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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样,”望着她颊上淡淡的嫣红,北堂郁顿了顿才又说道,“妳在隆升做的是客人喝的汤,可不是家里喝的汤,那味道差远了!”
什么?差远了?
“你说我在隆升做的菜没家里做的菜好?”倏地回头瞪视北堂郁,苗贝宁有此不敢置信地说道。
“照理说应该是一样山色,实际上也是如此,”北堂郁像是早已料到她会这么问,摇头晃脑地使出了他的说功,“可家里做的菜有家里的滋味。在我看来啊,就硬是好出那么一丁点,会让人心里头目日念着、梦里头夜夜想着、嘴巴里无时无刻不咂巴着。。。。。。”
“停!”看着北堂郁的嘴一开一合地说个没完,苗贝宁低喊一声后,眯起眼瞪向他。“你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就想让我去堂会掌勺吗?直说不就得了!”
“大妹子果然冰雪聪明啊,”听到这话,北堂郁呵呵地笑了起来,“只可惜还真不是,尽管风夫人也有这想法……”
又是风夫人。
原来,他今天之所以会来,根本是为了替风夫人当说客。
为什么不?
由他第一眼看到风夫人的“失态” ,她就该明白,他的心已经遗落在那位神秘、绝美的柔弱女子身上,否则,他怎会用 那样痴傻的眼神望着风夫人?
而她之所以不愿去想,之所以不愿去与他们同室闲聊,也只是不想在三人共处的场合之中,暴露 自己拙于言词的缺点,让他有机会拿风姿绰约、八面玲珑的风夫人与想来古板木讷,除了厨艺之外一无所长的她相比较……
“不过妳放心,我回了风夫人了。”
就在苗贝宁感觉胸口紧缩得几乎快透不过气时,耳中突然又传来北堂郁的声音 。
“你回了?”蓦地望向北堂郁 ,苗贝宁的眼眸整个瞪大了。“为什么?”
是啊,他怎么要替她回绝。若能说动她,风夫人肯定会很谓心的,可他竟回绝了, 为什么……
北堂郁垂下眼眸,缓缓地开口,“因为在这条路上妳已够累、够辛苦了,有时也该休息一下,好好地喘口气……”
辛苦? 他竟说她辛苦?
平素,每个人都说她是天才,都说她有一双厨皇之手,可从没有人知道她必须多么努力,才能克服在味觉上天生的不完美,以及身为女子在气力上的不足 ,而他,竟一语道破……
他,究竟是残忍,还是温柔?
他,究竟是想残忍地告诉她,她并非人们口中所说的天才,她已经到达才能的极限; 抑郁是想温柔地告诉地,她真的尽力了、努力了,别再将自己逼得那样紧、那样累……
但无论是哪一点,他都超乎她想象的了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谁让你回了?” 背过身去,苗贝宁眼中热辣辣的,心也仿佛被烧灼着,“我偏去、偏就去……”
该死。她不想让他了解她!
她不要心中的感觉让人知道,她不要自己的脆弱被人看出,特别是他……
她宁可他用平常的语气嘲讽她,也不要他因为破了她的身子,对她有所抱歉,所以在明明心系另一名女子的情况下,还用这样的语气开心她……
“若妳想去,那就去吧。”望着苗贝宁紧握的双拳,北堂郁轻叹一口气,“反正我会在那里的。一直都在……”
风夫人的生辰堂会,可说是未演先轰动,毕竟能让苗大妹子亲自掌勺、北堂大学问亲自坐堂的场合,除了在隆升客栈之外,可说是绝无仅有 ,就更别提风夫人自己的非凡魅力。
因此,西京城中想吃好吃的、想听好听的、想看好看的、想……之人,自然是绝不肯错过这样的盛会,个个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挤入与会名单之中。
所以,这个夜晚,风夫人家的厨房简直忙得不可开交,毕竟要做出足够两百人同时享用且道道都是美食佳肴,绝对不是件容易之事。
而这其中,最忙的自然是苗贝宁。
她一方面得盯紧所有人不出差池,另一方面由自己 负责的部分更是不能有所闪失,因此由正午至黄昏,黄昏到黑夜。她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苗大妹子,妳该歇歇了,剩下的让我们来吧。”
“是啊,苗大妹子,北堂大学问已经说了一会儿,妳快去听听,今儿个说得可精采了!”
等到非由苗贝宁亲自打点不可的部分都差不多完成之时,望着她几乎连站站不稳的模样,所有的人全心疼不已,拉椅子的拉椅子、送水的送水、劝退的劝退。
“是吗……”疲累地点了点头,苗贝宁揉了揉眼眸喃喃说道,“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妳快去休息吧。”
几乎是由厨房里被架出门外的,而出了厨房之后的苗贝宁,拉掉头上的头巾,四处张望了一下后,便找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缓缓闭上眼。
还真的有些累了呢……
靠在背后的墙上,苗贝宁轻捶着肩膀,耳中萦绕着北堂郁中气十足,抑扬顿挫优美的嗓音, 可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眸。
不知为何,最近她不太敢看北堂郁说书,因为每回只要望着他神采奕奕、挥洒 自如的模样,她的心总会莫名的慌乱……
偏偏她又喜欢听他说书。
因为经由他的叙述、经由他那双流浪过四处的眼眸,她的世界便会由小小的宁心阁向外延展,延展为那样的辽阔、那样的宽广……
“你是谁啊,一身油烟味真臭!”正当苗贝宁专心聆听北堂郁妙语生花地描述他眼中的世界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嫌恶的女子娇斥。“别坐我旁边!”
听到这话,苗贝宁先是愣了愣,然后睁开眼,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的几名妙龄女子。
“就是说妳哪,装什么傻!”打量了一下苗贝宁的厨师装扮,另一名女子冷哼道,“ 明明是个厨房打杂的丫头,还敢坐到这儿来听北堂大学问说书?去去去,这里是妳能来的地方吗?远不回妳的厨房去!”
打杂的丫头?
在西京,打杂的丫头不能听人说书吗?
望着那几名依然瞪视着她的女子,苗贝宁很想这么问,但累了二天的她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撑住桌案,轻轻地站起身。
“妳们胡说什么呢?”但未待苗贝宁整个人 站起,她的耳旁又传来一个中年的男声。
抬眼望去,就见那名说话的男人一脸局促与抱歉地看着她,一边斥责那几名女子,这人,她确实识得,是隆升的老顾客。
“不好意思啊,大妹子,丫头们不懂事,妳别听她们瞎说,请坐,请坐。”见苗贝宁似乎认出了他,还点头示意 ,男人的脸更红了,又一次回身斥责那几名女子,“妳们几个长不长眼啊,这位可是连皇上都日日派人前去排队的隆升主厨苗贝宁、苗大妹子!”
“啊……苗…… 苗……”
一听到“苗大妹子”四个字,那几名女子全儍了!
毕竟在西京没听过“苗大妹子”这四个字的,若不是耳不聪、目不明之辈,大概只有刚出生的婴孩。
“没的事,一块儿坐……”望着那几名女子瞠目结舌的模样,苗贝宁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连忙出声打圆场,可话还未说完,她们便一溜烟地跑走。
只不过,那几位姑娘虽然换了座,但还是距她不远,以至于她就算不想注意,也无法不去注意到她们不断对她指手画脚、窃窃私语的模样。
她的样子很奇怪吗?
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简单的厨师服,又抬头看向那几名女子与堂会中的其它女客,苗贝宁此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确实与她们都不同。
她们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是那样的色彩斑斓、明艳动人,当她们笑语盈盈时,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耳上的串珠耳坠来回摇曳.身上的织绵绣裳微微飘动……
她们真的都挺香的,每当她们由她身前缓缓走过时,那各式各样的香味全沁入她的鼻尖,令她仿佛身处百花之中……
这就是女人该有的模样吗? !
柔柔的、软软的、香香的、暖暖的、七彩的……
其实那几名女子没说错,她的身上确实只有油烟昧,只不过,以往从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自学习厨艺以来,她一直明白,多余的香味只会干扰她的嗅觉、味觉,让她无法真正察觉每一样食材最原始、最真实的清香:
自学习厨艺以来,她一直明白,只有那一身专味厨子特别设计、没有多余缀饰的厨师服,才不会干扰到她的工作……
所以,她从未用过 香粉、擦过胭脂,从未戴过耳饰、穿过宽襬衣裙, 更从未使用过任何本该是妙龄女子会使用的饰品。
她永远穿着一套深色裤装,永远拎着一把锅勺,永远……远离女子该有的模样 。
为什么地这么的不同? 为什么……
因为“珍珑”。
当“珍珑”这两个字在苗贝宁的脑中浮现时,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眸,紧咬住下唇。
是的,为了“珍珑”,所谓的女人味,以及女人该拥有的、可以拥有的,她都不需要!
可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何她的心情竟如此低落,低落到全场的掌声何时响起、四周的宾客何时开始离席,她都没有注意到……
“大妹子,妳怎么躲在这儿呢?我找妳半天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苗贝宁身前响起,继而一道挡住月光的高大身影在她身旁坐下。
“我说啊,妳今天做的菜真是绝透了,就拿那道‘五光十射’来说吧,杏子用得恰到好处暂且不提,牛踺子打散后加以调味融合再蒸成原样的做法,吃了不仅让人可以在口中尝出里三层、外三层的滋味,更可以……”
“是吗?” 听着北堂郁滔滔不绝的评语,苗贝宁喃喃应道。
真好,竟能说得这样好,好到连她自己都没吃出、没意识到的部分也说出来了……
真好,竟然一道菜就能让他如此开怀,让他的嗓音、手势都是那样的神采飞扬……
真好,可以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做自己,并且做得那样出色,那样讨人喜欢,那样……令人羡慕。
“我说了半天妳竟然只回我一句‘是吗’,大妹子妳也太不够意……”北堂郁一边抱怨一边低头望向她,却在下一刻脸色紧绷,连说话声也变了,“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他突然的低吼让苗贝宁愣了愣,抬起头茫然地问道。
“妳……”望着苗贝宁的脸,北堂郁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缓缓地伸出手抚向她的脸。
他为什么踫她的脸?她的脸很脏吗……
愣愣地望着北堂郁一脸紧绷的模样,直到他的手离开之时,苗贝宁才赫然发觉,自己 破他碰触 过的脸颊居然有点 湿凉。
她哭了?!
她为什么而哭?没有理由啊……
“发生什么事了?”凝视着苗贝宁眼底的震惊、茫然与脆弱,北堂郁缓缓握紧双拳,浑身凝聚起一股诡异的气息。
“没有……”看着他紧绷的脸,苗贝宁不下知所措地摇头,“没有啊……”
“妳……” 眼中流露山一股苗贝宁分辨不出的情绪,北堂郁缓缓松开紧握的右拳,又一次地将手轻轻伸向她。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苗贝宁的肩头 时,风夫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北堂公子,大妹子。”
“风夫人。”
身子蓦地一僵,但苗贝宁还是缓缓站起,向风夫人点了点头,而同样在风夫人招呼之列的北堂郁,却依然紧盯着苗贝宁不放。
“大妹子,今晚在这里庄下吧。”轻轻牵过苗贝宁的手,风夫人温柔至极地说道。
“嗯?”风夫人突如其来的邀约令苗贝宁愣了愣。
“妳也知道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怪寂寞的。”轻叹了一口气,风夫人拍拍苗贝宁的手,“更何况许久以来.我一直想与妹子好好聊聊……”
“这……” 明知该拒绝,可是望着风夫人透露出寂寞的忧伤双眸,苗贝宁竟一时语塞,
“北堂公子也住下吧,”风夫人转眸望向北堂郁。
“那我就不客气了,”北堂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来人,带北堂公子至东厢房。”绽开一个淡淡的欢笑,风夫人吩咐完后,径自拉起苗贝宁的手向前走去。“妹子,妳就随我来吧。”
在根本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