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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 作者:西默尔-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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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人们正在喝他们的开胃酒。平台前面有个游泳池,纯白色大理石的。还有几个人在游泳。酒店专用路的一条岔路通向地下车库。我越过十字架路上永恒的车水马龙望向海面。很远的地方停着几艘船,我看到了无数帆船。它们的帆被落日映照得血红。我就这么伫立了很久,欣赏着大海、棕榈树、愉快的众人和瞬息万变的天空,直到总台的一个人走近我跟我讲话。

  “您是卢卡斯先生吗?”

  “对。”我从一场温柔的白日梦里醒过来,答道。

  “欢迎来戛纳。”那人微笑着说,“我可以领您去您的房间吗?”

  我点点头。他带路。我不停地回头,欣赏棕榈、鲜花和大海,我确实看到了如花似玉的女人,也有许多潇洒倜傥的男人。

11

  “卢卡斯先生,您这么快就赶来,真是太好了。”路易·拉克洛斯说。这位“地中海海军水上事务部”的“行政首长”的代表,握着我的手,把我的名字讲得像是“吕卡”。我是在“庄严”酒店里从我的房间里给他打的电话。这套房朝向十字架路,朝向大海,打电话之前,我还冲了个澡,然后赤条条地坐在床沿上,观看太阳越落越低,艾斯特莱尔山的岩石先是变成金色,后是银色,最后变成水淋淋的蓝色,一种逐渐变暗的蓝色。戛纳的天色还很亮。

  “您的上司,勃兰登伯格先生,通知说您来了。我们的人仍然在出事地点。包括我们的炸药专家,海军少尉维阿拉,您很快就会认识他。”

  拉克洛斯是个矮小、细瘦的男人,动作敏捷,理解力强。在证实了我能跟得上他之后,他讲话也非常快。他的工作岗位紧靠旧码头,从他的办公室的窗户我能望到外面的无数帆船,它们相挨着停靠在码头里。光秃秃的鱼网冲向天空。不见游艇,但是有许多摩托艇。

  “这是些什么船?”我问拉克洛斯。

  “这些是‘小艇’,它们从马利提姆码头开往岛上。去那些小岛上。”

  我望见马利提姆码头后面有一块海滩。在白色的沙滩上停放着渔船,大网摊晒着。那里站有许多男人在玩球。

  拉克洛斯注意到我的目光。

  “这是一种愉快的游戏。”他说,“从前,这些人在那边的自由大街梧桐树下有他们的球场。可后来那里铺上了沥青,改建成了一座停车场。因此,这些人现在不得不在这里玩。”

  “你们调查到了什么程度,先生?”我问,脱去上装。我在酒店里挑选了我的最轻便的西服,可是它也太厚了。我感到我淌汗淌得厉害。

  “还没有多大进展,先生。那是一场威力难以想象的爆炸。”拉克洛斯给我看一组照片。我看到废损部件散布在一大片水面上。

  “一颗炸弹爆炸能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没这么严重,没有。”拉克洛斯说。他长着一缕小胡子,讲话时经常扯它,手指被尼古丁染黄了。他不停地吸烟。他也马上给我敬烟,但是我拒绝了。我还能忍受,我感到吃惊,根本感觉不到想吸烟的愿望。

  “那么您认为是一场罪行了。”我说。

  他点点头。

  “是的,卢卡斯先生。您的公司恐怕得付钱。”

  “你们还没有线索,是谁会犯下这桩罪行吗?”

  他扯着他的小胡子。

  “还没有,先生。”

  “您相信赫尔曼会有仇敌吗?”

  “您怎么想?”矮小的拉克洛斯问。

  “我不知道。赫尔曼是位银行家,一个有权势的人。有权势者总有仇敌。”

  “赫尔曼夫人也这么讲。”

  “他妹妹?”

  “对。我们当然跟她谈过。不太多,只短暂地谈了一下。她彻底崩溃了。这位夫人长期生病。她身边一直有一个护士。她告诉我们,上星期三,也就是十一天前,她哥哥来到了这里,精神彻底垮了。一定有什么深深地震撼了他。”

  “是什么?”

  “赫尔曼夫人讲,她不知道。他没跟她谈论此事,她说。他只讲,他得去科西嘉。有……呢……这件事,跟赫尔曼夫人交谈,有些困难。如果您需要她的话,您将会见到的。”

  “您认为有可能是赫尔曼自己引爆了游艇自杀,因为他正处于一种没有出路的处境之中吗?”

  拉克洛斯不解地摸着他的小胡子。

  “什么没有出路的处境,先生?”

  “一种经济上的。”

  “先生,如果我理解得不错的话,赫尔曼是贵国最大最有威望的银行家!”拉克洛斯仍在吸烟,烟蒂的火快要烧到他的手指了。因此,那些手指也全是黄的。

  “是的,”我说,“正因为如此。”

  “这我无法想象。”拉克洛斯说,“不,完全不可能。我觉得这想法根本不可能。”

  “您觉得什么最有可能呢?”

  “谋杀。”

  “谋杀?他的一个敌人?”

  “不是,”矮个的路易·拉克洛斯说,吐出烟,“他的朋友之一。”

12

  “他的朋友们?”

  “是的,先生。这也是赫尔曼夫人的观点,那个妹妹。她很古怪,不肯承认,但是她讲的话令我深思。”

  “她讲什么?”

  “依照她的观点,是她哥哥知道了某个他所信赖的人,一个朋友,卑鄙地欺骗了他,让他上了当,他们之间有银行业务往来,因此赫尔曼才如此激动,因此才突然到来。赫尔曼夫人认为,一定是赫尔曼朋友圈子里的某个人,为了自救,别无出路。”

  “可这人为什么不用其它方式杀死赫尔曼呢?为什么要让十一个无辜的人同时死去呢?”

  “赫尔曼夫人认为,正是为了排除谋杀的怀疑。”他那发黄的手指玩着小胡子。

  室外,光线正一分钟一分钟地变幻。阴影来了,光线变弱了,第一盏灯亮起来了。旧码头浸在蓝色、赭红、灰色、白色、紫罗兰色和深绿色里。

  “除了船员,游艇上的其他人都是谁?”我问。

  “两对夫妻,”拉克洛斯说,“弗朗茨和克拉拉·比奈特夫妇,保尔和巴贝特·西蒙夫妇。他们的别墅在这里。比奈特是瑞士人,跟赫尔曼一样是银行家。西蒙在里昂有一家大工厂。”

  “一家什么工厂?”

  “电子仪器配件供应厂。”

  “有家庭吗?”

  “当然有。但他们没来这里。他们远远地跟踪着我们的调查。我是说,没有嫡亲亲属,没有子女之类。尸体我们不是没法打捞吗?只有零零碎碎的尸体,已经火化掉了。火化之前,尼斯的法医研究所当然对这些碎尸详细检查过。所有的碎尸只得出一个线索。”

  “哪一个?”

  “那一定是一种非常剧烈的炸药炸的。”

  “给您印象最深的念头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犯下了这桩罪行,是不是?”

  “对,先生。您瞧,赫尔曼夫人告诉我们,这些朋友每年至少在这里住好几个月,他们全都跟她哥哥有生意往来。她马上就对我们这么讲了,因为她认为,我们会最先确定此事。我们也已经证实过了。这是一个非常国际化的社会。富得不得了的人们。全来自企业界和金融界。我们业已拜访过他们,恳请他们不要离开戛纳周围。他们答应了。”

  “这些人叫什么?”我问,取出我的笔记本。

  “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名单。”矮个子拉克洛斯说。他推给我一页纸。

  我读道:

  约翰·基尔伍德,美国人,石油。

  加柯摩和比安卡·法比安,意大利人,重工业。

  马尔科姆·托威尔,英国人,军事工业。

  克劳德和帕斯卡勒·特拉博,法国人,酒店集团。

  若塞和玛丽娅·萨冈塔纳,阿根廷人,肉罐头。

  阿塔纳西奥和梅丽娜·泰奈多斯,希腊人,船主。

  “没德国人。”我诧异地说。

  “没有,没德国人,奇怪,是不是?因为赫尔曼毕竟是德国人。”

  “对,正是。”我说。

  “这些人,”拉克洛斯压抑地梳理着他的小胡子说,“无一例外全是亿万富翁。他们属于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卢卡斯先生。他们不常住在这里,除了赫尔曼夫人。特拉搏夫妇在巴黎附近有一座宫殿。其他人在全世界各处有他们的宫殿、别墅、套房和大牧场。他们只是来这里做客。这里是富人的世界,先生。但不是像那里聚集的这群人这种类型。这些人比全法国、全欧洲都更富有,富得令人难以想象。你很……你很难想象这些人的大脑和行为,先生。”拉克洛斯拿起一本打开的书,“我正在阅读一本新版的有关海明威的书。其中有许多他的谈话。我发现了一则,觉得它对您、对我、对我们大家都特别有意思。作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跟海明威谈论‘大富豪’。他说……”拉克洛斯嘴叼香烟,大声朗读,“……他们不同于你和我。他们拥有财产,早早地享受,这自有其后果。我们吃苦时,他们温存,我们信任时,他们讥讽。你若不是天生富有,就很难理解这个。在内心深处,他们以为他们比我们强,我们得在生活中自己寻找补偿和出路。即使他们深入钻进了我们的世界,或者深深地沦落到我们中间,他们仍一直以为他们比我们强。他们不一样。”

  拉克洛斯抬起头。“您想知道海明威听了以后答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光是说:‘不错,他们钱更多。’”

  我笑了。

  “回答得很幽默,不错。”矮个子拉克洛斯狡黠地说,“但也仅仅是幽默而已。菲茨格拉德说得对,富人们不一样。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真正准确地认识到这一点。我的天,因为上司不在,就得有这些事。我只不过是代表他而已。而现在一切都落在我肩上了。”

  “您要巴黎派高级官员来吧。”

  “我已经要了。谁知道他们何时来?谁知道是谁来?”他几乎是恳求地说,“您同意我的看法吧?办这种案子得特别特别的小心才成,对不对?”

  “肯定的,拉克洛斯先生。”我说。

  “单看看联邦德国和美国吧。在美国,一小撮人私分了人民的财产。他们控制经济,操纵政治。您知道人口中不足百分之二点五的人控制着三分之二的经济吗?在您的国家,先生,百分之七十的生产总值操纵在百分之一点七五的人手中。经济的集中生产让这些‘大富豪’富上添富,通货膨胀的发展只波及工薪阶层,哪里都一样,富豪们的生产资本的价值还是上涨的!”

  我想起杜塞尔多夫药房里的那位老妪,她曾经问我,为什么一切都越来越贵。

  “当赫尔曼先生到达时,赫尔曼夫人和特拉博夫妇早就在这儿了。所有其他人相跟而至,比他先到或晚到两天。”拉克洛斯说。

  “是赫尔曼叫他们来的吗?还是他们叫他来的?”

  “我不清楚。”路易·拉克洛斯这位代理说,“我们正式听到的是他们相约而来,为赫尔曼先生欢庆六十五岁的生日。但这是否是真的……”他重重地叹息一声,“这些人是如此的有权有势。他们可以随心所欲。”

  “您,一位警察,都这么讲?”

  他只是点点头。

  “对,我,一名警察,这么说。”他望向旁边,眯细眼睛,好像烟钻进眼睛里去了,“他们如此有权有势,他们……”他打住了。

  “能毁掉每个人和他的位置——您想说这个,对不对?”

  “您知道,先生,”这位“行政上司”的代表说,“我妻子和我,我们长期省吃俭用。我们刚买了一座小房子。当然还没付钱,背了一身债。但这房子处于绿丛中,不再是城里的那种热死人的住房。我有两个孩子,卢卡斯先生。儿子在上中学,他想成为物理学家。我女儿才五岁。我们是个幸福家庭。对于那些我现在要打交道的人来说,我只是一堆垃圾。他们跟我讲话,真是个奇迹。”又一支香烟……

  “他们必须跟您讲话!您代表着法律。”

  “啊哈,法律,”拉克洛斯说,“哪一种?我的还是他们的?”

  “只有一个法律。正义的法律。”

  “您说得可真动听,卢卡斯先生。要真是这样倒好了。这些人习惯于跟总统、皇帝、国王和类似的人一起将生活安排得合他们的意。请您别误会,卢卡斯先生,我不眼热他们的财富。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谨小慎微,过分侮辱了他们,那我就会收到来自巴黎的电话。没什么严重的,没有。我只是被解职了,另一个人将来接替调查。一个非常温和的人。在戛纳当警察常常很困难。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都来这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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