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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平频频点头。
丽鹃对婆婆的意见坚决反对:“我不用亲戚,不好使唤。既然你跟我们住一起,就不存在安全不安全问题,保姆就是来干活的,你多看着点就行。还是到劳动介绍所去找。还有,表姐有家有口,能在这里干长吗?今天闹着来,明天闹着走,不够我贴路费的。”
亚平妈保证:“你放心。说是表姐,你用你的。该叫她干什么甭不好意思。外面找的保姆,我也不能24小时看着,人家要真憋着坏心,想偷我们孩子那还不是眼皮底下的事儿?既然来了,就扎根儿了。他们一家大小也指这钱过日子不是?我前头就跟她说好,不兴来回跑的。行不?”
“行!”亚平替丽鹃就答应了。
“不行!”丽鹃还要反对,亚平赶紧补充一句:“干得好我们就叫大表姐一直住这儿,要是丽鹃不满意,我们再找个借口让她回不就行了吗?是不是?丽鹃?家里还是你说了算!”丽鹃翻翻白眼,不说话了。
第二部分丽鹃感觉上声音里不怀好意
亚平表姐来得倒挺利索。一个大挎包就装下所有的行头了。
“哎呀妈呀!大兄弟真出息!上一个月班儿强过我忙一年的啊!小姨你瞧好吧!以后靠着亚平,你们一家就吃香喝辣啦!”
丽鹃冷眼看,不说话。
“这是俺们大妹子吧!瞧着就喜人儿!这快生了吧!肚子不大呀!”表姐说着话就伸手上去要摸丽鹃肚子,结果丽鹃留给表姐一后背,转身上楼走了。
留着表姐一人尴尬,手都收不回来。
亚平的表姐玉喜干起活来真没话讲。没活都能捣腾出活来。一清早就起身拖地,然后拉着亚平妈上菜场。回来的时候一手提菜篮一手端早点,不让亚平妈动一根手指头。早上丽鹃去上班,出门前,玉喜连鞋带都替丽鹃系好,很会疼人,比亚平还强。虽然说话咋呼点儿,有时候兴致来了放开嗓门震得房门有点颤,睡觉呼噜打得有点响,略嫌吵,旁的倒没啥。
一周后,丽鹃开始觉得浑身瘙痒,上班的时候不停地挠。起先怀疑怀孕后期皮肤干燥,涂上厚厚的凡士林也无效。回去跟自己妈一说,丽鹃妈拉起丽鹃的衣服闻闻,说:“衣服没清干净,肥皂粉蛰的。”
丽鹃回去后便留心观察玉喜洗衣服。
玉喜洗衣服不用洗衣机,甚合亚平妈的心意。纯凭手搓。肥皂粉搓一遍,清水涮两遍。第一盆清下的白花花的肥皂水并不倒掉,而是留着擦锅台抹桌子。第二遍清的水蓄在桶里擦地冲厕所。然后完了。衣服拧干了往窗外挂。
丽鹃吓得跟后面阻止道:“玉喜姐,这算干净了?”
“那可不咋地?都洗三遍了还不干净?洗衣机不也就洗三遍吗?我这还一件一件搓的呢!你放心,有油点的地方我都先对着光看了,上了洗洁精搓过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最后一遍清衣服的水上,都漂着泡沫呢!这样洗不行的!我穿了浑身发痒!”丽鹃给玉喜看自己身上因为瘙痒而挠出的血道道以示没有夸大其词。
“你那是心理作用!人洗还能不比洗衣机洗干净?洗衣机洗你都不痒,我洗怎么就痒呢?”
“那不一样,洗衣机放的水多!每遍洗完都甩干,容易清,你手拧拧不干净的。肥皂粉都积在衣服里面。我看最少要清四遍,水面上没泡泡了才行!”
“哎!丽鹃啊!这水不要钱啊!你没见我恨不能都把这剩水喝了?有钱是一回事,那也不能糟蹋能源吧!水多宝贵啊!再说了,水上有泡泡太正常了,拿手胡拉两圈上面都飘泡泡呢!你看你看!”玉喜一句不肯相让,还拿手去拨了拨盆里的水,果然水面上漾起了几个大泡泡。
亚平妈就坐在客厅里听丽鹃跟玉喜为个泡泡争来争去,玉喜嗓门大,中气足,从势头上一下就压住了丽鹃,最后又掏出笔来要丽鹃画押,快把亚平妈给笑晕了,就那么一直抿着嘴偷乐。
丽鹃明显不是对手,怏怏出了厨房回房间。
楼下,传来婆婆和玉喜故意压低嗓门的低语,时而放肆地大笑,丽鹃感觉上声音里不怀好意。
第二部分好心当成驴肝肺
丽鹃在七月末的盛夏顺产一个男孩,三天后全家大包小袋出院。婆婆手里抱着孩子,玉喜手里提着东西,亚平负责搀扶丽鹃。
回家后,丽鹃的卧室门窗紧闭,窗帘低垂,不见太阳。床上铺着布床单。玉喜张罗着丽鹃躺下,抱着孩子就去了奶奶的房间。
丽鹃说,孩子放我这儿吧!喂奶方便。
玉喜不同意,说一个月子的妇女,要是跟个哼哼唧唧的奶孩子在一起,还休息什么呀!你只管歇你的,到时候送过去奶一下就行。这一个月,可得好好保养,不休息好,坐下月子病,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盛夏时节,卧室又在七楼楼顶,那个燥热啊!丽鹃没三分钟就把床单给浸湿了。
“亚平,替我开空调。”丽鹃吩咐。
“瞎胡闹,月子里哪能受风?那还是冷风!没见我窗户都关着?别说空调了,电风扇都不能吹。你忍忍。这不能由你性子。”玉喜说得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商量余地。
丽鹃从孩子生下起都没时间看仔细。心里想得不行,就想抱过来看看。
“玉喜姐,抱过来给我看看。我都没看清楚呢!”丽鹃忍不住要求。
“不行!你那屋多热呀,把孩子捂出痱子来,我们这里手打扇子,自然风,又凉快又不感冒。你甭管了,好好睡你的吧!到点我抱过去喂奶。”
孩子大声哭。玉喜抱着孩子沿走廊来回颠,换着法子哄着。
“是不是饿了?拿来我抱抱。”丽鹃躺床上喊。
“刚吃过,不饿,这是闹困呢!你关上门,别吵着你。”玉喜继续哄。好不容易哄睡着了,把孩子一放枕头上,又开始放声大哭。再继续颠。一天二十四小时,亚平妈和玉喜轮流换手,自己累了就那么直挺挺坐在沙发上眯眼打瞌睡,硬是不撒手。
丽鹃几次接手想去抱,孩子一落她手就哭。亚平妈慌着又抢回去。“你身上有奶味儿,闹得他睡不着,小人儿又困了,要睡觉,你这是折腾他呢!”
丽鹃怅然,感觉自己纯粹是一个奶妈。
三伏天,热得丽鹃浑身是汗,又加上动弹的少,身上真捂出了痱子,浑身痒。几次憋不住要开空调,都被玉喜吓回去了。为了断丽鹃的念头,索性把空调遥控器都收走了。
“我说的反正你也不听。好心当成驴肝肺。成,你要真想开,我拦不住你。但孩子我不能送进去,一冷一热要感冒,我给你去买个泵,你自己把奶泵出来,我拿出来用奶瓶喂。”
丽鹃为了孩子只能忍。
“咦?今天宝儿怎么拉的是香肠?昨天拉的还是果酱呢!别不是奶水出了什么问题吧?”婆婆和玉喜对着宝宝的一厥大便仔细研究,闻来闻去,还对太阳瞅。
“坏了,今天又拉蛋花汤了!这可不得了啊!是不是奶水太油?”
亚平妈和玉喜针对不同的大便成色作出准确判断,并最终将食谱定在最适应宝宝肠胃的鲫鱼白蘑菇汤上,且,不放盐。
“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能不能换点东西吃?一点盐没有,我怎么吃啊?我又不是得了肾病。”丽鹃一看到眼前的那盆汤就厌恶。
“盐多对孩子不好。你盐吃多了就要多喝水,多喝水奶就稀,他一天多吃三趟都吃不饱,你是做妈的,就不能为孩子忍忍?”婆婆语气里有不满。
丽鹃气结!曾干过半夜里趁一屋子人都睡了偷偷溜到楼下去偷吃酱菜的事情。
丽鹃恨恨地想,我忍!忍你们一个月,等我月子满了,看你们说什么,第一件事情我就把孩子收回来!
孩子满月后的第二天早上,丽鹃起身到楼下喝水,看见玉喜抱着孩子半歪在沙发上,张着嘴巴睡觉,口水漾在嘴角边,越拖越长,眼看就要落到孩子脸上。儿子倒是睡得很酣,不哭不闹。
丽鹃走过去,打算轻轻将孩子抱过来。手刚一触到孩子,玉喜本能一抽胳膊,张开眼睛吸着口水问:“干哈干哈呀?”
丽鹃答:“我看你睡得辛苦,哪有成夜成夜这样睡的?我跟你换个手,以后让宝宝跟我睡,不用抱着。”
玉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孩子还邪性,就要抱着睡,一躺下就哭。”
“那更不能由着他了。迟早得自己睡吧?难道抱到大?越大越难戒,这才一个月,没事的,就让他放摇篮里睡。”
玉喜就是不撒手,跟丽鹃抢孩子。丽鹃火了,一用力把孩子夺过来说:“不行!哪能由了你了?”孩子立杆见影就放声哭起来。丽鹃理也不理,抱着就回房间去,让孩子躺在身边的摇篮里,关上门。
亚平妈慌着从阳台上奔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正睡得得意,怎么就闹了?”玉喜哭丧着脸说,孩子给抢走了。亚平妈不做声。
丽鹃的宝宝还真硬气,不抱就哭不停,扯着嗓子歪着没牙的小嘴带着豆大的泪哇哇哭了十多分钟。其间丽鹃试图抱着哄,颠来颠去也不见孩子停。
第二部分不知道是歉疚还是屈辱
亚平妈沉不住气了,敲着门说:“他就喜欢抱着睡,他就认玉喜,你还是叫玉喜抱着睡吧!别折腾了。大人小孩儿都累。”
“不行!哪能由着他?坏习惯现在不改,以后还怎么带?你别护着,我来收拾。”丽鹃把大人的气都发在孩子身上。
亚平妈围着门直打转,玉喜也守在门口竖着耳朵听。
丽鹃心里急得呀,这第一炮要是打不响,以后的阵地就彻底拱手送人了。她试着拿奶头去堵孩子嘴,孩子根本不吃,塞进去吐出来,就是哭,眼看就哭了20分钟了。
“丽鹃,你叫玉喜哄吧!你没经验,孩子又跟她亲,她哄完了再交给你。”
“你们别管了。他哭一次知道不管用,以后就老实了。”
“你瞎胡闹!他才多大,懂啥管用不管用?他哭就说明他不喜欢。你非要拧着他干吗?拿来!”亚平妈开始气愤地拍门。
丽鹃把孩子放下,拉开门冲婆婆说:“你干吗?拍那么响给谁听?我的孩子,就得按我的法子带。你要能接受,你就在这住,不能接受就走人。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孩子跟我不亲?我孩子跟我不亲跟你亲?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碰了,过几年以后,他还认我是他妈吗?从今天起,你们俩就负责孩子的洗洗涮涮。不想负责我也不稀罕。晚上孩子跟我睡,谁都别想摸。”说完啪地关上门。
亚平妈气得脸色发青。
宝宝够倔,已经哭紫了脸了,上气不接下气,其状要多惨有多惨。外头亚平妈眼泪直滴,比宝宝哭得还惨烈,“她!她!她这是想要我命想要孩子的命啊!”
玉喜到楼下的储藏室里翻出备用钥匙,直接打开卧室门,一把抢过摇篮里的孩子跑出去。丽鹃要追,被亚平妈一把拉住:“丽鹃啊!大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不能牵扯到毛娃娃,他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你就放过他吧!”
楼下已然一片安静,宝宝蓦地住嘴,明显跟丽鹃唱对台戏。得!丽鹃的阵营更加单薄,而敌人的队伍不断扩军,现在还招了个会十八般武艺,从自己的黄龙府直接叛变的小童军。
晚上亚平回家以后,丽鹃在他睡的书房等,面色铁青。“李亚平!我的孩子,我能做主吗?”
“当然能。”
“好,明天让玉喜离开这个家。”
第二天,当亚平支支吾吾地要玉喜回去时,亚平妈立刻暴怒,并气急败坏地给了儿子一个耳光。
是亚平去买的车票,送玉喜走的人。在送别的站台上,亚平哭成个泪人,不知道是歉疚还是屈辱,除了流泪,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玉喜也哭。俩人抱成一团泪流成渠。玉喜坐在车里冲亚平挥手:“你多保重!”
第二部分她自私到心里永远只有自己
丽鹃觉得日子无比美好,呼吸都特别轻松。现在,她在家里悠哉游哉,抱着孩子想上哪上哪。宝宝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看见妈妈的微笑,常腻在丽鹃的怀里拱。丽鹃的心都要化了,特别喜欢孩子依赖的表情,还有一张眼就露出的惊喜,看都看不够。丽鹃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开始沿袭玉喜以前的习惯,就这么不撒手地抱着晃着,就愿意宠着孩子让孩子高兴。她终于明白了玉喜还有婆婆当时的心,对这样一个可人儿,再怎么溺爱都不过分。
现在亚平妈的乐趣就在看孙子。有时候趴在门边偷偷往卧室里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