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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呢?
弄这么个软蛋在保卫部当头儿,保卫部还能有战斗力?酒店里有了突发事件还能够顶得上去?他就决定把王为民搞下去。这种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因为他越来越觉得如果自己不主动出击的话,自己的提升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已经找到了搞倒王为民的要害所在,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他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搞倒王为民,他考虑的是搞倒了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的影响。要是有人觉察到自己的谋划就不好了,那样的话自己的形象肯定就要受损,就算是真的如愿当了经理也不会光彩。但这事又不能委托别人,亲自操作又嫌疑太大,真他妈的让人左右为难。反复想了几回,还是决定搞,为什么不搞呢?他在心里问自己,谁让他要在酒店里做这种胆大不要脸的事情呢?
王为民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今晚会出事。9点多钟的时候他巡岗到了西餐厅,与往常一样,西餐厅的客人不多。他到了收银台,对着收银员刘艳笑了一下,说,今天我值班。然后他就出去了。他把酒店的前前后后都转遍了,除了康乐部之外。他不想去也不敢去康乐部,他害怕碰到安南。安南那个家伙,像个牲畜一样,啥话也说,啥事也做,啥人也认得,他可招惹不起。不光是他,酒店里没有一个经理愿意过问康乐部的事,包括何总。虽然在酒店里他跟安南的级别一样,工资也相同,但他在安南的眼里跟普通员工没有什么分别。安南经常在宿舍打扑克的时候打发他去买烟,就像是指挥自己的手下一样,说,小王,去,买一盒软烟上来。却不给他钱。他也只好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要用得着安南,而安南愿意帮他正是由于他平时在安南面前的谦虚表现。
刘学丰知道刘艳今天上的是夜班。刘艳是王为民在酒店里处的第三个对象,像前两个对象一样,刘艳也是酒店里出了名的美女。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跟了王为民,尽管她对王为民的艳情十分清楚。王为民的长相不好,还特别黑,就像是NBA的球星尤因一般;不光是这,家境也普通,连个摩托车也买不起。所以酒店里好多人都对他连续不断的情事感到不解,安南就曾经在一个有好多人的场合问过他,他说你长得黑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好几个美女都让你睡了,是不是你球大?王为民当时点了点头,说,就是,我就是球大。王为民这么说的时候,好多人都笑了。刘学丰当时也在场,他也笑了,知道王为民说的是实话。他还知道王为民不光是球大,而且胆子更大,他敢在自己值酒店大班的时候让刘艳到值班经理室去睡。值班经理室在酒店客房的顶层,因为没有窗户,不好出租,后来就成了值班经理室。刘艳去值班经理室睡觉已经不是一两回了,这事别人不知道但是保卫部的人都清楚,因为酒店的每一层楼都设有消防监控,而监控室就分属保卫部管理。王为民自己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不觉得什么,他想除非是有人专门跟自己过不去,否则的话不会有人操这份闲心。其实也是,好多知道这事的人包括刘学丰也没觉得有什么,又不是嫖娼,妨谁了还是碍谁了?正因为如此,王为民才没有在这事上设防,刘学丰也才能够顺利地实施他的捉奸计划。
刘学丰返回酒店的时候是夜间两点,他叫醒了正在梦中的值班主管李二小。他说我还是放心不下店里的事,果然不出所料,你他妈的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起来,跟我去转转。俩人就开始转,最后转到了客房的顶层。刘学丰说咱去看看老大,看看他睡了没有。老大王为民当然没睡,他正在不紧不慢地干活,干得很认真也很专业。其实他早就跟刘艳同居了,根本用不着在酒店里冒这个险,但是刘艳不行,她说她就愿意在酒店里做,只有在酒店里做她才会有快感。可是今夜她的快感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讨厌!王为民也这么想,他想千万别是治安队的人来了,那样的话可就一切都完了。他就悄悄地扒到门镜上去看,这一看他就彻底地放心了,站在门外的是刘学丰。
刚开始时王为民以为刘学丰是在开玩笑,立马就把门给打开了,说,你敲得真不是时候,老哥正骑虎难下呢!刘学丰黑着个脸,说,值班经理室不允许无关人员在此休息,你不知道?何况还是个女员工,更是酒店严令禁止的,要是何总或是老板知道了你怎么办?王为民说怕球啥,难道你还会去告我的状?刘学丰说正是,我这就给何总打电话。又说,二小,去,把监控室的录像带取出来,那是证据。主管李二小看出刘学丰是来真的,就不高兴了,他虽然看不起王为民的无能,但是要让他下这种黑手他却是万万不肯的。他说要取你自己去,这种恶心事我做不了。又说,王老大,这事跟我无关,这个球相给我设了一个套儿,要是知道刘艳在这儿打死我也不会来。
最近这几天安南每天都回得很晚,即使是在没人的时候他也不早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书。他在等,等刑侦支队的人来找他,他想他们要是能在夜间来找他那才合意,那样就不会惊动酒店。如果对方非要带他走的话,他就会请求让他自己下楼,出了酒店再给他戴手铐。他还想要是黄副支队长亲自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即使要抓,也是来文的,绝不会用武的。今年的“打黑”看来是动真格的了,连丰老大都惊得出动了,其他人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怪不得有人说黑道的事沾不得,一沾就会一辈子都脱不了身。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了。王龙的事其实并不能把他咋的,马龙的话可以信但不可全信,说他非进去不可,凭什么?不管是烧车还是搞煤台,他从来就没有参与过,他只不过是事后得知罢了,这也要进去?笑话!谁规定他必须知情必报了?就算是作为公民他有这个义务,可是他的安全谁来负责?王龙能为他去烧车同样可以返回来取他的命,他才不愿意去犯这个傻。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李铁,李铁要是落了网,再把砍警察的那件事说出来,那他才真叫是完了,够不上杀头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就在安南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王为民来了,小声说连哥麻烦你,求你帮个忙行吗?
第三章 你在他乡还好吗(2)
啥事?安南说,你今天值班?是不是有人来酒店检查?
王为民说不是,是我的私事,连哥你救救我,我遭到刘学丰的暗算了。
安南一愣:刘学丰?暗算你?怎么回事?
王为民就把事情说了。
安南说刘学丰呢?
王为民说在楼上,堵着门呢,不让刘艳出来。
安南说那好吧,我这就跟你去,看看这个王八蛋究竟想干啥!
刘学丰没料到王为民会把安南搬来,王为民当时是这么说的,他说你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自己去找何总把这事说清楚。刘学丰就让他去了,他想你他妈的今天再耍什么花样也是白搭,我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就一定要坚持做到底。但是安南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他在心里骂自己,蠢货,怎么就把安南这个碴儿给忘了!安南走过来了,看人的眼光就像是锥子。他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连哥,还没下班?安南说我下球个班,我要是下了班你还不把老王给谋害了?又朝屋里喊:刘艳,你走吧!刘艳就忸怩着出来了,经过安南的时候红着脸说了声谢谢。进屋睡觉吧,安南对王为民说,还等什么?王为民不动,也不吭声。安南就笑了,对着刘学丰说看你这个王八蛋,把老王吓成啥了?你今晚这事做得不好,这是小人的做法,你是不是觉得你把老王搞倒了你就能上得去?球!就你这种搞法,老王就是真的让你搞倒了我也饶不了你,不信你试试,老王前脚离店我后脚就打破你的脑袋,让你从此以后再不敢在龙腾出现。这样吧,你请客老王掏钱,咱们到“夜宵城”去喝一杯,这事就算完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又说,还有监控室那盘录像带,你负责在天亮以前把它给洗掉,好让老王同志彻底放心。刘学丰在心里恨透了安南,却不敢有所表现,一脸笑意地说连哥说了我还敢不照办?我是坚决执行决不走样!
从“夜宵城”喝完酒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安南的心情不好也不坏,只是缺少睡意。就决定到外面去走走,一个人。
这城市安南从未认真地看过,他总觉得这是别人的地方,不属于自己。许多与他一样从村里出来的人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地要在城里扎根,并且以融入、征服城市为最终目的,甚至看作是个人奋斗成功的标志。而他不是,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他却无法说出口来,包括对玲。有的时候他也想,是不是自己已经在生存的压力之下失去了奋发的斗志?或者是害怕承担什么责任?比如为子为夫为父的责任?又或者是不进则退的懦夫心理在作怪?想来想去他觉得都不是,他不是不敢去面对,而是觉得所有正在进行的这一切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生活在哪里呢?在村庄。他想他这一生最不应该的就是去当兵,尽管做一个职业军人是他最梦寐以求的梦想。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他就是当初上了军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带兵不行,搞政治也不行,顶多也就是个写写划划的文字干事。他现在已经不太羡慕他的那些依旧穿着军装的战友们了,他知道他们生活得比他安逸,但他也知道他们生活得并不一定就比他轻松多少。也许,和平年代的军人就是这样,从一出军校大门的那一天就开始倍加珍惜自己的政治羽毛,所谓的军人之阳刚在他们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关心自己的政治前途胜过了一切,比如尊严,比如良心,再比如人格等等。他不知道当年蔡政委为什么会那么评价他,说他倒退几十年就会有大作为,他现在想起这话就觉得有些好笑,时势造英雄是真的,但那不是他,他做不了英雄,他只能在生存与生活的夹缝里做一些点缀,就是那点缀,也还是贡献给了别人,真正苦着的,依然还是他自己。有那么一年,好像是在1998年吧,那一年的通阳市乱得一蹋糊涂,抢劫、强奸、杀人越货的暴力事件充斥着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那一年他常常跟人干架,有时候是在公共汽车上,有时候是在商店里,但是不管是在哪里,最后被打倒的肯定是他。他是自找的,他去抓小偷,被小偷打下了车。
有女孩子遭调戏,他去阻拦,被打得满脸流血。有一回他受伤很重,伤他的是几个开着豪华轿车的年轻人,那几个年轻人拿了西瓜不给钱,还把卖瓜的老汉给打翻了,他们踢老汉的腰,踩老汉的头,小车上的西瓜滚满了街道。他去制止,他说为什么要打人呢?不就是一个西瓜吗?年轻人不说话,只冷笑,然后就冷笑着把他放倒了,再然后是扬长而去。他记得那天是下午,阳光灿烂,好多好多的人都围着他看。他想动却动不了,就只好爬,好多的脚和车轮在他的眼前晃动。他觉得爬着其实很踏实,至少要比站起来踏实多了。后来他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警察把他当作了打架斗殴阻碍交通的肇事者,拿了纸和笔给他,做出一副认真讯问的架势,说,姓名?他不语。又说,家庭住址?警察的问话使他一下子悲哀起来,他说你别问了,我是个黑人,无户口,无正式工作,无固定住所,你说吧,你想把我怎么样?警察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们这些外来人总是这样不安分守己,既然想在城里混,就得守城里的规矩,交钱,我先给你办个暂住证。
那天晚上他没有去酒店上班,他跟好多战友去了一家小吃店,那中间有几个人已经穿上了公安的制服。他大口地喝酒,说你们佩服我吗?我是不是很勇敢?战友们说是的,你很勇敢,我们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你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的英雄。他就哭了,嚎啕大哭,他想你们怎么也会这样认为呢?我算是个啥英雄?在你们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小丑罢了。从那以后他就在心里与那些战友们疏远了,因为他心里明白,他们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不同,脱离了战场的“战友”二字与日常生活中的其他称呼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他们是在用一种俯视或者侧视的眼光在看他,他们早已经没有了耐心或是时间来把他当成是一个真正的战友那样来看待,更不会去关注、挖掘他心底里的那些深藏不露的苦楚了。渴望别人理解实际上是一种自卑的、可怜的、极其软弱无能的表现,他想他的那些战友们肯定就是这样看他的。后来他有了儿子,真好,是个儿子。儿子哭第一声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紧接着就是冬天,漫天的雪花还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