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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松问:“你素隐恒山,为何来到这里?”
于莺晓道:“我听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慈禧、光绪仓皇西逃,因而日夜兼程,赶来劫持。”
黑旋风躲到一块巨石后问:“你与皇上有什么仇?”
于莺晓凤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我家与大清有不共戴天之仇!”
岚松道:“既是殊路同归,咱们就一起处决这个皇帝老儿。”
于莺晓冷冷地说:“你们是山野草寇,哪能与我同伍?再说哪能这样便宜了这皇帝老儿!”
黑旋风见她来者不善,试探着问她:“你想怎么办?”
“我要带他到恒山,在祖先墓前一刀刀活剐了他!”于莺晓一字一顿地说,眼中似冒出火来。
黑旋风道:“可是你别忘记,这皇帝老儿落入我们的手里,这里不是山西恒山,而是燕山。”
于莺晓“嘿嘿”笑道:“你想怎么办?”
岚松已偷偷绕到于莺晓身后,想点她的穴位。没成想,于莺晓一招“鹞子翻身”,稳稳立于一块巨石之上。
黑旋风大叫:“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山野泼妇,看你厉害,还是我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厉害!”说着,他抄起一个匪徒递给他的那柄青龙偃月刀,朝于莺晓拦腰劈来。
于莺晓自知抱着光绪不能拼杀,于是把他放在一边,抽出背上青萍宝剑,力战黑旋风。
战了十几个回合,岚松见黑旋风一直处于下风,抖擞精神,也挺起一双虎头钩,来战于莺晓。
于莺晓瞥了一眼光绪,见他卧在草丛里昏迷不醒,于是全神贯注来战黑旋风父女俩,那些匪徒在旁边呐喊助威,一时杀声大震。
战了几十个回合,于莺晓有些性急,生怕拖延下去会招来其他大盗,于是乘乱摸出怀里的观音瓶,用手指抠开瓶塞,一股浓香冲出,淡淡散开……
黑旋风只顾死战,慢慢地闻到一种从未闻过的烈香,猛觉头晕目眩,瘫软于地。
岚松精灵,见到于莺晓将左手伸到怀内,自知不妙,来不及招呼,一招“白鹤穿林”,往后跳出七八步远,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喝彩的那些匪徒正在兴头上,忽闻阵阵香气,横躺竖卧,倒了一大片。
于莺晓见已得逞,脸上簇起一团光彩,她顾不上探查,往巨石后去寻光绪帝,可是翻遍了附近的怪石奇草,哪里还有光绪的影子。
于莺晓十分恼火,手持青萍剑又回到洞府前,只见黑旋风和众匪徒仍然蜷伏于地,只是不见了那少女。于莺晓心里憋气,望着黑旋风那副狰狞的嘴脸,怒火中烧,持剑将黑旋风双目戳瞎。
却说尹福正在陷阱内唉声叹气,忽然听到附近有呻吟之声,心里陡地一惊,急忙往四外摸索。
“什么人?”尹福壮着胆子大喝道,随之摸出判官笔。
“唉哟,是我……”声音来自陷阱内一隅。
“你是什么人?”尹福抬高了嗓门。
“我还问你是什么人呢!”那声音嘶哑,像公鸭叫。
“你怎么躲在这里?”尹福爬了过去,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我是吃饱了撑的,躲在这里干吗?我是掉进来的。”那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
尹福道:“我是清宫护卫教头尹福,保驾太后、皇上西逃,没想到中了女贼的奸计,落到这个陷阱内。”
“唉哟,那咱们真是冤家路窄了,我是江南有名的‘钻天飞鼠’乔老爷……”那人战战兢兢地说。
原来是天下有名的神偷手乔摘星,他的偷技天下闻名,无与伦比,可谓空前绝后。他曾夸口偷北京云居寺的佛舍利,五日后便捏出一颗亮晶晶的舍利;他夸口偷老佛爷的头发,几天后神不知鬼不晓地夹来一根发丝;他夸口盗杨贵妃的腰带,数日后捧来一根精致的玉带;他还曾戏谑地自诩要盗北京名妓赛金花的大红肚兜,又如愿以偿……
他想偷什么就偷什么,仿佛世界上没有他偷不来的东西。他没有武艺,但偷技和轻功却是上乘。他偷了五十二年,还没有露过破绽,沟沟坎坎虽多,却没栽过跟头。
…
西遁风云录8(2)
…
他自称是济公转世,不管人们信与不信,他经常出没于杭州灵隐寺。
如今他乘“庚子之乱”,又在打慈禧、光绪的主意,他贪婪地盯上了光绪手中那个神秘的小盒子。
这是一个不解之谜。
尹福早就知道有一个神偷手乔老爷,茶肆酒楼关于他的传闻甚多,但却没有亲眼目睹过,想不到今生今世二人在这里“坐井观天”。
“原来你就是乔老爷,听说你连骨头都是软软的。”尹福说着伸手去摸乔摘星。
“唉,还摸什么,恐怕是臀部骨折了。”乔老爷躲闪着。
“你是怎么进来的?”尹福问。
“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我只顾着跟踪皇家队伍,没想到掉到这个黑窟窿里,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这是自投罗网。如今,没想到又来了你这个殉葬的。”乔摘星嘻嘻笑着。他是个乐天派,好像从来不知道“愁”字。
尹福道:“谁给谁殉葬还不知道呢。”
“没听说还有先来后‘盗’的。”乔摘星打趣地说。
尹福费力站了起来,他使足气力往上一蹿,可是还差四五尺才能摸到洞口之沿。
乔摘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缓缓倚壁站了起来。“你只要驮着我往上一跳,我就能扒到井沿,我先爬上去,再设法救你,那咱们两个就都可得救了。”
尹福吐吐舌头,道:“你想得倒美,你为什么不先驮我上去?”
乔摘星支支吾吾道:“谁不知道你功力强,要不然你怎么做了清宫大内高手的武术教头,而我,屁股又骨折了……”
“没听说屁股骨折的……”阳光透进穴口,尹福看到了他那一张瘦瘦的老鼠脸,两只滴溜溜的小眼睛,满脸是皱纹疙瘩,伸出几根老鼠须。他衣衫肮脏,散出汗的酸臭气。
“好,我先驮你上去。”尹福说着蹲下身,让乔摘星骑在他的脖子上。
“坐好了吗?”尹福问。
“万无一失。”乔摘星回答。
尹福猛地往上一跳,乔摘星趁势抓住了陷阱的两沿,一纵身,猴子般跃到地面。
尹福在下面大声叫道:“乔老爷,快找个树杈子拉我上去!”
井口露出乔摘星那张老鼠脸儿,两眼眯成一条缝,他嘻嘻笑着说:“老尹头,地狱再会了,您老就蹲在这里变成一摊骨头吧。”
尹福听了又气又急,一扬手,一支飞镖飞了上去,乔摘星脸儿早没了。
一忽儿,一块大石头沉重地压在井口,穴内漆黑一团。
尹福的心收紧了。
一忽儿,远处传来一阵阵唤声:“尹教头,尹教头……”
这声音随着风忽远忽近,尹福听出是“鼻子李”李瑞东的声音,不禁喜出望外。他站了起来,使劲应道:“我——在——这——呢——”
可是那声音越飘越远,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
尹福气恼地骂道:“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本来我能活八十多岁,如今看来只能活六十岁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尹福听到上面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并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一忽儿,有人似乎坐在井口上的大石头上喘气。
尹福叫道:“上面是哪位好汉,能否救救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是悄无声息,连喘气声也消失了。
尹福又叫道:“我已活了六十岁,死了不足惜,可是却能误许多大事。”
还是悄无声息,只有落叶簌簌地发抖。
尹福的心像从山崖落下峡谷,一点点下沉……
莫非遇到了野兽,熊瞎子、野猪还是恶狼?
他绝望地软坐在冰凉的地上,地上湿漉漉的。
一忽儿,他看到巨石被搬开,伸进一只长长的臂,那手上攥着—根粗树干,足有七八尺长,落到地面。
那只长臂又不见了。
“好汉快留姓名!”尹福大声叫道,兴奋地站了起来。
悄无声息,穴口是明朗的天空,诱人的白云。
尹福将树干倚着石壁,将双足蹬在树干上端,一纵身,成功了!他跃出了穴口,落到地面。在这阴阳境的交界,他终于来到了阳界。
…
西遁风云录9(1)
…
尹福望望四周,只有苍峦,树林,崎岖小径,哪里有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人?救了我,为什么隐遁?尹福顾不上多想,奔入崎岖小径,去追皇家行列。
行了一程,尹福见一个山坡上有两个年轻后生正在对弈。
尹福见那红脸后生每吃白脸后生一个子儿,就将拳头大的石棋子掐在三只手指上,只稍一用力,棋子就碾成粉末。而白脸后生每吃对方一个子儿,就将石棋子撂在一旁,用中指一弹,石棋子即裂成数半,然后放入嘴中,“嘎巴”几声,吞下肚里。他俩下着棋,那石块、石粉却堆了一地。
尹福寻思,在这荒郊野外寂无人烟的崎岖小径,竟有两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专心对弈,而且功力非凡,必有来历,不可轻视。
尹福只顾去追皇家行列,又跑了一程,没提防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立于地面。
一个矮矮的家伙笑眯眯站了起来,他憨声憨气地叫了一声:“师父,原来是你。”
尹福定睛一瞧,此人又粗又矮,衣背上几个破孔露出一团团紫色的肉体,腰间挂着一个大褡裢,沉甸甸的将裤带坠成了很弯很弯的弧线,红红的脸蛋露出很圆的笑窝,活像个弥勒佛。原来是他的弟子马贵。
马贵是直隶涞水人,由于家里是开木料厂的,人称“木马”,十八岁时便拜尹福为师,如今也在肃王府当护卫。他的螃蟹画得有名,江湖上又称他“螃蟹马”。
尹福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问道:“你又喝酒了?”
马贵呵呵笑着,抹了抹嘴:“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哪里有不喝酒的道理?”
“喝酒要误事的。”尹福一本正经地说。
“可我喝酒却办成了—件大事。”说着朝树丛中喊道:“皇上,出来吧。”
光绪战兢兢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浑身是土,狼狈不堪。
“怎么?”尹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贵神灵活现地说:“形意门郭云深和车毅斋要在山西太谷比武,天下许多好汉都想去瞧瞧,这次比武都是因为郭云深的师父李洛能生前说的一句话。李老先生说,郭云深的武功不如车毅斋。郭云深听了不服,定于最近到车毅斋家中比武,这不是一件快活事吗?我也想去瞧瞧热闹。路过这里,酒瘾又犯了,寻来寻去,寻到燕山大盗黑旋风的老巢,美美地喝了一顿,没想到正撞上黑旋风劫持光绪皇上。我想:师父护圣驾西去,丢了皇上,一定非常着急。于是我悄悄埋伏在树上,我正要救皇上,没想到来了一个小妞把皇上救了……”
尹福问道:“皇上又遇到救命恩人了?”
“哪里,那小姐口口声声要劫皇上去恒山,说要把他千刀万剐祭祖,真是一难未消,一灾又起,我乘小姐与众匪混战之时,把皇上抢了出来,没想到走到这儿碰上了师父……”马贵得意地说着,唾沫星子乱溅,“幸亏遇上了师父,皇上已迷了路。”
尹福道:“马贵,你也跟着护驾吧,肃王府的几个护卫也在队伍里。”
“我才不去呢,这些王爷腐朽得连骨头都烂了!洋人大兵压境,他们望风而逃。八国联军进北京时,我正在涞水老家,参加了家乡的义和团,一听说北京的义和团打败了,弟兄们也都散伙了,唉——”
马贵想了想,对光绪说:“慈禧太后专权,国家艰难;皇上受挟,无力回天。何不趁此机会,返回京都。慈禧远遁,何不趁此机会,使权柄完璧归赵。”
光绪凄楚地说:“我原也不想离京,可又一想,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兵权操在荣禄、袁世凯等人手中,我只不过是个光棍皇帝。”
马贵说:“皇上索性与各国公使联络,在他们的支持下行使皇权。”
光绪摇摇头:“我乃是中国皇帝,岂能依靠洋人自立?”
马贵听了,无言以对。他想了想,又说:“干脆追上慈禧车杖,杀了这女人,皇帝在此,谁敢不服?”
光绪叹了口气,说:“侠士差矣。自古忠孝为本,我如何行不忠不孝之事?再说国难当头,深宫又起内讧,只能对洋人有利。况且兵权操在太后手中,我若使人杀了太后,弄不好全国大乱,洋人乘机瓜分我国,四分五裂,我倒要背上千古罪人的枷锁了。再则车杖中后党势力强大,有李莲英、崔玉贵、秋千鹤一班奸人,也不好下手……”
尹福道:“马贵,皇上深思远虑,可能考虑得更远……”
马贵长叹—声,缓缓道:“那就听万岁爷的吧,我告辞了,来日北京相见。”说着拜揖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