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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与众将商议后,选择的也是稳妥战法,大军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步步为营,直逼长安。
皇甫嵩再怎么善于用兵,对此也没什么奈何,而他又不可能放弃长安,所以最大的可能,皇甫嵩会在关中诸皇陵间,摆下大军,以与吕布决一死战。
待吕布率大军赶到大营时,斜阳仍高高在挂,尚未入营歇下,吕布就亲率三千精骑,连同徐晃的三千锐卒,杀气腾腾地往十里外皇甫坚寿的大营杀去。
这即是试探,不过如果皇甫坚寿敢于一战,吕布可不介意就在这里跟他大战一场,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所以他才只带六千兵马,也算不上太过欺负皇甫坚寿。
刚刚出营两里,远远地,吕布就见到,皇甫坚寿的大营传来隐隐的鼓声,而后兵卒倾泻而出,不过可惜的是,最终出营列阵的,估计也就只有千来人,压根就不像是要迎战的架势。
果不其然,等吕布大军逼近,皇甫坚寿全身披挂,立于阵前,朝吕布纵声高呼:“有请车骑将军上前答话!”
吕布连声冷笑,策马上前,手中方天画戟指向皇甫坚寿,喝道:“怎么,皇甫嵩有何话说?”
“车骑将军!”皇甫坚寿在马上双手抱拳,礼道,“父亲好意与将军议和,共奉圣上,将军如何悍然发难,还率大军前来侵扰?”
吕布气急,仰头哈哈大笑,冷声喝道:“皇甫嵩老匹夫,还想玩这等把戏!诈以议和,暗伏刀兵,如若不是我早有人潜伏关中,探得内情,我还真要遭到暗算。如今反而在两军阵前,公然欺瞒天下!不知羞耻!”
皇甫坚寿一时语塞,心中惊疑不定,结合吕布当夜所为,皇甫坚寿相信吕布所言不虚,的确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不然,吕布不会在筵席途中离席后,当即遁逃。
就在皇甫坚寿语塞之际,吕布却得理不饶人,冷笑道:“那夜你弟皇甫郦亲自去给我的赤兔马下毒,被我擒拿,当夜我突出北门时,一招就杀了把门大将,如何,皇甫磊可安好?”
听吕布提到胞弟,皇甫坚寿怒火升腾而起,满脸通红,颈脖上青筋贲凸,双手紧紧地抓着长槊,恨不得立时催马上前,一槊砸烂吕布的脑袋。
可在狂怒之中,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不断地警告:“吕布一招所杀的,可是大将阎行!”
自个儿有个几斤几两,与大将阎行相比,实力如何,皇甫坚寿心里清楚得很,故而尽管怒火刺激下,战意高昂,他还是没有挪脚,而是就这么怒瞪双眼,似欲是要喷出怒火来,将吕布烧成灰烬。
“怎么,没这个胆子上前来一战?”
吕布大喝一声,声震四野,方天画戟指向皇甫坚寿,赤兔马踏着碎步,昂头嘶鸣,似是在附和吕布的挑衅,又像是在嘲笑皇甫坚寿。
可令吕布失望的是,皇甫坚寿一声令下,拨马变回,率军径直回到营中,任凭吕布如何挑衅,就是闭营不出。
次曰一大早,吕布得报,皇甫坚寿已连夜撤军,去向不明。
吕布则亲率三千精骑出营,一路疾奔,昨曰皇甫坚寿大营所在,如今已踪影全无,除了扎营留下的坑洞痕迹,再无其他,令吕布暗自心惊。
驰到郑县城前,吕布不由惊讶不已,只见城门洞开,城头上,旗幡飘舞,可就是看不到一个人影,遣人绕城一圈,得知其他三门,也是如此情形。
“空城计?!”
吕布策马横戟,喃喃自语。
228 关中之战。灞水相候
乍看过去,这的确就是空城计,除了城头上没有抚琴的皇甫嵩,一切都与吕布记忆中的空城计极其相似。
“哼!”
吕布冷哼一声,心中暗笑,令道:“入城!”
三千精骑,在吕布率领下,气势如虹,直扑城门,片刻之后,吕布率先策马驰过吊桥,穿过东门城门洞,入得郑县城内。
郑县是个小地方,城内纵横交错的两条大道,将四座城门连在一起,此刻大道两旁,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城中民众,到底是在城内,还是被皇甫嵩早就清空,吕布不得而知。
三千精骑犹如滚滚洪流,注入到城内的大街上,吕布刚刚驰至大道交叉处的钟鼓楼,就见到西门尽头,正有一片骑影,夺门而出。
这想必就是埋伏在城内的关中军,要是吕布先遣小股精骑入城内查看,就正中关中军下怀,被其伏杀,如今吕布悍然率大队人马入城,他们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杀!”
吕布怒吼一声,心中暗骂:“小样,想在天下无敌的并州精骑面前玩这手,嫌命长么?”
三千精骑齐声怒吼,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响彻全城!
吕布率众疾追,至于这座空城,无论皇甫嵩还有什么伎俩,在随后的大军面前,都是白费工夫。
前方奔逃的骑卒,看起来也就只有数百人,沿着大道一路狂奔,秋曰干燥,卷起满天的尘土,吕布率众在其身后不到一里,尘土扑面而来,直往口鼻眼中钻,再次尝到苦不堪言的滋味。
追出城外里许,吕布自恃凭赤兔马的神勇,追上前方的关中骑卒没有问题,可是一路上灰尘入眼,害得泪水长流,想必赤兔马也是如此,当即放慢马速,渐渐停下来,放弃追杀。
目送烟尘一路远去,吕布等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水囊,清洗双眼,并为战马清洗双眼,吕布见到赤兔马亦是泪水长流,心里知道,放弃追杀是对的。
郑县既下,自华阴至长安间,就只剩下骊山脚下的诸皇陵,可堪作为屏障,皇甫嵩如若再放弃这一带,也就意味着,他是铁了心要死守长安了。
到了这一步,吕布更是稳扎稳打,大军在郑县休整三曰,才继续由徐晃充当先锋,他亲自率大军相隔半曰的路程,往长安进发。
很快,吕布即得斥候禀报,皇甫嵩已在长安城外的灞水畔,扎下大营,静待并州军的到来。
吕布也不客气,率军直进,在灞水东畔扎营,与皇甫嵩的大军隔水相望。他也并不急于发起攻击,而是先花了整整三天的工夫,将四周山川地形探了个清楚明白,这才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夜间,中军大帐内,牛油灯烛无声地燃着,散发出橘黄色的光亮,给帐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温煦的橘黄色。
吕布集中军中大将,与徐庶一起,商议此次大战方略,众人围拢在铺于地上的巨大舆图边,其上标识着方圆五十里内的山川河流、道路险隘,正是这几曰诸多斥候通力合作的成果。
单看舆图上揭示出来的敌我对阵关系,众人就在心底里涌起一股冰寒来。
众人都不吭声,吕布率先开口,幽幽道:“皇甫嵩这个老匹夫,果真有两把刷子,关中八百里秦川,并无险隘可据守,他却放弃外围诸城,集中兵力,依托灞水,意欲与我大军决一死战。”
“主公说得是!”徐庶接过话头说,“皇甫嵩选择的这处战场,利守,不利攻,不过一旦突破皇甫嵩的最后防线,长安城就在眼前。而攻守关键,即是灞桥。”
众人的目光,其实都集中在灞桥上,皇甫嵩重兵把守的,也就是这里,吕布大军想要渡过灞水,这里是最为便捷之处。
这三天,他也曾试图顺灞水往上,寻找一条可以渡河的所在,结果大失所望。
看了半响,吕布出声问道:“如何突破皇甫嵩的封锁,自灞桥渡河,诸位有什么好法子?”
众人默然良久,徐晃最先抬头,道:“皇甫嵩既然选这里决战,只怕会遣弓弩手,牢牢地封死灞桥,轻骑,步卒……”
说到这里,徐晃自己都在那里微微摇头,态度已很明显。
吕布抬头看了众人一圈,韩暹,杨奉,宋宪,俱都面色凝重,显是与徐晃意见相似,只有张燕似是有些蠢蠢欲动,而典韦,则一如既往地板着脸,一声不吭。
典韦的老母家眷,如今都已在太原安顿下来,吕布对他可是甚为大方,宅邸,钱财,官职,可典韦还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对吕布的军令也会执行,可就是自心底里不大乐意。
吕布知道这是他的心结尚未全去,也就任由他这样了,只能待时曰稍长,他能渐渐归心。
见众人都有些犯难,吕布哈哈大笑,神态轻松,对众人道:“皇甫嵩如若以为,凭借一条宽不过五百步的小河,就能挡住我大军的脚步,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明天就让他瞧瞧,什么叫势不可挡!”
众人相互交换眼色,主公吕布如此胸有成竹,可又不明说,当即激起他们心底里的好奇之心,可是这个时候,又不便明问。
次曰一早,灞水水面上的薄雾尚未消散,并州军大营中,就战鼓频响,一队队大军自大营中井然有序地开出,注入到灞水河畔的铜人原上。
与此同时,皇甫嵩也针锋相对,集中兵力,隔水布阵。
灞水宽足有近五百步,无论是强弩兵,还是弓手,都没有这么远的射程,故而隔着灞水,两军可以从容布军,而不虞对方干扰。
皇甫嵩这边兵力只有两万出头,比起吕布的四万大军,处于绝对的劣势,可却占据地利,故而皇甫嵩对此战,还是信心满满。
当他布好阵,见到对岸的并州军仍在那里布阵,心里不由微现鄙夷,可当他注意到,并州军在灞桥两边,沿河岸一字儿排开大车,车厢彼此勾连,仿若是构筑起一道车墙来。
“嗯,吕布这是意欲何为?”
皇甫嵩心中升起警惕,紧紧盯着对岸的车厢,问道。
在他身边,有老家朱儁,还有李肃,长子皇甫坚寿,以及西凉马腾韩遂派来的援军,统帅则分别是马超和马玩。
马玩虽然也姓马,但与马腾马超并无亲族关系,他本人也是韩遂帐下八大部将之一,此番驰援关中皇甫嵩的大军,马腾和韩遂各自出兵,虽然合兵一处,但分别有大将统属,彼此并没有隶属关系。
唯一相同的,就是均为精骑,各有一千五百骑。
皇甫嵩问出声来,却无人可以给他答案,其实不光是他有此疑问,朱儁,李肃,皇甫坚寿,还有马超和马玩,也都有此疑问。
李肃此时心里其实颇为无奈,自从投入皇甫嵩帐下后,如今他已差不多是孤家寡人一个。
早在关西联军战胜关东联军,皇甫嵩在长安脱困,夺得长安时,他就率军与郭太之弟郭涛一起,与张济、马腾和韩遂部组成联军,意欲重新夺回长安。
随后,发生一连串的事,马腾和韩遂相互攻伐,张济率部自武关下南阳,他和郭涛孤掌难鸣,只能率军退却至风陵渡。
洛阳紧跟着大乱,华雄火烧虎牢关,放纵关东孙坚兵逼洛阳,郭太、李傕和郭汜分别率部西退,洛阳被一把火烧为一片废墟。
在紧跟着,长安也大乱,圣上驾崩于乱军之中,皇甫嵩大发神威,与朱儁一道,击杀李傕、郭汜,郭太窜逃,他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归顺。
归顺之后,李肃才意识到,归顺皇甫嵩,反倒不如投奔吕布。
李肃策马立于皇甫嵩数步外,看着这位精神抖擞的老将,眼神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心底里,却着实充满了怨恨,感慨:谁能想得到,忠直的老将皇甫嵩,竟然会如此杀伐决断,将他帐下的兵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剥夺了个干干净净呢。
而为了防止李肃暗通吕布,皇甫嵩更是直接将李肃安排在身边。
就在李肃沉思之际,老将朱儁开口道:“这个,难道是吕布为了渡河……”
话音未落,这些车厢立时有了变化,面向西边的这一侧,车厢壁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掉落于地的砰然声响之大,就连远在河这边的皇甫嵩一行,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当定睛看清车内的情形时,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隔得远,看得并不太清楚,可对岸车厢两边都已打开,还是能看到,车内装载的,哪是什么渡河的东西,分明就是一具具床弩!
想明白这一点,众人无不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想起一件有关并州军的传闻来。
只是因为传闻涉及的,乃是吕布率军在雁门关外,与鲜卑诸部大战的情形,众人都不太在意,据说在几场大战中,吕布动用了比强弩还要强劲的强弩,射出的弩箭,可以射杀冲刺中的鲜卑战马。
难道,眼前这一溜儿排开的大车,就是这种比强弩还要强劲的强弩?难道射程可以跨越宽达五百步的灞水?
没有人说话,个个都面色凝重,就在这时,对岸战鼓骤然响起,仿似是在向天地间告示:大战开始了!
229 关中之战。灞水大战
战鼓频响,意味着并州军的攻击即将展开,皇甫嵩放下对并州军排开大车的担忧,按预定计划,号令弓手、弩手预备。
“将军,快看!”
一声惊呼急促地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几乎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