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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各有各的目的,何必谈及阴险。”翎羽飞身后退,身形很快消失不见,“那么阮宫主,我便在启渊殿恭候大驾。”
终于在交代一切之后,不管不顾的独闯去了启渊殿,明知那可能是一场陷阱,却也毫不顾忌的去了,那刻什么后果也没有去想,只是想着必须看见那人,纵然是得知她平安也好。
空旷山洞,锁链加身。他看见那人一脸淡然的站立着,即使翎羽走近,也没有半点紧张,接下来又是漫长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苏七七说即使她死了,也不会为翎羽炼药。她说这药便是炼了出来也只有一粒,自己也是必死的,何必多此一举,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
他什么也没有想,只知道苏七七不能死,无论如何也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以身养药,他并非没有听过,只是这向来是江湖传说,无法得到证实,他也曾想过夺走这四味药材,只是翎羽太过小心,将这四味药材看的比性命还重,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那样无异于比登天还难,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听见她说死便什么都慌了,一心一意的只想要救那人,用什么样的方法,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以防万一,翎羽只是将其中一半的药材交给了自己,他从未服过如此强劲的药物,被药力折磨的痛不欲生,那几日,他甚至连下地行走也做不到,全身无力,并且无时不承受着药物的折磨,翎羽照顾的很周到,然而药力反噬的效果太强,他的内力完全不够药物吸收,他不敢就这样出现在苏七七面前,让她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他不止一次的想,自己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若是前几月,一定想也不敢想,会死多少人他从不在乎,如今却为了这一个人,画地为牢,失去一切。
不是没有冲动的成分,只是来不及去思索究竟有多在乎她。
可是每一次偷偷的躲在一旁,看见苏七七的时候,他又觉得甘之如饴了,这个人若是死了,自己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终于有一日身体好了一些,便自己提了篮子过去,想要更近的看她一眼,那时,苏七七已经开始毒性发作,她看不见自己,所以便想着只要不说话,她便不会察觉到会是自己,然而那人还是那样敏捷,似乎在自己出现那一刻,脸上便出现了异样的神色。
目光紧紧的落在那个人身上,看见她黯淡的神采,现在她什么也看不见,想到这里,再看着那双目无焦距的眼,心中便没来由的疼痛起来。
她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骂自己说“你想死吗!”的时候,心中反而是欣喜莫名的,她关切的为自己疗伤,用那样无言的方式述说着她的担忧,他不敢说话,怕她会发现自己,也不敢泄露分毫,甚至连动作也是僵硬的。
然而,她忽然问,你是谁?自己唯有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她便又急切的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他才终于知道,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心存疑惑了。
究竟要有多强的执念,才能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发现自己,她紧紧的抱住自己,似乎害怕一松手便什么也没有了,他不是没有恨过自己的没用,明明说好一刀两断的,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丢不了,一听见她的消息,整个人都慌得不知所措,可是他一碰触到这个人的温度,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放不下了,一直以来,不过是不愿承认,或者害怕承认。
自己便庆幸,她还可以活下去,至少,只要自己还活着,她便不会死。
她看不见自己,唯有用手指一寸一寸的勾勒,她的手指有些冰凉,碰触之下,带着一股凉爽,她的神情那样认真,微扬的唇角,也是极为好看的弧度,可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更为难受了,一想到她如今终日生活在漫天的黑暗之中,便会很痛很痛,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哭了。
记忆中,除了师父死去那次,他再也没有哭过,总觉得泪水是懦弱的表现,小时候,受了委屈,也总是能咬牙坚持,然后报仇雪恨。
可是,自己还是什么也不记得,不记得她所说的那些义无反顾,那些风花雪月,那些自己不久前还视之如蛇蝎的记忆,如今却变成了一种遗憾,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想,总是被剧烈的疼痛阻扰,不断地被巨大的无力感所笼罩着,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他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翎羽手中,在来启渊殿之前,已经交代了一切事宜,启渊殿的所在在一月之后将会天下皆知,还有十日,他便可以为苏七七解毒,然后以她的武功,出入启渊殿想必并非难事,而自己,翎羽定然也是不敢杀的。
这是一场赌局,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而现在,他需要走下一步棋:从翎羽手中得到另外一半的药材。
第六十八章:危险
翎羽负手而立,天边晦暗的光芒在她的身后投下了一片暗影,她站得笔直,目光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幽深的台阶口,随即又落在从其中走出的阮凉玉身上,朱砂似血,暗沉的色彩,让人心情莫名的沉重。
“另一半药材呢?我没太多时间与你耽搁。“阮凉玉一看见翎羽,便开口问。
“只是见了一面,就如此的急不可耐了?”翎羽面无表情的笑了笑,随即略带嘲讽,“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轻易就被认了出来,果然不愧是一对亡命鸳鸯。”
阮凉玉面色有些苍白,目光却是神采奕奕的看她,一言一行,在动作上,半点也未失上风,“亡命鸳鸯?这四个字放在你身上,恐怕更加合适吧。”
“你!”翎羽怒容满面的瞪着他,阮凉玉却只是笑看着他,仿佛如今没有半点受制于人,翎羽只能压制住怒气,反而笑了,“现在我不跟你计较,既然你如此急切,那就今晚吧,药浴之后,便服下另外一半药材,相信你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我会让息孺随时查看你的情况,若是有什么需求,尽可提出,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满足你。”
阮凉玉用可笑的目光看着她,没有说话,如非不得已,他不会提出任何要求,那无疑只会让翎羽更清楚自己的弱点,现在自己的弱点,有一个已经足够了。
见他一言不发,翎羽也没心思纠缠,只吩咐守在不远处的侍女,“你们好好照顾阮公子,务必送到房间,绝不能有半点疏忽。”所谓的照顾、护送,其实不过一种监视,阮凉玉从未对此特意刁难,很自觉的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况且,现在的自己,很可笑,除了自己本身什么也威胁不到翎羽。
刚刚不过一会,便觉得耗费了全身的力气,除却欣喜也有更多的担忧,现在他需要养精蓄锐,否则今晚这一关,真的会走的很痛苦很艰难。
夜黑如墨,长夜漫漫而来。
奢华典雅的房间,锦被貂裘铺垫的软榻柔软舒适,杯盏烛灯皆是世间罕有之物,珠帘玉饰,伶仃作响,悠扬的在空中散开,又仿若远远传来的悲鸣,梨花木桌被移开,装满热水的木桶中萦绕着朦胧的水汽,一股浓郁的药味随着水汽蔓延开来,初次闻之,倒觉得有股清香,但闻的久了,却只会产生一股深深的厌恶感。
“这股味道真是越来越让人恶心。”阮凉玉神色悠闲的半躺在舒适柔软的软榻上,撇嘴嫌弃的开口,仿佛这些东西都是与自己无关的。
他看着息孺从一只精制的木匣中取出一种种药材,他的神色极为认真,仿佛这每一味药材皆如同他心肝宝贝,阮凉玉不懂医术,也自然不知这木桶中的每一种药材,皆是价值千金的。
闻言,息孺自然一如的吹胡子瞪眼,“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阮公子,老朽知道你见多识广,可也不必说这风凉话吧。”
阮凉玉仿若未闻,他伸出手指,从软榻一旁取了几颗葡萄,动作优雅的剥了皮,然后扔进嘴里,嚼了嚼,似乎味道不错,于是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又捻了一串,递给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息孺,“你要不要?这味道比前几天好,更甜更多汁。”
息孺气的捏紧了木匣,瞪那个慵懒躺在软榻上,尚不知死活的男子,他也身在江湖,阮凉玉的事迹也听闻不少,当年无花十二宫为正道所灭,他还曾暗自庆幸,后来几年时间,无花十二宫却又以摧朽拉枯之势重出江湖,阮凉玉为了一名女子在揽丘山庄庄主大婚之日公然挑衅,也是当时江湖街头巷尾人人议论纷纷的,后来武林大会上,他甚至侥幸打败宫赫连,却又在所有人都以为江湖上必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之时,选择与揽丘山庄庄主订下约定,此后互不入侵,便可相安无事。
阮凉玉看着息孺复杂又气愤的目光,缓缓的收了手,无奈的笑,“息孺,你医术也是绝佳的,莫非还不了解这药效,我总不能夸奖这待会让我痛的死去活来的东西吧?抱怨抱怨还不行了?”他说完便认真的观察息孺的表情,满意的看见对方同情的目光,他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情,现在却也不得不加以利用。
“这……我也是迫不得已……”息孺一时语塞。若不是翎羽曾对他有恩,他身为医者,也万不愿做如此缺德之事。
他看着那个一袭白衣,总是一副轻松语气说话的男子,这人可谓是风华绝代,即使普通的一个动作,在他的身上,也变得超凡脱俗起来,他以前一直不懂,为何世间女子都爱阮凉玉,可现在却有些明白了,这个人本身就像是一种毒刺,深深地吸引着一个人,却又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你遍体鳞伤,即使生死之间,也可以表现的风轻云淡,单单此世间便少有人能做到。
“我自然知道。”阮凉玉微微低头,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忧伤一些。经过这几日的了解,他也知道,息孺吃软不吃硬。
“你放心,我会倾尽全力,以身养药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先例,活下来的几率也是有的。”息孺最见不得有人黯然神伤,尤其那人姿色更甚女子,即使只是一句无奈的话语,也让人会莫名的不忍。
阮凉玉目光凄凉的看着息孺,只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扬了一下唇角,很快便收敛起来,他动作迅速的下了软榻,走到息孺的身旁,用惆怅而又绝望的语气问他,“息孺,你曾告诉我,若是我未死,再过十日,这药便是成功了。”
“确实如此。”息孺点头,以为阮凉玉是担忧自己必死无疑,稍稍软了语气,“你放心,只要熬过这十日,你便无碍了。”
“这事你可曾告诉翎羽?”
息孺疑惑的看了看他,也没多想,“还不曾,我正打算禀报。”
在未见到苏七七之前,阮凉玉一直没有作出决定,可是现在,一刻也不容迟疑。他忽然猛地跪在地上,面对着息孺。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他自小便心高气傲,除了师父,再也未向任何人跪过,他一直觉得若是受了下跪之辱,自己定是宁可一死的,那时,他自然也没料到今日,如今,他为了那个人,总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
膝盖磕在地上并不疼,心中却如同一记重锤击下,沉甸甸的,有种窒息感。
息孺也吓了一大跳,甚至立刻后退了一步,即使阮凉玉如今已经再也奈何不了任何人,他有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警惕,而且,江湖盛传阮凉玉心高气傲,便是误杀了人,也不会道一句错,这样的人,忽然跪在自己面前,他不仅没有受宠若惊,反而更担心其中有什么变数发生。
“息先生,阮凉玉这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但是现在,我求你,为我多延长五日。”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息孺神色也变得复杂,思索之间,又听见阮凉玉声势旦旦的低声道,“若是今后,我未死,定会报答你的恩情,但凡先生所愿,我倾尽所有,也定满意你心愿。若是我死了,先生尽可报我的名字,无花十二宫自会还你恩情,此后,定能庇佑你的安康。”
息孺犹豫了一会,阮凉玉的态度很诚恳,而且他这般高傲的人跪在地上求自己,也自然会一诺千金,条件很诱人,他本就不是野心勃勃之人,而且与启渊殿渊源并不深,也可算是各取所需,“你要我做什么?”如果并不违背他应允翎羽之事,他也没理由拒绝。
阮凉玉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息孺说这句话便代表他同意了,“请先生告诉翎羽,十五日之后,方能药成。”
他所求的,不过是息孺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
明明觉得屈辱,心中无比憎恶,却又心甘情愿。心中还未开始挣扎,便义无反顾的去做了,指甲扣在手心,良久才发现,已是血肉模糊。
经久不变的山洞,一成不变的风景,视野之中,什么也看不见,无尽的黑暗不会有五颜六色,不会有看见厌烦之物的恶心,今日却如何也安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