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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微微一笑,细长眸中满是谑色,抬眸望着窦雅采,慢慢道:“窦妹妹,你别把人人都当成傻子了!你能瞒得了皇上,你可瞒不住我们,你装病假死让王爷替你到皇上那里求得圣旨休书,既然已经达成,何不就此离去呢?还非要回来,须知我们不为难你,若是皇上知道了,他也未必肯放过你呀,你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妹妹不担心自己,怎么反倒要起沅儿来了呢?”
窦雅采知道吴氏这话是存心刁难,可她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听见吴氏这么说,也只是冷冷一笑:“吴侧妃不通医理,也难怪会这么说了!难道吴侧妃没听过神医扁鹊治人死而复生之事嘛?”
“相传在周朝,神医扁鹊为虢君太子治病时,一眼就看出太子患的是‘尸阙’,也就是假死之症。扁鹊便以针扎太子百会穴,太子即醒。自此,天下人都知道扁鹊有起死回生之术了!我重病猝死,曾在病时嘱咐过艾叶沅儿,在我心脉未绝之时,可按照扁鹊针扎百会穴之法为我施针,沅儿医术大成,将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你怎说我是欺君之罪!如今我活着回来了,是定要要回沅儿的,这是我的儿子,你们若想要儿子,就自己去生啊!”
窦雅采跟吴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不休,金氏看不下去了,冷勾唇角插/言道:“好了,别说了!争来争去也无益,既然窦妹妹想要圣旨想要回儿子,那咱们就去找一个能评理的地方。”
“什么地方?”
金氏温婉一笑:“金銮殿,御前,窦妹妹,你敢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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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于死地!
置于死地! 见金氏温颜柔笑,吴氏勾唇冷笑,窦雅采睨了一双水眸,昂头出了屋子:“为什么不敢!马车就在外头,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请吧!”
去金銮殿御前评理又如何?对于假死又活过来,她心里已有万全应答之策,何况她已经被休了,就更不怕面见皇上了,为了要回夏侯沅,要她做什么她也在所不惜!
金氏和吴氏见窦雅采出了屋子,对看一眼,眼底都是深深笑意,两个人心里都巴不得窦雅采真死了,金氏的提议,看似公平,其实也是一心要将窦雅采置于死地!
要知道当今皇上最恨的便是欺君罔上之人!
一行人出了瑞王府又直接上了马车,在纷扬落雪里,赶往宫城去金銮殿见皇上。
此刻辰时已过,上官桀刚下了早朝,有些政事未了,刚把丞相永安侯还有夏侯懿留下,御前太监便进来呈报:“皇上,瑞王妃及瑞王侧妃求见皇上。”
“哦?”
上官桀轻扬了眉尾,看了殿前三人一眼,目光在夏侯懿身上停留略久,才背着手走到御案后头坐下,“宣。”
窦雅采跟着金氏吴氏一起进来,她此刻已不是瑞王侧妃,因此只跟着二人身后跪下请安,口称民女,一脸坦然。
然而殿上各人看见窦雅采的那一刻,神色各异,吴佑添金兆钧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惊异,这个窦雅采不是病死了吗?何以会出现在大殿上?
两个人的眸光遂都落在自己女儿身上,眸中都带着深深的疑问。
夏侯懿看见窦雅采,脸上却是淡淡的,寒眸墨色渐浓,暗涌缭绕瞳眸,隐隐泻出一抹笑意,微微勾了薄唇。
上官桀不动声色的坐在御座上,将殿前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瞧见牵着夏侯沅的窦雅采时,微微眯了眼眸,而后才抬眼看着金氏道:“起来罢。你们求见朕,所为何事?”
“皇上,妾身发现,这窦雅采并非重病将死!她之前私逃不成,所以才装病吐血假死来博取皇上所给的圣旨休书,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带着瑞王世子逃出京城!可如今圣旨休书已下,她从棺材里出来,得知皇上把世子过继给了瑞王妃,心中不忿,便回到瑞王府找瑞王妃大吵大闹要世子!窦雅采欺君罔上还想挟带世子私逃,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皇上为瑞王妃做主!”
吴氏向来心思缜密,窦雅采一回来,她便看穿所有事情,她最是痛恨窦雅采,自然一心一意想窦雅采去死,所以一字一句说的毫无保留,是笃定了这次窦雅采在劫难逃!
吴氏说明缘由,金氏自然旁敲侧击落井下石:“皇上怜惜沅儿亲母早逝,让妾身抚养沅儿,这本是一件好事,而妾身也是真心疼爱沅儿的,可这窦雅采歼险狡诈,原来她根本就是骗了咱们所有的人,她只求脱身离开瑞王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沅儿会过继给妾身,要不然,她早就带着沅儿远走高飞了!”
金氏说到委屈处,竟泪盈于睫,一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欺骗,“求皇上替妾身做主啊!”
上官桀点点头,转眸看向窦雅采,鹰聿眸中闪过威严冷光:“窦雅采,你可知,戏弄欺瞒朕的后果吗?”
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翻了翻面前的折子,“上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就被朕五马分尸了。”
前戏做足,成竹在胸
前戏做足,成竹在胸 上官桀看似不经意的说出那句话,实则已经将窦雅采的性命捏在手里了,而说完这句话,最后的眸光也落在夏侯懿身上,鹰眸中俱是探究,如若窦雅采假死欺君罔上,那替她请旨求休的夏侯懿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瑞王前番抗旨,此番欺君,如此胆大妄为,难道真是功高盖主,有心取而代之?
上官桀冷眸中怀疑的目光来回在夏侯懿身上打转,夏侯懿却是一脸坦荡立在殿前,没有丝毫的神色波澜,仿若此事与他无关,上官桀越发疑心,此事若非提前知晓,瑞王看见窦雅采活生生站在殿中,何以如此淡定?
吴氏金氏一心想置窦雅采于死地,却忘了此事会牵连夏侯懿,可上官桀即便心中疑窦丛生,也不能明说,毕竟此事还没有证据,单凭吴氏金氏所说的话,夏侯懿战功赫赫在军中威信甚高,上官桀还动不得他。
窦雅采见吴氏金氏说完之后,每个人都看着她,眸光各异,她抽空瞪了各人一眼,刚要狠狠瞪夏侯懿的时候,却见他根本没看自己,心里哼了一声,才望着上官桀清声澄清道:“皇上,瑞王妃与吴侧妃所说的不尽不实,完全是她们自己的臆测,若说民女欺君,民女不服!”
“不服?”
上官桀饶有兴趣的一笑,眸带冷意道,“那朕倒是要听听你的说辞,若你砌词狡辩欺瞒于朕,朕就灭你九族!”
相似的恫吓窦雅采已在太后那里听过了,她未有慌乱,只是顿了一下,才昂首望着上官桀,不惧不燥:“民女曾被冷水浸身,风寒侵体,当真是病得快死了,这些,府中诸人皆可作证,民女还曾在宁寿宫中失仪,太后娘娘仁心体恤民女病弱没有追究,只是民女自幼习医,听过神医扁鹊的诸多事迹,知道扁鹊曾用针扎百会穴之法起死回生,民女才在临去之前嘱咐世子照着此法来救民女,世子是民女亲生儿子,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识得医术的。”
上官桀点点头,这件事他倒是略有耳闻,瑞王侧妃重病吐血的事儿他也听说过,又见窦雅采说的头头是道,侃侃而谈,眸中冷光微敛:“嗯,你继续说。”
窦雅采前戏做足,成竹在胸,继续说道:“民女想要葬在安静山岗之上,又想要皇上下旨休了民女,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死连累瑞王声名,谁知针扎百会穴之法真会有效,民女这才逃过一劫,只是此事事前并无定论,民女不敢说破罢了,如今当真活过来,却没料到王爷将民女葬在山崖悬棺之上,民女好不容易从棺中/出来,得知另一道圣旨,这才来找皇上的。”
“民女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民女并没有别的想法,还请皇上成全。”
吴佑添在一旁听着窦雅采的话,一脸愠怒,还没等上官桀说话,他便冷笑道:“前些日子一心想着私逃的人,还会怕带累王爷声名吗?皇上不要相信窦雅采的鬼话,老臣知道这女人的心思,佳琪撞破她的好事,她设计害了佳琪,如今还想欺瞒皇上,简直是罪该万死!”
想着自己女儿再也不能生育,吴佑添眸中都是恨意,今日,必要除掉这个歼险女子!
冷眼旁观她的生死(加更)
冷眼旁观她的生死(加更) 对于窦雅采的那些话,金兆钧不置可否,看了金氏一眼,他也站出来道:“皇上,窦雅采所犯欺君之罪,罪当处死!臣也可以作证,这窦雅采一心想离开瑞王府,又怎么会为瑞王爷考虑呢?她为一己私欲欺瞒了所有的人,还敢堂而皇之的回来要人,如今又满口谎言信口雌黄,皇上就当灭窦家全族!”
金兆钧附和吴佑添的话,也是为了金氏,既然窦雅采之前是假死,那夏侯沅也做不成金氏的儿子,只有皇上亲自下旨处死窦雅采,金氏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夏侯沅,他就不信,皇上会为了小小太医之女驳回他这个侯爷和丞相的提议么?
上官桀看着殿前众人,众口铄金说窦雅采犯有欺君之罪,上官桀沉沉的看着窦雅采,眼中有了杀意:“处死窦雅采?灭窦家九族?嗯……”
上官桀缓缓点头,心中已经做了决断,他实在犯不着为了小小太医之女得罪丞相和永安侯,何况这窦雅采跟瑞王也没有关系了,不管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纠葛,但是现在,她欺君罔上罪当处死……
见上官桀点头,殿前数人脸上都浮现得意的笑容,窦雅采的性命就在顷刻之间,夏侯懿却是一言不发,静立殿上,冷眼旁观她的生死,丝毫没有要出言相助之意。
夏侯沅这会儿是真急了,回头看了夏侯懿一眼,眸中都是失望,旋即眼眶一红,撩起小衣摆,跪下来给上官桀磕头,语带哭音:“皇上宅心仁厚……求皇上不要杀我娘,我娘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呜呜,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娘救活的……其实我娘医术很好的,她说的都是真话……为什么你们非要她死?”
小小人儿哭起来,却无人理会他的抽噎,夏侯懿轻轻抬眼,冰眸里含了一丝浅叹,目光久久落在夏侯沅身上,不发一言。
上官桀眉心微动,仍是不为所动。
“那就——”下旨吧……
“太后驾到!”
太后的到来,打断了上官桀的话,众人又一齐给太后请安,倒是惊散了一殿的肃杀凝滞。
太后落座,瞧见夏侯沅在那儿跪着抹眼睛,轻轻一笑:“唷,可怜见的,沅儿哭什么?谁欺负你啦?来,到哀家这里来……冬梅,去把世子带过来。”
“皇帝和丞相侯爷说什么呢?还把沅儿弄的哭成这样,来,给哀家说说。”
太后闲闲一笑,将夏侯沅抱在怀里,亲切笑着,拿着鹃帕替他擦眼泪,话却是说给上官桀等人听的。
吴佑添见太后来的这么巧,便知太后定是为窦雅采来的,京城里谁都知道五年前是太后给窦雅采赐婚的,金銮殿刚发生的事儿,宁寿宫又怎会不知道?
“太后,臣等在说窦家之女犯了欺君之罪,罪当处死!”
吴佑添又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金兆钧也出言,二人定要上官桀下旨杀了窦雅采。
太后听罢,淡淡一笑:“五年前,窦太医替哀家治好了宿疾,他女儿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未可知啊,窦家的银针之术,本就声名在外,哀家相信窦雅采有这个本事,”太后顿了一下,看了众人一眼,轻笑起来,“她们母子情深,沅儿哭的怪可怜的,皇帝何必动不动就要杀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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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的生死你不在意?
难道她的生死你不在意? 不等众人再说话,太后微微扯唇,径直看向夏侯懿:“瑞王爷,哀家跟皇上说,不杀窦雅采,你怎么也不说话呢?难道,她的生死你不在意么?”
夏侯懿见众人都看过来,眉心微挑,之后沉眉,看着太后微微一笑:“太后,臣突然想起来,臣昨夜在府中写好了一个折子,今日事多,倒是忘了呈上来,如今既然皇上与太后都在这里,那臣不如直说了的好,若然等到明天,也确是迟了。”
稍稍顿了声,薄唇扯起,不笑微冷道,“臣觉得,太子虽然病弱,但总还是正宫嫡子,既是病,总是可以治好的,皇上其实无需废了太子另立旁人,若是妄动储君之位,只怕朝中动荡,远远超过今日。”
夏侯懿说完,眸光凌空略过各人,瞧清了每个人听了他的话之后的神色,最后停留在上官桀身上,眼风一扫,又落在太后身上,眸射寒星,倾覆一身气势,稍稍眯了眼眸,加重了语气:“嗯……太后如今在说窦雅采之事,瞧臣糊涂了,这又不是早朝,说什么政事呢……如若皇上真要处死她,臣也只是可惜了她一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