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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忽然就化掉了,露出了原本魅人的模样,像带毒的花,又迷人又残酷,他道:“殿下聪慧至此,子翛甘拜下风,佩服得紧。”
他缓步走来,坐在了她身旁,也如她一般伸手抚住一侧脸颊,与她眼对着眼道,“殿下告诉子翛这些,是想要子翛做什么呢,嗯?”
她眉间有了微微褶皱,为这样近的距离感到不适,却又不愿退后示了弱,冷言道:“你该知晓自己的处境,北帝欲除你全族而后快,若被他知晓你的行踪,你必死无疑……”
她话未完,却被他笑意盈盈的打断:“而若子翛想留在大陈,则殿下为刀俎,我为鱼肉,除非我愿意效忠殿下,否则下场也不会被送回北帝手中好多少。”
要么是尸体,要么是玩物。
天生天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呵。
“殿下有何吩咐,直说便是,子翛定竭尽全力,以报殿下宽怀。”
这话却是有些刺耳了,眼中一丝暗芒滑过,她虽满意于他的上道,却又直觉的感到危险,但这剑虽是双刃,用的好却是事半功倍,遂想了想,道:“便从今日的事说起吧,那张小宝的病可是有古怪?”
谢子翛倾了一边身子靠上石桌,倦倦道:“他哪里是病,分明是中了毒,此毒名为锁心香,服此毒者,心智受损,犹如被锁,世人不常知,皆以为中毒者已疯。”
略带深意的看了谢子翛一眼,她若有所思,竟只瞧了瞧,不仅就能发现是中毒之症,还能说处所中何毒。
陈漫儿道:“那这毒,可有解药?”
谢子翛笑看她一眼,“当然可解,这解药虽难配了些,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怕只是对你而言并非难事吧!陈蛮儿暗自诽谤一句,接着问: “那依你这话说来,今日那申大夫却是在撒谎了?”
“应是如此,虽说那疯疯傻傻的症状的确可能是由头部被撞击而成,但说到治病,今日那老头若真照着散掉淤血来治,那张小宝早就魂归西天了。”
冷笑一声,陈漫儿起身走了几步,颇有些低沉的道:“看来是有人早料到了本宫今日所为,步步皆走在本宫前面啊!”但语罢,她忽又缓了神情,竟似有些欢愉的模样,道:“也罢,太过容易,也让人提不起劲来,觉得乏味,这样正好。”
她这头正想得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如何做,却不妨有两只手臂静悄悄的从后插入她的腰间,陈蛮儿下意识的一转头,谢子翛那妖孽一般的容颜近在眼前,呼吸交叠,几可相融,她只听谢子翛轻轻问道:“殿下可是理明白了?”
她些许错愕些许恼怒,腰身一挣,就要脱离他的掌控,谁曾想去没能脱得了身,她只得呵斥道:“放肆!松开!”
谢子翛却竟不从,朝她粉白玉嫩的耳垂处轻轻哈了一口热气,再贴在那处道:“殿下交给子翛的事做完了,那子翛是不是也应将陛下交代的事给完成,否则殿下饶过了子翛,陛下却还是会要了子翛的命呢!”
说罢一口咬在陈漫儿颈间,如吸血一般,惊得陈蛮儿一个激灵,使了狠劲挣开那双铁臂,仓惶向前走了几步,与谢子翛拉开距离后,方喘息着道:“皇兄不过命你守在我身旁,日日夜夜提醒我,万事以国为重,不可擅动儿女私情罢了!”
见谢子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失了镇定,她心头猛地窜上一股恼怒,道:“你且知道尊卑有别,不可随意僭越,否则……”,她冷了颜色,道:“休怪本宫无情!”
谢子翛却一边走近她,一边道:“殿下所言有理,只是若子翛不做些什么,又如何能够让殿下时时刻刻谨记陛下的吩咐呢?”
眼见着他愈走愈近,眼中是她难以琢磨的神采,一步又一步重重踏下,竟似带着捕获猎物的调子,让陈蛮儿心头升起了想要逃跑的荒唐念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这样毫不克制、肆意外放魅惑诱人气息的谢子翛,妖娆无双,能抵挡住的怕是没几个人,更何况她一个十五岁、未曾识风月之情的小姑娘?
但她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暗自命令自己不许逃不许逃!倔强的眸子紧紧盯着谢子翛,丝毫不愿在这场莫名而起的较量中落了下风。
终于,这不似人间所有的尤物到了她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瞧她,眼中依旧带着笑意问:“殿下怎么不回答呢?”他仔细在陈蛮儿眼中逡巡,笑意更深,道:“子翛该如何做,才能让殿下不忘陛下嘱咐?”
她这才像恍然回神一般,蓦然倒吸一口气,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却又立刻止住,迎面而上,故作强势,却如何也掩不了那斯局促,她道:“本宫说过,尊卑有别,要是你记不住,本宫有的是让你刻骨铭心的法子。”
张牙舞抓的小老虎呵,是个不愿示弱,你强她更强的性子啊。
两人毫不退让的相互对视,一双是深黑若墨,另一双却是一蓝一金,在这风高气爽的秋夜,竟似有火花飞溅。
良久良久,谢子翛终于回身退让,他微微弯腰,躬身行礼,道:“当然,我的殿下。”
正是桂华流瓦,风销焰蜡。
作者有话要说: 好辛苦……
让老妫这样纯洁单纯的人写这样腹黑的子翛同学……
我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压力……
会不会有姑娘觉得女猪很渣啊?
☆、开始男女大乱斗!
等福宝终于弄妥了张家事回府时,陈蛮儿早已睡下了。他本怀着一腔忠仆为主奉献的铿锵热情而来,却遭遇了无情紧闭的房门,冰凉的夜风在呼嚎,福宝心中在呐喊……终于,他还是默默拭了一把辛酸泪,脚步无力的拖拉着也回房了。
在陈蛮儿房内,凝神香袅袅盘旋而上,轻若无物的白纱静静垂立,两顶青铜仙鹤等立在床榻两侧,将房内氤氲出忽明忽暗的朦胧。在那上好的、大得够几人在上面翻滚的沉木床上,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盘腿而坐,她单手压在膝盖,撑住下额,道:“宋攸啊……我跟了他那么久,也没发现有何可疑之处,不过啊,我倒是觉得他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痴情人呢!”
房内静静,却冷不防的有另一道女声传来:“怎么说?”
原来这床上竟不止一人!另一人平躺在床上,是以若不仔细,便瞧不出来,甚至以为这床内只一人而已。
那坐着的女子道:“这青州几年前出了位轰动一时的名妓,唤做苏十娘,殿下可知?”
陈蛮儿“嗯”了一声,示意知晓。
女子道:“这宋攸啊,可是用良妾之礼把那苏十娘娶了回来呢!”她啧啧叹了一声,“像他这样的身份,竟然不顾前程家族,这样明目张胆的娶了一名贱籍女子,还以这般宠爱待之。”
听得这似艳羡的语气,陈蛮儿有些哭笑不得,假装气愤道:“阿九!莫不是你对那宋攸动了心,明明发现了什么,却瞒着不说吧?!”
原来这名女子唤做阿九,是陈帝为她特意挑选的贴身暗卫。
那阿九被这话一炸,立刻较了真,急得连忙澄清:“殿下胡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我自小就跟着殿下,我的人我的心全都是殿下的!殿下竟然这样想我……我……”
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了起来。
陈蛮儿见阿九真急了,忙坐起身来去拍她肩膀,安抚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阿九别扭的侧过身子,仍是不满:“那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好好好,咱以后都不开这种玩笑了,好吧?”
阿九这才满意,转身与陈蛮儿相对而坐,道:“殿下信我就行”,她停了停,又凑近陈蛮儿耳旁道:“我打听这个也是原因的,殿下可知那宋攸在一年前曾宣称,苏十娘得了恶疾,将养在沁竹园,仿佛是怕传染给周遭的人,那园子一般都不许人进出呢!我虽从未进去那园子过,却总觉着那里有些古怪。”
听了这话,陈蛮儿思索片刻,奇道:“靠你的本事,也从未进去过?”
阿九听了这话,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回道:“殿下不知,非我不行,实乃看守那园子的人是个一顶一的好手!初一姐姐又不在,我一人实在无法不惊动旁人的潜入。”
陈蛮儿笑了:“若是再加上我呢,又如何?”
阿九怀疑的看着陈蛮儿,道:“殿下虽会些功夫,但那是战场上使的,和咱们这可不一样。”
自信一笑,陈蛮儿道:“休要担心,你且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她凑至阿九耳旁,絮絮叨叨的开始交待……
第二日清晨,天灰蒙蒙的,压的极低,厚重的黑色云朵被西风吹动,飞快的向东边飘去,一夜之间就突然就冷下来不少,花草树木都似被摧残到无力的模样,耷拉着没了生气。
这秋日的气候啊就是这样,说翻脸就翻脸,上一刻还和风细雨,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了。
陈蛮儿今日仍如往常那般,早起后打了一套拳,用了早点,便去了书房,期间宋攸来过一次,原是一些士绅官员想再拜见公主,被她用身体不适给推掉了。
宋攸也无法,只得说了些殿下保重凤体之类得话,便退了下去,自个儿去招呼那一群人去。
倒是福宝今晨觉得有些异样,他瞧着谢子翛虽还是那个谢子翛,却总有些不同,但若让他说出一二,他又说不上来。
就觉着仿佛除了那身皮囊,其余全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福宝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别人瞧,连瞎子都能注意到,更何况谢子翛本人,他忽的抬头看向福宝那不停上下打量、挑剔他的眼,突然微挑嘴角,眼波轻动,朝福宝莞尔一笑后,便扔下他,去了陈蛮儿所在的书房。
可怜福宝面红耳赤的愣在原地,胸膛处扑通扑通的有个小东西在疯狂乱跳,像是被重锤一下又一下折腾的皮鼓,震得他脑中如有雷鸣,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袭。
是了!他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那小子明明是一天到晚绷着个脸,跟个冰山似的!现在竟然对他笑……对他笑……
福宝浑身一抖,脑中闪过灵光一道,僵在原地,难道……那小子看上他了?!!
且不管福宝在那头抖得如风中娇花一般,谢子翛到了书房,也不敲门,径直入了内,看见陈蛮儿正在书桌后写写画画着什么。
待谢子翛行至书桌前,陈蛮儿早以收了笔,取了张新的宣纸铺于桌上,她听得谢子翛问:“不知殿下唤子翛前来,所为何事?”
陈蛮儿头也不抬,道:“今日你且随我走一遭,去瞧个人,看中毒与否。”
听他笑着应了,陈蛮儿眼角一跳,但也不多说,只搁了笔,道了一句“跟本宫来”,便信步而去。
二人在宋府中漫步缓行,偶尔遇见些许侍女,皆躬身行礼避让,倒也无其他,有沁凉的风迎面袭来,带起陈蛮儿孺裙上的缓带,飘飘扬扬,在谢子翛眼前忽来荡去。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一处圆形窄门,谢子翛抬头一望,沁竹园三个枯瘦大字张扬的扑面而来。
陈蛮儿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便抬起手臂,手腕用力推在那门上,门应声而开。
***
这头,众人刚被宋攸安抚下来,半信半疑公主真是因身体不适才未前来,从宋攸跟前散开,回了各自的位置落座。
也罢也罢,只要公主还在这青州一日,就总有机会能见着,只要能见着,其余就好说好说——这是想要在上级面前混个脸熟的官员暗自嘀咕着的。
有人却也疑惑,这公主似乎是奉了皇命要去皇寺祈福,却为何逗留在这青州城内?两三人凑在一起,低低交换自家的消息,官员一道:“下官倒是从坊间听来一种传闻,说是陛下准备提拔宋大人了!”
官员二笑道:“坊间传闻,哪里能信?!”
官员三听了此话升职一话却并未反驳,稍思索了片刻道:“依下官拙见,这宋大人升迁一事倒极有可能。”
另两人“哦”了一声,一幅静待下文的模样,那官员三便缓缓道来:“想必宋大人接手这青州后,卓然政绩二位也亲眼所见吧?”见那二人点头,他又道:“并不是说,这只要政绩好,就能升迁,但若是没了那政绩,像你我这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