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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情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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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春泥觉得不好意思,赶紧道歉,吴亚子的心中却又莫名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感情来,她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劲地往张维的盘子里夹菜。    
    吃完饭,他们一起去吃冷饮。路上,碰上了班长董允汉。班长刚刚从班主任那里出来,问吴亚子和柳春泥喜不喜欢文学。两人说,还行。又问,写过东西没有。两人摇摇头,笑着说,写不出来。董允汉说:“班主任说,要找几个爱写作的同学成立一个文学社,这是中文系的传统,我不知道谁过去写过东西。”    
    吴亚子看着张维说:“张维,你写过东西吗?”班长到这时候也转过头来问张维。张维笑了笑说:“过去发表过一些诗歌。”三个人都惊讶地看着张维。    
    夜里,张维睡不着了。他的眼前一直是吴亚子的神情。他想起了张乐,可是,吴亚子的影子总是把张乐的形象硬生生地打碎并挤走。    
    此后便是吴亚子常常来找张维,张维总是犹豫着,有好几次拒绝了吴亚子。张维想,不能就这样抛弃张乐。再说,他发现吴亚子的身边围着好多男孩子,这使他不快。他觉得她有些不洁身自好。    
    被拒绝了的吴亚子,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失落。这失落使她始终觉得自己在张维面前有些底气不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拒绝,越是这样,她越是陷入到自我设计的情感圈套中了。    
    大概是开学两周后的一个下午,吴亚子又来找张维,说要他给她帮个忙。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忙,只不过是吴亚子从家里拿来了一个书架,还有吉他什么的。吴亚子就住在本市,周末总是要回家的。    
    张维帮着抬上去后,又帮着放好,已经到吃饭的时候了。张维就想走,可是,吴亚子非要请张维吃饭。又是和柳春泥三人一起去。吃饭的当儿,吴亚子要了啤酒。自从吴亚子被拒绝过几次后,在张维面前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嚣张了。她还是说说笑笑,但总是有些放不开。她喝了很多啤酒,要把张维比下去。张维何尝不知道吴亚子对他的心意,便把吴亚子的杯子夺过来。吴亚子拿起啤酒瓶子喝起来。很多人都看着他们,张维便小声地对柳春泥说:“你劝劝她,让她不要喝了。”柳春泥却大声地说:“我能劝得住她吗?她现在只听你的话了,你以后对她好些,她就不会这样了。”吴亚子装作没听见,又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最后,吴亚子倒下了。是张维把她连背带抱地弄回去的。    
    第二天早上,张维没去上课,去看吴亚子。吴亚子刚刚醒来,一副忧伤的样子。张维看见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凭空多了一份忧伤,心里有些不忍。    
    这不忍便使他放弃了张乐,而与吴亚子正式进入恋爱了。张维被推选为班上文学社的主编,主要负责出版刊物。第一期刊物要问世的那段时间,也正是张维和吴亚子热恋的时期。张维在这期创刊号上发表了一首诗,而这首诗正是写给吴亚子的。于是,在连续六个晚上刻蜡板时,吴亚子虽然不是编辑部的人,但也积极地跑前跑后,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去。张维的字写得很漂亮,第一期刊物几乎都是张维一个人刻出来的。吴亚子为此很得意。    
    张维再也没有想起过张乐,直到这封信的到来,才叩开已经向她关闭了的心门。他给张乐写信说,他现在很忙,主要是办一份文学刊物。在这封信中,张维把这份刊物当成了他的事业,语气相当神圣。他只是在信的最后才说,他现在有了好多新的朋友,其中也不乏女朋友。他没说这些女朋友跟他的关系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敢说了。不敢说的原因之一,他总觉得和吴亚子的关系发展得太快,而且吴亚子的性格太强,他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被掠夺的感觉,他觉得他们可能好景不会太长。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一首情诗惹来的麻烦    
    就在他和吴亚子被冯友诚警告之后不久,又出了一件大事。冯友诚把张维叫到了办公室,铁青着脸把其他的学生都轰出去了,把那份张维主编的创刊号“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问:    
    “知道你的问题吗?”    
    张维摇摇头。冯友诚一手夹着烟,一手指着刊物说:    
    “你自己想想,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张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仍然摇摇头。虽然他看不起对面这个人,但他还是有些畏惧他,尤其他那抽烟的姿势有些不可一世。    
    冯友诚见张维想不起来,就愤愤然地翻开刊物,敲着一处说:“你看你,写的是些什么东西?”张维一看,原来指的是他的那首诗。冯友诚戳着那儿直响:“这是什么诗?还什么‘来吧,亲爱的/让我们在这青春的十字路口长久地相吻吧/用我们的爱向这寺院般的大学宣战’,前几天才给你们说,让你们收敛一些,没想到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你们自己去向系上领导解释吧。”    
    张维的头轰地一声,他说:“学校里那么多的人都在谈恋爱,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张维觉得冯友诚在故意整他。    
    冯友诚见张维不服,气也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刊物抓起来砸到张维的怀里,说:“你自己先去看看,看看上面那些红笔画出来的地方,然后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上来,另外,我已经给你们班长说了,你们发出去的刊物必须全部收回来。”    
    “为什么?”张维也有些愤怒,“不就这几句话吗?你们去看看现在的诗歌刊物,哪里没有这样的诗句?”    
    冯友诚把半截烟狠狠地戳到了桌上,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北方大学,不是诗歌杂志,好了,你先把检查给我写上来,然后你自己去向刘书记解释,出去!”    
    刘书记是中文系的党总支书记,一个快要退休的瘦老头儿。平时一直穿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的领子似乎从来没有洗净过,也可能是那件衬衣穿的时间太长了的缘故。刘书记是大领导,到底没有冯友诚那么嚣张。人家在张维进来后,先给张维让座,然后还倒了一杯水,丝毫没有冯友诚的那种狗性。张维的心里好受一些了。    
    刘书记说:“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系上的老教授对你有些看法,我觉得也不要紧,不过,他们都是在国内很有影响的大人物,他们的意见我们得重视,所以,我就让小冯先跟你谈。”    
    张维觉得这样怎么批评他,他都能接受,便抬起头来一直看着刘书记。刘书记说:“不要紧张,你先喝茶,天气太热了。”张维喝了一口茶,他的确也有些渴。刘书记又说:“你看,张维啊,你呢,刚刚才上一年级,对咱们北方大学的一些传统还是不清楚,这不怪你们,听说你以前写过和发表过不少诗歌,这是好事情,不过,你知道,老教授们对你们现在写的那些口语诗啊先锋诗啊都不赞成,你们出的刊物又发到了系里各班和一些老教授那儿,这几天来,不断地有人给我打电话,有些都找到办公室来了,他们说你的那首诗有大问题。”    
    张维沉默地看着地上。刘书记又说:“你知道他们对你的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意见吗?主要是你和吴亚子的一些行为太出格了,现在又有诗,这不明摆着要与学校对着干吗?你想想,你们的影响多坏。我刚开始对他们的一些看法也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呢?我搞学生工作已经三十多年了,对青年学生的思想是了解的。这几年学生的思想是变化最大的,这本来没什么。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不准谈恋爱,但这也只是学生手册里写写罢了,谁现在还那么“左”啊!我们也是尽量地给学生做工作,怕出问题啊!依我看,以后社会的变化会越来越快。但是,有些老教授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还是持原来的看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要知道,他们在社会上和学校里是很有影响的,很多都在政协和人大担任要职,有的还是国家重要领导呢,他们在内心中是非常热爱北方大学的,所以他们不允许任何有辱北方大学校风与学风的事发生。两件事连起来看,你的事就不是一件小事了。你知道吗?”    
    张维这么一听,也觉得刘老头儿说得有些道理,可是,这哪里是公理啊,这分明是歪理。他说:“刘书记,我们没有做过什么不合适的事啊,至于我的诗,我觉得也没什么,他们可能从来不看现在的诗歌刊物,都是这样写的,我们班同学还觉得这首诗好呢。”    
    刘老头一听,就说:“张维啊,我给你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吗?我们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而是要平那些老教授的怨怒之气。”    
    “可是,平了他们的怨怒,谁来给我公平?”张维敢于向这个老头发愤了。    
    “你要什么公平?我这样好言好语劝你,你还倒好,一点儿都没有认错的倾向。好,我现在告诉你,你谈恋爱首先就不对……”原来刘老头的杀手锏在后面,他越说越激动,越看张维越觉得不顺眼,最后,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张维说:“什么样的学生我都见过,但像你这样别扭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    
    张维一听刘老头说他别扭,满心地不高兴。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他觉得这些人实在太“左”了,太政治了。刘老头似乎还要骂,张维却不想听了,转过身出去了。    
    这一下气疯了刘老头。他站在那儿坐也不是,出去叫也不是。他感到了羞耻。这时,系主任李宽进来了。李宽见刘生气的样子,就问怎么了。刘老头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李宽听了后笑着说:“老刘,先别生气了,现在的青年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他们现在在追求个性,什么留长发啦,剃光头啦,反正跟我们过去是不一样了。”    
    


第一部分两个惊魂之夜和一封神秘的信(5)

    刘老头的气还是消不了,他要给张维处分。处分还没下来,李宽就来找他了。李宽一进门就把一份文件放在了刘老头的桌上,刘老头好奇地打开,傻了眼。文件是校长亲自批的,上面写着几句话,意思是要中文系党政领导班子认真地处理好这一事件。文件的内容是一份退学书,并且是写给吴校长的。    
    吴校长:    
    打扰了!    
    我是中文系大一的学生,来到这儿才一个月左右,但是,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我的心灵却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与侮辱。今天我向您写这封信,并不是要求您为我伸张正义,而是我,一个即将退出北方大学的学生,给您讲讲我对北方大学的看法。    
    我的父亲是1950年代初北方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因为几首诗被打成右派,至今生活在西北落后的乡村。他一事无成,但是,他对北方大学的感情是神圣的。在他的心中,北方大学就是中国的良心,是中国思想界的先锋,是中国人行为的模范。他常常给我说,在北方大学里,你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歌唱。因为我从小受到这样的教育,所以也立志考入北方大学。在高考志愿中,我的志愿表里只填了一个,那就是北方大学。上不了北方大学,其他的大学我一律不上。我如愿了。    
    我是怀着一种神圣的感情进入北方大学的。进入北方大学校门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在流泪。    
    然而,这种神圣的情怀在一个月以后就被无情地剥夺了。有三件事是我无法原谅的。第一件是我发现竟然有教授拿着教案念的,而那份教案早已经发黄了,教授讲的一些东西太陈旧了。这些东西我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北方大学。    
    第二件是我的恋爱问题。是的,我知道我现在跟您讲这些您也不会同意我的看法。我原本也不打算在大学谈恋爱的,我不想浪费青春,可是,当我见到我的同学吴亚子时,我无法克制自己。她也爱我。我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我拒绝了这份爱情,我将无比悲伤地度过每一天;如果我接受了这份爱情,我将快乐地学习,追求理想。大学生已经是成人了,从我们的身心两方面来看,我们都有权要求恋爱。我不清楚为什么人们把恋爱想像得那样可怕和肮脏?难道你们没有恋爱过吗?爱有错吗?既然爱没有错,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进行呢?我和吴亚子不过是手拉手地在校园里走了走,就引起很多人的不满。难道这是我们的错误吗?中文系的刘书记和冯友诚老师批评我,要我们注意影响。我们不敢了,可是,我们感到了屈辱。爱是多么神圣的感情,为什么在北方大学一些人的眼里,它竟然成为一种罪恶。这是一种反人类的罪恶。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北方大学。    
    第三件是我的一首小诗引起的现象。我把这首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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