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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慧真已经明白黑衣人这样做肯定是蓄谋日久的,只怕回到少林寺后便有个圈套在等着自己了;这个人多年前就曾去刺杀王云峰未遂,这些年又将矛头对准自己,照常理来说,他的武功如此高绝,想做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却要下手来抢一个刚出生未久的婴儿,难道是要想以此来要挟自己吗?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要安慰叶绿华,柔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叶绿华眼泪婆娑地道:“我今儿早上去乔大嫂家,央她的男人到少林寺寻你,寺里的师父说,你跟方丈去了东京,还说……说你做了龙树院的首座……”说到这里,又捂住了脸,抽泣起来。慧真见她丝发散乱,削肩不住地颤抖,心里便像给毒蜂的尾针蛰了似的,一阵抽疼,在这个柔弱的女人面前,他有些无地自容,脸盘也火辣辣地烫。想到自己昨晚上还答应她要离开佛门,可今天早上却又从方丈手里接过度牒,如此反复无常,实是小人之为而非君子之道。想到这里,慧真觉得一阵眩晕,其实无论是在尘世也好,佛门也罢,自己在做人上面都已经败了。叶绿华说了刚才的那番话,原本还盼着慧真给她一个解释,说自己其实并无意接受首座之职,但现在见他支吾不语,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世事真是变幻无常,一夜之间,自己不但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慧真。她咬着嘴唇,将捂住脸的手掌拿开,顺势理了理额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慧真幽幽地说:“我现在才知道,孩子在我心中的地位原来比你还重要。”凄然一笑,将慧真扶在她腰边的手推开,朝外面走去。慧真一愣,忍不住问:“绿华,你这是要去哪儿?”叶绿华走出几步,停下了脚,却并不回头,只是淡淡说:“我去找我的儿子,就是寻遍天涯海角,我……我也要把他给找回来。”慧真垂下头来,弱声道:“我……对你们母子不起啊!”叶绿华蓦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来,尖锐之极,她霍然转过身来,丝发向两旁一分,露出脸颊上六道血痕来,看上去竟有几分狰狞。她讥笑道:“慧真师父你放心,你这龙树院首座的位子定会坐稳的,小女子日后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再登你少林寺的大门了。”她说到这里,嘴里又发出一阵略带着哭音的长笑,大步向外走去,慧真几次想开口将她叫住,却总是没发出声来,最后一狠心,垂眉闭目,听任她自去了。耳边听得夜风哗啦哗啦地吹着树叶子,蛐虫的唱和声也此起彼落,远处,又隐隐传来了爆竹烟花的噼啪声、游人的笑语声。可她的人已经去远了,为何笑声、哭声还是在耳边一个劲地萦绕?慧真终于抬起头来,张开眼,面前是漆黑的一片。夜空上,牛郎织女星隔着条银河犹自相对灿烂,京城里,今夜里有多少痴情的男女在山盟海誓?乞巧之夜,金吾不禁,火树银花,祥云霭霭,瑞气融融,果然是太平享乐风景,旖旎华丽风情,人人皆欢颜。当此良宵佳节,少林寺的高僧,龙树院的首座慧真一个人走出三贤祠的时候,心头却是一片茫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左右踯躅了会儿,才猛地想起一事,那慧光追踪黑衣人而去,不知道现下如何?回头再说慧光和萧燕山,两人在那片空阔之地打坐半个时辰后,体能已经恢复如初,正相对而立。慧光跟萧燕山经过适才的一番轻功较量后,对他已是心存好感,当下合十道:“阿弥陀佛,恕贫僧冒昧,有句话想请教施主。”
萧燕山一抬手,道:“师父请说!”他因佩服慧光的身手了得,所以称呼上便也客气了些。慧光道:“以施主的身手武功,何至于去抢那女子的幼儿,此事让贫僧好生不解。”萧燕山听了哈哈一笑,道:“师父是责问在下身为男儿,却如何去难为一个妇人么?嘿嘿,若是他们先抢了我的亲生骨肉,那又如何?我一报还一报,又有什么错处?”慧光听了,道:“善哉善哉,贫僧不知道内情,倒是险些误会了施主。如此说来,你我便应该化干戈为玉帛,就此罢斗才是!”萧燕山听了这话,伸手慢慢解开系在颈上的丝绦,将斗笠摘下来,慧光本以为他这便要以真面目相示,谁知道摘了斗笠后,面上还蒙了一层黑布,听他阴恻恻地道:“有一点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和尚你,我与你少林寺之间有莫大的仇怨,你大可不必心存顾忌。”慧光听了心中一凛。萧燕山紧跟着又加上一句,道:“所以待会儿出手后,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心存姑息,大和尚小心了!”萧燕山说到这儿,平伸双臂,在胸前划了个太极阴阳鱼的形状,慧光一瞧这架势便知道,他练的是道家的内功心法,当下不敢怠慢,使出少林昭阳拳的第一式:起式双抱拳。这套拳是少林拳术中极为常用的,但一招普普通通的招数由他使来,却形神俱现,隐隐便有大宗师的风范。萧燕山叫声好,上前一步,右掌斜着穿出,划了半个弧儿拍向慧光的面门,慧光双拳齐举,腿扎成马步,一招“五花坐山架”封住了上盘,两人拳掌相接,只觉一股粘劲儿从中缠绕,腕上一震,身子各自摇晃了一下。萧燕山笑道:“大和尚还是使出你们少林的绝学来吧!别尽拿这些充数的拳脚来搪塞我!”慧光道:“那贫僧就得罪了!”一记大力金刚掌直劈过去,萧燕山叫声来得好!向前一步,运气想硬接他这一掌,谁知慧光这招却是虚招,两掌将接未接时却突然收回,变掌为爪,横抓向萧燕山的右肋,却是龙爪手里的招数。萧燕山可没这么多花巧,右掌依然拍向他的胸前,却使左手来格他的龙爪手。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两人各使奇招,却是一招也没有接实,未触即分,唰地各向后飘去丈远。萧燕山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拢五指翘如刀形,使出虫二先生传他的绝技“朱砂掌刀”来。这套掌法威猛凌厉,却是将刀法融入掌法里,虫二因为萧燕山走的是刚猛一路,便传了他这门“掌刀”,另一套“紫烟剑掌”却讲究潇洒自如,走势轻灵,便没传他。萧燕山一口丹田气提起来,迅速地走遍全身,黑衣便如水波似的簌簌抖动,两只“掌刀”缓缓举起,在胸前交叉,隐隐有寒光闪烁,竟不像是血肉生成的。
慧光瞧着这架势,便知道厉害,两眼里登时灿然生辉,他是少林寺中第一等嗜武如命之人,见到神奇的武功便是食客碰到美味佳肴似的,当下拉开架子,等着对方进攻。萧燕山运气完毕,“掌刀”朝两边霍霍劈了两下,草叶乱飞,一招“凤凰展翅”,掌风劈到时,居然便跟真刀似的,发出呛啷之声。慧光见他一抬手,自己便觉得劲风裂面,叫声好,想看清他下一步的刀势,脚下向后滑去,不料他这一退,萧燕山便直取中宫,“旋风刀”、“泼风刀”“磨盘刀”、“点水刀”,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似一刀。慧光既被他抢了先着,一时间便无法反击,脚尖连点,身子向后飞快地退去,萧燕山大吼一声,上身向前探出,几乎是平行而进,刀势如狂风暴雨般劈去,树叶草屑四下飞扬。两人一个倒退一个逼进,像两只燕子似的从草尖上掠过。慧光在向后退时已经看清了地形,将要退到背后的那棵大树跟前时,突然前俯后仰,弹起两条腿盘住树干,将整个身子翘了起来。待萧燕山追到时,他早运气于双臂,使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燃木刀法”,以硬碰硬,当当当当当当,一口气接了萧燕山三十几刀。两个人一个盘在树上,一个站在树下,运刀霍霍,劲气四射,那棵大树吃刀风所摧,枝断叶碎,无移时便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树桩,甚至连树皮也被剥了个干净。慧光见萧燕山的攻势一直不减,当下盘住树干的双腿一绞,带着身子向旁边甩了过去,他一旦落到树后,右掌便呼地穿出去,正好萧燕山也一招“穿心刀”直刺过来,只听嚓嚓两声响,两人的手掌都插进树干里,左右一分,那树桩啪地声早从中分成了两截。慧光却乘着这个机会,猛然身子伏地,竟是用两只手掌和两脚的足趾同时抵地,支住全身,胸和腹部离着地面能有二三寸,身体的中部向上耸成弓背形。只见他落地后,两掌猛力向地面一按,两足趾向后一撑,全身便凌空而起,乘机挥掌朝萧燕山击去。原来,这门功夫却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蜈蚣跳”,又名蛇行术,是少林武学中最适于夜战的武功。萧燕山见他突然使出这样的招数,自己的“掌刀”便失去威力,也紧跟着变招,身子猛地向后翻了一个跟头,落下后向前一窜,手掌按地,两条腿连环绞出。慧光双掌一撑,身子在空中盘了个旋儿,躲开萧燕山的腿,单掌朝他的头顶拍去,掌还未及拍到,萧燕山一缕指风早已射到,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劲气相撞。慧光脸色一变,脚下一用力,身子便直挺挺地竖了起来,惊问道:“无相劫指?”萧燕山也一个高儿蹦起来,嘿嘿道:“正是无相劫指,怎么样和尚,在下练得还过得了你的法眼?”慧光高声喧了句佛号,怒道:“阿弥陀佛,原来半年前潜去藏经阁盗书的便是施主你!”萧燕山冷笑道:“这些武功自创练出来那日起,便为天下人所共有,你们少林寺却将其束之高阁,禁止他人参研,未免也忒小气了吧!”慧光道:“武功一道,便似刀在人手,善者用之为善,恶者用之为恶,像施主这样巧取豪夺之辈,只怕偷学我少林武功不至于是用为善地的吧!”萧燕山环抱双臂于胸前,傲然道:“我就算是用它来为恶,和尚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慧光合十道:“罪过,罪过,贫僧自当将施主解送到本寺方丈堂前,听他发落!”萧燕山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话未落,嘴里就发出一声闷哼,左臂的“天井穴”已经被慧光的指风袭中。紧跟着,慧光也哼了一声,左腿上的“伏兔穴”也着了道儿。萧燕山嘴里叫声解!左手并指一点自己左臂的“天井穴”,右手又是一缕指风射出,对方的另一指风又弹中了他肋下的“太乙穴”。两人一起使“无相劫指”,一面将无形劲气弹向对方,一面又得解被对方封住的穴道,只听得“解!”“中!”声声不断,伴随着闷哼声,一眨眼间,两人各中对方十几指,最后一指啪地在空中相撞,两人的身子都为之一晃。萧燕山知道自己再跟慧光斗下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儿去,猛然朝慧光身后冷笑一声,道:“少林僧人原来都是些以多胜少之辈!”慧光见他说得郑重其事,还当真以为在适才两人的拼斗时,慧真已经赶到了,回头一瞧,漆黑一片,却哪里有人,便知道中了他的道儿。也不及转身,双掌霍地向前推出,将萧燕山射来的两缕指风化解,再看时,他早就冲进了树林里。慧光怒吼一声:“哪里走?”拔步追过去,也冲进了林子里,只听得宿鸟哗啦啦地暴飞,前边枝叶簌簌作响。待冲出了树林,见前面是一个山谷,耳听得石子响动,显然那萧燕山已经跳下了谷里,慧光素来艺高人胆大,马上也跟着跳下去,踩着山壁向下滑去。他才滑到谷底,萧燕山就从谷顶上的草堆里站起来,原来他适才一冲出林子,便在这里伏下身来,却顺手拣了块石头扔下谷去,慧光果然上当,朝那个方位追了下去。萧燕山一待他下到谷底,便朝着相反方向奔去,一口气冲出十数里,眼看着离着汴梁城近了,这才停下步来,将脸上的黑布扯掉,从城门返回。此时,乞巧节已经接近尾声,游人稀疏下来。他折进一家酒肆,要一坛好酒,二斤牛肉,狂饮起来,想起今晚跟那慧光的一场较量,当真是畅快之极,现在回想起来犹自眉飞色舞。无移时,一坛酒便告罄尽,他吃得口滑,正待再要时,便听得门外有叮叮之声传进来,隔着帘子向外边一瞧,见一个独眼瘸腿的大汉拄着一只铁拐,正从店外走过。萧燕山眼睛一亮,这不是那个青龙三年一现身的铁狠吗?两年前蒙他心存结纳,又是请酒又是赐马的,萧燕山一直心怀感激,现在在这东京城碰着,如何肯放过,便招呼伙计过来结了帐,出门直追上去。他向前几步,正要开口招呼,却见铁狠脚下一转,又折向另一条街道,目光闪烁处,好像还在留心后边是不是有人在跟着。萧燕山一见这情形,心中一动,便不再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蹑着他。跟着铁狠走了会儿,见此处行人零落,原来却是驿馆的分布地,还多是接待外国使者的馆驿,萧燕山依次看来,见有班荆驿、怀远驿、礼宾院、同文馆、瞻云馆等,其中,接待他大辽国使者的都亭驿占地最大,足足有半条街道的模样。铁狠一路上走过去,恰好便在“都亭驿”前停下,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