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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问:“直隶的兵呢,都干什么去了,李安堂的淮军,宋庆的武卫左军,何盛的练军,还有保定、宣化的驻军,这些军队都到哪儿去了?”
荣禄说:“这一向我告病在家,端郡王亲自指挥作战。王爷,你快回答太后呀。”
载漪慌慌张张说:“回太后,这些兵马后来都到天津去参战了。”
慈禧瞪着眼问:“那么,这么多的军队都战败了,五六万兵力呀,还不算义和团的人,洋兵却有多少?”
刚毅忙说:“奴才打听了,洋兵有将近二万人。”
荣禄说:“太后,待奴才去见见直隶督府的人,先弄明白天津方面的情况。”
慈禧又惊又怕,说:“好,快去快去。”又命令刚毅立刻给各省发电送信,叫他们快派兵来京,然后对载漪下命令:“叫董福祥停止攻打使馆,快派人给使馆去送面粉、大米、鸡蛋、水果、西瓜,用车拉了去,不要让洋人饿肚子,给教堂的人也送了去。”
载漪大惑不解,忙问:“太后,这是为何,奴才正要困死他们呢。”
慈禧怒道:“把洋人全都弄死,你要把我的后路全绝完呀,!哼,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也不懂,告诉你,我脑子清楚得很,前一段我便知道靠你们这些人的本事,那是绝对打不过洋人的!”
载漪急道:“太后,那使馆还围不围、打不打?”
慈禧说:“当然要围要打,叫洋人们全吃饱喝足了,你便派义和团的人去打,义和团的人死得再多我也不心疼。”
载漪半天理解不了慈禧的意思,迟迟疑疑不动,慈禧怒问:“你要违旨,不听我的话了?”
载漪忙说:“奴才不敢违旨,奴才只是不明白。”
慈禧喝道:“你慢慢的再去明白,但现在赶快按我的话去办,不许拖延。”
载漪忙说:“是,事,奴才即刻去办。”忙退了出来,派人四处张罗面粉鸡蛋西瓜去了。
荣禄找到逃回北京的直隶督府人员,详细询问天津方面的情况,基本上弄清了天津的战事。原来裕禄一直没有切断大沽至天津的通道,致使洋人的兵力弹药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来。清军与义和团一起攻打紫竹林租界,给了洋兵不少杀伤,租界却始终没有攻下。与敌对阵的各军以聂士成部最为武勇,能和洋人拼死周旋,但聂士成既和洋兵打,又受义和团的干扰,常常两面作战,强行攻下小东营后,兵力损失厉害。洋兵却越来越多了,租界的洋兵便反攻出来,与新上岸的洋兵一起,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合攻天津城。聂士成在八里台阻击租界的洋兵,马玉昆在老龙头车站阻击东来洋兵,宋庆领兵在西门以外抗击洋兵。
聂士成领兵在八里台与洋兵苦战八日八夜,杀红了眼睛,只是兵员损失厉害。洋兵攻势受阻,锐气大挫,便派人来和谈,要聂士成或投降或让道,洋人保证聂部官兵的安全。来劝降的是曾在聂部担当过教官的德国人库克,库克先说了一通佩服聂士成英勇善战的言辞,然后说:“聂将军,你们中国敢和洋兵打仗的将军没有几个,所以我才佩服你,但凭你一个就能挡住大队洋兵吗?还是投降了我们,我保证绝不伤害你及你的部下。”
聂士成笑道:“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怎能投降,那样我还配称是军人吗?”
库克说:“你的国家向十二个强国宣战,如今各国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开来,你们大清能打得过吗?聂军门,你们中国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不要效愚忠了,你若不愿投降,只要给联军让路,我也保证贵军的安全。”
聂士成摇头,说:“你们杀我百姓,辱我国家,我宁愿战死,决不与你们妥协。!”
库克叹息不已,说:“效忠一个毫无希望的政权,不可思议。好,我给你一天考虑时间,明天一早,我们将发动全面进攻。”
聂士成大笑,说:“要打就打,我聂士成何时怕过别人!”
宋庆与马玉昆两部的兵员却损失不大,伤亡极小。原来和洋人作战时,他们让义和团冲在前边低挡洋人的枪炮,自己躲在后边打冷枪,义和团低挡不住洋枪洋炮后退时,他们便鸣枪威逼团众,可怜的团民前后有枪,却在中间舞着大刀狂喊“保清灭洋”,然后一批一批倒下,血染津门。
聂士成抓住一天休战时间,命兵士修整战壕掩体,这时裕禄却派人送信,请聂士成到总督府相商要事。聂士成将战阵之事一一安排下去,便骑马带上二十多名卫士,急急入城往总督衙门赶去。
何盛的练军把守着各个城门,倒也军容严整,极负责任。总督衙门气氛紧张,总督的卫队紧守着大门警戒,聂士成将自己的卫兵留在院内,一人直入大堂,参见裕禄。裕禄请聂士成坐下,他自己却一个劲儿摇头叹气,容色愁苦,闷闷不乐,也不说话。
聂士成就“唿”地又站了起来,大声问:“大帅,怎么了,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揪心?”
裕禄叹气连连,还是不说话。
聂士成说:“大帅,你在为天津的安危发愁?”
裕禄点点头,满脸的绝望。
聂士成大笑,说:“大帅望安,我已调驻防芦台的武毅军三千人即日进入天津参战,命他们切断大沽到天津的道路,此路若断,洋兵的给养不继,我军便可扭转形势。”
裕禄苦笑一声,说:“难,难,局势恐怕扭转不了啦。”
聂士成说:“大帅你身为主帅,怎可如此灰心丧气!有聂士成在,天津城便在!我虽有时直言犯上,但忠勇之心却绝不含糊,请大帅放开心怀,且看我与洋兵血战到底!”
裕禄又摇了摇头,然后从桌子上拿出一张黄色绢纸,摊在桌上,说:“聂军门,你请看吧。”
聂士成低头,看那纸上写着:“聂士成西法练军,甘为洋人之徒,违旨抗命,擅杀义民,着即正法。钦此。”
聂士成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眦目欲裂,问裕禄:“这是为什么,这是谁下的上谕?”
裕禄说:“昨晚端郡王载漪着人送来的,其中详情,我一概不知。”
聂士成红了眼,吼道:“大帅,有人诬陷于我,你须得主持公道呀!”
裕禄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巴掌。随着掌声,从侧门进来了十名持枪的军士,直挺挺站在聂士成的后侧,举起枪来,对着聂士成。
聂士成“扑通”一声,跪倒在裕禄的面前,两手拄地,眼泪长流,说:“大帅,我只求你一件事!”
裕禄说:“讲吧,只要我还能捡一条命,便尽量帮你办到。”
聂士成说:“我要死在战场上。我练兵打仗,戎马一生,以忠心能战自负,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太窝囊了,我死不瞑目啊!”
裕禄咬着牙,蹙着眉,筹思半响,忽然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说:“天津城破,大家都是死,我便大胆违一次旨。你走吧,打你的仗去,若能立功保住天津,我便舍命上奏朝廷为你报功,请朝廷允你将功补过。”
说着挥手,将持枪的军士全部赶走,然后双手扶聂士成起身。聂士成爬起身来,带泪惨然而笑,说:“好,我便死战以报圣恩,也不枉了我练兵为国的本意。”
聂士成赶回八里台军营,命亲兵取出督军的衣裤穿上,又将前几年皇上赏赐的黄马褂套在外面。第二天一大早,洋兵就开始猛烈攻击了,洋兵以大炮作掩护,轮番冲杀,聂军阵地上,炮弹掀起的尘土弥漫,硝烟呛鼻,弹雨横飞,兵士们伏在战壕里奋勇还击。而此时聂士成一身督军装束,穿黄马褂,骑马带刀上阵督战。
营官宋占标忙过来拦住马头,怒道:“军门你糊涂了,战阵之上,为何连黄马褂也穿上了,你这样子便不能上前。”
聂士成瞪眼斥道:“你敢拦我的马!为什么不能上前?”
宋占标说:“你这样子目标显著,敌人的枪炮便专往你身上招呼,那怎么行!”
聂士成说:“我就要这样,你放开手。”
宋占标牵住马缰不放,聂士成大怒,挥刀便砍了下来。宋占标手一松,忙躲往一旁,聂士成便纵马上了阵地。
此刻洋兵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对面是德英联军的四千多人马,凶悍绝伦,尤其德国兵,战术精熟,进退如风,猛恶异常。一阵铺天盖地的炮击之后,大队伍的冲锋就开始了。聂部官兵拨拉掉头上一层黄土,然后拼命的开枪射向敌人,一阵猛烈的交火之后,敌军稍退。但突然间阵地的侧面出现了一队日本兵,约有一千多名,端着枪哇哇叫着就扑了上来。这些日本兵是刚从大沽下船赶过来增援的,一接近阵地,便狂呼攻来。正面的德英联军见侧翼援军已到,发一声喊,返身再攻。聂士成传令预备队上前阻击日本兵,自己纵马扬刀,往来呼喝,喊道:“聂士成部下,不许出一个逃兵,人在阵地在,不许退后半步!”
话刚喊完,一颗炮弹呼啸而下,在附近炸开,飞旋的弹片将聂士成腹部切开,肠子流了出来,马背上一片血红。聂士成左手将肠子塞了回去,右手挺刀叫道:“男儿报国方为男儿,弟兄们,绝不能在洋人面前服软,给我狠狠的打!”
但此时已有十多名日本兵冲上了聂军阵地。聂士成急急驰马过来砍杀,日本兵抬枪一阵乱射,聂士成满身弹孔,气绝身亡。
聂士成既死,宋庆马玉昆心寒胆裂,胡乱抵挡了一阵,带兵拥了裕禄便走,仓皇撤出天津,逃往杨村。义和团民与何盛的练军联合守城与洋兵苦战,四天之后,天津城陷落。洋兵入城,大肆杀戮,街上伏尸遍地,海河也为尸骸所塞,无法畅流。
洋兵占了天津之后,大队人马奔袭杨村,宋庆所部清军一触即溃,呼啸着一路劫掠,逃往北京。马玉昆部与洋兵一场血战,也惨败而走通州。洋兵扑入杨村,总督裕禄带了三五个亲兵出村,向西北方疾行,洋兵紧追不舍。裕禄逃入南蔡村,洋兵便围了村子,鸣枪入村,一户一户搜查。裕禄自知必死,跪下向北京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惨叫一声,举枪自杀身亡。他的亲兵却逃了出来,一路飞跑,赶到北京报讯。
洋兵们在裕禄自杀后,却并没有急着进军北京,他们需要一段日子的休整,另外,天津有大量的银子宝物要抢,天津城周围的义和团也没有完全消灭。洋兵们就先四出扫荡义和团,然后将城中店铺洗劫一空。此刻他们志得意满,就三五成群带枪上街闲逛,看见倔强有愤恨之色的百姓,便立刻开枪打死,说是义和团民;看见善良胆怯的百姓,就抓了起来,命令百姓用洋车拉着他们满街游逛,还给百姓戴上顶带花翎的官帽,以为笑乐侮辱。
朝廷要求各省派兵入京的上谕发到各地督府衙门后,反响却不大。张之洞、刘坤一、袁世凯等朝廷寄予厚望的重臣,此刻根本没有出兵北上与列强交战的打算,他们此刻正商量着与列强议和,实行自保。实际上,慈禧的宣战诏书颁布时,东南一带的大员便大不以为然。两广总督李鸿章直接便将此诏称作“伪诏”,不但自己绝不照办,而且发电给上海的盛宣怀,让他联络张之洞刘坤一一齐违旨,抵制乱命。
盛宣怀,字杏荪,江苏武进人,时任电报局总办、汉阳铁厂总办等重职,其掌控的企业遍及东南一带,官商集于一身,影响不小。盛宣怀主张洋务救国,与洋人及满清的大员都来往密切。此人大胆而精细,精通工商金融运作,对政治也极为关心,纵横辟阖,才气横溢,是李鸿章最为看重的人物。
盛宣怀接李鸿章电后,立刻与张之洞刘坤一联系,这二人也赞同李的主张。李鸿章笑道:“我早将他二人的名字签在李某人之后,给朝廷去电抗议了。哎,国危时艰,幸好老夫这样做没有强奸张、刘二位之意。”不过盛宣怀却想到了更深一层意思。原来盛处上海,消息灵通,得知清廷宣战诏书颁布后,英国人最是害怕不安,怕长江中下游地区出现混乱,影响英人在此的贸易。另外,英国隐隐将长江流域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害怕其它列强乘乱出兵,抢占英国的地盘。盛宣怀得此消息,心中便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东南一带各省和列强单独媾和,列强不出兵东南,而东南的督抚大员则力保洋人教民的安全,维持安定,名为“东南互保”。这想法一露头,盛宣怀便感觉是个好主意,可保东南一隅不遭兵灾,于是盛宣怀急找英国驻上海的领事华仑,请他与美、日、德、俄等国的领事磋商东南互保的建议,同时又派人将此意细说给张之洞刘坤一两人,力促张、刘与列强合作,保东南一片净土。
此时北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