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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一年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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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是这么说不假,可还是得强打起精神下床开门,都找到家门口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别人的接近。开门,我的唐莉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我堆起笑容,伸出手去就要抱她。她理也不理我,一把推开我,自顾自地跨进房间,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就势倒在床上,撅着嘴巴在房间里把眼神四处乱扔,就是不看我。
    本来她是计划中午过来的,可听人说国庆节火车站挤得不得了,赶紧给同学打电话,说不要火车票了,早上一起来就赶到汽车站坐汽车过来了。到株洲后,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电话,就是没人接。一气之下打个车就去了我店子,店子里大门紧闭,没半个人影,知道我还在睡懒觉,直接就到这儿拍我房门了。
    我看手机,上面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唐莉的。我这人睡得沉,手机又调震动放电脑桌上充电,所以也不清楚有这回事。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别生气,乖。我边跟唐莉道歉边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去,伸出手搂住她,嘴也没闲着,在她身上拱来拱去,直到找到她高高撅着的嘴巴,她开始还有些抵抗,后来也就默许了我的动作。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情欲动物呢?在跟唐莉好的这几个月来,对那些所谓的女人心理我可谓研究得够透彻了。一般来说,女人是轻易不会生自己所喜欢人的气的,偶尔耍耍小性子,你完全可以看做调剂平淡生活的装饰,只要你引领得当,一切自会云淡风轻,说不定感情还会就此更上一层楼。
    唐莉的舌头有股好闻的水果清香,像肥皂,滑滑地在我嘴里穿行。我感觉她的身体由僵硬渐趋柔软,手环绕在我的肩头,主动迎合我的亲吻……最后我们不得不钻回还未转凉的被窝,几个礼拜没见,都压着一股子火气,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事后,唐莉半是抱怨,半是娇嗔地说:“你个大流氓,进你房间还没十分钟,就把人家给奸污了。”
    我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说:“还不定谁奸污谁,还说自己刚下车没力气,刚刚力气怎么那么大?”
    “啊!”话刚说完,我的胸口就遭了唐莉狠狠一口。“兔子变的啊?还咬人。”我捏着唐莉的脸蛋问,自然又是一番颠龙倒凤。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的折腾,唐莉对我已没丝毫怨言,看看时间,已到了十一点,该出去吃饭了。正好这时,渣滓打电话过来,说要请我们吃饭。也亏得他打了这个电话,要是他多跑一步,上楼来见我,不定会撞到什么事情。
    渣滓之前没见过唐莉,头几次唐莉过来,渣滓都没在家,这次到我这儿,也算到了他家(我租住在他家),请顿饭吃略尽地主之谊也不为过。介绍渣滓给唐莉认识,唐莉落落大方地跟渣滓打招呼,与刚刚床上疯狂的状态判若两人,善变的女人啊!渣滓可能意识到刚刚的那场大战,跟唐莉聊天的过程中一直用那种暧昧不明的眼神望向我,我当做完全没有见着,懒得答理他。
    我的意思是买点儿菜到店子里自己去做,既经济实惠又锻炼了动手能力,也算给祖国生日献礼。唐莉则一百个不愿意,说天天待自己店子里,闷都闷坏了,说什么也要带我去吃肯德基。渣滓只管买单,意见可以忽略不计。最后的结果是我拗不过唐莉,答应跟她一起去吃肯德基,只是苦了渣滓,又得为钱包里即将阵亡的将士默哀了。
    坦白说,我对这类垃圾食品根本没一点儿兴趣,只是碍于唐莉的面子,才不得不坐在透明的玻璃门后面边随意吃点儿什么边打望大街上来往的各式美女。书上说,肯德基每年在中国卷走将近一百个亿,当然这里面有很大部分是中国人图方便,消费之后不记得索要发票偷税漏税所致,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每年这笔资金被省下来,中国的人均GDP又将增长多少。在我的一再强求下,渣滓只得厚着脸皮把发票要回来,唐莉骂我小农意识,我嘿嘿笑着置之不理。
    在对付杯子里可乐的同时,我跟渣滓说起肯德基的另一功用。我说要以后逛街逛到找不到厕所时,大可进肯德基里面方便,不但干净卫生,顺势还可卷走厕所里半卷手纸。渣滓不置可否地笑,唐莉则一个劲儿地骂我恶心。我想有时候人就得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趣,不然,这一成不变的生活还真得把人给憋死。
    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走出门外,渣滓唯恐天下不乱地在唐莉面前高叫,哪个小妹妹找啊,还不好意思到外面去接电话。唐莉则很宽容地说,他那样要真有小妹妹找他,我还轻松了。挂掉电话进门,我苦着脸对唐莉和渣滓说,我妈要来了。

    8永远有多远,母亲的关爱就有多远
    电话是舅舅打过来的,说我妈到了他那里,发很大的脾气,今天就要冲过来找我的,因为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地坐车,计划在他那里休息一晚后明天过来。
    我开饭店的事一直没跟家里说,从领导家拜年回来,我妈就一直为我工作的事忙个不停,到处托人找关系,希望我一毕业就能回家工作。然而仅仅是一个电话,一个冬天的筹划,一个春天的忙碌,就在我一个小小的决定里灰飞烟灭。四月底是教师资格证的认证考试,母亲替我在家那边报了名,只等我回去考试。我给老太太拨了个电话,期期艾艾地说出我不想做老师的打算。我知道这个决定对母亲的伤害,但我已经不能回头,我的饭店已经开了两个月,我不希望就此放弃。如果照她的安排去选择,我甚至能看到自己那个安稳却难有变化的未来,那不是年轻气盛的我所能接受的。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母亲的声音悠悠传来:“也好,你也这么大了,自己的选择总有自己的理由,城市更能锻炼人。”
    后来我再跟母亲打电话,就说自己找到了工作,在以前实习的那家杂志社待下了,要她不必过于担心我。好歹杂志编辑相对饭店老板更能接近知识分子这一范畴。母亲也没过多怨言,只叮嘱我要努力工作,不管干什么,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了。
    在老太太的观念里,在一个城市生活,就必须要有该城市的户口,漂泊状态对她而言,无异天方夜潭。这次趁着十一长假,也就想到长沙看看我的工作状态,原想事先不给我消息,好让我来个意外惊喜的,不想到了长沙才知道我压根就没工作,一直就待株洲开饭店,惊喜也实在太大了,老太太的心情可想而知。
    由于拿不准明天母亲的到来究竟会给我带来些什么,于是没心思和唐莉亲热,早早地就躺在床上想事情,唐莉一个人待电脑前看电影,她也很乖,知道我有自己的苦衷,也不多说话,看完电影就趴在我胸口。我抚摩着唐莉的脸,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柔情滋长。早点儿睡吧,亲爱的,明天去接咱的母亲。我拍着她的后背,她很顺从地在我怀里点头。
    母亲坐的N739次,下午一点过两分到站,舅舅在电话里叮嘱了又叮嘱,要我去火车站接,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我学校。我挽着唐莉站在出站口,眼光不肯放掉任何一个走出的人影。十一长假的第二天,天气还行,出行的人很多,终于看到母亲在舅舅的搀扶下出现在如织的人流中。
    母亲明显地老了,头上的白发比我年初离家时又多了不少,五十多岁快退休的人了,还为我这么个不肖的儿子四处操劳,看着真有点儿让人心疼。听母亲的同事说,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后来怀上我,不方便清洗,就给剪了,但还是色泽黑亮,很惹旁人羡慕。我高中的时候,母亲得过一场大病,好过之后头发就开始变白,染过一次,但没维持几个月,就又白了,索性懒得再理,到现在,四处冒出的白发已盖住了乌黝发亮的青丝。母亲已经老了,儿子又得到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呢?
    我迎上去接住母亲,唐莉很脆地叫了声阿姨,然后很乖巧地接过舅舅手里的行李。母亲并不理我,倒是对唐莉笑了笑应了声好,看来还在生我的气。毕竟,我瞒了她这么久,是个人都难免会有所反应的。出火车站我打了辆车,交代唐莉坐前面,我、母亲和舅舅一起坐后面。一路无话,气氛颇显尴尬,倒是司机不停地问我们从哪儿来,往哪里去,好像全国所有的的士司机都有这跟人套近乎的毛病,我像个得道高僧般地对的哥说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施主何必执著于一时一地呢?估计那司机也听出了我话里的敌意,压低声音骂了一句,然后闭嘴。倒是母亲被我这话逗得紧绷的脸色有了些许和缓,但还是不理我,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到我们那饭店门口时,唐莉叫司机停车,渣滓在店子里等我们不短时间了。
    我叫唐莉陪母亲在大堂聊天,自己钻到厨房里帮渣滓的忙,母亲到现在还不理我,我也尽量少在她眼前出现惹她心烦。但是后来这证明一切都是我个人一相情愿的想象而已,永远有多远,母亲的关爱就有多远,无论怎样,我都是她儿子,母亲的爱是没有原则的,总是以子女的快乐和幸福为最高准则。这个道理是我在接下来的这顿饭中领悟到的。
    菜完全是按母亲的口味做的,以清淡为主。拎了两瓶啤酒放在桌上,十月的株洲暑气还未完全褪去,喝点儿冰镇啤酒全身都透着舒坦。唐莉要了瓶可乐,母亲固执地不要饮料,推脱一番也就作罢。饭桌上唐莉在我眼神暗示下不停地给母亲夹菜,好把我羞惭的尴尬给过渡过去。渣滓则忙不迭地给我说好话,说我在这城市朋友多,吃得开,没工作一样能养活自己云云。久未开口的母亲终于缓缓说道:“还是那句话,你这么大个人,我也不好要你这样那样的,我和你爸还能撑两年,家里的事也不要你担心,实在不行,再回去也不迟。”母亲这样说,等于是默许了我开店,虽然作出这样的决定对她已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话说到这地步,我也知道母亲的让步纯出于无奈,这样的恩情还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得上。母亲是三十一岁才生的我,晚年得子的她一直对我娇宠万分,自小到大一步步地走来,没少让她费心。在她按部就班的计划里,我大学毕业就该在家附近某所学校认教,然后再找个教师老婆,养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家老少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然而,由于我的一个小小决定,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母亲却没丝毫怨言。大三时我学会了抽烟,寒假回家烟瘾袭来就躲厕所里抽,后来不知怎么被母亲发现了。母亲本对此习惯深恶痛绝,但得知我也抽烟后,百般劝解无效便也作罢,只提醒我少抽点儿,别把身体弄坏了,再然后走亲戚什么的每次有好烟都留给我,母亲的理解正是在这不起眼的小事中体现出来。还是那句话,母亲的爱是没有原则的,总是以子女的快乐和幸福为最高准则,永远有多远,母亲的关爱就有多远。
    吃过饭舅舅就赶回长沙了,母亲留下来和我小聚几天,我也好趁这机会好好孝敬下她老人家。先在我那店子楼上楼下逛了几圈,唐莉一直很乖地挽着老太太的手,这让我也十分受用。店子暑假重新装修过,窗明几净,老太太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倒也没再多说话,估计心里也开始慢慢接受我这小饭店老板的身份。然后带她在附近的天台横街逛了几圈,我们都叫它破街,落魄不堪的样子像个乡村的集贸市场,好在有几家小吃比较有味儿,随意地吃了点儿,全当晚饭了,天太热,根本吃不下太多东西。
    晚上我让唐莉陪老太太睡我房间,我下楼和渣滓挤挤。季节已是深秋,如水的夜色中也含着丝丝凉意。怕母亲冻着,我便从楼下渣滓那抱了床毛毯送上去,人年纪大了畏寒。唐莉很体贴地从音像店租了两盘花鼓戏,母亲坐电脑前看得津津有味,我笑,原来母亲也如此容易满足。交代好唐莉好好照顾母亲,花鼓戏别看太晚,多陪她说说话之后我就准备下楼了。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折身叫唐莉从床头把烟灰缸拿给我,渣滓这小子一直没学会抽烟,等下晚上烟瘾来了,到处找不着烟灰缸的尴尬我可不想出现。
    我狠吸一口烟,然后从嘴里长长吐出,惬意的气流敲打着夜的寂静,是呼呼的声音。渣滓正从一个梦里钻出来。鲜红的烟头就在他跟前亮着。他对我说:“你一直没睡着?”我的失眠症世人皆知,你这不是废话嘛渣滓!
    我说嗯,在想事情。
    他说想什么呢?我看到他从床头坐起,然后抓了件衣服披上。夜凉如水,你狗日的也怕感冒。
    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涌动。我从黑暗里摸出一支烟扔给渣滓,陪我一起抽吧,我知道你不抽烟,抽着玩就是。
    替渣滓把烟点燃后,暗夜里就有两点红亮闪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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