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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你的父亲,腆着脸给娘家人踩,你……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还要不要脸了!”徐氏恨道,“筠娘你这个狐狸精,要死了还把我的儿子给带上!”
徐氏又一棒槌抡了上来,程琦毕竟年少气盛,一把抓住了棒槌,恨道:“表妹才不是狐狸精!表妹还不都是你害的?若没手炉那件事,表妹又岂会沦入瓷窑里做下人活计?若表妹养在深闺,就凭一百多抬的嫁妆还愁嫁不了好人家么?你造孽就罢了,还让我亲手来葬送表妹的一生!我不娶她,还能怎么办?”
徐氏指着他的额头道:“要不是你执迷不悟,我用得着对她出招么?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什么都跟我对着来,我养你,根本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程琦夺走棒槌,徐氏眼睛一眯,计上心头。徐氏扑通往地上一坐,毫无半点主母的样子,哭天抢地道:“我儿这是被狐狸精给迷了神志呀……我儿这是要弑母呀……程琦你这是背宗忘祖不忠不孝!我……我还有什么活头……”
赵嬷嬷这个人精立刻出院子吆喝开了。这时候大多下人都在神婆那边准备叫魂的物什,只有稀疏几个粗使丫鬟低着头做杂事,也不敢看热闹。
程琦哪料到自个的母亲会置他的名声于不顾,整个人都懵了。不说弑母之罪,就是忤逆犯上,都是一通牢狱之灾,有了这个前科,世俗不容,别说做官了,就是人都别做了!
神婆也是住在西厢,赵嬷嬷一边往西厢小跑,一边吆喝道:“我家大少爷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太太说了两句,便要弑母呢……快来人呀。”
赵嬷嬷喘的不行,她本意是把这事传到神婆、永宁郡君、林六娘和林七娘这头,将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赵嬷嬷失策了,这一行人此刻正在瓷窑里盘查叫魂需要的物什。倒是惊动了秀棠。
秀棠赶紧进屋禀告筠娘子。秀棠费解道:“赵嬷嬷真是奇了怪了,舅太太可就大表少爷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怎么着也不会要毁了大表少爷罢?”
筠娘子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急问:“赵嬷嬷眼下出了西厢么?”
“还没,正往神婆的住处去呢。”
筠娘子看向杨武娘:“武娘,赵嬷嬷力气大,秀棠和秀娇怕都不是她的对手,武娘有武艺在身,这事还请武娘帮忙。”
杨武娘点了下头。筠娘子赶紧吩咐秀棠和秀娇搀起她。
筠娘子一行人把赵嬷嬷堵住。
不消杨武娘动手,鹦格抱手逼近赵嬷嬷,闲闲笑道:“赵嬷嬷这是瞎嚷嚷什么呢,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杨武娘一脚踹了过去,赵嬷嬷膝盖一软,往地上一跪。鹦格毫不客气的把赵嬷嬷的嘴巴给堵了上去。赵嬷嬷呜呜的挣扎,鹦格冷笑:“你家大少爷这都要弑母了,你这个下人倒是跑的比贼还快,你不急着你家主母,筠娘还操心她这个舅母呢。我们这就去给程家主母主持公道去!如果程家少爷敢做出这等事,我杨国公府也会替天行道的!”
筠娘子一言把赵嬷嬷吓的肝胆俱裂:“秀棠,你去请父亲和舅舅过来。只请他们两人,就说这是家务事,为了名声不便让外人搀和。”
徐氏嚎的也累了,程琦呆若木鸡。徐氏见天色越来越暗,暗恼这个赵嬷嬷是怎么做事的。
就在此时,徐氏听到脚步声,面上一喜,抬脸看过去,悒郁难当。秀娇搀着只剩半条命的筠娘子,鹦格绑着赵嬷嬷,杨武娘坐镇。
戏是不能不做的。徐氏就要装模作样的哀嚎,筠娘子嘲弄道:“舅母还是省省心罢,这里可没有给你做主的人。别说表哥没有弑母,就是真弑了母,我们也只当舅母是失了足……咳,咳,舅母是想留表哥的名声,还是自个的命,二选一。”
程琦不可置信的看着牙尖嘴利的筠娘子,徐氏指着筠娘子鼻子骂道:“我是你的舅母,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心你嫁到我程家……如今你宋家破了产,万事还不是倚仗我程家!在我眼里,宋老爷、你宋筠娘,都是披着人皮的狗罢了!”
程琦底气不足的指责道:“表妹,你怎么可以忤逆母亲?”
筠娘子佯作失望的看着程琦,又咳了几下道:“表哥,你好好睁眼看看,你的母亲当年毁我名声、如今毁你名声、又害我宋家破产,我今个来了,咳咳,都是为了表哥的前程!弑母之罪,谁能担得起?”
筠娘子这段时间把身体熬的极虚,秀娇搀的手都在抖。杨武娘站在筠娘子身侧,一把搂住她的腰。筠娘子两腿这才站稳了些。
徐氏的算盘是打不成了,站了起身,怒道:“我们母子间,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挑拨!琦儿是我的独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琦儿!”
“哼,”筠娘子冷笑,“舅母爱子之心果真让人叹为观止!”
筠娘子一行是站在院门边,有脚步声正匆匆赶来。筠娘子眼皮一低,明白这是时机到了!
筠娘子声嘶力竭的悲呼:“舅母,我何德何能让您如此处心积虑的置我于死地!五年前,表哥见我孤苦,不过是送了一个手炉给我。好端端的手炉,却在学堂里生了妖怪,就这一个小小的手炉,毁我名声差点至死。表哥,那天早上,你说你是傻,还以为那小块的炭直接用手镊的!你真用手镊了吗?滚烫的炭火,怎么能用手镊?我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我总算明白了。”
程琦垂下眼睛:“那天的炭是赵嬷嬷换的,当时我还笑她把手弄的黑漆漆的。我当时为了让你收下手炉,不得已撒了谎。”
“赵嬷嬷缘何把手弄的黑漆漆的?后来我在瓷窑里明白了,赵嬷嬷取了废瓷土和硫磺。只消把硫磺包在废瓷土里,放进手炉里,到达一定温度瓷土爆裂,硫磺便会喷出火来!赵嬷嬷好险恶的用心,若我不慎把手炉放在袖子里,怕是脸会喷伤眼睛都能烧坏!这也罢了,赵嬷嬷还倒打一耙逼得表哥承认是我在勾引你!如果没有舅母的指使,她一个奴才难不成是生了天大的胆子不成?武娘,你把赵嬷嬷嘴里的东西拔了,我要赵嬷嬷亲口说。”
赵嬷嬷不傻,她跪在地上更是竖着耳朵听,宋老爷和程老爷的脚步声已经在这道门后面停下了。
赵嬷嬷心里通通亮。她若供出徐氏,程老爷兴许能放她一条活路。若是自己承担了,便是不要命了。
赵嬷嬷“呸”的一声:“宋筠娘,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家太太的路!大少爷你可别听筠娘蛊惑,太太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程琦没料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头是一阵晕眩。
筠娘子又是好一阵咳嗽,凄艳道:“这就是舅母的爱子之心!表哥,或许她是一个好母亲,可同样没有道义和人性!就拿这一次来说,舅母怎么可能真让你败了名声,表哥你没听着赵嬷嬷口口声声的都是‘我家大少爷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太太说了两句,便要弑母呢……’,而赵嬷嬷不是赶紧跟父亲和舅舅禀告,而是大肆宣扬,家丑还不可外扬呢,赵嬷嬷这一招表面是意在表哥,实则是在我!舅母下午才去了一趟神婆那边,是与不是?”
秀棠进来道:“舅太太确实去了神婆那边。”
筠娘子凌然道:“我是不是可以说舅母与神婆打了商量,此事一出,直接说成我是狐狸精迷了表哥的心智。或者说表哥中了邪,而中邪的根本是在我。到时候只怕整个山坳都拿我当妖怪看了。自然,我这也只是假设,神婆的威望我不会置喙。其实舅母也根本用不着跟神婆打商量,因为我这个半死的人与表哥比起来,就是舅舅,也会舍我而取表哥。咳,咳,舅母说到底,就是容不得我嫁到程家!舅母还真是良苦用心呐!”
徐氏暗恨,若不是神婆那边她走不通,她至于用这招损招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42章 争娶争嫁8
四合院里的灯笼挑起,在浓重的夜幕里凄凉摇晃。
杨武娘伺候筠娘子用了晚膳后;回自个房间沐浴去了。这头秀棠给筠娘子拿衣裳;秀娇去提热水;秀棠撅嘴道:“今个的百合鹌鹑汤是我娘亲手熬的;我就说我娘的厨艺无人可比罢,金贵如杨武娘;都禁不住诱惑给分食了!”秀棠跺脚,“真是气煞我也!”
筠娘子笑道:“真是个小心眼,武娘那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岂会贪这点便宜?”
“整整一盅;都是娘子一人吃的?”秀棠眼睛一亮,话锋一转;“阿弥陀佛,依我看,杨武娘比神婆都管用!武娘一出手,娘子是药也吃了汤也喝了,今晚还吃了一碗饭,回头我一定要给杨武娘磕头,让杨武娘一直待到娘子好了为止。”
筠娘子念及杨武娘百般哄她用膳的场景,杨武娘分明没有开口,她却觉得武娘这是在哄她。
筠娘子脸一红,羞赧的嗔道:“是我自个愿意吃,与武娘何干?”
秀棠可不这么看:“娘子分明气色好了很多,脸上都有血色了。依我说呀,武娘是功不可没!”
筠娘子一摸脸,脸上滚烫。筠娘子心跳的慌:“你且把窗子开下,屋里闷的慌。”
秀棠见筠娘子精神好,趁杨武娘不在时,有些话不得不说:“杨武娘有功,我认。可是娘子成天跟武娘在一块,凡事都不放在心上,武娘难不成能牵姻缘给娘子不成?眼下老爷和舅老爷都指不上了,我依照娘子的吩咐把老爷和舅老爷都请了去,明明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老爷要出来,舅老爷反而拦着他,真是……哎!”
筠娘子不以为然道:“难不成舅舅出来给我主持公道?休了舅母?如今的程家可不只是程家,也是半个徐家。”
筠娘子的眼里没有失望,只有淡然:“五年前的手炉一事,我不相信舅舅就丝毫不疑。可是这五年来舅舅还不是不闻不问?舅舅以为养个傀儡程罗给我,我就该感激涕零的收下么?怕是如今连禹州首富都不在舅舅眼里呢!表哥的才名,是在整个禹州都数的上的,你以为程宰相的风骨是谁都能效仿的么?谁教舅母生了个好儿子,舅舅有了滔天的富有后,自然要一个‘宰相’来顶天了!舅舅怎么可能当着表哥的面甩舅母的脸?”
秀棠瞪大了眼睛:“娘子就活该受这么多年的苦么!舅老爷如果真存了这份心,怎么可能松口让大表少爷娶娘子,为此还打了舅太太?”
“这便对了,徐家蹦跶不了太久的。舅舅心思缜密,怎么可能容徐家辖制?”筠娘子撇嘴道,“傻丫头,凡事要计长远,我今个给舅舅心里种了刺,舅母早晚都是逃不掉的。徐家自以为是,怕是跑不掉釜底抽薪的后果!男人的心是在天地之间,可不是后宅之内。不要妄想左右男人的思想,然也不能无为而治。”
“左也不行,右也不成,那该如何?”
“把自己变成云飘进去,让他们能为自己哭。把敌人变成一根刺种进去,疼了他们便会连根拔起。”
“哎,娘子说的好难懂。”秀棠急着眼前事,“我去瓷窑的厨房里端鹌鹑汤时,听娘说了,临去给娘子叫魂时又闹了一场。大表少爷这次是不依不饶非要去,哪有表哥给表妹叫魂的道理!二表少爷也不甘示弱,说是大表少爷能去他也就能去。大表少爷发了狂一拳抡过去,二表少爷那是往地上一跪未语先泪,闹的好不难看!这也罢了,林六娘和林七娘口口声声说关心姐姐也要去,永宁郡君怒骂林六娘和林七娘不守规矩,林七娘嘴巴一扁便嚎了出来。”
“还是神婆打了圆场,说的话也是公道。这叫魂小辈是去不得的,可是小辈的心也不能不顾着。娘子你也晓得,咱们这边过中秋喜好放水灯。有些人家连放到八月二十才消停呢。放灯还有‘照冥’之说。神婆就发话了,小辈们准备好水灯,她明个在家做法通冥,这水灯有了灵气,小辈们的心愿就能抵达到太太那儿。这可就两全其美了。可惜我和秀娇是奴婢,我和秀娇也有话要跟太太说呢。”秀棠绞着手指,蹙眉,“我就是想不明白林六娘和林七娘有这么好心么。”
“怕是没这么简单。”筠娘子的眉头拧了起来。
“我可是派人盯着,神婆是收了舅太太的礼。这事难不成跟舅太太有关?”
“愚蠢。眼下盯着神婆的人可多着呢,这节骨眼上,神婆敢收舅母的礼,就意味着舅母没戏了。就怕永宁郡君许了神婆什么好处,林六娘和林七娘绝没有这么好心。”
秀棠心一紧,急道:“那该如何?他们都是给娘子祈福,娘子又去不得,这事怎么看都没转圜的余地了。”
筠娘子目光深远:“他们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为了我嫁人这茬,我只需扼杀了结果,还在意过程么?叫魂和照冥,我都搀和不得。不过,我只晓得,一计得成须环环相扣,如果真是永宁郡君在使诈,我已经遏制了其中一环,我就不信,这蛇断了三寸还能续的上来!”
筠娘子看了一眼呆愣的秀娇,含笑道:“行了,赶紧把水倒进浴桶里,武娘那边怕是要收拾停当了,我还等着武娘来赏月呢。”
秀棠跺脚道:“娘子眼里只有杨武娘,这都节骨眼上了,娘子还不急!真是急死人了!”
“傻丫头,大不了就是一死,人都死了还在意嫁给谁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