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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默然不语。
危险他是知道的,同样的担心一样盘绕在心头。他轻轻点头:“去传八贤王。”
不多时,营门掀开。一身月白湖绸长衫的德芳,缓步走进。但看他眉间淡定,眼眸明亮,姿貌逸绝,看久了竟然让这些武将,恍然有些窒息。
众位将军向他拱手施礼时,人人冒出一样的心思。这样明媚不可方物的人物,竟要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去高山大漠、戈壁滩涂的西夏出使。不免都有些心头打鼓。
皇帝抬头望他:“叫你来,是让你听听各位将军对于出使的意见。”
众人听见皇帝如是说,早有机灵的明白过来,开始对德芳细说种种危险不测。德芳含着清浅笑意,静静听着众将异口同声的言辞。
待到众人说完,他才微笑:“诸位将军说得皆是道理。不过,小王这里也有些道理想说,诸位听听如何?”
众人望向皇帝。皇帝坐下:“你说。”
“西夏和辽国虽然目前是盟国,但是结盟也不过是强大自己的手段。三足鼎立本就是很难有所谓牢固盟友。大宋从未向西夏示好,而且常年来在边境驱赶党项族民,这也是让西夏倒向辽的原因之一。如果大宋主动示好,就是说关系可以有转机。西夏又怎会不愿多个机会让自己回旋余地更大?”
“但是此时战事紧张……”
“正是战事紧张才要去。不必达成结盟,只要让西夏开始动摇一贯的亲辽国策。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协助辽国。国家之间,只有利益没有友情。如果西夏知道宋有合意,他就不会自己斩断取得利益的机会。”
一番话,说得众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皇帝抬头看他。眼前人的脸上却是他很久不曾见过的神色。笑意自信从容,眼神更是格外明亮。那正是当初让他动心的神情啊……
皇帝挥挥手,众将一致欠身施礼退出。
德芳静静看他:“你不同意?”
皇帝走近,轻道:“我不放心。”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此时虽不是最佳时机,却是必要的时候。万一东路溃败,西夏出兵堵截西路……”
“你不用说,我知道。”皇帝点头,“我会另派人去。”
德芳低头,眼神渐渐黯淡。
皇帝皱眉,心思暗涌。
自从那日他同意留下,脸上就常常是这样的黯然。而刚刚的明媚似乎没有发生过,全然没有痕迹留下。其实心里也明白,他本是傲于天际的青鸾,如今却生生变成身边的金丝雀。看他这样的黯然也一样让他痛心。
是不是该让他重新展翅……可是要放手……
德芳退开几步,欠身淡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他转身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底叹:“好吧,我同意你去。”
霍然转身,就见皇帝抚着眉角:“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他露齿一笑:“谢陛下!”
皇帝望着他,肃然道:“德芳,你要知道,我是太在乎你,才会甘心迁就你。不要让我有一日后悔。”
听他点破自己的小伎俩,德芳只是微微一笑。突然上前轻轻抱了一抱他,不待对方反应,便迅速抽身离开。
皇帝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却不知自己心里涌上的是什么滋味。
真做假时假亦真。他心里不敢去探究,这个拥抱有多少是真……
只怕明知是假,自己也还是会甘愿上当吧。
出使是在秘密的安排中,严防辽国的细作。只在暗地联系党项族人。
皇帝和众人商议,先以马贩身份掩护,潜过黄河。待进入夏州,再举符节。
在出行之前,德芳却意外的看见了蒋平和徐庆两人,更意外的是他们都戴了孝。两人在带来纯钧剑的同时,也带来了卫览的死讯。
拿着剑,心头沉重。又是为他而死。
“掌门,我们和你一起去西夏。翻出雾隐堂的老巢,杀他个狗狗日的片甲不留!”蒋平大骂了一声。说完一顿,发现自己带了句脏话,突然间有些不自在。
德芳却不介意,朗声接道:“说的好,就是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蒋平嘿嘿摸头。
“徐庆,你们就来了两人吗?”
“不止,大明府、应天府和成都府,一共有十五人到来。已经被陛下安排在出使队伍里了。只有谢奇乘的江宁府,最近失去联系。派人打探,也没有回音,不知道怎样了。”
德芳点头:“不急,此事回去再详细商议。我绝不会让快剑门就此分裂。”
正说着,蒋平徐庆突然神色肃穆,跪了下去。
回头间,却看见皇帝正站在身后。
皇帝眼神只落在德芳身上:“朕把王爷的安全交给你们。若是有什么不妥,朕一定全剿你们快剑门!”
德芳与他两人目光相对。皇帝不再多说一句,转而离开。
出使的日子到来。
一行二十四人。除了快剑门的众人,其它几人是军中身手矫健的校尉。还有一个老兵作为向导。
德芳穿了一身棉布的单衣,骑在马上。环顾身边的几人,个个都是一样和他一般,平民商贾打扮。他提马向前,微笑着向点将台上的皇帝挥一挥马鞭,而后策马,往辕门扬尘而去。二十余骑跟在他身后,一道奔出。
沙尘腾起,渐渐挡住了皇帝的视线。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日的校场习武。朝阳般耀眼的少年,立马拉弓的身影重又鲜活起来。忽而有些明白过来,难道往昔皆是错了。
在羊皮筏子上胆战心惊的渡过黄河,穿过满是山洪沟壑的黄土高坡,渐渐进入了党项族的聚集地。土地不再是一片黄色,渐渐出现草原。
五月的草原,茅草和野花高过马膝。远远的望过去,竟如一片缀锈了无数碎花的长绒地毯。
天际云起,北风逐过之处,一片碧浪翻腾。目光所及,天野辽阔。
坐在马上,只觉得心胸无际。大风所过之处,挟走了无数的阴郁和愤然。长长的深吸一口气,回头对众人大喊:
“蒋平!有没有酒!”
皮囊在空中抛了一个弧线,正落在手中。
仰头痛饮,酒水沿着下巴,哗啦啦的泼溅入颈项间。
德芳举袖擦去,大笑出声。直到转头看身后的人,才发现众人都是愣愣的看他。不仅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
徐庆呵呵一笑:“王爷,第一次见识你男儿本色。有些惊讶。”
“是啊,真没想到,一向斯文的王爷也会这样喝酒。”蒋平补充道。
德芳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平日文秀。
不禁仰头长叹:“实在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已经差点忘记这世间有多大。今日走到这里才觉得天地开阔。自己为一点事情,愁闷不解。哈,真是太过酸腐。北陆嘲笑宋人迂酸,倒也不假。”他大笑,“本王就算一个!”
蒋平大笑出声:“就是。好男儿就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徐庆一笑:“只怕还有大声说粗口吧!”
“哈哈哈哈!”
笑声四起。
大风里,德芳微笑远望。
天边的斜阳渐渐低沉。夕阳毫不吝啬的在他身上镶上金边。
明亮的眸光,策马傲立的剪影,虽是布衣粗袍,却依然别有光彩。
那正是一种天赋的容光,在渐渐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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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晚间,这一小队伪装成马贩的大宋使团,驻扎下来,派了斥候出去巡查。
众人分做两堆,点上篝火在帐前休息。
德芳一边听众人谈笑,一边暗自揉着大腿。连着数日鞍马劳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身体酸痛总是事实。果然还是太书生气了。
出了宋境,虽然都不明说,却是人人都格外警惕,连说笑时也是四处留意。此处虽然是西夏境内,距离夏州首府兴庆府还有八百余里,依然靠近辽境。此处党项部族繁多,和辽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出行以前皇帝已经再三吩咐,如果不是进入兴庆府,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掌门!”充当斥候的蒋平回来了。
“离这里往东二十里不到,有一大队辽国人马驻扎。天晚,旗帜没有看清,但是有二十辆左右的车队,很华丽的样子。搞不好是辽国贵族。”
德芳霍然起身:“辽国贵族?”
“是啊!”
“有多少人马?”
“不多,百余人。都是轻骑。”
是护送车队的队伍吗?这个时候辽人出访西夏,难道是宋庭走漏了消息?
“不到二十里,离的太近了。”有个快剑门子弟小声说着。
德芳皱眉低头看着篝火:“蒋平,我和你一起去再探。其它人息灭篝火,收拾帐篷。等我们回来,马上开拔。”
抬头见众人都看着他,俱是有些犹疑的神色。
“掌门,还是我和蒋平去吧。”徐庆走近一步。
德芳冷然:“不必。”说完拉过马匹,翻身上马,“蒋平,带路!”
俩人迅速消失在漆黑的草原深处。
“果然是个大队伍。”德芳暗道。
两人的马匹远远的留在身后的草丛里,从这里回头,只看见两个小黑点。
蒋平有些紧张的左右张望。
两人趴在一处小坡上的草丛里,远远的可以看见远处扎了十几座小帐篷,众星拱月的围着中间的一顶大帐,帐顶飘着旗。车辆围在大帐后,周围有步兵巡围。
德芳有些惊讶的看那大帐和马车。远远的都能看见上面镏金纹饰在反射着跳跃的火光。果然是贵族出行。
“蒋平,我们出使的消息八成是走漏了。”
“啊!他奶奶的,怎么会这样?”
德芳轻道:“定是辽国知道消息,怕西夏倒戈。所以派来使臣拉拢李继迁。看这仪仗,来人只怕还是皇室成员。只是有点奇怪……”他皱眉凝神看那大帐。
蒋平也眯眼细看:“那里奇怪?”
“大帐里有侍女出入,这还真是少见。”
“哎呀,掌门,还管他什么侍女。我们得尽快启程,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兴庆府。”
德芳一把拉住他:“慢着,有点动静啊……你看南边。”
蒋平重新趴倒,顺着德芳所指,果然发现南边零零星星的多了许多亮点。
“是火把!掌门,赶快走。一定是他们发现了我们,找来了帮手。”
“帮什么手。”德芳瞥他一眼,“要灭我们那二十几人,他们这一百多骑兵加上马上弓弩,就足够了。还要什么帮手?”
蒋平刚要再劝。忽然发现眼前大营起了动静。骑兵全都翻身上马,抄持弓箭。步兵都围集至大营周围。一幅严阵以待的对敌架势。
德芳一笑:“果然是来者不善。”
蒋平有些惊喜:“若是他们杀光这些辽人,不就帮了我们大忙?真是天也帮忙。”
德芳闻言却皱起眉头。
马队迅速奔近。竟然人人蒙面,身上着的是党项人最爱的皮甲。
辽军的弓弩如怒潮一样,倾泻到迎面奔来的蒙面骑兵身上,那些中箭的马顿时愤怒的立起,将马背上的人摔落。
来袭马匹人数不及辽兵多,只有六七十骑。却好像人人皆不畏死,直冲阵前。
德芳看他们手里的马刀明晃晃的摇动,心头突然一惊。
“不好!”
蒋平讶然回头:“什么不好?”
“那些是宋军的马刀!”
“宋军马刀?”蒋平兴奋起来,“难道是陛下知道了,派人来剿他们,帮助掌门?”
“混蛋!”德芳气极,“陛下怎会派这样的小股骑兵深入西夏境内来截杀辽使?”
“啊?”蒋平惊讶。
德芳一把扯过他:“你知道什么。这是在陷害大宋!赶快回去,拉人马前来救援!”
“什么?”蒋平以为自己听错,“掌门,你要救辽使?”
“辽使要是死在这里,西夏一定会全境剿杀宋人,到时我们根本就是无路可逃。如果救下辽使,说不定反而可以混在里面,安全进到兴庆府。”
“啊?”蒋平还在发愣。
“快去!”德芳猛推他一把,“我在这里等你。一定要把人马拉来!”
蒋平看他眼里精光闪射,这才明白事态严重。立刻回身,几个起落,跃回马边。提马远去。
德芳回头,凝神看那战场。
已经有少数蒙面骑兵冲入内阵,步兵开始涌向一处以长枪截杀。
德芳看着那蒙面骑手的马刀,心里一阵阵愤怒涌上。如此心机,到底是党项人,还是辽人?又是谁泄露了消息?
浑身冰冷,只感觉有一张密密的暗网正在身后缩紧。
此时,突然大帐北边一片慌乱。暗地里竟然杀出一队步卒。虽然是步卒,却依然是人人马刀在手。这队步卒来的突然,辽兵猝不及防,阵角开始大乱。
大帐打开,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