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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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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妻是金枝玉叶,他既做了东床驸马,就只好断绝养外室纳小妾的念头。
  萧思温汉化程度颇深,平日,文质彬彬,喜读书,好儒学。而身为皇帝孙女的耶律吕不古,则与丈夫的书卷气格格不入。契丹女子虽同男子一样可以离婚,但她祖母不允,只好与萧思温凑合着过。待祖母作古时,她青春已逝,亦就断了离婚之念,便把一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三女儿燕燕身上。她希望燕燕亦同她的祖母一样,飞进皇家的宫帐,煊赫一时。
  萧思温早就觉察到了妻子的良苦用心。况且,萧姓是后族,谁家的女儿不盼望入主辽宫,母仪天下?然而,要使愿望变成现实,谈何容易?在给燕燕起学名时,他想到唐代元稹的两句诗:“曾经绰立待丹墀,绽药宫花拂面枝。”“绰立待丹墀”,正是他妻子和他所梦寐以求的。萧思温决定以一“绰”字,作为燕燕的学名。但他们等啊等啊,直等到萧绰十三岁到了契丹女子的大婚之年,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萧绰十七岁那年,在不知不觉间,一个汉族青年韩德让悄悄地打开了她那一向紧紧关闭着的心扉。但就在她和韩德让私订终身的那天黄昏,辽景宗的圣旨到了萧府,她如同做梦一般成了辽景宗耶律贤的贵妃。
  萧绰与耶律贤之间,纯粹是一桩政治联姻。在辽景宗看来,这是对拥立者萧思温的酬谢;而对萧绰而言,她是嫁给了大辽帝国,如果耶律贤不在一个偶然机会继承大统,她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成为夫妻。
  辽应历十九年春,萧思温向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捎去口信:待他侍穆宗去怀陵祭扫归来,就着手给萧绰和韩德让筹办拖了多年的婚事。孰料,辽穆宗在怀州行猎时遇弑身亡。穆宗无后,从血缘上说,与穆宗关系最为密切的当属三个弟弟及其子侄,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即位,都将对穆宗遇弑一事的参与者兴师问罪,而从猎的大臣萧思温等,均可能受到株连。于是,经萧思温等大臣密议,就选中了辽世宗之子耶律贤来即皇帝位。为防有变,他们封锁穆宗被弑的消息,连夜赶到耶律贤的寝帐,请其速至怀州,捷足先登,当日于灵前即了皇位。在此次拥立中,萧思温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辽景宗耶律贤,是太祖耶律阿保机的曾孙,其祖父耶律倍是辽太祖的长子,耶律倍虽因母亲反对失去了太子身份,但在辽太宗耶律德光南伐中原突然病故于栾州之后,耶律贤的父亲耶律阮却被南征将士拥立,成了辽国的第三位皇帝——辽世宗。辽世宗即位仅五年,便被皇族成员耶律察割所杀害。当时耶律贤仅四岁,成了耶律察割派人追杀的主要对象。一日,多亏一名宫廷卫士将他藏在厨房附近的柴火中,才幸免于难。此后不久,耶律贤被他的堂兄——辽历史上的第四位国君穆宗送到永兴宫抚养,直至穆宗遇弑,他才应萧思温等臣僚所请,出来即皇帝位。
  辽景宗耶律贤的身体状况极差,自幼便患有风疾。即位后日理万机的政事压力,更加重了他的病情。他经常头晕目眩,不能临朝听政。这就使得年轻时的萧绰,不得不协助丈夫处理国政。辽乾亨四年(宋太平兴国七年,即公元982年),耶律贤西巡西京大同(即云中)。西京原是他之潜邸所在,大同东北的望云县原是他的宫帐,这里的山山水水都留有他早年的生活印记;如今回到阔别十三年的焦山行宫,其激动与兴奋之情可以想见。但乐极生悲的是,九月十六日当他再次驰马祥古山猎场时,感到浑身乏力,拉弓射箭时亦有些力不从心。但他兴致正高,不愿拨马回宫。谁知,此后不久,他便嘴歪眼斜,口水横流,说话亦含混不清了。辽景宗的侍从韩匡嗣立即派人火速回上京通知萧绰,萧绰匆匆上路赶到西京行宫时,昏迷了数日的耶律贤终于睁开眼睛,将一张发皱的纸递给了萧绰。皱纸上只写着寥寥数字:皇太子嗣位,皇后摄政。从此以后,“皇后摄政”四个字就像四座大山压在了萧绰稚嫩的肩上。是时,继位的辽圣宗耶律隆绪只有十一岁,摄政的皇太后萧绰亦不满而立之年。“母寡子幼,族属雄壮,边防未靖”此十二个字,便是萧绰初临朝时国内情形的真实写照。
  然而,萧绰摄政伊始,便表现出她的卓越才干。她首先革新政治,起用才俊,在契丹官员中她一面重用耶律休格,命其负责南面事务,防御宋军对幽云各州的进攻;一面破格提拔耶律斜珍,以侄女妻之,还令圣宗皇帝与之结为兄弟,令其节制西南诸军;一面又令历太宗、世宗、景宗三朝的老臣室担任枢密使兼北府宰相,协助总理朝政。在汉臣中,她命自己的初恋情人韩德让作为自己的智囊,担任宫廷宿卫兼政事令(宰相)。她在广大的辽国领土之内实行两种制度:在契丹人集中居住区,实行国制,以国制治契丹人;在汉人集中居住区,实行汉制,以汉制待汉人。在契丹人、汉人杂居的地区,当国制与汉制发生矛盾冲突时,她诏令一律以汉法论处。此种统治之术深得广大汉人的拥护。她还多次亲历宋朝腹地了解政情、军情与民情,博采汉人文化,学习中原王朝的治世方略,终使一个奴隶制残余还很根深蒂固的契丹国出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昌盛。但萧绰心里明白,宋朝君臣自赵匡胤起,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呼声一向很高。她这次深入宋朝腹地进一步秘密侦察宋廷的政情、军情、民情与吏情,旨在回去以后制订出更切合实际的军政方略,主动挑战宋廷,以战求和,以便尽快逼使大宋君臣承认宋辽两国的版图现状,从宋君臣的思想深处打消其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念头,使两国边境从战争状态和准战争状态中解脱出来,化干戈为玉帛,世世代代地和平友好相处。
  今日清晨,萧绰化装成江宁府春游访亲的诰命夫人离城不远,就听到身后铃声叮咚,马蹄声碎,萧绰命探子打探方知,原是宋皇选美的香车经过这里,就索性隐身于半山坡的密林里,从绿树的枝叶中悄悄伸出“千里眼”,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一辆辆香车打自己眼前驶过。
  “汝等来看,最后那辆绿帏四挂辇车,可能是选美钦使韩钦若的专舆。”忽然她向扮成侍卫长的堂弟、她的长女婿萧继先和三驸马萧恒德招招手儿,待萧继先和萧恒德走近了,她把“千里眼”递给萧继先,侃侃而言道:“这个韩钦若,是北周天平节度使、侍卫马步军副指挥使韩通的儿子。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回兵汴梁时,韩通从内宫奔归,欲率众反抗赵匡胤,被拥护赵匡胤的散骑指挥使王彦升追到家里杀掉了。这个王彦升可能是杀红了眼睛,杀了韩通还不肯停手,还杀了韩通的妻子及其全家一百余口。但是,天不绝韩家之后,这日,韩通七岁的女儿瑶仙和五岁的儿子韩钦若均去外公家未归,就活了下来。于是,这姐弟两个就将父母仇,灭家恨全记在了赵匡胤及其赵氏皇室的头上,自幼便立志为父母报仇,为全家百余口人雪恨。一个七岁入道,上了青城山,法名为清宁,如今是青城山上清宫的道长;一个发愤读书,终入仕途,宋太宗时就位尊中书,做了参政大臣。然而,姐弟俩虽久有报仇之心,却难以寻得报仇雪恨的时机。于是,日子就拖啊拖啊,一直拖至宋太宗择储的前夕,他们才选定了二十八太保赵元俨这么一个目标。他们看中了赵元俨的凶险残忍与无道,便欲翊助赵元俨夺得嗣位,拥他做国君,然后使赵氏的江山毁在赵元俨的手里。可是,人谋赶不上天算。赵元俨在竞储大战中失败了,他们加害赵恒的一次次阴谋亦未得逞。到头来做皇帝的不是赵元俨而是赵恒。但,赵恒这个人,自幼好文艺不习治道,靠手下一群智囊幕僚,稀里糊涂竞储成功做了皇帝,其政治上的悟性和敏感性,以及对善恶的识别能力,都不似以前的治世之君。所以,他登极以后,二十八太保反而被晋封为荆王,韩钦若亦备受宠信兼做了选美钦使。以哀家观之,选美选美,其结局不一定美——也许其中又蕴藏着二十八太保和韩钦若的更大阴谋诡计哩!”
  萧绰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出韩钦若的过去和现在,讲得所有在场的聆听者,无不现出惊讶的神情来。萧继先笑道:“听太后一番高论,就像听史家讲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且言之有物,入情合理。”
  萧绰笑眯眯地乜斜萧继先一眼:“非也。哀家以上所言得益于此前的密窥中原。此次前来,哀家料定所获更丰。”
  萧恒德正欲插话,就听身后忽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萧绰霎时警觉起来,怔神儿问:“何人这么慌里慌张?就不怕暴露了目标?”
  大驸马萧继先,是萧绰伯父胡鲁古的小儿子。因萧绰之父萧思温乏子无嗣,胡鲁古便将儿子萧继先过继给萧思温为子。由此可知,她的长女耶律观音,实际是下嫁给了小舅舅。
  三驸马萧恒德,原是萧绰堂侄萧达兰的第三子。萧绰的三女儿延寿,一向以知书达理、性格文静深得萧绰偏爱。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三公主,很难同一介武夫共话缠绵。在萧家子孙中,虽不乏骁勇善战青年之辈,却少有善谋略又风流倜傥的后生。因此,萧延寿几经考查,才选中已从马背上走下来的风流才子萧恒德为夫。
  萧继先、萧恒德闻太后责备来者脚步太重,便赶紧循声望去,只见来者原是大辽国的二驸马萧排押。
  萧排押是萧绰堂侄萧达兰的长子,此人能征善战,屡建奇功。他看中了太后的次女长寿,便乞请父亲一再请求,终于把自己的二表姑聘作了夫人。此次他随太后深入中原腹地有两大使命:一、率一个游击小分队,随时搜集情报;二、松动远距离地循着太后的足迹,护卫太后的安全。
  萧排押走近萧绰乘坐的滑竿前低头便跪:“儿臣萧……”
  “萧”字刚出口,萧排押的话便被萧太后用手势打断了:“不是讲过了:密访期间不用行君臣大礼?”
  萧排押闻言,恍然有所悟,起身作揖又欲说话,太后竟抢先说道:“今儿不是聚首的日子,二驸马这么匆匆地找到这里,莫非有重要情报?”
  萧排押再次打揖道:“儿臣新获银州送来的情报——李继迁刚刚竖帜造反,他的生母邓氏,就在去银州的途中失踪了!”
  “唔!”显然这送来的情报惊动了太后,她陡然弯下腰杆,疑问道,“这邓氏,该不会是被宋军截获了吧?”
  “目前,李继迁之母尚下落不明。”萧排押继续禀道,“但这对刚刚竖反旗的李继迁打击太大了。他怀疑宋军截获了他的母亲,就挂起免战牌,主动撤出了同宋军的战斗!”
  太后皱眉问二驸马:“这么说,李继迁是个孝子?”
  “是的。”萧排押回道,“李继迁虽然性情刚烈,但据说,他确确实实是个孝子!”
  萧绰沉思片刻,指示萧排押道:“要尽快命令我军潜伏于银州的探子,及早弄明邓氏夫人的下落。倘若邓氏为宋军所获,被当作叛臣之母给杀了,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倘若赵恒君臣善待其母,礼送其邓氏返回银州,情况则相反。”说到这里,她略停了停,以马鞭指着西山的方向,复言道,“李继迁这位刚刚被我们鼓动起来的党项族头人,恐怕就有偃旗息鼓的可能了。”
  萧排押得旨转身欲去,又被萧绰叫住了:“二驸马,汝再知会属下一声,叫打探汴梁情报的细作亦留意一下邓老夫人的行踪!”
  “是!”萧排押答应一声,复转身跨上战马,沿来时的原路驰去。斯时,宋国五十辆香车已经渐行渐远。只见萧太后起身活泛一下腰肢,然后朝香车行驶的方向一指:“起驾!我们亦跟在香车之后,到江宁府走一趟!”

  3 江宁府丁谓攀权贵 秦淮畔德让话宋军

  选美的香车晓行夜宿,三月二十日这天,方达江宁府驿站。江宁府驿站是京师之外最大的驿站之一,即是如此,冷不丁一下子驶进五十辆香车,下榻五十位御选的秀女,同样令人应接不暇;况且,押香车的又是韩钦若这样的朝廷重臣,能不叫驿丞惶恐?故此,从酉时正牌第一辆香车进站,到戌末亥初秀女们就膳完毕各归香房,冯驿丞的两脚都磨出了茧子,两片嘴唇都急出了燎泡,跑前忙后直忙活了一个半时辰,才得以坐下喘口气儿。可是,沏了杯茶尚未饮得一口,就见一匹快马直闯驿站门;那坐骑在院中央打一个旋儿,打滑儿的马蹄扬起一团烟尘。把门的军卒见来人如此狂傲,气愤地趋前拦住了马头,正欲兴师问罪,就见马上的差人大大咧咧坠鞍下马,竟抢先迎头扔出一句:“请问驿丞何在?标下要即刻见到你们的长官!”
  冯驿丞闻言,放下茶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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