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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牧府中的丫环和仆役比现在多一倍,自从一年前,刘璋陆续把一半的丫环仆役,要么遣散了,要么赏给手下文武了,整个牧府空了许多。
可是即使这样,没有了以前那么多排场,没了那么多歌女和宴会,府中的活儿反比以前轻松了许多,特别是自从刘璋走后,这牧府除了打扫一下院子,基本没什么活了,连洗衣服做饭,大部分还是洗的自己的衣服,做的自己吃的饭。
丫环们都轻松了许多,心里都很感激,这时听到刘璋回来,莲花才会凑个趣。
“荷花说得对,我们就在府外迎一下就好了。”黄玥带着刘循从里面走出来,面色沉静,可是几个丫环见了,都偷偷笑。
莲花小声对荷花道:“看见没,黄姑娘穿了身新衣服,以前都是一件黄的和一件绿的换来换去,今天穿金玟白,好漂亮,可要显得贵气多了。”
“看见没,姑娘还描了眉呢,你们平时见过吗?”
“我平时只见过姑娘洗脸洗头。”
“呵呵呵。”
“吵闹什么。”荷花轻声呵斥,小声道:“大人说了回来娶姑娘为妻了,侯爷夫人呢,姑娘当然得打扮一下,你们这些没规矩的东西。”
黄玥平时管这些丫环就不太严,只要不是大的差错,基本不会责罚,所以这些丫环胆子越来越大,这时听了丫环们嘀嘀咕咕,虽然没听清什么,但是看她们一个个的眸子都盯着自己衣服。
这件衣服也确实是黄玥精心挑的,不由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耳根发红,强自镇定。
“那个,莲花。”黄玥冷冰冰地道:“大人长途奔波,回来一定很疲乏,烧洗浴水的时候加一些月桂,泡一壶柠檬茶。”
“是。”莲花答应一声。
“荷花,将前两天晒过的被子拿到大人房中铺上,刚晒过的被子有些干,喷一些香精上去,另外,约束好这些丫环,大人回来的时候,不要叽叽喳喳。”
“是。”
“其他人把院子仔细打扫一遍,花草都浇上水,还有大人亲兵的房间,特别是萧姑娘的房间,要好好打理。”
“是。”一众丫环笑了一声跑开,各忙各的事了,黄玥轻出一口气,也不知自己怎么把这些活儿派下去的。
自己还不是主母,就用主母的口吻下命令,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嫁人一般,要不是看着刘璋远途劳顿,回来能舒心一点,不用为了家里烦扰,自己一个黄花闺女,打死也不愿做这些事,白白让那些丫环取笑了这是刘循抬起头看着黄玥:“玥姐姐,我写了一千多首诗,两百篇文章,其中还有十几篇治国安邦的文章,是不是现在就搬出来,等爹爹回来就给他看?”
刘循昂着头,小脸充满激动,自自己懂事起,刘璋就没离开过自己,可是从一年前开始,先是征涪城,后是征汉中,一去就是几个月,这次竟然走了大半年。
刘循几乎每个晚上都因为梦到父亲睡不好,现在终于盼回来了,就像现代的留守儿童等回打工几年的父母,怎么能不激动,要不是黄玥拉着,恐怕刘循自己就跑去城门口了。
黄月英暗自叹了口气,要是刘循把他的“经典之作”交给刘璋,刘璋就算再疲惫,也会坚持看完还要给出评论,那还能休息吗?
“循儿乖,你先去把你的文章整理成册,自己先看一遍,改一下错字,等三天后,哦,五天后,再交给你父亲看,好不好?”黄玥轻声劝道。
刘循略有些失落,他写那些诗文就是给刘璋看的,现在要憋几天,真真好难受,可是经过这一年相处,黄玥已经是他最信任的人,已经把黄玥当成了亲生的娘看待,黄玥说的话,他都会听的。
刘循点了一下头。
周不疑一步三摇的从房间走出来,看得出来心情不错,走过黄玥身边,看了一眼一身新衣服的黄玥,坏笑道:“哟,不错哦。”
“你……”
周不疑说完就走了出去,黄玥面红耳赤,又无可奈何,只看着周不疑的背影想狠狠拍他一巴掌。
成都城外人山人海,除了世族和官员,还有大量百姓,成都几乎万人空巷,这次和上次自江州回来不一样,不是王甫安排的了,这些百姓全是自发前来。
三道政令和兴商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四科举仕让许多平常百姓家,有技巧擅长的人进入了官家作坊,成为了里面的技术工人,这些人的收入可比以前在乡里,木匠农闲给人做工,铁匠在铁铺打铁,篾匠卖箩筐赚钱多了,成都很多家庭的收入都比以前大大增加。
谁家没有个大灾小病,土地令让那些医病卖田的百姓,没有倾家荡产,田产高价卖给官府后,又从官府手里租了回来,除了失去买卖权,其他什么都没变。
这在以前,要是那个农民染上重病,要么家人看着他死,要么就一起死,这些家庭怎么会不对土地令感恩戴德。
兴商更是让成都繁荣,由于流水线作坊的成熟运营,许多日用品价格越来越低,一些习惯自己制作皂角膏等日用品的百姓,也不介意花上一点钱买那些日用品。
而那些流水线作坊,又招收了大量工人,让许多居民找到了赚钱的活计,以前最穷的榆树街,现在变成了整个成都最繁忙的街道,以榆树街为中心的地带,变成了成都最繁华的地带。
西城的流水线作坊饱和以后,官府开始向南郊开拓,嗅到商机的商人,立刻蜂拥而至,现在成都南郊已经与城内一样繁华,整个成都城即将扩容。
荆州之战,消耗的粮食大多是江陵和襄阳的,益州的粮食由于调拨困难,没有用多少,直到后来赈灾,才大量外运,黄权一早就注意开垦农桑,匠人房许多新式农具,通过流水线作坊,散布到益州各地,马钧制造的翻车和织綾机,对开垦山田和纺纱起到巨大作用。
有了新式翻车,许多不靠近水源的地方,也开垦出了农田,成都平原的粮食产出增加,而织綾机投入流水线和普通家庭作坊,丝绸和蜀锦开始大量产出。
由于价格走低,不止益州,大汉其他州郡商人也到成都拿货,一些大秦国的苦脚商人从玉门关进入中国后,也不再去以前常去的中原拿货,而辗转进入西蜀,以致让受欢迎的丝绸和闻名的蜀锦更加畅销。
三字作坊的椅子凳子桌子,已经畅行天下,天字作坊的布匹地字作坊的瓷器等商品,因为价格低廉,也抢占了商机,成都商业空前繁荣,而这种繁荣,又反哺了成都百姓。
四科举仕,土地令,兴商,以前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不觉得,现在尝到了好处,都对三大政令拥护,自然的,也就觉得刘璋是一个好的父母官。所以当听说刘璋大胜归来,这些已经在温饱线以上的百姓,都出来迎接刘璋。
“公衡,王大人,成都一切都好吗?”
刘璋骑马而行,王甫黄权紧随,那些百姓还有世族都看向整齐行列的军队,尹家族长尹元和严家族长严老爷子站在人群中,一边对着军队拱手,一边脸含焦虑,两个人心照不宣。
这支军队出征大半年回来,与以前在成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些人,可是杀气已经重了太多,也精悍了太多,那一支几年不曾作战的军队,以前总带着那么一股陈旧的气息,这时已经改头换面。
“恐怕我们要改变局面,难了。”尹元轻声说了一句。
“如今正是其鼎盛之期,我们当蛰伏,决不可轻易动作,否则必是灭族之祸,我们要等到有万全的把握,全力一击。”张老爷小声对尹元道,头未歪,眼未斜,面朝行进的军列,脸上还带着微笑。
尹元默默点头。
黄权向刘璋禀道:“托主公洪福,正值稻谷大熟,百姓们已经在收割稻田,今年比往年种植田亩增加了两成,春季插秧之时,都加入了匠人房的新式农具,翻田充分,灌水充足,特别是那个马钧,功不可没,相信会丰收。
由于兴商,府库金钱大量增加,除去投入到新式作坊的,还有一部分结余,官员们知道主公在前方节节胜利,也都兢兢业业,安分守己。
世家大族投入商业成分大副增加,特别是尹家吴家,还有我们黄家,对了,还有巴西曲家,都在官府指导下开了自己的大型作坊。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除了锦绸瓷器,其他商品售卖涨幅都慢了下来,不像以前刚开作坊那般,椅子就为我们创造了几十万钱的收益。”
“曲家?”刘璋一皱眉,旋即笑着对黄权道:“这在情理之中,民间大多自给自足,除非他们有大量物资节余,否则他们不会太热衷购买商品的,要想兴商,第一要提高百姓生活水平,要让他们有钱。
第二是开拓购买源,除了荆益二州,外地州郡的商人也不可放过,第三是要生产好产品,如果我们的产品又便宜,质量又好,许多百姓还是宁愿买我们的产品的,一百文钱一段布料,他们或许宁愿买成品,而把纺纱的时间用来做其他事,明白吗?”
“主公高见。”
两千亲兵护着刘璋进入城内,黄权王甫知道大军回城,都需要休整,刘璋也需要休息,牧府的人已经等在府外了,二人正要告辞离去,忽然两个年轻人你拉我扯的往刘璋这里走了过来。
“我说你个小屁孩,毛还没长全呢,跟我抢什么生意,小心我一拳头劈死你。”一个大汉抓住一个年轻人肩膀。
大汉正是尹家少爷尹柏,少年是巴西曲家曲溪。
“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曲溪甩开尹柏的肩膀,径直走向刘璋,尹柏很想一拳头把曲溪锤扁了,可是又不敢当真动手,气的咬牙切齿。
“怎么回事?”刘璋看到曲溪,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却印象深刻。
看着曲溪,不由自主地又想到曲恬和曲凌尘,曲凌尘提剑的神态在自己的脑海中清晰得就像一幅画卷。
“大人。”尹柏抢先道:“大人,我听说两江决堤,那是心痛如绞,想起那些食不果腹,在泥泞中挣扎的灾民,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恨不得自己去为灾民受苦……”
“说重点。”刘璋不耐烦了。
“哦。”尹柏大汉擦了一把“泪水”,深情地道:“为了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我决定包下两江重建的全部砖瓦,保证又好又便宜,毕竟,让大人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也是我尹柏的心愿。”
“又好又便宜?”曲溪看了尹柏一眼,对刘璋拜道:“大人,谁都知道我巴西烧制的青砖是出名的结实,青瓦也是最好的,而且我早在主公进入江陵的时候,就已经开了铺面,两江决堤时,又包下了二十几个砖窑,你们尹家现在白手起家,灾民等得起吗?”
“你……”尹柏指着曲溪气的七窍生烟,旋即哼了一声道:“青砖,青瓦,你以为灾民都盖一样的房子吗?我们尹家有结实的红砖和高贵的白砖,亮瓦也是出名的亮,我们还会附送灾民椅子凳子和桌子,你有吗?”
“你卖你的高贵白砖吧,我们就卖青砖。”曲溪向刘璋一礼道:“大人,我们曲家的砖瓦皆可经过官家验收,如果不合格,我曲溪绝不争这趟生意,另外除了送一套家具外,我们还送一套农具,请大人成全。”
“你……我们还送一副麻将。”尹柏气鼓鼓地道。
刘璋听了半响算听出来了,这两个“奸商”是在打灾民的主意呢,不过也算是利国利民,马上就要到府,刘璋下马,看着曲溪道:“曲溪,现在曲家还好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合乎情理的,本官都可以办到。”
曲溪怔了一下,向刘璋拱手道:“多谢大人挂怀,曲家是巴西大族,现在一切都好。”
刘璋点点头,轻出一口气:“我看这荆州重建的砖瓦,就交给曲……”
“大人。”曲溪大声喊了一声,放低声音道:“请大人考虑清楚,我希望我们曲家是凭实力得到生意,不是因为死去的……不是因为大人的偏袒。”
刘璋欣赏地看了曲溪一眼,这灾民重建,需要的砖瓦确实不少,还真是一项大工程,难怪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能有这种商业风气,还算不错,转头对王甫道:“王大人,回头支会荆州那边一声,让荆州的官员和灾民择优选取。”
“是。”
刘璋看着曲溪道:“曲公子,本侯今日回府,你是巴西大族英杰,一同用晚宴如何?”
曲溪抬起头看了刘璋一眼,曲溪知道刘璋对曲恬之死有愧疚,可是没有料到刘璋能这么坦诚,可不解的是,以前从汉中回来那段时间,自己也在经商,为何没有这么热情?
曲溪略微有些奇怪,拜道:“大人美意,草民还要去准备生意,不然就被有些人抢了。”曲溪看了尹柏一眼,尹柏哼哼两声,“还请大人恕罪。”
“既然这样,那本侯也不强留了。”
曲溪和尹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