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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颜惜墨这边因为经不住叶小八的软磨硬泡,花了几日功夫给俊生做了件春袍。俊生那孩子本来就生得极好,穿上这件墨绿色的春袍更衬得唇红齿白,看着就让人喜爱。
看着漂亮的像瓷娃娃的俊生,颜惜墨突然来了兴趣;又用了几日给他做了与春袍相配的布鞋、荷包等一应小饰物,等到春社这日让俊生装扮起来,活脱脱的扮出了个清贵小公子的模样。
俊生一身簇新笑得开怀,叶小八则是嘟着嘴满心不悦,因为颜惜墨给她做的新衣仍旧是一身俗气的正红。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娘亲为什么就喜欢把她打扮成年画娃娃,没看见她比那年画娃娃好看数倍吗!
春社这日,刘家与张家都要祭土地,一大早带着贡品合家去了土地庙,俊生也被朱氏带过来麻烦颜惜墨帮忙照看着。
颜惜墨本是不打算祭神的,可见两个小孩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都待不住,只得拿篮子装了新做好的糯米糕和些干果,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土地庙。
等去到土地庙早上的祭祀仪式已经完了,土地庙前搭好的戏台上正热闹的演着武戏,台下挤满了兴致勃勃的看戏人。
颜惜墨素来喜静,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土地庙前将贡品放下,对着泥塑的土地爷磕了几个头。
她本就不信神佛,这会磕头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等她磕完头起身时却见两个孩子都是一幅虔诚模样的在闭眼祷告,俊生还好只是闭眼默念,而叶小八虽是闭着眼可嘴里却是出了声的在念;什么保佑旗开得胜,保佑不再穿红衣、保佑猫有鱼、狗有肉,天天都有小胖揍,一堆胡言乱语惹得旁边的俊生忍俊不止,颜惜墨自己也给逗笑了。
可这丫头的话到后面就越来越不靠谱了,等听到叶小八求土地爷保佑她娘能梅开二度、再觅良人时,颜惜墨忍不住出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胡言乱语,快些磕了头起来”
叶小八委屈的冲土地爷磕了头摸着脑袋起了身,俊生见她撅着嘴不停的揉脑袋以为是疼狠了,便冲着她的脑袋哈了几口气小心的替她揉了揉。
颜惜墨知道这丫头素来娇赖,也不理会她那幅可怜委屈的模样,收了篮子便转身要回去。
俊生见自己揉了半天叶小八还在撅着嘴便拉了她的小手轻哄道“等会儿我请妹妹吃芝麻糕”
叶小八听得有好吃的果然立时就笑了,反拉过俊生的手高兴的道“俊生哥哥,我们去买芝麻糕”
颜惜墨回身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贪吃呢。
春灶这日虽然大多数商家要祭祀歇业,可也有一些小贩借着祭祀之后土地庙的热闹嫌点小钱;土地庙的旁边摆了一溜小摊都是卖吃食和各种小玩意的,加上戏台的热闹俨然成了个小型的庙会。
俊生带着叶小八在摊子前找了几圈也没看见那日大集时的芝麻糕,心里颇有些失望。叶小八这会心情已是转好反过来安慰他“那芝麻糕是镇南的钱婆婆做的,她只有大集日才有心思做那么几块出来卖,平日里都是吃不到的”
俊生听了叶小八的话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神色间也带了沮丧。叶小八看他沮丧难安的模样又安慰道“其实我娘做的芝麻糕比钱婆婆做的好吃,只是她平日里嫌麻烦不愿意弄,一会你去求她,她一定会给我们做的”
“真的?”俊生听叶小八这么说沮丧少了几分。
“当然是真的,我去求一定不行,你去求她肯定能答应。俊生哥哥你就帮我去求求我娘吧”叶小八说到最后拉着俊生的手撒起娇来,俊生笑着点了点头。
俩小孩牵着手转身去寻颜惜墨,才走了几步就看见疾步向这边奔过来的朱阔。
“爹爹”俊生从未见爹爹如此慌乱过,见他走近便高声唤道。
“俊生”朱阔看见儿子像见了救星一样的奔了过来。等他走近,俊生和叶小八才看见李氏正跌跌撞撞的提着裙摆追在他的身后。
朱阔过来一把抱起了俊生,见叶小八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又腾出一只手抱起了叶小八。他抱着两个孩子笑嘻嘻的对两个小孩说“走,咱们去买糖人”神色间完全没了刚才的慌乱。
李氏在距朱阔不远的地方站定,眉间轻拢、双眸带雾的看向他,面上隐有凄然之色。
俊生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李氏,明白就是这李婶婶追得自家爹爹落荒而逃。
他平日看李氏对他的心思也模糊知道她是想当自己的后娘,可如果真要给自己找后娘他还是喜欢叶家婶婶多一些。所以他拉着了拉朱阔大声道“爹爹,我们要去找叶家婶婶”
“嗯,我娘做的点心很好吃,阔叔待会也尝尝”叶小八对李氏的司马昭之心甚为鄙视,对俊生的配合非常满意,故意笑容甜美的火上浇油道。
“好”朱阔现在对李氏简直是望而畏之,想起她刚才趁没人时对自己的拉扯就心有余悸,现在能离她有多远他就恨不得离多远,当下应了就抱着两个孩子往庙会外围走去。
李氏委屈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实在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了他,不就是刚才趁无人的时候要拿帕子替他擦面上的汗水,怎么就吓得他落荒而逃了呢!
李氏自是不知她这番平日里与男人打情骂俏惯用的手段,在朱阔眼里有多轻浮。虽说他现在只是个铁匠,可名声二字对他来说却仍是非常重要!这要让人看到他与个寡妇拉拉扯扯,那他就算不喜也得娶了她。可他现在不想再娶,就算要娶也绝不会选李氏这种举止轻浮、名声极差的妇人!所以朱阔在李氏的帕子挥上来时踉跄而退,转身落荒而逃。
放下李氏不提,却说朱阔抱了两个孩子刚挤出人群就见叶家娘子提着篮子站在土地庙前的榕树下等着,孤清的身影与周围喧闹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颜惜墨见朱阔抱着两个孩子向自己走来先是略有些惊讶,随后便迎了上去伸手想把叶小八接过来。
叶小八见颜惜墨过来要抱她,立刻转身用双手抱紧了朱阔的脖子“要阔叔抱”
颜惜墨伸出的手因为她这一出无耐的停了下来,朱阔见她有些尴尬就笑道“无妨,就让我抱着她吧”
颜惜墨听他这么说只得收回手,冲朱阔道:“有劳”
“叶婶婶,回去能给我们做芝麻糕吃吗?”俊生在朱阔的怀里怯生生的问道。
他水汪汪的大眼晴里盛满了祈求,看得一向冷情的颜惜墨心中不由一软,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噢!噢!噢,有芝麻糕吃喽!”叶小八一听她答应了,高兴的在朱阔怀里拍掌欢呼起来。
颜惜墨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叶小八把头转开装作没看见搂着朱阔的脖子欢快的叫道“阔叔快跑”
朱阔被她的欢快感染呵呵一笑抱着两个孩子跑了起来,俊生和叶小八也跟着欢快的笑起来。
颜惜墨望着朱阔跑远的背影,无奈的提着篮子跟在了后面。
回到叶宅,旁边的张刘两家已经回来了,朱阔带着俊生去刘家打了个招呼,便将俊生送回叶家匆匆的回去了。
颜惜墨因为答应了俊生要做点心,回去后也忙碌了起来。将黑芝麻并花生炒香捣碎加入糯米粉和成面团,再加入赶集时买来的野蜂蜂蜜,然后把面团捏成小团再放到灶上蒸。
芝麻花生浓郁的香味随着热腾腾的蒸气飘散在空气中,叶小八和俊生眼巴巴的守在厨房门口不停的咽口水。等第一锅芝麻糕蒸好后两小孩迫不及待的挤到灶前,等颜惜墨将糕拿出来后叶小八顾不得烫,抓了就要往嘴里放。
颜惜墨用筷子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背,将那块将要进嘴的芝麻糕拦了下来“这么烫就敢吃也不怕把舌头烫肿,还不快去洗手”
叶小八讪讪的将手里的糕放回盘子,恋恋不舍的拉着俊生去洗手。等她回来时颜惜墨已经将蒸好的糕都放在了盘子里,另有一小盘用碗装了镇在水里借以散热。
用水散热的那碗糕很快就可以吃了,叶小八并俊生放开了肚子狠吃了一通。等一碗吃完要第二盘时颜惜墨却是不给了,这会已近中午的饭时,要再吃一盘估计就不用吃饭了。
中午的饭食颜惜墨做了鸡蛋摊饼,两小孩又吃圆了肚子,颜惜墨怕他们积了食,又熬了一锅山楂糖汁让两人喝了,又玩了一会才准他们睡午觉。
趁两个小家伙睡觉的功夫颜惜墨把剩下的芝麻糕做完,趁热送了些给张家,刘家那分就等朱氏来接俊生的时候让她给顺道带回去。
等到了下午,出人意料的是来接俊生的人居然是朱阔,他手里提着个酒坛,在看见颜惜墨时神情中略带着几分不自然。
像是要掩饰什么他把陶罐举起来冲颜惜墨憨厚笑道“这是陈年的宜春酒”
颜惜墨看着他手中的宜春酒微蹙了下眉头,这人来接孩子还带了酒,莫不是想在这里吃晚饭!
郎君相赠宜春酒,刘家拒婚李二郎
朱阔的心随着她皱起的眉头也跟着紧了一下,心中暗悔听信了朱氏的话,望向颜惜墨的眼中也不由带了几分忐忑。
颜惜墨看出了朱阔的忐忑和局促,心中暗笑自己多想,人家恐怕只是单纯的来接孩子顺道送酒,自己恐是多心了!这么想着她的眉间便舒展开来,也不接朱阔手中的酒只侧自说了句“请进”
朱阔尴尬的拿着酒坛,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进了门。他进了门也不往堂屋去,只提着酒站在了院中,颇有几分避嫌的意思。颜惜墨看他不愿进屋也不招呼,只进了厢房唤了俊生便去了厨房。
等俊生从厢房出来时,她也提着装满了吃食的食盒和一篮子点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是我做的点心和吃食,你带回去和俊生一起吃吧”颜惜墨将食盒和篮子递给朱阔,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酒坛。
朱阔愣愣的接过食盒和篮子,闻着隐隐的食物香气突然有点后悔没听朱氏的话,厚着脸皮说出想在叶家吃饭话。不过这点小小的后悔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实在是被那李氏吓怕了,虽说叶家娘子的品性与李氏不同,可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还是避着些好!
向她道了谢朱阔带着不想走的俊生回去了,颜惜墨回了厨房继续准备晚上的吃食。叶小八一觉睡醒觅着饭菜的香味进了厨房,她偷偷摸摸的靠近一盘芝麻糕刚想伸手就被颜惜墨喝住了“那是要送给朱婶婶的,你去送了回来再吃”
说完话,颜惜墨腾出手来把那盘芝麻糕用篮子装了让叶小八提着给朱氏送了过去。
叶小八万般不愿的提着篮子去了隔壁敲了门,来开门的还是刘家三郎,刘三郎见是叶小八习惯性的向她后面张望了一下。
叶小八见刘三郎这样忍不住咯咯一笑,将篮子里的芝麻糕抬了出来脆声道“刘三叔,这是我娘做的芝麻糕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刘三郎又被她笑红了脸,接过芝麻糕时连声道谢。叶小八被他红的要滴血的面色逗笑了,高兴的蹦跳着回了家。
晚上颜惜墨母女俩守着一桌菜吃了个心满意足,夜里叶小八顶着小肚皮在炕上满足的打着小呼噜,而颜惜墨则是把朱阔送来的宜春酒拍开了封泥,坐在院里望着月色自斟自酌。
春社过后没几天出了件大事,有媒婆来刘家向刘香娘提亲了。
齐氏看着穿得花枝招展的媒人心里有些腻味,来提亲的是几个月前相看后就没了音讯的邻县李铁匠家的二儿子。这李二郎是她一个堂妹夫家嫂子的娘家侄儿,几个月前由堂妹撮合着曾相看过一回。
若是几个月前看家境与人品,这李二郎与香娘倒是挺般配的,可相看那日李二郎见了隔壁叶寡妇后就魂不守舍的离开了,过后就没了音讯,香娘还为此还狠哭了一场。现在事隔几个月怎么又想起来提亲了呢?齐氏想着相看那天李二郎看叶寡妇的眼神,这心里就像吞了口苍蝇一样恶心。
李家请的媒人是邻镇声誉最好的媒婆吴氏,这吴氏平日最擅察言观色。这会见齐氏面色越来越沉心里暗道不好,便堆起笑容讨好的对齐氏道:“这李家二郎可是我们李家镇数得上号的好儿郎,打铁的手艺尽得李师傅的真传,这李家铁铺的铺面又是自家的,这家境可是真真不错”
齐氏听了吴氏的话撇了撇嘴,附近这几个镇上哪有家境真不错的人家!
要真说家境不错的,这方圆百里也就只有无双镇上的汪大户家能算得上号。这汪家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富户,无双镇并附近几个镇上的米铺都是他家开的,连镇上唯一的客栈也是他家的,刘老爹就在汪家米铺当掌柜,而刘家大郎二郎也在汪家的米铺做学徒。
吴氏看齐氏撇嘴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又挤着讨好的表情笑道“李家镇与无双镇也就一个时辰多点的路,若是这亲事成了以后姑娘回娘家可是方便得很,不象那远嫁的,嫁出去后就没见过爹娘面的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