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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脏了我的床铺!”
“啊?小姐不救王爷么?”
“救什么救?我跟他不熟!不救!”
窦雅采冷冷挑眉,她又不是开药铺的,凭什么什么人都要救?
“可是父王快死啦,我方才给父王把脉,他的脉象微弱的不得了,根本就是危在旦夕啊!”
任凭夏侯沅怎么着急,窦雅采毫不动容,他急了,一下子跳下床榻,“艾叶,你快把药箱拿来,娘不肯救,我自己救!”
“啊,小王爷,这……”这怎么行呢?
“你才看了几本医书,就敢给人救命?!”窦雅采一把拉住夏侯沅,难得厉色道,“你难道瞧不出这里头的蹊跷吗?他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分明不愿让人发现他的行踪,天知道这瑞王三更半夜的去干什么勾当了?你还要救他,你不怕救人不成惹祸上身吗?”
“可是父王昏迷之前到咱们这里来,不就是希望娘能救他吗?父王就是信任娘才来的,娘不救他,对得起父王的信任吗?”
夏侯沅不服气,大声质问窦雅采。
“哼!信任?沅儿你可真是天真!你怎么知道他来不是为了陷害我们的?——总之我不会救他的!”
见面前的一大一小为了救人吵起来,都是气鼓鼓的模样,艾叶抿唇,决意插/一下嘴,低声道:“小姐,王爷前两日被皇上派去北边督察军务驻防去了,这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的,这……”
这事儿全京城都知道,可窦雅采没问,她也没说,而夏侯沅也是知道的。
这里头,摆明了有事儿……
“你听见没有?我不救,你也不许救!艾叶,拖进鸡棚去,谁爱管谁去管!与咱们没关系!”
夏侯懿要真死了,她连休都不必休了,直接成了寡妇,那才是老天有眼呢!
叩叩叩——有极重的敲门声响起,寂静的冬夜里,外头院中纷杂的脚步声也听的一清二楚。
一日夫妻,百日恩
一日夫妻,百日恩 敲门声一起,屋中一下子静下来。
窦雅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去开门,原来外头敲门的是她院中洒扫的粗使丫鬟,十几个人围在外头,都提着灯笼,衣衫不整,神色惊慌,她皱了眉:“都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侧妃娘娘,您没事儿吧?奴婢们听见这边有人惊叫,就过来看看,”为首的丫鬟上前一步,神色惊慌道,“娘娘只怕还不知道吧?前院都有消息了,说今夜有刺客入宫刺杀皇上,皇上受伤了,刺客被大内侍卫重伤却跑了!有人过来知会咱们,今夜京城里头不太平呢,到处都有人搜查刺客!娘娘要小心些才是啊!”
“有人入宫行刺皇上?”
窦雅采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这刺客,莫不就是昏迷在她这里的夏侯懿吧?
“哎呀,这儿有血迹!娘娘啊,您这儿有血迹,快!快去叫人来!刺客跑进咱们瑞王府了!”
有人发现了雪地上的血迹,大声叫嚷起来,闹着要去找人来,络玉阁在王府东南,这边冷清的很,少有人来,也难怪这些丫鬟会害怕。
“慢着!”
窦雅采忙冲出门叫住了那大声叫嚷的丫鬟,她不能让这丫鬟叫人来,否则一定会发现昏迷在她这里的夏侯懿的,夏侯懿死不足惜,但是她不能让这臭男人拖累了她和她儿子啊!
“这不是血迹,只不过是我药园子里的血浆草熟透了,我睡不着,喊艾叶起来捣药汁呢,她吓了一跳,才惊叫了一声,倒是把你们吵醒了,其实没事儿了,你们回去睡吧!”
她顺手将手边熟透了的血浆草拔下来,狠狠一挤,鲜红似血的汁液流了出来,滴落在雪地上,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夜色晦暗不明,这些丫鬟不识药理,倒还真是哄过了她们,当即不再深究,既是虚惊一场,就都各自散了。
窦雅采深吸一口气,幸而她把满院子的花草树木全拔了,种了这些药草,否则这血迹还真是难以遮过去!
血浆草的汁液覆盖了那些血迹,窦雅采又用残雪覆盖了那些鲜红印记,掩盖好一切之后,才回到屋中,冷凝眸光落在依旧昏迷的夏侯懿身上,沉吟半晌,从锁着的药格中拿出一小黑色瓷瓶来。
“化/尸/水?”
夏侯沅认得那个药瓶,当即跳下塌来,小脸儿上全是不可置信,“娘,你难道想把父王化了?他还没死呢!”
“再拖一盏茶的功夫,他必死无疑,你让开,我这是为朝廷除害,”窦雅采水眸中都是冷光,“方才那些丫鬟在外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这是他自作孽,谁让他去刺杀皇上呢?要是等他被人家发现,还以为咱们窝藏刺客,指不定安个什么罪名给咱们呢!沅儿,你好歹还有一辈子要走,难道就这样毁在他手里吗?”
“娘,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窦雅采一番话,说的夏侯沅惊骇莫名。
“……小王爷,小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
艾叶见二人对峙,抿唇叹道,只是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狠呀,这不像是小姐的行事作风呀。
“……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要杀的,可是我的父王呀,”虽不过刚见面,可父子天性无法摒除,夏侯沅眼泪汪汪的,仰着小脸儿泫然欲泣,“……小时候,你教我念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咋能杀了他呢?”
把血流光活活疼死?
把血流光活活疼死? 窦雅采一叹,把药瓶又丢回药格里,仰躺在榻上。
“好了好了,别假哭了,”一翻身,和昏迷的夏侯懿脸碰脸,看着他刀刻般俊美的容颜,蓦地想起那日鸡棚里他的强吻,心下略乱,只得摆手,“罢了罢了,你赢了,我承认,我下不了手……”
她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夏侯沅听了这话立刻收了哭声,紧跟着跳上了塌,蹲在窦雅采旁边,拉扯着她的衣裳,想把她拽起来:“娘,药箱准备好啦!”
窦雅采不为所动,干脆将灯烛点亮了些,随手拿了一本医书看起来:“我没空啊我没空,有事找艾叶……”
她只答应不用化/尸/水化掉夏侯懿的身体,又没答应救他,这家伙是刺客啊,这会儿救活了,将来还是要杀头的,何必费那个功夫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都五年了,二十个百日了,恩早就随风飘远了……
“哎呀!娘你真是!”
夏侯沅没功夫跟窦雅采唠叨了,知道她是铁了心不救的,再耽搁下去只怕——
“艾叶,快取银针来,你过来帮我!”
“小王爷,这……”艾叶为难起来,这要是把瑞王治死了,又该怎么算呢?
一眼望向窦雅采,却见自家小姐怡然自得的看医书,当下面色一白,却又被夏侯沅扯了一把。
“艾叶!愣着做什么!取针!弄些热水来!”
说话间,夏侯沅已经把夏侯懿身上的黑衣扯开了,露出左胳膊上狰狞的伤口,屋中还算亮堂,伤口深可见骨,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可见是伤的不轻啊……
夏侯沅取了银针,探脉之后一针就扎了下去,他两岁识字起就会看医书,不懂就爱缠着窦雅采问,天资聪颖,小小年纪耳濡目染,竞也能与普通的郎中医术比肩了,只是,这是他头一次医人……
窦雅采手里拿着医书,还真看进去了,转瞬间又觉得房中静了下来,挑眉挪开医书一看,眼睛瞪得溜圆!
“夏侯沅,你还真敢下手啊你!”
小小的人儿跪在夏侯懿头边,屋中有地炉烧着银丝碳温暖如春,夏侯沅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却是一头细汗,窦雅采喊了起来,他也是充耳不闻,只是专注于眼前该做的事情,那认真的小模样,看的窦雅采心头一叹,摇摇头,复又靠在软枕上,将那翻得半旧不新的医书盖在脸上,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
“枕骨穴银针入肉四分,三分浅了……太阳穴银针左旋半分,你要是再往左,你的好父王只怕瞬间脑颅溢血,就被你戳死了……沅儿,你知道你将来怎么死的吗?”
窦雅采倏地拿开脸上医书,坐起来笑米米的望着夏侯沅。
夏侯沅正手忙脚乱的调整银针的位置,窦雅采冷不丁问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答道:“老死的嘛。”
“错!”窦雅采撑着下巴,过去用指尖点了点夏侯懿的左胳膊,伤口还在咕噜咕噜的往外冒血,“你是笨死的!你怎么半点我的谨慎心思都没学着?你就是把这针扎光了,不包扎伤口,你想让你父王把血流光活活疼死嘛?啧啧啧,这种死法,可比化/尸/水残忍多了,沅儿你真是深藏不漏啊!”
烫手的山芋
烫手的山芋 “哦~对对对!”夏侯沅丝毫不在意窦雅采的调侃,忙叫艾叶,“过来呀过来呀,把药拿过来帮忙止血!”
窦雅采没再管救夏侯懿这事儿,只是看着夏侯沅和艾叶忙活,也没再制止,乌灵闪亮的眸中带着莫测的幽光,夏侯沅那两针下的,恰到好处,夏侯懿再重的外伤,这命也算是捡回来了。
下了几场冬雪,第二日倒是个大晴天,将外头的残雪都晒化了,窦雅采本该早起侍弄她的药草,偏偏屋里头添了个重伤的男人,她怎么也睡不好,平日里宽宽的床榻,平白挤了三个人,竟狭小了不少,艾叶又死活不肯让她在外间睡,弄得她辗转反侧了半夜,直到凌晨才迷糊睡去。
日上三竿了,窦雅采还在榻上窝着补眠,暖暖的阳光从窗格里透进来,依旧昏迷着的夏侯懿睡在床里侧,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
“娘!娘!出事儿了出事儿了啊!!”
夏侯沅穿过庭院,大喊着破门而入,跳上床榻使劲儿摇晃窦雅采。
窦雅采一惊,直挺挺的坐起来:“出事了?!快快快!把你父王藏起来,官府来抓人了,走,沅儿咱们找地儿躲一躲啊!”
“哎呀,娘,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别这么紧张嘛!”夏侯沅扯住窦雅采,把窦雅采胡乱扔到夏侯懿身上的棉被吃力的抱起来,又趴在夏侯懿身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才扭头望着窦雅采道,“今儿晨起,趁着没人,我带着艾叶悄悄儿去父王院中拿了些父王的随身衣物过来,结果在路上,得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啊!整个瑞王府,阖府上下都闹肚子啦!那茅房臭气熏人,好些丫鬟小厮都在那儿排队呢!”
“哼,闹肚子有什么稀奇的?要有官府来抓人才叫出事了呢!”
窦雅采见不是什么大事,蒙着头又打算继续睡。
“不是不是,娘,不是吃坏了肚子的,”夏侯沅伸出小手,努力把窦雅采从被子里挖出来,“我听见管家说,这是有人在膳食里做了手脚呀,要不就是下毒什么的,难不成阖府上下都吃坏了肚子?咦,好奇怪,怎么咱们络玉阁没人闹肚子呢?”
窦雅采眸中幽光一闪,挑眉刚要说话,外头艾叶端着汤药进来,夏侯沅挂心夏侯懿,忙着给夏侯懿喂汤药去了,窦雅采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来。
“小姐,我悄悄儿打听过了,刺客还没抓到,而且府里没人知道王爷回来了,小姐只怕还得警醒些,不能让旁人知晓王爷在咱们这儿,而且还受了重伤啊!”
“皇上的伤好些了嘛?艾叶啊,你也觉得瑞王就是那个刺客,是不是?”
窦雅采就知道,救了夏侯懿就是多事,他就像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接住了偏偏还不能丢开了!
“听说皇上没事儿了,可是小姐,目前来看,瑞王可能还真是……”艾叶是窦雅采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自然事事都替自家小姐着想,“目前这情形,王爷回来了只怕也是多事,小姐还得早作打算呀!有些事儿,也该下决心了!”
窦雅采点点头,决心,她一早就下了。
小豆芽别误会
小豆芽别误会 夜凉如水,子时刚过,窦雅采就睁开了眼睛,借着桌案上快燃尽了的灯烛瞧了身侧的人一眼。
夏侯沅睡的正香,她悄声下了塌,给里侧的夏侯懿探脉半晌,垂着眼皮看着这昏迷了两天还不醒的男人,月眉微蹙,手上银光一闪,在他的人中上轻刺了一下,才勾起唇角又如上次那样包着一包东西出了络玉阁。
过了半晌,窦雅采又是心情大好的回来,笑的眉眼弯弯的,今夜月光惨淡,她在外头看够了满天繁星,才推了门进去。
刚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要躺下去,旁边的被子一动,有人沉声道:“又骗了谁去鸡棚了?唔,怎么是一身桃花香气?”
窦雅采吓了一跳,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忙不迭的跳起来,这绝对不是夏侯沅的声音!
站在塌边惊魂未定,窦雅采识得那声音,见在锦被之下探头的果然是夏侯懿,夏侯懿睡在原本夏侯沅的位置,她方才要是真躺下,就跟他一个被窝了……
他扯唇望着她,幽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窦雅采被吓的一肚子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