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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些天里,刘重霸才想明白一件事:当年宣武军为什么一直不敢对河北发动大规模战争;为什么在魏博军向宣武投诚之后,葛从周和贺德伦都带兵应援魏州一个月了,梁王才终于大举进入河北。
光化二年,李诚中穿越的那个春天,刘仁恭南征魏博。在此之前,宣武军一直没有大规模越过黄河攻击河北的机会。当时的卢龙军处于鼎盛时期,魏博军无奈之下倒向了宣武,于是宣武军才越过黄河。葛从周和贺德伦接到了梁王的紧急军令,匆忙带兵入援魏州。
但是直到魏州攻防战打了一个月,宣武军的大批援军才赶赴战场。不是梁王不着急,而是卢龙军的八千霸都骑威名太盛,宣武军要集结骑兵对抗。梁王将王彦章的元从亲军骑兵、王晏球的厅子都骑兵、朱友宁的宣武军骑兵汇集到一起,连同各处将领手上的亲卫骑兵,这才凑够了四千骑,全部交给张存敬和李思安指挥。
当时梁王曾经对宣武军中最擅长骑战的张存敬说:“这次北征,胜则尽取河北,败则全军疲惫。你一定要小心在意。”就像朱全忠所说,一旦失败,宣武军便失去了机动的能力,面对优势骑兵的河东军,至少三年内处于战略守势。
最终张存敬不负朱全忠所托,于青草坡设伏,大败霸都骑,阵斩霸都骑军镇遏使单可及,一举取得了第一次河北大战的胜利。经过这一战。卢龙军一直没有缓过气来,于是接下来的一连串败仗就很自然的发生了。
如果要追根朔源的话,青草坡一战之前,宣武与河东处于战略均势。这一战后,宣武才全面奠定了对河东的战略优势。只可惜始终没有机会令卢龙军真正臣服,当然也就没有机会获得建立大规模骑兵的机会。否则也不至于堆积了十多万宣武军的晋州战场上,朱友宁始终无法从根子上击败只有三万河东军的李嗣昭——因为李嗣昭手上有大规模的骑兵集团。
因此。成了瞎子的刘重霸只能困守城中等待,直到他在城墙上看见了从三个方向围上来的卢龙军军阵。
军阵在城下摆了一天,其间换了更换了数批军队。但却一直没有展开攻城的行动。厌次城并不大,刘重霸花了小半个时辰在城墙上绕了一圈,西城到北城,北城再到东城。然后刘重霸看明白了,卢龙军正在军阵的掩护下筑营。
卢龙军虽然没有攻城,但天不亮就在城下列阵,直到夜幕落下才撤去,无形中给厌次城内的刘重霸所部带来了巨大压力。
当天夜里,刘重霸想趁卢龙军筑营未成之际发动夜袭,但卢龙军却在城门外数百步的距离上点燃了一排篝火,而且定期有人添加木柴,熊熊火焰一直到黎明时分都不曾熄灭。
刘重霸在城墙上看了一夜的篝火,然后无奈的命令同样等待了一夜的出击部队回去休息。
第二天同样如此。但卢龙军警戒部队傍晚撤离的时候,刘重霸被部下从睡梦中唤醒,他连忙登上城头,惊讶的看到了一座具备高大栅栏和箭楼的营寨已经接近完工,这个速度让他震惊不已。
第三天的时候,三座营寨已经矗立在厌次的东、北、西三个方向上,离城各约三里。刘重霸和部下们远远眺望着卢龙军的营寨,无不失语,众人只能面面相觑,然后继续面面相觑。
又过了一天,就见城北的卢龙军派出大队军士和民夫,在军寨外开始劳作,数千人喊着号子不停的刨地,有些人则穿梭其间,推着车子来来往往,还有少数人时不时趴在地上,然后又飞快的起身……
“他们在干什么?”部将们纷纷相互询问,却没有人知道答案。
刘重霸也非常疑惑,但他虽然弄不清卢龙军的真实意图,却推测出了对方的主攻方向,应该就是北门。于是,刘重霸立刻做了防守上的调整,从东、西两面城墙上各自抽掉了五百人,在北面城墙上聚集了两千人的防守部队,城头上五百,城下一千五百人。以刘重霸的作战经验,这样的兵力足可抵挡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一天之后,这些军士和民夫的劳作场所已经接近到厌次城下一里之外,刘重霸和部将们这时才发现,卢龙军竟然在坎坷的土地和灌木丛生的杂草间整修出来三条宽大的道路。道路修整到城下四百步的距离后没有继续向前延伸,而是改为横向修整,与城墙平行。
看着数千人在城下修路,厌次内的守军们怎么看怎么滑稽,忽然间不知是谁爆出了一阵大笑,紧接着城头上立刻喧闹起了一片嘲笑声。耗费了那么大力气,竟然是平整道路?卢龙军是不是傻了?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部将笑过之后主动请战,想出城袭扰一番,但刘重霸看了看戒备森严的大队骑兵,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等到卢龙军终于开始攻城的时候,厌次城头的守军终于笑不出来了。
卢龙军大队开出营寨抵达厌次城下列阵,从营寨中推出一大堆攻城器械,沿着休整好的三条道路很快抵达城下,继而沿着水平方向上的道路一字摆开。
不过半个时辰,十多架大型投石机、一长排冲城锥车、八台巨大的云梯、数十台引火车和土车依次排好,组成了严密的阵列。这种大型器械布下的阵列给人带来的震撼和冲击是极其强烈的,让刘重霸忽然间竟然有些失神。
他望着密密麻麻的卢龙军攻城器械,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并不大的城池,终于确定自己防守的确实是厌次,而不是长安或者洛阳。
到了此刻,刘重霸才明白,为何卢龙军要休整道路,因为他们的攻城器械实在太多了,而且也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那些投石机,长臂高耸,最高处竟然比城头还高!投石机刘重霸见过,但从没见过那么多投石机汇集在一起,而且刘重霸甚至怀疑,卢龙军弄来那么多投石机,他们到底需要多少人来操控?
宣武军也有投石机,但攻打一座城池顶多也就五六架而已,因为操控投石机需要极多的人力。投石机的梢臂是架在木架上的,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许多条绳索让人力拉拽而将石弹抛出,依靠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来发出石弹,需50名壮汉一起拉动绳索施放。因为操控的人多,就需要专门的组织和技巧,一般人是配合不好的,所以操控投石机是一项高技术活,能干这活儿的都是人才。
刘重霸又仔细看了看这些投石机,似乎与自己见过的很不一样。这些投石机的底座是长方形的,而且下面安装了许多木轮,看到木轮,刘重霸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卢龙军能快速将这种大家伙推到城下,怪不得卢龙军要修路!
不过这些投石机安置的距离似乎远了点,四百步的距离,无论如何是打不上城墙的,刘重霸见过的宣武军投石机的攻击距离都在三百步范围内,而且准头不太好,机械也容易坏,守军遇到投石机的时候,一般依靠城弩来反击。当操控投石机的数十人拉动绳索的时候,照着密集的人群放一支城弩,往往就能瓦解敌军的企图。
厌次城头上也布置了几架城弩,但够不到四百步那么远的距离,所以刘重霸很怀疑这些投石机能不能顶上用场。
目光离开投石机,刘重霸看向那八架云梯——这才是对城墙威胁最大的东西,他立刻命令部下准备好猛火油,同时又亲自检查了城头竖立着的几座拍杆,以确保敌军使用云梯的时候,己方能够尽最大努力予以干扰。
至于冲门锥车和引火车,厌次城内也有滚木礌石预备着,不过首先需要等卢龙军能够过了护城河再说。厌次就在黄河边,护城河引的是黄河水,想要直接攻城,非得填平了护城河再说,在这个过程中一般需要消耗很多兵力。刘重霸所部有数百名弓箭好手,他希望在这一道环节上至少留下上千条卢龙军的性命。
当然,最终还是要依靠军士们的厮杀来解决问题,看着彪悍的部下,刘重霸又恢复了战斗的**和胜利的信心。(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大河之东(六)
ps: 感谢eagle周铁人香已燃起等兄弟的打赏。
身处大军军阵之中,抬眼望着三丈高的厌次城墙,怀约联军述律营指挥阿平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自从臣服营州都督李诚中后,阿平就进入了白狼山军校,对于击败自己部族的这支汉人军队,阿平怀有深深的敬意,他急切的想知道汉人是怎么打仗的,所以在白狼山军校的三个月里,阿平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一切知识,他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中。
原来打仗还有那么多门道!
战前需要准备那么多事务,作战时要制定那么多计划,后勤上需要那么多安排……
一个农夫怎么在短短几个月里成为一名士兵,这些士兵需要遵守什么样的纪律,怎么与其他人相互配合,怎样才能让士兵畏惧军棍甚于杀头……
军官怎样才能做到如臂使指,怎样将军令快速传递到最底层的士兵……
军队应该怎么总结经验,应该怎么评论功绩,应该怎么晋升和赏赐……
阿平的作战经验丰富,但从来没有成系统的接触过这些军事知识,他感到自己收获极大。以前出战的时候只是大略定一个方向和目标,然后就领兵出发了,很少会在战前将方方面面的东西计算清楚,而且很多过去觉得是好的经验,现在看起来却是错误的,很多过去从来没注意过的细节,现在才发现竟然对作战的影响如此之大。
在白狼山新一期高级培训班上,李城中曾经讲过的一句话让阿平觉得特别适合自己,那就是自己已经从经验主义进入到了理想王国。
后来李都督成为了李节度,阿平也随着李节度入关。这是阿平第一次见识到关内的大唐,他不禁深深为之着迷。繁华的街道、高耸的城墙、数不尽的人流、看不够的货物,无不让阿平目眩神迷。
怀约联军南下武清后。阿平一路上见到了望不到尽头的田野,当时正逢天复二年秋收之际,那些大片大片金黄的麦黍随风摆荡,让阿平快活得想要嚎叫。后来阿平有机会去过一次芦台盐场,当他看到族民们奉若珍宝的雪白盐粒就这么随意的铺满了视野之内的盐田中时,他当时就目瞪口呆了,身边的很多述律营战士当场就大哭起来。
而最冲击阿平心灵的,则是这次南征棣州,他这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后勤!
不说别的,光是聚集起来的25000名战兵。总数就超过了述律部的全部族民,每个人手上的兵刃、穿戴的军甲都远超当年的契丹精锐,更别提出征前每人还免费发放了一套夏季常服!这需要多少铁?需要多少布?需要多少人去生产?阿平对此实在无法想象。
大军开到厌次城下的时候,阿平再一次见识到了他曾经在饶乐山下见到的奇迹,短短三天工夫,大军就修筑起了一座坚固的营寨,而且不仅是北门,听说东门和西门外同样修筑了营寨。阿平也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这座营寨是怎么立起来的,然后他再一次陷入了无法计算的苦恼之中——这些后勤营士兵携带而来的部件究竟是什么时候生产的?究竟有多少人在制造这些东西?
今天。阿平继续接受着震撼性的冲击——眼前密密麻麻的攻城器械为何那么大、那么壮观?长达数里的平整土路为何修整得那么快捷迅速?身处这些攻城器械的背后,双脚踩在平坦的道路上,阿平由衷的感到踏实和心安,他和许多述律营的战士一样。拼命压抑着上前顶礼膜拜的冲动,心中生起了最近常常发出的感慨:这就是大唐啊!
阿平统属的述律营是步卒,作为攻城先登的主力,他们列阵聚集在高大云梯后面。时刻等待着军令的下达。
阿平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投石机。后勤营的士兵们飞快的在投石机的前方用铁铲垒出了一道平缓向上的土坡——如果在草原上,这些铁铲能换多少匹马呢?阿平又是一阵计算。
土坡垒好后,这些后勤营士兵飞快的从后面的奚车上抬出来一个很沉重的皮袋。绑在了投石机长臂的一端。然后一左一右各两名士兵飞快的绞动绞盘,皮袋绑系的这端便缓缓抬升起来,另一端空着的勺状臂头搭落下来。
一名士兵很吃力的抱着一个十多斤重的石弹安放在勺子上,然后一名手掌小旗的军官左臂向前平伸,竖起拇指,左眼和右眼各闭一次,喊道:“再搅五圈”。四名负责绞动绞盘的士兵努力转动了五次,军官手中的小旗向下一挥,喝道:“放!”士兵们猛的撒手,绞盘飞速回转,投石机长臂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石弹“嗡”的一声向城头飞去。
随着石弹的飞出,投石机被长臂的力道带得向前一滑,冲上了前方垒砌成的小土坡,然后又滑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