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莎士比亚诗选-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画面上有些场景,显示了画家的想象;
虚拟假托的手法,运用得自然得当:
代表阿喀琉斯的,是他挺立的矛枪,(42)
牢执在披甲的手里;他本人,隐没在后方,
谁也无法看到他——除非用心智的眼光;
一手,一足,一头,一腿,或一张脸庞,
靠了想象的翼助,能代表完整的人像。
当骁勇过人的赫克托——众望所归的英雄(43)
出城迎敌的时候,特洛亚年迈的妇人
都登上被围的城头,望见她们的儿孙
挥动明晃晃的刀枪,也为之开颜振奋;
用这种罕见的举止,她们送英雄上阵,(44)
在豪情喜气之中,透露了忧愁惊恐,
恰如雪亮的器物,沾上了一抹锈痕。
从达丹海滨的战场,流出殷红的血川,
流向西摩伊斯河芦苇纷披的岸边;(45)
河水仿佛也有意模拟人们的激战,
涌起了层层怒涛,像军队汹汹来犯,
冲撞残损的河堤,然后向河心退还,
遇见了更大的狂澜,它们就汇成一片,
把飞溅的银沫射向西摩伊斯河两岸。
鲁克丽丝向这幅精美的巨画走近,
想看看有谁的脸上,汇聚着一切悲辛。
她见到许多面孔,都有忧患的留痕,
可是都未能包容所有的哀愁和不幸;
直到瞥见了赫卡柏,伤心绝望的老妇人,(46)
向她丈夫的伤口,愕视着,目不转睛——
他倒在皮洛斯脚下,热血汩汩地流涌。(47)
画家在她的形象中,剖析入微地描写
时序的摧残,忧患的折磨,姿容的衰谢;
她的双颊变了样,布满皱纹和皲裂,
昔日风韵的余影,早已悄然告别;
一根根脉管萎缩了,蓝血变成了黑血,(48)
哺育脉管的源泉,也已渐渐枯竭;
一具僵死的躯壳,把生命禁锢阻绝。
鲁克丽丝的目光,在这画像上留停,
以她的悲戚来投合这位老妪的哀痛;
这老妪具有一切,来回答她的探问,
只缺少呼号和恶语,诅咒凶暴的敌人;
画家并不是神灵,不能赋予她声音;
鲁克丽丝抱怨说,这画家待她不公允:
给了她这么多苦难,不给她舌头一根。
“可怜的哑巴,”她说,“一点声音也没有,
让我用悲恸的调子,来吟咏你的哀愁;
我要把止痛的香膏,滴入你丈夫的伤口;
要咒骂狠毒的皮洛斯——残害你丈夫的凶手;
特洛亚未熄的烈火,我要用泪水来浇透;
所有这些希腊人——与你为敌的敌寇,
我要用尖刀剜出他们瞋怒的眼眸。
“让我瞧瞧那娼妇——她引起这场兵戈,(49)
我要用尖利的指甲,戳破她娇艳的美色。
烈焰烛天的特洛亚,承当这可怕的罪责,
全怪你,痴儿帕里斯,是你的欲焰所招惹;
是你的眼睛点着了这里的炎炎大火;
你瞧:如今特洛亚,由于你眼睛的罪过,
父亲和儿子双亡,夫人和女儿俱殁。
“为什么个别人物儿女私情的欢乐
竟会换来普泛的、人人难逃的灾厄?
既然是独自一个犯下不赦的罪恶,
就让他独自一个吞食罪恶的苦果。
让那些无罪的生灵,免遭罪孽的折磨;
为了一人的过失,为何叫众人受过?
为何因私欲之罪,向万民普降奇祸?
“看吧,赫卡柏悲泣,普里阿摩斯身亡,
赫克托,特洛伊罗斯,负伤昏倒在地上;(50)
朋友偎靠着朋友,都在血泊中横躺,
朋友面对着朋友,无意中相互斫伤;(51)
一个人痴迷好色,害得多少人遭殃!
只要普里阿摩斯制止他儿子的荒唐,
特洛亚就会被荣光,而不会被火光照亮。”
为了画中的惨祸,她情不自禁地哀恸:
心底蕴藏的悲思,像沉重悬垂的巨钟,
只消撞那么一下,它自会摆动不停,
不必费什么力气,便奏出凄楚之声;
鲁克丽丝就这般,悲思既经触动,
便对着愁惨的图像,细诉悲苦的衷情;
她借给他们言语,借用他们的愁容。
她的两眼扫视着,在画上到处寻觅,
发现谁困苦无依,她就为谁哭泣;
最后瞧见一个人,怪可怜,双手被捆起,(52)
几个牧人陪着他,也露出怜悯的神气;
这汉子脸色忧愁,却显得知足克己,
和这些乡民一道,正向特洛亚走去,
有忍辱负重的耐心,对苦楚全不在意。
在这个人物肖像中,画家用高妙的本领
掩藏了欺诈的伎俩,描绘出温厚的外形:
恭谨的步态,沉着的神色,流泪的眼睛,
双眉柔顺地舒展,像乐于承接不幸;
脸色不白也不红,而是互相搀混,
既未让羞赧的红色揭示犯罪的隐情,
也未让苍白透露出做贼心虚的惊恐。
恰像是一个恶魔,执拗而冥顽成性,
摆出的一副外貌,却俨然正直真诚,
他把诡秘的邪念,藏起来不露形影;
连疑神疑鬼的多疑者,也都不会疑心,
也都难于设想:狡谲的奸谋和伪证
竟能把晦冥的风暴,驱入这晴朗的天空,
竟能以鬼蜮的罪孽,涂污这圣者的形容。
这技艺精良的画师,画的这温顺的汉子
乃是发假誓的西农——他蛊惑人心的故事
终于把耳软轻信的普里阿摩斯害死;
他的言词像火硝,把伊利昂赫赫的威势(53)
烧成了一堆焦土,使天神也感慨系之;
星儿们照影的宝镜,既已崩坏消失,(54)
它们便纷纷飞迸,离开了固定的位置。
她煞费心思地观察这幅西农的图形,
画笔固然佳妙,她仍要斥责那画工,
说是:这幅肖像,画错了西农的神情——
这样正派的仪表,容不得险恶的邪心;
她反复留神观察,看下去,看个不停,
在这朴实的相貌里,发现了真诚的明证,
她判定:它画得不像,不是西农的真容。
“这简直不可思议,”她说,“这许多奸计”——
(她本来想要接着说:“会藏在这样的外形里”;)
但这时,塔昆的形影,闪入了她的脑际,
从她的唇舌之间,截去了下面的话语;
“这简直不可思议,”她改变原来的主意,
说道:“我算明白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在这样一副模样里,不怀有邪恶的心机。
“正好与这里画出的、诡诈的西农相仿,
也这样庄重、忧郁,也这样疲乏、温良,
像由于悲愁或劳苦,身心已虚弱颓唐,
披着戎装的塔昆,来这里登门造访;
外表上真诚正直,内心却凶顽淫荡;
正像普里阿摩斯接待了西农那样,
我也接待了塔昆,使我的特洛亚覆亡。
“看吧!西农在诉说,假眼泪纷纷下坠,
国王呢,老眼也湿了,满脸怜恤和慈悲。
普里阿摩斯,你老了,怎么还不聪慧?
他流的每一滴眼泪,叫一个特洛亚人流血!
从他的眼里滚落的,滴滴都是火,不是水:
这些叫你心软的、溜圆晶亮的珠泪
是不灭的火焰弹丸,要把这王城焚毁。
“魔鬼从幽冥地府,盗来了诡异魔力;
西农虽火烧火燎,却冷得浑身颤栗,
炙人的炎炎烈焰,就寓居在这严寒里;
互不相容的事物,竟如此和谐如一,
只能骗那些愚人,叫他们轻率地中计;
就这样,西农的泪水,使国王深信不疑,
用水来焚烧特洛亚——这就是西农的绝技。”
愤激的情绪涌起,她不禁怒火如焚,
胸中原有的耐心,这时已消失净尽,
她用指甲撕破了这毫无知觉的西农,
在心里把他比作那个凶邪的客人
(那客人可憎的行径,迫使她憎恶她自身);
随后,她微微苦笑,停止了这样的愚行,
“我真傻,真傻!”她说,“撕烂他,他也不疼。”
她的哀愁像潮水,有涨潮也有落潮;
听她不停的怨诉,连时间也感到疲劳。
白天她苦等黑夜,黑夜又焦盼明朝,
她觉得白天、黑夜,两个都冗长可恼;
短时间仿佛拉长了,只因她痛楚难熬。
悲思虽已困乏,它却不大肯睡觉;
时间爬得有多慢,不寐的人们都知晓。
而她与这些画像厮守的这些时刻
却已经不知不觉从她的心头溜过;
她对别人的苦难,作一番深切的揣摩,
这就使她的心情,离开了自身的惨祸;
面对悲苦的群像,暂时忘失了自我。
想到别人也受过同样惨厉的折磨,
这虽然治不好痛楚,却使它稍稍缓和。
如今那小心的信差,已经回转家门,
接来了他的主公,和另外几位贵宾;
柯拉廷进门便望见:鲁克丽丝周身
裹着黑色的丧服,两眼被泪水浸润,
眼睛周围的蓝圈,像雨后天边的虹影。
她的这两道虹霓,预报着不祥的音讯:
前一阵风暴刚停息,新的风暴又临近。
她闷闷不乐的丈夫,看到了这般情景,
惶惑不安地注视着她那惨痛的面容:
泪水烫过的眼眶,看上去又红又肿,
脸上鲜活的血色,因极度哀伤而褪尽。
他已经没有气力叩问她是否安宁,
愕立着,好像老朋友,在恍惚迷惘之中,
相逢于辽远的异乡,彼此都惊疑不定。
随后,他轻轻握住她毫无血色的纤手,
问道:“是什么不幸的、异乎寻常的事由
害得你这样难受,这样连连颤抖?
褪尽你妍丽血色的,是什么悲苦怨尤?
为什么你要披上这伤心惨目的衣裘?
请你,亲爱的亲人,揭示这深重的哀愁,
说出你心头的痛楚,好让我们来解救。”
为了喷吐悲思,她已长叹了三次,
但要倾诉苦难,她却说不出一字。
最后她打定主意,听从柯拉廷的嘱示,
于是含羞抱愧地试图让他们闻知
她的清白的名节,业已被强敌拘絷;
她说的时候,柯拉廷,还有同来的绅士,
心情沉重而急切,倾听着她的言词。
在她湿漉漉的窠里,这只惨白的天鹅
为她必然的殒灭,唱出凄恻的哀歌:
“没有什么言语,能形容这种罪恶,
也没有任何辩白,能矫饰这桩过错;
我只有少许言词,却有这许多灾祸;
靠这根疲敝的舌头,来把这一切诉说,
那么我的哭诉呵,只怕会太长太多。
“那么,这些话就是我必须说出的全部:
有一个生人窜来,侵占了你的床褥,
他匍匐在这枕头上(哦,亲爱的夫主!
你惯于在这枕头上,憩息你困倦的头颅);
他还靠卑污的胁迫,施加了其他凌辱——
是一些什么凌辱,你可以想象得出,
你的鲁克丽丝呵,未能免遭荼毒!
“在那墨黑的午夜,静悄悄,阴森可怖,
一个潜行的动物,潜入了我的寝处,
带着贼亮的短剑,和一支点燃的明烛,
向我的耳边低唤:醒来,罗马的贵妇,
快接受我的爱情;若是你敢于违忤
我的情欲的要求,我就要向你报复,
叫你和你的家族,蒙受绵长的耻辱。
“他说:你若是不肯听命于我的意志,
我就要刺杀你家的某一个粗陋的小厮,
接着我要杀掉你,还要当众起誓,
说你们正在干着那种淫邪的丑事,
就在那幽会的地方,我发现了这一对贼子,
在你们犯罪的时候,把你们双双杀死;
结果呢,我名节无亏,你却要永蒙羞耻。
“我听了他说的这些,正要跳起来叫嚷,
他就将他的利剑,对准了我的胸膛,
发誓说:除非依了他,让他如愿以偿,
我就休想活下去,半句话也休想再讲;
那么,我的耻辱,将永远留在史册上,
在这伟大的罗马,人们将永远不忘:
鲁克丽丝这淫妇,与贱奴淫乱而死亡。
“我自己这样软弱,敌人却这样强横;
面对这强横的恐怖,我更加软弱无能。
那法官凶蛮残忍,不许我口舌出声;
更没有公正的辩护士,能为我据理力争;
他那猩红的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