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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李璐去陪陪他的系主任的时候,杨帔的心为人的无聊、寂寞、孤独而深深悲哀。为人性的丑陋、自私而无地自容。这就是人吗?如墙头草般〃风吹两边倒〃吗?在红尘中放肆地〃呻吟、辗转〃吗?扭曲的灵魂,散发出的味道在发霉。何仁的文字,虽然有许多是为了思想服务。但他的文字里,却也散发出对女人某种不可思议的迷恋:〃宁愿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股焦燥,把烟头往外一扔,兔子般蹦回床上。没有说话,只用力把女人一搂,含住乳房,象个吃奶的孩子开始吮吸起来……〃这种爱法,含着原始的冲动,狂乱的野性,杨帔是做着母亲的人,她体会过那种婴儿吮吸的力量。那力量是非常大的。她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李璐啊了声,仰起脸,眼微微眯上,灵巧的舌头就已游入宁愿的嘴里。很香,很甜。宁愿的手滑上她的胸前,柔软之处总也是轻易地就让欲望坚硬……〃
呵呵,杨帔笑了。〃让欲望坚硬〃?这是多么形象的比喻。也只有出自男性的手,才写得出这样的词句。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坚硬着自己的欲望,却温柔着女人的心。杨帔看到这里,深深地被打动。隐隐地,她的心里似也涨起了欲望的帆。〃女人呵真是奇妙无比,乳房好象鸽子,好象鸽子的歌声,好象鸽子在黎明时清澈纯净的歌声。女人的乳房流淌着一种晶莹、近似白色又不是白色的奇异光芒。是一种很暖的光芒。温温热热,轻轻一触,又若绸缎般滑。〃这种对女人的赞美,便只有心爱女人,心赏女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品味。
杨帔跳出文章外:何仁有这样欣赏过女人吗?那女人真幸福,被何仁这样欣赏着。她的思絮有些飞,有些远。〃做爱,爱,原来是可以做出来的呵……〃呵呵,〃做爱,爱,原来是可以做出来的〃这话让杨帔不禁一笑,她想到了用模子做蛋糕。爱也可以做得方方圆圆,大大小小吗?性爱一代,爱性的一代,性,如何仁这般地爱起来,却也真是可爱。为性而爱,为爱而性,有时,倒也真说不清哪个更刺激,哪个更原始。人们性着爱,人们爱着性。这世界仿佛都没有了食的时间,只一片色的呻吟了。人们呻吟着呻吟,性着性。昏昏然,陶陶然。兴奋着自己,也兴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是为了食而色,还是为了色而食 ?没有人去考虑这个问题,人人都急急地脱光了衣服,愉快着自己。脸上露出猩猩交配时鼻、眼、嘴挤在一起的表情。似笑非笑,似苦非苦,痛并快乐着。赵有此刻又在哪里快乐着呢?脸上也有猩猩般的表情吗?杨帔讶异于自己想赵有时的那种冷漠和平静。这实在不象一个妻子想迟归丈夫的心思。是因为杨帔已经厌倦了赵有,还是因为杨帔的脸上也曾有过猩猩的表情?是一种负疚感的平衡,还是一种深深的伤心?
杨帔无法理清自己的头绪,她真的有些累了。忽然的,感觉身心疲惫。一切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只想躺在床上睡觉。身的疲惫抗拒不了心的执拗,她在电脑上打下了这样一段日记:我的丈夫一夜未归,我原来还想他会在凌晨回来。可是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他依旧未归,真的有些等得累了,想睡了。凭心而论,丈夫的作为还算有忍耐力吧,至少大于我的忍耐力。我是没有地方可去,如果我有地方,也许我早就离家出走了。这样的家真的会使人窒息。如果我对丈夫有多么深的厌烦,他就会对我有多么深的厌烦,如果我有多么想离开他,他也一样多么想离开我。丈夫走了,离开了,没有回来了,我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我的丈夫走得好!解脱了他,也解脱了我。我祝愿他永远不要回来。当然,是在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当我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他当然应该回来。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赚来的。这里的门,这里的窗,甚至这里的地砖,墙面,都是他赚来的,他有权回来接收他的财产。不是吗?
清晨,杨帔睁开眼睛,看到赵有在自己的身边睡着。竟微微地打着酣声。赵有睡觉很少打酣的,杨帔不禁想:这得干了多少体力活儿,才会累成这样呀!她起床走出卧室并关上卧室的门。一下子,便听不到赵有的酣声了。也仿佛一下子隔开了她不想看到的,不想听到的一切。
第八部分(三)
送女儿上学回来后,杨帔打开电脑,薛伟在线。〃嗨,薛伟,这么早?〃〃是呀,你好吗?〃〃不太好,马马虎虎过得去吧〃〃怎么了,帔姐?〃这一声帔姐,让杨帔好象看到了家里人一样,顿时泪流满面。〃薛伟,不要问了,说了也没意思,我想看一会文章,改天再聊好不好?〃〃好吧,帔姐,记得我在,烦了的时候,我的后背借你当靶子打〃看着薛伟的话,杨帔的眼再一次涌满了泪水。她无法再回薛伟的话,便关了QQ。
擦擦眼泪,杨帔打开何仁的《闲聊集》〃生活也就是条河,流着、淌着,也就这么忽然过去了。回头看看,河里面的水依然是这样哗哗地响着。此刻,你能否静下心来看看河边的青草?那些草呵,绿得可以让你的心在上面直翻跟头着来呢。〃〃成熟了……微酸,略甜,入口就化。从藤上垂下的一串紫色的晶莹笑着,向我招手。我看见我的女人呵,坐在藤下,眯着眼,对着葡萄微微笑,我的女人熟了吗?我从后面抱紧了她的腰,感觉到女人柔软的心跳。她仰起脸在我脸上轻轻一咬……日子真的很好。〃〃已是深夜,不想归巢的鸟儿呵,还在这静静月光下,默默飞翔。恍恍惚惚,这些月光呵,也开始飞动。我的心呵,因此也开始轻轻地飞舞。轻舞飞扬,没有悲伤。〃看着看着,杨帔的情绪渐渐地好起来。仿佛晓月当空的夜晚,葡萄藤下的两个好友,一块石桌,二杯水酒,三四碟小菜,五六个话题,八仙过海,九十处云游。何仁的每一段独白,杨帔都想和他聊二句,于是,她便又从头开始,慢慢看起,细细聊来。不知是看得入神忘了时间,还是杨帔真的倦了。她头一次没有叫赵有起床,当赵有自己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杨帔的眼睛抬都没抬一下。她知道赵有起来了。但她就是不想看赵有一眼。也是头一次,她没有离开电脑去为赵有准备早餐。赵有也没言语,洗了洗脸,在客厅里转了几转,便去上班了。
当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的时候,杨帔的心情也一下轻松起来。她又继续看何仁的《闲聊集》〃伸出彼此的手,握一握也就够了,生命的要求,本来也就不会太多。〃〃窗帘上画有几枝梅,淡淡地浮着幽香……阳光在窗外懒懒地游着,很静,这宁静里竟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喜悦的香。不是梅香,是我的心香。对吗?把你慢慢想起,把自己慢慢浸在香里。呵,真的,这些真的很好。〃〃月光随着晚风轻轻飘动。潮湿的芳香让我感受到春的魅力。在这极静月色中,你真的是无法闭上眼睛,你看呵,这春夜正如绝世之美女,披纱而行,有着说不尽的风情。〃〃亲爱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镇定地与你说我对你的爱,总有点哆嗦的感觉。你莫笑,爱也许就是伤害。所以我向你走来。然后又走开,却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呵〃何仁说的这些话,仿佛是正在对杨帔说的一样。仿佛何仁就坐在杨帔的身边,劝她、宽慰她,轻轻地叫着她〃亲爱的〃。那种感觉似梦似真,恍惚间,杨帔好象走进了电脑里。和何仁坐在开着小白花的青草间。没有言语,只是手牵着手,心握着心。全文读完后,杨帔给何仁(当时只知道他叫〃风吹〃)写下了一段心语。却苦于无处可发,她便把这段话发到了自己信箱里。
与你共饮,会吗?在某一个黄昏里,在某一个夕阳下,与你共饮,会吗?
谈谈你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说说我女儿家最隐密的情怀。
两个最平常的人,两个最普通的男女,仅仅是作为人,说说话。
也许说到情浓时,聊到动情处,我们会拉拉手,传递我们心灵的震颤,会吗?
也许我们说着说着,便会互相拥抱,什么也不想,只因那最原始的男女间的吸引,会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想象,可是隐隐的,我真的向往。
为什么呢?是什么深深地打动着我?是什么让我如此难忘?是什么拨动我心里那最温柔的一根弦?我已说不出具体的词汇,只想感受你的拥抱,只想体会被你含着的幸福。会吗?与你共饮?
知道这不应该,知道这不可以,知道这会尴尬,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想。这是怎么了呢?一向自以为沉得下来的我,有一些慌。
无法判断你的心意,无法了解你的所想,无法感知你说话的真伪,满脑子里都是一行行,一段段温柔的话。明知那不是说给我听,却怎么也无法清醒地退出。一次次,一遍遍地重读着那些温柔的爱抚,酸楚的呵护 ,竟满心恍惚,竟两眼是泪。只想投在你的怀抱里嘤咛(原谅我不知羞吧) 与其说爱你,不如说爱你字里行间的温柔。
与其说想你,不如说想你爱抚女人的细腻。
一遍遍地想,一次次地问: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这样地写出爱一个女人,怎么会这样一个爱法呢?竟是我梦中所想,竟是我最隐密的神往。就这样简简单单,轻轻易易地被你写了出来。
与你共饮,会吗?
与你做爱,如你所写的那般温柔,会吗?我想。
第八部分(四)
第四十八章
杨帔又去了市场,打开她租好的铺面,量好墙的尺寸,她去杂货铺想买一组柜台。一路走着,一路回想着铺面左邻右舍的生意人。看着他们那只会数钱的麻木的手,没有表情的脸,僵僵的身体,机械地在走动。杨帔想:我的余生就在这里度过吗?我的后半生将会成为这样的人吗?进货,卖货,讨价还价,一切都只为了挣钱,为了多挣一毛钱,可以编一个一千字的让人人都信服的故事。为了一元钱,可以对人性麻木得熟视无睹?我不属于这里。虽然我在这里也能做得很不错,但这里真的不属于我。杨帔想着,频频地回头望着那越来越远的铺面,她没有去杂货店买柜台。
回了家,杨帔又打开了电脑,网,对于杨帔来说,真的是一张蜘蛛网,让杨帔情不自禁地想粘在网上。现实的种种无力,让杨帔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只有在网上,才能让杨帔感觉轻松一些,快意一些。网上的BBS,也使杨帔有回归纯真的感觉。多少年了,浮燥的心不曾认真地读过一首诗,看过一本书。多长时间了,不曾静下心来细细感受文字的优美?BBS象一缕春风,又象春天里干枯的枝叉间长出的新绿,令杨帔神情为之一爽,精神为之一振。她又打开何仁的闲聊集,早晨的余味还在,那种雍勇的智慧,深刻的体验,直面残淡人生的坦白,令杨帔无法忘怀。她想再重温一遍那美好的感觉。〃我想和你聊聊,我的QQ号是1234567〃杨帔看到何仁的回复。杨帔记起自己在无意识中曾在何仁贴子后的写下过回复。心莫名其妙地跳将起来。没想到何仁会回,虽然何仁回了也是正常,但杨帔看到何仁的回复还是有一种强烈的震撼。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心房有如脱兔般快速地跳着。这跳竟然持续了很长时间,杨帔把何仁的QQ号加为好友的时候,打了几次数字都打错了。刚刚加上,何仁的QQ头像便闪动了起来。这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咖啡猫。
〃是你吗?〃〃是我〃杨帔只回了两个字,她没有看QQ号,也没有看QQ名,只看那三个字便知道是何仁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这天地间便只有何仁会这样和她说话。所以,不需要求证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也不需要怀疑什么,因为何仁便只有一个,这样说话的也只有何仁了。杨帔的手抖着,她没想到,此时此刻何仁会在线。〃我们聊聊好吗?〃何仁虽然只打了这几个普通的字,但杨帔的眼前仿佛看到何仁在笑。〃好〃她的大脑里什么也没有了。一片空白。〃你好象懂我说的话〃〃也许,我们是同类吧〃打完这句话,杨帔有些为自己难为情: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太直白,太挑逗了呀?杨帔是知道何仁小自己差不多十岁的。在这个弟弟面前,在这个她尊敬的弟弟面前,她不想显得太过肤浅,太没分寸。
〃很想听听你对我文章的看法〃〃你的文章我我只看了几篇,觉得你的文章很有活力,是一种动态的效果。但动态得很柔和。整个文风都是这种感觉〃杨帔侃侃而谈,洋洋洒洒,不假思索地便打出了上面的话。〃是吗?你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说,我也想听〃何仁的话发过来,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