中一挥,“呼”地打了个尖利的口哨,那些正在蹲裆的、对练的、摔跤的、翻腾的……一条条汉子霎时集中起来。
领头的光着上身,胸毛发达,满脸横肉,虬髯乍起,赤着大脚,“当当当”地跑向马文,气喘吁吁抱拳道:“县勇人马,集合完毕,静候指示。”
马文也双拳紧抱,说道:“你这县勇头儿,还不下跪?慈禧太后和两位大人就在眼前。”
那县勇头儿睁着圆眼,望了望慈禧,又扫视朝廷大官和一群太监,瓮声瓮气道:“我哪知道那些。”便跪下去,很生硬地说了声:“太后吉祥……大人安康……”
《黄河谣》 第二部分《黄河谣》 第五章(5)
慈禧抬抬手道:“壮士,起来吧。”
县勇头儿“噌”地跃起,对慈禧抱拳道:“谢太后!”
荣禄、载漪看得直摇脑袋。载漪小声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行礼全是江湖侠士那一套,而举止则如匪寇一般。”
荣禄也说:“该不会是这县打着剿匪名义,而养……”他住了口,不敢往下深想了。
慈禧很有兴致地瞅着那大汉的胳膊,说道:“这龙刺的有味道,为何不刺只凤凰啊?”
大汉一脸的茫然,望了望马文,不知该如何回答。
马文立即说道:“这好办!有太后这句话,日后,我叫他们身上皆刺上凤凰就是了。”
“一句玩笑,何必当真?”慈禧摆摆手道:“不必当真,不必当真,”接着对荣禄说道:“你是行伍出身,来来来,和这个壮士过一招,如何?”
荣禄没想到太后会点他的名字,但刚才看见满院的壮汉皆在练武,手心早已痒了,就说道:“都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自从出京西行以来,久没练过,怕是生疏了。”口上是这样说,手上已经把锦袍脱掉,上前去,拉开架势对那黑大汉道:“进招吧,我来接!”
那汉子拿眼盯着马文,喃喃地道:“我……可以么?哥……”
马文打断他的话说:“没关系,权当陪着大人活动活动筋骨吧。”
得了马文的指示,大汉捋了捋亮晶晶的胸毛,拉开架势,与荣禄对打起来:俩人你来我往,战了三五十个回合,结果不分胜负。
荣禄想结束战斗,看准了空挡,猛击一掌,把大汉推出丈把远去,以为对手会应声倒地,就收了势,转身拍打起了身上的尘土。
没想到大汉没有被击倒,而是“腾”地一声站稳,见对方已收了势,就说声“多有得罪”,转身离去了。
荣禄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时,大汉早没入了县勇当中,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慈禧看得频频点头,向李莲英使了个眼色;李莲英这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叠讲究的纸条,交给马文,用半男半女的声音郑重其事地说:“这是老佛爷昨天晚上特意为你写的密诏。”
马文受宠若惊,“扑通”一声跪倒下去。
“现在别看,”慈禧说道:“这两天,你把黄河沿岸的情况全都说了,我信得过你这人,快把这物件收好,到了关键时刻,就按上面说的去办!”
“喳!”
3 突然,慈禧下达了命令:“立即开拔,改走水路。”
荣禄、载漪感觉耳朵出了毛病,互相望了望。李莲英见他们如此,便说道:“荣禄大人,载漪大人,太后要你们赶紧准备,这便离开河沿县。”
直到这时,俩人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去做准备。
他们离开后,慈禧对马文说:“你就是朝廷放在黄河沿的一把暗箭,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鞘。”
马文郑重答道:“我绝不会辜负太后的厚望,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家车队迅速离开了县城,直奔黄河。
这个县虽名叫河沿县,但离黄河还有几十里路,沿黄河各湾各滩,有什么大事或有什么冤屈,才能想到衙门。平日里,各滩过各滩的日子:经商的经商,种田的种田,虽有匪患,倒也算平安。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渡口。两岸的立土,如刀劈斧削。黄河仿佛是一条巨龙,从黄土中穿行而过,泥土在河水的冲击下,不时哗啦哗啦地往水里倒伏,把水搅得如是泥浆一样浑浊。
渡口之上,山西巡抚毓贤、长治知府林可秀等地方官员和乡绅早已恭候多时,高高的龙船也已停靠在码头上,旁边有几条舫船,是供大臣和太监们坐的,另外又有十几条敞篷船,专门为皇家车队拉运生活用品。
毓贤见慈禧、光绪轿,急忙迎上去说:“恭请老佛爷和皇上登临龙舟。”
林可秀往后面望了许久,问道:“怎么回事?河沿知县竟然没有出来送驾,这还了得?”
慈禧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就闭嘴吧,是我不让他们来的……”然后,指着龙舟道:“把那些龙啊凤啊全都给我拆掉,这不是劳民伤财吗?我不坐这劳什子。”一边说,一边在李莲英的扶持下上了舫船。光绪、荣禄、载漪、周颐夏等人也都跟着上了船。
荣禄说道:“外面危险,请太后入舱来吧。”慈禧却没有动弹,对岸上的毓贤和林可秀说道:“把岸边那些拉船的纤夫叫过来呀。”
林可秀应命,将纤班的李忠义、阎大浪和陈永年叫过来,三人并排而立,拱手向慈禧问安。
慈禧点点头说:“真不错,个是个,好威猛呀!”
通过林可秀,李忠义知道这便是慈禧了,就说道:“请太后放心,我们祖祖辈辈在黄河上拉纤,一定会保证太后和船队安全的。”
慈禧说:“看着你们如此英武,如此自信,我完全放心,你们辛苦了!”
阎大浪声如洪钟,说道:“谈不上辛苦。纤班甘愿为太后效力。”又道:“因为太后下达了与八国联军宣战的旨意,‘驱除鞑虏,扶清灭洋’,是我们不可改变的信念!”
“这就好,这就好……”慈禧点点头道:“咱们这就启程吧。”
三人回过礼后,来到了河滩,将长长的纤绳套在了各自的身上。
李忠义喊道:“兄弟们,这一趟纤非同小可,大家皆要卖力,就是挣出屎尿来,也不能松纤!”
陈永年咳嗽了两下,说道:“大哥放心吧,兄弟们自会卖力的。”
一时间,他们将披在肩上的衫子扯下,三拧两拧,皆把衫子捆在了各自腰间,在阳光照射下,一个个袒露的脊背,滚着汗珠,闪闪发亮。
岸边,毓贤和林可秀踏着跳板,登上船来,向慈禧和光绪等人送行,被慈禧喝退:“你们上来干什么?快下去,快下去,用不着拘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俩人只好退了回去,和地方绅士们战战兢兢站在岸边,目送船队启程。
在黄河上拉纤,一般都是几条船或十几条船联成一条线,几十个拉纤的汉子,自会排成三列,在河滩上一步一步向前迈进;左边纤头为阎大浪,中间纤头为李忠义,右边纤头为陈永年,他们身后的泉子、枫子、岩子、杨子等人,低头用力,分不出谁是谁来,只有小井子,黑蛋儿似的在大人们的腿间穿来穿去。
《黄河谣》 第二部分《黄河谣》 第五章(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