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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肯的目光把车厢里的人找了一遍,当他的目光与西尔艾力那双若无其事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时,他确信此人就是接头人。
艾尔肯沉住气等候,可是一直到汽车稳稳地停在博斯坦市车站,那双蓝眼睛也没有在他眼前跳动,而且它随着人群下车后,闪了几闪,不见了。
艾尔肯没有刻意去找接头人,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一入境就暴露目标。
他离开车站,奔向西方同盟指定的“蓝梦网吧”。据可靠情报说,这个网吧的老板卡拉很有钱也很有背景。艾尔肯熟练地打开电脑,登陆阿拉伯文网站,进入,等待,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信箱,只见,有新的邮件进来,而且是艾尔肯盼望的邮件。发邮件的人是阿力木,他声称:“土赛已将经费和军火准备妥当,我近期拟派联络员入境,给你送去活动经费和武器。入境时间和地点另定,希望你加紧组建基地,不要空说大话。”
艾尔肯暗骂阿力木是“混蛋”,他想:你有种?为什么不敢回来?再说,那些经费和军火是土赛给我的,又不是你本人的,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艾尔肯又快速阅读了一遍邮件内容,确定没有漏掉什么后,把信件删除了,他不敢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做这些事情,艾尔肯前后只用了十分钟,他意识到自己在这座城市不能久留,之所以冒险进城,就是奔电子邮件来的,一旦进了乡村,根本不可能有网吧,那时自己就是半个聋子,干什么事都要凭经验和直觉。
艾尔肯准备离开网吧。当他经过结账台时,服务生喊住他:“喂,先生,这里有你的布袋。”
艾尔肯一愣:“什么布袋?”
服务生把一个又脏又旧的布袋递到艾尔肯手里,他说:“刚才有个人留给你的。”
艾尔肯装做知情的样子说:“谢谢。”
他把布袋接过来,用手一摸是软的,便明白了,布袋里面是衣物。艾尔肯内心深处不禁生出些许的安慰来,看来,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接头人干活还挺利落,还未正式接头,艾尔肯就决定让此人当他的得力助手。他相信,从现在开始,此人就是他身后的影子,也是他身后的一双眼睛,他不用担心身后的事情,只管往前走,考虑前面的事。
出了“蓝梦网吧”,艾尔肯拐进一家宾馆的卫生间,换了装扮。
再次走到街上的艾尔肯满脸大胡子,身穿土布“袷袢”,腰系宽长带,头上缠着一圈白缠布,脚穿一双陈旧的牛皮长统靴,身上背着脏兮兮的白布袋,无论谁与他走个对面,都不会怀疑他来自外乡。
二
几天来,艾尔肯背着一个旧布袋在博斯坦的乡下转悠,最终,他看上了依干其乡。为了迷惑众多的穆斯林们,艾尔肯决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出现在栏干村。
栏干村的村东头,有一户独门独院的方形房屋,这里住着村中的首富马木提一家。
马木提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还是家中惟一的男人,他有两个漂亮女儿。大女儿阿依古丽热情奔放,高中毕业后,央求马木提把她送到国外读书;小女儿热娜性格内向文静,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在马木提夫妇的影响下,她也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妻子热依汗一味地顺从马木提,使马木提在男人中间更加骄傲。有钱,有信仰,日子过得安稳,这便是马木提一生的追求。可是,就在这时,艾尔肯像一个噩梦般出现在马木提面前,马木提家的平静从此被打乱了。
这天晚饭之前,有人拍马木提家的木雕门。
马木提吱呀一声打开了宽宽的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他的手里牵着一只黑羊。
见到马木提,他的右手掌捂在胸部,身体微躬,礼貌地问候道:“愿真主赐福于你。”
马木提看着客人的眼睛,还礼道:“愿真主也赐福于你。这位朋友,你从哪里来?”
艾尔肯回答:“我从北疆来,天马上要黑了,真主保佑,让我走到了你的门前,我的肚子饿坏了。”
维吾尔民族的好客与真诚举世闻名,马木提立刻张开双手欢迎道:“朋友,既然你走到我的门前了,那就请进来吧,我们家里有抓饭,有牛肉羊肉,有薄皮包子,有馕,还有瓜果,进屋吧。”
艾尔肯坦然地接受了主人的邀请,他随在马木提身后走进屋子。
看到艾尔肯把黑羊也牵进干净的房间,马木提不悦,他婉转地对客人说:“朋友,让我把你的羊牵到羊圈里去吃点草吧,它一定也饿了。”谁知艾尔肯拒绝了,他说:“噢,我的羊确实饿了,但它吃饱之后不能被赶进羊圈,它要有一个温暖的房间。”
马木提摸了摸浓密的胡须,摇摇头说:“朋友,你说的我不明白,不过,你的羊确实需要吃点东西。”他伸出手来把黑羊牵到自己手中,步出屋子,把艾尔肯留在房间里。
热娜在主卧室一侧的屋里急坏了,她没有想到客人那么快就进了卧室,她本应在客人到来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现在,她被堵在里屋,心里直怨父亲粗心。
艾尔肯听到里屋有细细碎碎的动静,便警惕地探头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热娜赶紧蒙上了面纱。但是艾尔肯还是抢看了一眼。看进他眼里的,是一位将双眉描成黛色长眉的美丽少女,她梳着十几条细细的小辫,手指甲染得鲜红,一双葡萄般迷人的大眼睛镶嵌在一张俊秀的面庞上。他的心中一阵窃喜,暗暗发誓:“这个女孩不久就会属于我。”
就在艾尔肯对热娜想入非非时,院子里的马木提惊叫起来:“热依汗,热娜,快来看呀,这只羊肚子上怎么长着一串字呢?”
马木提的双眼紧盯着黑羊的身体,他用手抚摸羊肚子上的白色花纹,最终,从心底发出惊叫:“啊,真主,是真主的字样!”
热依汗问:“你在说什么?真主怎么啦?”
马木提让妻子蹲下身,仔细看黑羊的肚子:“你看这块白色花纹,像什么字?”
热依汗也观察了一番,最后认定:“就是,就是真主,真主的奇迹在羊身上显灵了!”
马木提激动地喊着:“真主的奇迹在羊身上显灵了。”
艾尔肯见时机到了,便从屋内平静地走出来,他把右手捂在胸口部位,缓缓说道:“世上惟有真主!”
虔诚的穆斯林马木提突然一跃跳起来,冲出家门,他敲开了左邻右舍的门,急切地告诉他们,“真主的奇迹在羊身上显灵了。”他急于想让虔诚的穆斯林们分享这个罕见的奇迹。
第二天,“真主的奇迹在羊身上显灵了”的事就在栏干村传开了。
三
艾尔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早晨起床后,艾尔肯故意走错房间闯到热娜的卧室。
他走到热娜身边,悄悄问:“热娜,村里有你要好的女伴吗?你去把她们找来,我给你们讲《古兰经》吧。”
热娜害羞地点点头,不知所措。
艾尔肯把一本看上去破旧的、已经卷了毛边的书递到热娜面前,他轻声说:“你想了解我吗?看看这本书,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透过薄薄的面纱,热娜看到了艾尔肯含情脉脉的目光如炬,她的脸被灼红了。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艾尔肯轻声问:“小姑娘,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热娜羞怯地问:“什么事?”
艾尔肯热辣辣地说:“把你的面纱揭开,让我看看你那美丽的脸庞,好吗?”
热娜心潮起伏,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艾尔肯就是想看少女受窘的样子,热娜的窘态令他有了男人的快感,但是现在,艾尔肯什么也不能做,他走到热娜面前,隔着面纱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一下,他喃喃地说:“热娜,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艾尔肯终于没有揭开热娜的面纱,他在等待时机。
这天夜里,热娜读完了那本《好汉是这样当的》。这是一个英雄加美女的爱情故事,小说写得荡气回肠,其中不乏许多心理、情感和性描写。
她看完这个故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个潇洒而神秘的男人突然从天而降,他多么像梦中的白马王子啊,她简直不敢相信白天发生的一切,她一遍遍回味着艾尔肯给她的吻,她分不清,这个叫艾尔肯的男人是出于喜欢她才吻她呢?还是出于习惯吻她?
她总是在猜测:艾尔肯为什么要让我看这本书呢?他是想说,他就是书中那个男主人公吗?那么,我就应该是书中那个与男主人公相爱的女孩。
可女孩为了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竟然死了。想到这儿,热娜觉得周身发冷,一种不祥的感觉猛然袭来,她强迫自己睡觉,不再想这个陌生男人,但她做不到,她沉醉在虚拟的爱情之中。
反恐一队占据了南疆公安局三楼最大的一间办公室,王路跨进这个办公室之前,马建中和艾力正在闹别扭。
马建中今年二十八岁脸色黝黑,长着一对非常个性的背风耳,他很爱较真,一较真就激动,一激动就脸红,他与艾力既是老搭档又是吵架的老对手。
艾力是个长相标致的小伙子,但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结婚的女孩。他对自己的外形非常自信,自称自己是“高档”。他身材消瘦,一米七八的标准个头,一对深陷的大眼睛显得非常有光亮。他喜欢穿警服,但他的警帽永远戴不正,歪得很有个性。他的最大特点是形体语言特别丰富,全身每时每刻都在动,他的五官,他的四肢,总之,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他不动的时候。
陈大漠把青春而高大的王路推到马建中和艾力面前,新人和旧人的差距一下子显出来。王路一脸的新鲜和恭敬,忙把手伸出来,想握住其中的一位。而马建中和艾力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和礼貌,王路有点难堪,心里有些不悦。
陈大漠边用目光搜寻,边问:“咦,亚力坤还没到吗?”
“到了,到了,在厕所里蹲着呢。”亚力坤提着裤子从厕所里急匆匆跑过来。
亚力坤三十一二岁的年龄,他生着一双维吾尔人特有的大眼睛。他的特点是精明,他的常态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陈大漠郑重其事向大伙介绍说:“这位,叫王路,是咱们局长亲自到新疆大学挑来的。局长特意把他分到咱们反恐一队,充实咱们的力量。大家欢迎。”
大伙跟着陈大漠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
王路谦虚地对大伙说:“我什么都不懂,烦请各位以后多多关照。”
马建中没好气地小声议论:“装什么呀,谁不知道是到南疆捞政治资本的。”
艾力故意刺激他:“瞧,来了个研究生,你这个土专家以后没市场了。”
马建中的自尊心受到了刺伤,他哼了一哼说:“高学历怎么啦?南疆这里的事情跟学历没关系,就算你派个博士后来,他能干活吗?”
陈大漠把王路的委屈表情看在眼里,他听着马建中的话也刺耳,他正色道:“建中,你那牢骚话装到你自己的口袋里自己受用就行了,别见了什么人都硬塞给人家,人家王路刚来,不想听这些。”
王路大度地装着没事的样子,他已经学会了压火气,火气上来,对别人对自己都没好处,关键是根本不利于解决问题。
陈大漠在旁边观察王路半天,觉得王路与他在新疆大学食堂见面时的那个小子似乎有所不同,好像比那会儿冷静多了。这才一年啊,王路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陈大漠越发觉得王路作为一个侦查员的可塑性是很大的。
二
艾尔肯与联络员接头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半,地点是南疆清真寺广场的电线杆底下。陈大漠把王路安排到清真寺正对面的位置,让他守外围。
吾买尔不言不语;心里非常恐惧,因为他知道,接头人是个狡诈而凶狠的家伙,一旦知道自己被出卖,他肯定会实施报复。被警方抓住后,他抱着挤牙膏的态度对付警察,警方追问得紧,就交代一点别的事情;警方一放松,他也放松。现在他特别后悔走上这条路,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亚力坤把吾买尔单独叫到一边,说:“你这样可不行,你要去给死人送葬吗?你想让接头人怀疑你吗?”
亚力坤的话不容置疑,一阵绝望掠过吾买尔的内心,他终于决定: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得把接头人摞出去,别的什么都不管了。
按照接头时所约定的,吾买尔穿了一件红底花格衬衫,下身是西式黑裤,头戴一顶浅蓝色“四楞小花帽”,这顶小花帽的右上方故意斜插着一根米黄色麦秸,接头人在二十米之外,就能看见那根米黄色麦秸。
亚力坤提醒说:“我再问你一遍,你们的接头暗号是你站在电线杆底下,头戴这顶有黄色麦秸的四楞小花帽,对不对?”
吾买尔点头默认。
亚力坤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