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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编排出这样的话来。”
蓉姐儿一路沉了脸,听见甘露叨叨个不住,就是板了脸儿不声不响,她越是如此,甘露越是着急,才刚就该大耳刮子扇上去,自家姐儿怎么能受这个委屈!
正要开口再劝,迎面碰上了石大夫人。石大夫人瞧见蓉姐儿脸色就晓得要坏事,正预备上去安扶两句,哄着她回去不告诉爹娘,就看见蓉姐儿脸上笑起来:“石太太好,才刚瞧过雁姐儿,正要往学里去呢。”
若不是一打照面她脸上还有怒容,差点儿就叫她骗了过去,可她已是说了这话,若一见面就诉苦倒还罢了,如今再不好往那上头拐,也跟着笑起来:“我也正要去瞧她呢,她这病一日重似一日,好容易醒过来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正忧心着要再给她换个大夫呢。”
蓉姐儿说得这一句,再拿不出别的话搪塞,行礼告辞出去,整个下午都神思不属,也不上课了,跟林先生告了假就要回去,马车上头一拉住了甘露:“你不许说出去!”
甘露急了:“这是打姐儿的脸呢,怎么能不叫老爷太太知道,也好给姐儿作主。”
“作什么主?她那丫头能说得出这话来,也不是个明白人,吵到娘跟前,又要叫她头痛,先按着不说,让他自个上门来负荆请罪。”若由着她的性子来,恨不能立时就吵翻了,可在别个家里,再怎么气也不能闹出来,倒叫人看了笑话,总归这事儿石家已经知晓了,过不得多时吴太太自然也知道了。
“姐儿怎么能白受这个气!”甘露气的眼圈儿都红了,那付模样,倒似乱棒打了活鸳鸯,这是哭给谁看,别说还没出婚事,便是真个出了婚事,有这么一桩事,也算徐家骗婚,嚷出去再没有说王家悔婚不规矩的。
蓉姐儿还不曾到家,那边石大夫人已是把两个丫头跟养娘都看管起来,不论是自个儿作主还是有人授意,再不能让她们出去胡咧咧。
雁姐儿还睡在床上,石大夫人套了车往小姑子家里去,一进门也不客套,竹桶倒豆子一气儿全说了:“我原是张不开这个嘴,哪知道事儿能闹到王家姐儿跟前去。”
她一个大嫂,来跟小姑子赔礼,拉了脸面赔笑告罪,心里怎么会不迁怒,全叫雁姐儿一个受了去,连吴太太都一噎,慢慢才回转过来,细细一想就知道外甥断没有这事儿,便是立时拉了他来问,也分不出艳姐素姐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那外甥自小就是老八股,跟着我去娘家算算也只四五回,可不能凭白倒脏水上来,便是我肯干休,我们老爷也不肯!”再是石家出来的女儿,如今她也已经是吴家太太了,哪边都是亲,更重哪一个心里自有一杆称,说了这话又道:“往里瞧着是个规矩的,不成想着心竟这样大。”
落在这些当娘的眼里,雁姐儿的心可不是大么,一会儿是石老三,一会儿又是徐礼,倒是越挑越往上了,石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这么个白眼狼,给她吃的穿的哪样不好,比着自家姐儿来,竟还生了这歹毒心肠,我断容不得她。”
这回不独石太太一个头疼,连着吴太太也一齐疼起来,要上门去分辩,王家又没来兴师问罪,若瞒下去可不显得自家欺心,一时间进退两难,石大夫人往小姑子耳边一凑:“说不得还叫你那外甥回来一趟才是,总要问明白才好,我心里有了底,才好往娘那里说。”
这事儿隐隐绰绰,都信他没有,可真个没有,那姑娘还得了癔症不成,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总要出来当明证,咬钉断铁的说出来,才好回家发落,这是石家老太太的亲戚,就是要送回去也得她点头才成。
吴夫人叹口气,差了小厮往山院去,徐礼很快就回来了。甫一进门就看见吴夫人唬了脸,点着他指指跟前:“你过来!你同那姚家姐儿是怎生回事?”若真有事,这一唬可不就唬出来了。
徐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是吴夫人问他私下跟蓉姐儿作了甚,他定要脸红心虚,过后想想那假山洞子里头,也不知多长了几个胆才敢扯她的手,隔了帕子香她一口,可这姚家姐儿又是哪个?
徐礼看看坐在一旁的石大夫人,恍然大悟:“原在石家走的急了,冲撞着了她,给她赔过礼。”那一纸包子茯苓粉是他托了石家老大送的,石家老大又给了自家媳妇,拐了好几个弯儿送过去的,这事儿实是小的不能再小,谁也没想着往石大夫人面前说一回。
石家大夫人吁出一口气来,咬死了是姚雁姐自个不走正道,外头的无赖耍子是见个裙角就想里头的三寸金莲,她这是见了纸包儿就想起翩翩少年郎来了,一般的下作。
徐礼见吴夫人还面色不好,问道:“可是那包粉不好,吃出病来了?”脑子里细想着是哪一家药铺买回来的,又花用了几两银子,他这边还没想出头绪来,就听见舅姆冷哼一声。
可不是吃出病来了,还是相思病,吴夫人又跟着叹一口气:“你也真是,怎不回来说明白了,这下子可好,闹到王家姐儿跟前去了。”
徐礼还不懂是怎生闹法,一包赔礼的茯苓粉还能闹出什么事来,又不是私相授受,才想到这个,抬头一看,吴夫人叹息着点头,徐礼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他见识过那许多女人,徐三老爷房里单是妾就有六个,更不必说那些通房,小时候他就知道那些女人的手段,只想着他不纳妾,往后的妻子也不必受那份委屈,等定下蓉姐儿,莫说是妾,别个女人再不觑上一眼。
哪知道这个他想捧在心尖的人竟受遇上这桩事,脑子里炸得开了锅,原来谋亲这样大的事还一桩桩一件件算的清楚,这回别说算计,半点儿思绪都无,满脑子都是她受了委屈。
蓉姐儿扯烂了一把野鸡毛掸子,满地彩羽,大白跳上跳下,扑得一脑袋撞在塌脚上,晕着头摇摇脑袋,等看见风把鸡毛吹起来,又弓了身挪着两条后腿蓄力,猛得跳起来扑上去。
茂哥儿只当玩闹,乐呵呵的拿脚去踩,一扬起来就拿手去抓,蓉姐儿扯烂了一把还不解气,站起来在屋子里绕圈圈,另几个丫头少见她气成这样子,扯了甘露问,甘露哪里敢说,全推到雁姐儿身上:“跟咱们姐儿吵嘴呢,话说的可难听呢。”
若是换成绿芽,这会子秀娘已然知晓,甘露跟兰针两个却更听蓉姐儿的话,这也无法,绿芽银叶来时她还是个小娃娃,等甘露兰针来了,她已经能管自家屋里的事了。
一屋子鸡毛好容易打扫干净,甘露自请守夜,跟绿芽换了班,夜里就不住劝蓉姐儿:“姐儿这事,再不能瞒过去,若不告诉老爷太太,哪个好上门去问罪。”
“我自个问罪,不急,今儿不来,便是明儿也要请我去!”说着重重翻个身,瞪着眼睛盯住床帐,咬着被角,踢得床板“嘭嘭”响,甘露一句话也不敢说,拿被子闷住头,打定了主意,若明儿再不来人,她也只好去报给玉娘了。
吴家夜里也是灯火通明,徐礼怔怔干坐,连饭也不吃,恨不能腋下生了双翼,飞进王家去,便是把胸膛剖开来,也要叫她看清楚自个儿的心。
立起来就去寻了吴太太:“还请舅姆再办个宴,请蓉姐儿来一回,我自同她说分。”凭她要打还是要骂,他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她出了气,还肯嫁给他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妹子说雁姐儿像林妹妹
喂,我可是林粉
她再怎么跟林妹妹也不能比
她不可能嫁给石家老三
谁也容不下她了
至于蓉姐儿跟徐小郎
这回徐三攻没攻,他受了。。。。。
☆、第131章 娇娘子发威驯夫,硬心汉柳条家法
秀娘接了帖子倒奇一声:“这又不年又不节的,吴家怎么巴巴的送了帖子来请宴,莫不是婚事出了茬子罢?”吴家帖子上头说是早腊梅开了,请了秀娘蓉姐儿去赏花,可将近年关,吴夫人只有比她更忙的,哪里来的闲心侍弄花草。
秀娘这些日子最要紧的便是帮着女儿备下嫁妆,脑子里一刻也闲不得,总怕缺了这短了那,将来叫女儿出门子再受委屈,这才一接着帖子便先往那上头想。
玉娘笑着宽慰她:“那还能出什么茬子,连玄妙观合八子的都说是天作之合了,只等着出婚书呢。”说着把质铺这个月的出息进帐往秀娘跟前递过来:“太太倒不如再仔细瞧瞧,还有甚没给姐儿添进去的。”
蓉姐儿那份嫁妆单子越列越细,大到凉床衣架,小到针指绣绷子,一样样都列了上去,名头越写越长,连牙盒上头嵌了几块金几块玉都列明了。
这还是钱先生说的,他惯做帐房,干的就是这些个细活计,帮着出单子时无心一句“那些无赖人家,便是以次充好,上头写着银胭脂盒子,退回去时便拿那粗银的换了细银的,雕花拉丝又怎会一样,这上头的差价的不仅是银子分量,还有做工。”
这句一说,秀娘恨不得把件件东西几个角儿雕的什么花都列了上去,把之前定的那些一样样重又写过,蓉姐儿拿了这半截嫁妆单子笑着扶了腰起不来。
直问秀娘那“丈二嵌红蓝宝银象驼水晶立灯配梨花座底两座”是个甚,知道就是她房里那两架灯,真个回去细看,架在房里子里头好些时候了,她这才看见那灯罩子上嵌了两块小指甲大的红蓝宝。
蓉姐儿这付模样自然又吃了一顿教训,秀娘叫她自个儿把房里的东西都列仔细,再不许有一件对不上号的,她便拿这个当消遣,长日无事就拿了纸笔,从床头的雕花样子,一路写到澡盆子箍的是不是银框。
交上去的单子玉娘一样样的读了,越念到后头,秀娘越是笑,她原还当女儿是个手散的,谁晓得真个计较起来一样样都能摆在心上,恨不能连花毯勾了几道金线都写在上头了。
“亏得还有一样能拿出手,往后也不必为着她再操心了。”秀娘揉了额头叹一口气,王四郎质铺开了两三月,将将稳住了脚,又折腾着去开起酒楼来了。
别看置的家业越来越大,收入跟出息正好一个数,这头的质铺还未赢余,那头酒楼又是装潢又是请人,先又撒出去一千多两,这时候若有个不凑手的,后数都接上去,说不得还得拿东西抵钱。
秀娘自然不肯应,拦了丈夫不许,可她回回不应,王四郎还不是一件不落全做了,哪里肯听她的话,反叫王四郎笑话她:“怕个甚,余下来钱堆在银号里头,还能生出钱来不成,投到外头去,才有大出息呢。”
秀娘说不过他,看着又实是心惊的很,便先把私房全拿出来补上,不日就要换婚书,到时男方的聘礼跟女家的嫁妆都要过明路,总得先办下才成。
这边已是心惊肉跳了,吴家又送了帖子来,怎不叫她疑心,扶了额头道:“就怕是好事多磨呢,这越是要定婚书了,我这心越是跳,慌的很。”
“太太这是关心则乱,都走到这了,还能有甚好磨的。”玉娘审了一笔帐,外头就有丫头来报:“太太,小王管事从九江家来了。”那丫头说着,还拿眼瞅了瞅玉娘。
自算盘求亲不成,王四郎便把算盘打发到了九江去收帐,他起势便是在九江,那儿还通了临清关,是销茶叶的好地方,白茶才刚在金陵打响了名头,在九江也自然是水涨船高,待收完了帐,又叫他往泺水去一回,这么一南一北的可不就去了大半年,算盘这是带了半年利回来报帐了。
玉娘站起来拿了壶把:“这茶淡了,我给太太沏一壶新的去。”说着便转知往后头去了。
秀娘招了算盘进来,他如今越发有了样子,穿了绸衣绸袍,瞧着哪里像是二掌柜,倒比寻常富户还要气派,进门先是行了礼,摘了帽子把银票帐本一并奉上。
秀娘接过来就知道不薄,心里大定,这一回钱入了手,先扣下嫁妆来,再不能叫丈夫这么折腾了,她还没说话,算盘就又开口,脸上皆是笑意:“给太太贺喜了,沈家姐儿定了亲事,是江州城里布舶司副提举家的二少爷。”
妍姐儿比蓉姐儿大一岁,似蓉姐儿这个年纪就定下亲事的,原来正当年,如今却算得太早,不意妍姐儿也定的早,副提举家是从七品的官儿,官虽不大却是实缺,最多油水的地方,妍姐儿倒是定了一门好亲。
秀娘喜不自胜,沈大郎到如今还没个儿子,潘婆子原还叨叨,等儿媳妇越来越当得家,又拿得住财,也不再开口,沈家在泺水越过越富,丝坊雇的女工也自五十翻到一百,跟陈家似的,把丝坊办到乡下去。
沈大郎虽木讷,孙兰娘却是个伶俐人儿,往县里城里去的多了,又留着秀娘在时那些关系,竟把女儿嫁进了官家。
秀娘直让小丫头赶紧把玉娘叫来,开了库拿上东西往娘家去贺,算盘听见玉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