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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与洋人战争结束了,官府与洋人在香港开始谈判。对这谈判,各家报馆刊登出来评论就大相径庭。几个政党办的报纸自然说谈判是好事,谈判可以让中国少死不少人,也可以开放贸易,让中国赚更多的钱,后一点杜二秆子极为赞同。可其他报纸就不是这么个言论,而是骂那些和洋人谈判的都是汉奸。
这样报纸看多了,杜二秆子也怀疑自己是否有当汉奸倾向,他是中国人,自然不愿成为别人口中汉奸。刚好,这时军队需要有文化人才,跑到各个学堂招技术兵,杜二秆子原本就想当军人,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放下课本,进了军营,成了一名候补军官。
有文化的军官不是分到海军,就是分到空军,或者是通信军,最差也分到炮兵部队,当步兵是一个也没有的。杜二秆子运气不错,虽然年岁大了点,可他个子看起来不是很高,人又有些瘦,海军、炮兵都没要他,到是空军将他当宝贝给挑了过去。
草草训练一段时间,杜二秆子又被分配到飞艇部队当一名见习军官,而他见习的部队这次又配合第二集团军作战,于是杜二秆子跟着部队,到天空旅游来了。
读了几年书,杜二秆子名字虽然不好听,说起话来,却显得文绉绉,能进飞艇部队的虽然不是普通人,可那些人听他说话却也不是很舒服,尤其见杜二秆子对什么都好奇,这更是让其他人瞧不起这位学生兵了。
洪大头见好奇的杜二秆子见什么都稀罕,在旁边撇撇嘴道:“二秆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结婚?我哥比你小,可儿子都已经六岁了。”
杜二秆子没听出洪大头话外音,收回目光,挺起胸膛响亮回答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是要等消灭了清妖,才会娶媳妇,生儿子的。”
负责操纵飞艇的周墉城没什么事情,听杜二秆子说起娶媳妇事情,凑了过来:“媳妇还没娶到,生什么儿子啊?你就那么肯定自己一定生儿子?”
“哸!我们家三代独苗,就我一个种,若是不生儿子,我们杜家香火还怎么继承下去?”杜二秆子神采奕奕道,唾沫液子飞到周墉城脸前,他还没注意到。“我不光儿子名字想好了,连孙子名字都有了呢!”
洪大头来了兴致。“哦?说说看,你这杜二秆子都怎么取的?”
“我儿子要叫杜解放,至于孙子,就叫他杜胜利……胜利不好,太直白了点,要叫杜申利!”
洪大头与周墉城面面相觑,他们没明白这杜胜利与杜申利之间区别,听起来,儿子是解放,孙子是胜利,虽说是读书人,可这杜二秆子取名还真简单。
一直没说话的艇长突然冲几个人喊道:“注意……下面有动静!”
一听有动静,几个人连忙站到自己位置去。
杜二秆子趴着吊舱朝下看去,飞艇飞的虽然不是很高,可高处没什么遮挡,寒风刮在脸上却也十分难受。
眯缝着眼睛,杜二秆子自己看下去,可不是!下面如同一条亮晶晶飘带的北沙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黑黑的小船,那些船连成一线,正朝南驶去。
自从解放军占领江南后,清廷的漕运就被迫中断,江北河流早已失去原有用途,况且这里不是运河,突然出现一支船队,这不是清军又是什么?
“准备战斗!……给他们送点礼物咱们再回去!”艇长威严地下达了战斗命令。
第七章
瓦蓝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炽热的火球照耀着下界如同雪茄状一个气球,银白色气球上画着巨大、艳红的五角星,红色是如此之鲜艳,红得欲滴落下来。
从飞艇上望出去,下面是辽阔的华北大平原,一片片村落点缀在秋天泛黄的平原上。只是在东面,有片大山拔地而起——那是东岳泰山。北沙河蜿蜒北上,波光粼粼,几分钟前,这里还是鸡犬相闻,一副安谧祥和景象。但几分钟后,这里却变成枪炮齐奏的战场。
哗啦一声,杜二秆子侧头瞟了眼艇长。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艇长拉动机枪枪栓,将弹链装了进去,很是熟练将枪托抵在肩膀处,朝下摇动,做着射击前准备工作。
旁边的洪大头打开吊舱隔板,将整齐搁置在里面的炸弹捡起一枚,一转身,站到另外一边,杜二秆子这才想起,他到这里并不是旅游来着,而是要杀人。学着洪大头样子,杜二秆子弯腰操起一枚炸弹,小心托着趴在自己刚才待着的地方,将狭小的窗口打开,眼睛死盯着下面,等着艇长下达命令。
虽说在今天之前,杜二秆子从来没亲眼看过打仗,杀人更是没想象过,但他现在趴着朝下看,也看出下面船队显然看到悬挂在空中,正朝他们逼近的飞艇。下面原本整齐的队形散乱了,几条小船脱离了队伍,朝岸边靠去。
“打!”
艇长大喝一声,耳朵里全是机枪震耳轰鸣,青烟在吊舱里弥漫,远比过年放鞭炮要刺鼻的气味朝杜二秆子鼻子里钻,呛的杜二秆子眼泪直往下淌,喉咙里痒痒得直想咳嗽。
杜二秆子给枪声吓蒙了,一时忘记自己该将炸弹丢出去,光凑在窗口,大口吸着外面空气。艇长操纵的机枪仿佛雨打河面,激起一串串涟漪。子弹从小船上扫过,几个人影自船上跳了出去。
下方北沙河中白光一闪,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变成万点水珠洒向四周,一圈一圈波纹朝四方荡漾。
看起来河并不深,水柱落下,原本碧绿色的河水泛着一团浑浊的黑色,慢慢散开,外圈又蜕变为土黄色,一层一层,一缕一缕,看起来十分肮脏。
那支船队虽然没被炸着,可小船却无助地东倒西斜,队型被打得大乱。
“还等什么?还不快扔下去?!”再次回来取炸弹炸下面船队的洪大头见杜二秆子傻愣着趴在一边,手举着炸弹忘记投掷下去,不由恶狠狠骂了一句。
杜二秆子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中托着的炸弹小心搁到外面,手一哆嗦,炸弹脱离双手,摇摆着朝下急速坠落。
杜二秆子忘记再回去取来新的,只是眼巴巴看着自己投掷的炸弹,迅速变小,朝正下方木船落了下去。等了半天,杜二秆子估算炸弹早落在水里了,期待的爆炸却没有发生。
杜二秆子还以为自己投了个臭弹,转身过去欲再取一枚,却看到洪大头正熟练将炸弹头上保险拉去,转身扔出舷窗,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象什么也没做,取过炸弹就那么扔了下去。
没拆除保险,炸弹不跟铁疙瘩没什么两样?
杜二秆子脸上一阵臊红,学着洪大头样,将炸弹保险拆除,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够出舷窗,手一松,将它放了下去。
几秒过后,运河岸边白光一闪,空气猛地朝外扩散,围绕着白光闪现处,大地煞是整齐由里朝外扭曲,只是眨眼工夫,又恢复了原样,只剩一团黑色的烟尘翻滚着扶摇而上。
杜二秆子一阵激动,浑身肌肉没来由绷紧,什么事也干不了,傻傻望着下面那股随风偏向一边的烟尘。若不是刚才自己太紧张,犯下可笑失误,杜二秆子很想哇哇大吼,现在也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一枚接着一枚炸弹投掷下去,霹雳般巨响接连响起。飞艇有些高,大多数炸弹都丢在河道两旁,只是落在河里的虽少,河水却也开了锅,沸腾起来。噼噼啪啪声中,河里木船被鞭子来回抽打,被炸的浑浊的河水中又夹杂了一缕缕血色,只是当河水荡漾过,那缕缕血色消失不见了,只有几个被打中之人如同一截截木头般在河面上下起伏。
“大人!妖孽煞是厉害,朗朗晴日也敢出来兴风作浪,还是暂且退避三舍罢!”
程都司的笔帖式刘师爷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有如丧家之犬,面上早没了人色,身后又是一声霹雳,唬得刘师爷两股一软,一头栽在田里。幸好北方田地不比南方水田,加之秋收以过,田里高粱早收割一空,刘师爷狼狈是狼狈些,却也没有来个嘴啃泥。
掩面奔在前面的程都司急急赶路,嘴里骂道:“放屁!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叛逆嚣张,正是我等见功立业之时,岂能被叛逆妖鸟唬住?!”
哒哒声中,身后河里传来一声惨叫。程都司赶的更快了,又说:“此地既然出现妖鸟,附近必然有叛逆潜伏,弟兄们且跟我将叛匪杀他个人仰马翻!”
消息说叛匪打青阳寨朝泰安方向退去,程都司却带着他那些部下朝长城驿方向“进攻”,整个一南辕北辙。
程都司与南方“叛匪”接过手,他晓得天上并非什么妖鸟,而是叛匪所说“飞艇”。妖孽什么,不过是没见识的酸儒少见多怪而已。
真要是妖孽在白天兴风作浪,程都司是断然不会害怕的,他那些手下都扛着洋枪,一通乱枪打过去,再厉害妖孽也只得毙命。可飞艇却不好惹,那飞艇高悬万丈之上,洋枪射程再远,也无法够着,况且就是够着了,飞艇又是钢筋铁骨,枪子无法击穿。
程都司往日在亲王帐下听令时,早已领教过飞艇厉害,万人兵马士气正高,几艘飞艇跑到头顶,又是炸弹又是连珠枪子,就可以赶得他们漫山遍野放了羊。
今日一见远方出现一艘飞艇,程都司早已知道大事不妙,急急督促船家将船靠岸,他是旱鸭子,人在船上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被动挨打。只有到了岸上,或逃或躲,一切可以随机应变。
看看还远,可转眼间飞艇就跑到船队上空,程都司坐的小船还没靠岸,一个黝黑铁疙瘩呼啸着自空而降,距离小船不远处炸了开来。
炸弹掀起波浪推着小船猛地与岸边撞在一起,程都司顾不上船未停稳,一个虎跳从船上跳到岸上,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又倒栽回河里去。
到了岸上程都司仿佛逃出生天,抱着脑袋笔直狂奔,身后的刘师爷是他在京师请来的,并不晓得飞艇厉害,刚才还正奇怪都司大人为何如此惊慌,等炸弹一响,天上铁子连珠般洒了下来,刘师爷早已变了脸色,如不是有人搀扶,他是万不能自己离开小船的。
程都司抢先跑在前面,地里高粱虽已收割,只是那些残留的高粱秆极为恼人,将程都司光鲜官服割出数道口子,连手脚也淌出血来。
“大人,天上妖鸟离开了!”
程都司一听妖鸟已离开,又跑两步站住,回头张望,却见空中那艘飞艇已经掉转方向,正得意洋洋朝南边飞去。程都司这时才感觉自己胳膊腿上好似泼了滚烫猪油,火辣辣极为难受,脚底更是一阵钻心疼。一低头,一只厚底靴子不知丢在何处,难怪刚才跑起来总觉得脚高脚底。
扭头四顾,自己手下在后面稀稀落落跟着,一个个衣冠不整,枪械不全。程都司不迭叫苦,做声不得。原本气如白虹,气定神闲坐着航船,不费一丝力气就能到前线,没成想还在安全后方,竟然遭遇叛匪飞艇偷袭,让程都司手下那些兵勇放了羊。
新军惯制,管带挑队官,队官挑排长,排长挑正目,勇丁由正目挑选。勇丁视正目,正目视排长,排长视队官,队官视管带,皆如子弟视父兄。管带如根,由根生枝、生叶,一气贯通,口粮虽出自公款,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恩,皆受其恩惠,平日既然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
制度原是好的,只是连败下,勇丁难以招募,只得从绿营拉过来充数。第一到第五师还可以,第六师只能选些前面挑剩的,自是不比别人。那些勇丁平日仪表堂堂,今日却露了怯。
看着丢魂落魄手下,程都司念起上司,一把拽住抱头逃窜的胡大明白。“协台大人呢?”
胡大明白给人拽住,心里很不高兴,抬头见是都司,登时脸上露出一副恭维笑容,转头看看四周,一摸帽子,这才晓得自己白色水晶顶戴不知什么时候掉落。
“回大人的话,标下并未见到协台大人,不知协台大人去了哪里。”
程都司冷笑道:“你最近不是总在协台大人身边么?怎么连大人去向也不明白?”
胡大明白吓的索索发抖,立刻爬在地下,给程都司磕了三个头,爬起来请了一个安,垂头急声说道:“标下平日多承大人担待,常思念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知遇之恩,别的大人若是怪责标下两声,总是标下犯了错,惟独此事大人不能冤枉标下。大人您想,大人是良乡人,标下也是良乡人,大家都是同乡,于这乡谊上自然不比常人,标下又岂能背着大人到处钻营?”
程都司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我是你同乡,王协台也是你同乡,你与王协台于乡谊上又何尝很有限了?况且王协台官比我还大,几个都司、守备不都归他管?你这家伙最会钻营,凡是上司,没有一个不巴结,为了取老子而代之,又什么勾当做不出来了?”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