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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用目光对屋子扫视了一圈,然后关切地问:“这几天过得习惯吧?”
舒中友善地说:“过得挺好的,咋能不习惯,虽然出去了几十年,毕竟是我的家乡,处处都感到亲切,只可惜过去西门榕树下小摊上的火锅肺片吃不到了。”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何云峰不可能知道这一细节,不过,只要她笑,他就高兴,说:“你说的肺片,肯定淘汰了,现在生活水平都提高了,谁还吃那东西。不过,你如果真想吃,我来给你做。”舒中摇摇头:“那种火锅肺片,你是做不出来的。”她心里明白,她说的是那种情趣。说到此,倒不禁勾起几分岁月如梭的苍凉。人生真是太快了,转瞬间小姑娘成了老太婆。
何云峰当然不知个中情由,反而充好汉地说:“只要你想吃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舒中再次摇摇头,起身去给他倒开水。
何云峰主动自己去倒,去争拿水杯中,两人的手碰在一起,她忙缩回手,他却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小舒,我们结婚吧。”
舒中惊得抖索了一下:“不,不。”
何云峰说:“为什么不?你是怕人家说我们在风川市开夫妻店?如果怕有议论,我退下来好了。”
舒中用力地再次摇头。
何云峰不解地说:“那是为什么?是今天我配不上你了。”
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觉得委屈。
舒中仍然摇着头,说:“何市长……”
何云峰觉得太生分了,叫道:“喂,你为什么这样叫我,难道就不能叫一声云峰?真的,分离了几十年了么?”
“……”她实在启不开口,也没那份情绪呼出如此亲昵的称谓,“我年已过半百,也就是说一个人生活了大半辈子,已经习惯于这种生活了。想工作,想休息,想出外旅游,想看看书,都由着自己安排,不和谁发生矛盾,无牵无挂,潇潇洒洒,实在不想在身边多出一个人。因此,对于结婚,坦白讲,我毫无兴趣。”
轮到何云峰摇头说不了:“不,你不能这样,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现在你身体好,也不老,又在岗位上,一个人不觉得寂寞,生活上也不会有困难。但你退下来呢?病了呢?再过二十年三十年老得不能动呢?我知道你在中国并没有亲人,国外的母亲早去世了,唯一的兄弟完全失掉了联系。到老时,生活上出现了困难,谁来照顾你?身边总得有个人啊。我何云峰没什么大本事,长得也不漂亮,也不逗人爱……”
舒中忍不住笑起来:“你逗人爱哟,长得也漂亮……”
何云峰自己忍不住笑道:“算了吧,你别嘲讽我,我有自知之明。不过,我也有优点,就是心肠好。几十年前,我希望和你结婚,除了被你的美貌吸引外,就是诚心诚意要照顾你一辈子。”他说得动感情了,眼眶中似乎已有了泪花,“如今,虽已过去了儿十年,我却是初衷不改。虽然,这中间我结过婚,但实在出于无奈,可我心中思念的人,却永远是你,我对我们的婚姻不被批准,从来就不服。事实证明,你是革命的好同志,好干部……”
舒中实在不愿听这些叙述,管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她都没有兴趣。连连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
何云峰显得固执地说:“不,我要提,而且就是要和你结婚。让事实证明,我们当初要求结合是对的。”
舒中淡淡一笑,又摇起头来:“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倒是我们齐心合力,把风川的工作做好。”
何云峰态度坚决地说:“做好风川的工作,这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一定配合好你,当个好助手。不过婚姻也决不能放弃,我说结婚也不是马上,哪怕等到我们都退休了……”
一个女人这时推开门进屋来,一见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在这间屋里,一下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没说一句话,立刻转身离去,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有点麻木。(lz)
何云峰认出她来,叫了一声:“孟玉群,你来干啥?”女人没有回答,加快脚步离去。
舒中忙问:“她叫什么,孟玉群?”
何云峰说:“对,她叫孟玉群。怎么,你认不出来了?她也是我们军大分校的校友呀。”
舒中说:“孟玉群我怎么不认识,她是我们女子班的孟大姐。唉,她变化真大,要是在街上遇见她,没人介绍,我可真的认不出来了。”
何云峰惋惜地说:“她现在思想很颓废,皈依佛门了。”
舒中惊讶地说:“皈依佛门?!孟玉群?为什么?”她脑里浮现出当年那个年轻漂亮,泼泼辣辣由小乡镇来的大姑娘,她对组织对党最忠诚。皈依佛门?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受了什么刺激?如今,她唯一的女儿又被害死了,她来干什么?鸣冤?告状?或者来反映什么情况?既然来了为什么见了她却不说一句话就离去?看来,她不能再和何云峰闲聊了,必须立即去找到孟玉群。于是她十分抱歉地对何云峰说:“我们以后找时间再摆谈吧?我得去找孟玉群。”
何云峰有点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舒中边做出门的准备边说:“以后吧,反正我已调回风川了还没时间交谈呀。”
何云峰说:“还有急着要办、的公事。”
舒中说:“公事?”她略略停顿了下,“很紧急吗?”
何云峰说:“也算很紧急。而且是庞钰同志交办的。”
舒中疑惑地说:“庞钰交办的?”
何云峰说:“对,她要求我们市委市政府尽快把高尔夫球场的用地报告批下去。”
舒中感到有些突兀:“高尔夫球场用地?”
何云峰说:“对。另外还要求我们把龙滚沟村干部的班子定下来。那个卫民已经被传讯了……”
舒中警惕地反问了一句:“龙滚沟村的干部班子?”
何云峰说:“对。”
舒中说:“这就奇怪了,一个村的干部班子,庞大姐怎么这样关心呢?”
何云峰也觉得有点不能自圆其说,含含糊糊地说:“可能庞钰的公司有生意在那儿吧。”
舒中说:“一个村的干部班子也用不着市委市府研究啊。”
何云峰说:“因为这个村过去一直是高泽群高书记亲自抓的典型。”
舒中“啊”了一声,考虑了一下说:“这个问题今晚上也马上定不下来。土地问题,我先得问问国土局,关于龙滚沟的问题,我明天就要去那里看看,我回来后咱们再商量吧。”她不待他回答,又说,“我现在去找孟玉群,你愿意在这里坐坐就一个人坐坐吧,我桌上还有几本刚出版的关于经济方面的书,愿翻翻就翻翻。如果不想坐,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给我带上。”说罢,匆匆走出门去。
何云峰有点尴尬地被撂在屋里,说是个软钉子也不尽然,说不是个软钉子,明明又被撂下了。望着屋外,望着已投入夜幕中的舒中实在说不出自己的感受来。他觉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当的远了,远得来有点陌生。他也把她看得太简单了。她要去找孟玉群,她要去找国土局长,明天还要去龙滚沟考察。庞钰急着要办的两件事,决不是他向她通通气就可以解决的。看来,这件事复杂化了,风川市也决不因为高泽群下台,特地寻找来个舒中而变得简单,说不定更复杂,更激烈。
这个女人不可小看啊!
20
舒中追出门来,孟玉群已经走到招待所的花园里。在那里,玉兰花形的灯柱下,站着一个银发男人,看得出他在等她。
这个男人她认识,他不就是那位在东门风川河边为群众义务演奏二胡的陈扬么。对于这位军大分校的宣传队长,留在她记忆中的一直是磨灭不掉的亲切感。她知道在军大时,他和孟玉群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那时的特定历史环境,他和孟玉群早已成为一对最幸福的夫妻了。怎么今天到了她住房门口却不进屋?
孟玉群已经走到陈扬的面前,在向他说什么。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到灯柱下,先对着孟玉群说:“孟大姐,怎么进了我的房间一句话不说就走?”她又转对陈扬说,“你到了我住房门口也不进去坐坐。”
二人见她到来,正谈着的话,戛然截住,默默地看着她,冷淡而生疏,仿佛不认识。
舒中有些狼狈,连连说:“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舒中呀……”
二人仍然反应平淡。
她有点急:“孟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孟玉群还是无言,只是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下,似乎有些激动,但嘴闭得紧紧的。
舒中等了一瞬,见她仍不开口,又转对陈扬说:“陈队长,您帮帮劝劝她吧,过去您领着我进龙滚沟……”
陈扬仍冷冷看着她,许久许久,终于开口了。但话语十分生硬:“你总算还记得龙滚沟,可那条穷山沟沟对你们这些官员又有什么用呢?旅游去么,那儿又没名胜古迹,风光也不美。”说罢,他扶着孟玉群径直走了,也没有一点告别的举动。
舒中难堪极了,他们怎么会对她这样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这一夜,舒中失眠了,她整整思索了一夜,却没理出个清晰的头绪来,只是有些朦胧地感到她似乎遇到了几股激流,各股以不同力、不同流向把她卷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被卷入漩涡中心,是冲出水面?还是扯入水底?她仿佛还感觉到,这个中心点,也许就在龙滚沟。否则,为什么她刚回到风川,就听到关于龙滚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反映?为什么刚一传讯龙滚沟那个卫民,有人兴高采烈,有人表示愤慨?
为什么过去很亲切的陈扬几十年不见,重见时却异常冷淡,甚至还说“你总算还记得龙滚沟”,这是什么意思?看来,她确实应该到龙滚沟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她几十年日夜思念的地方,到底怎样了?也许那是一个着力点。
天刚放明,舒中便起床,匆匆洗漱完毕,打算给市委办公厅打个电话,一则告诉他们她今日要去龙滚沟看看,凡是给她安排的活动改在明日,二则叫他们给她派辆车来,只派车不派工作人员,这也是她历来的工作作风,她最讨厌一个领导干部去哪里,前后跟着一大帮人。
她刚走到电话机旁,电话铃响起来了,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舒书记吗?对不起这么早就来打扰你。”
舒中问:“你是谁?”,
电话里说:“我叫张桂香,我们见过面的,那天在检察院。”
舒中想起来了:“啊,对对,你是龙翔公司的总经理,我不但认识你,还认识你妈妈田冬花。”
电话里张桂香高兴地笑了:“哦唷,舒书记你还认识我妈妈!”
舒中笑道:“不但认识你妈妈,还救过你的命哩。”
张桂香的语气变得轻松了:“啊,那我该叫你舒阿姨了。”
舒中说:“本来就该叫舒阿姨嘛。”
电话中传来愉快的笑声,看来,这姑娘除那天留下精明的印象外,还活泼、爽朗。
舒中问:“你有什么事?”
张桂香说:“高书记说你要去我们龙滚沟看看,并叫我给你带路。我知道你们书记们都很忙,时间有限,所以我一早就来了。”
舒中高兴地说:“我正是准备今天去你们龙滚沟,你在哪里?”她不由得对高泽群的工作作风表示敬佩。
张桂香说:“我就在你门口。”原来她是用手机在给她打电话。
舒中“啊”了声,忙忙去开门。
张桂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穿一套黑底红条纹的运动装,显得特别有精神。也许由于历史的渊源,她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张桂香不待她问,主动说:“高书记给我下了硬性命令,今天只是给你带路并兼你的司机,并且规定我不准向龙滚沟通气,不准因为你要去而做专门布置。你要看哪里,就看那里,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保证要让你看到一个真真实实的龙滚沟。”
舒中随着张桂香走到招待所停车场,车场上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张桂香显得十分抱歉地说:“舒阿姨今天可要委屈你了,本来我们公司好车还是有一两部的,高书记要求只能用这辆三菱车送你去龙滚沟,因为我们平常回村坐的都是这辆车,高书记说坐这样的车去,不会引起群众特别注意。高书记还建议你……”她有些不好开口。
舒中饶有兴趣地问:“他建议我什么?”
张桂香说:“他建议你以记者的名义去,反正你刚回风川,大家都不认识你。以记者身份,人们不怕你,什么话都敢说。。
现在的人最愿意向记者反映问题了。”
舒中心存感激地说:“好好。”高泽群能这样为她去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