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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父亲这个年龄,应该和父亲一样吧。
我起身请安,“父亲!”
父亲一步跨上来,伸手抓住我的小臂,微微用力,眼里已经饱含泪水,极力控制不让它流下来,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心疼,索性扭转头不去看他。
父亲清了清嗓子,对母亲说道“你也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你先回去睡吧!”
母亲点点头,走之前再深深看了我一眼,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走了出去。
父亲许久不说话,我也不愿意先打破这沉寂,只是看着窗外绵延细雨,雨水若有知,带我的思念给他,告诉他,我从不曾忘了他,哪怕天地相隔,生死离别。
“穆儿是个好孩子!为父也一直很喜欢他。”
穆儿,穆儿,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熟悉的我每日每夜都会在心里默念上千遍万遍,陌生的自从三个月前他出了事,就再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这个禁令正是父亲下的,时隔三月,父亲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不知他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
“父亲……”我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求他不要再讲了,哪怕一句,我也不堪承受。
“盈儿,你听为父说,为父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为父也早为你们做好了打算,他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你们喜结良缘之日。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穆儿回不来了,为父知道你伤心难过,为父何尝不是,这么多年,为父当他亲生儿子对待。”
父亲看了看窗外细雨,这雨总是下的不合时宜,让人不自觉的忧伤,回忆往昔。七年前,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宛如一匹不羁野马,满脸的愤怒与倔强,眼角眉梢都是不和他年龄的恨和怨。
父亲给他换了新的名字,依兰致远,希望他可以忘了过去,宁静致远。本来的姓已经不能用了,十岁的他却坚持要将自己的姓当作自己的小名来用,从此以后府中所有人便都唤他,穆儿。
一晃七年已经过去,他大概真的忘了过去,不然去年怎么会主动请缨,要为皇上镇守边关,击退南蛮,又或许他不想我为难,在他眼里我是最好的,他不想委屈了我,他要建功立业,然后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只是他不知道,只要是他,功名利禄又算什么,只要是他,荣华富贵都是尘埃,只要是他,我只要是他。
然而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是他了。
“为父知道你的为难,穆儿没了,你恨不得跟他一起走了,却又舍不得我们为你难过,本想就这样为他守一辈子,也陪我和你娘亲一辈子,却不想居然要你进宫选秀。这一去,若是选不上还好,若是选上了,你会觉得自己一万个对他不起。更何况,当年给穆家定罪,满门抄斩的正是当今圣上,穆儿恨皇上,你自然也是恨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可以跟为父说,为父安排你走,走到天涯海角,逃离一切让你烦忧的人和事!”
我转身,跪在父亲面前,满面泪痕,泣不成声,父亲,为何您总是这样懂我、疼爱我,您的疼爱,让我更加不能对您和母亲弃之不顾。我怎可以为了自己,将族人性命至于风口浪尖。若我不走,我可能一辈子难过,可是我若走,那就是一辈子痛彻心扉锥心刺痛的内疚,您以为,若是你们不在了,我还能独活么?
父亲看我哭的伤心,拍拍我的肩,只道“不用说,为父都知道了,无论你怎么选,为父都会尊重你的决定,盈儿,你只记得一件事,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依兰浩宇最疼爱的女儿。”父亲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这是我入宫前最后一次看他老人家的背影吧,明天,他们就要送我上轿,送我离家,看我远去。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这里的味道都是我所喜欢的,这里的回忆是有穆儿存在的。穆儿,有些情是前世欠下的,有些爱是今生无法偿还的,而我对你,此生不渝,无论生死相隔。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蹄金井阑。长相思,摧心肝,冷霜凄凄暮色寒。
第003章 盈贵人
不知睡了多久,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头还是无可救药的疼,隐隐听见有个声音欢呼雀跃的喊道“盈贵人醒了,盈贵人醒了!”然后是一叠声的人互相传告,“盈贵人醒了。”
盈贵人是谁,想必是皇上的宠妃吧,不然怎会这么多人在乎她的生死。
盈贵人……一瞬间晴天霹雳,头脑逐渐清醒,我叫盈尔,晕倒的是我,苏醒的也是我,难道盈贵人说的是我?
可是我还没侍奉过皇上,怎么就成了贵人,还有了封号,这样的事情在大唐建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勉强的抬起头,地上已经跪了满满一屋子人,齐声声的向我请安,“盈贵人金安!”
盈贵人,穆儿你听见了么,他们叫我盈贵人呢,我终于嫁人了,就像我们小时候常常玩的家家酒一样,我成为人妇,将和一人相守一生。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凤冠霞披,没有明镜红烛,没有和你三叩九拜我怎么就嫁人了呢?虽然说没有了你嫁给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但我多想一辈子不嫁,守着梦中偶尔出现的你,听你再叫我一声,盈儿。
无力的抬起手摇了摇,示意他们退下,我需要休息,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想想我的未来,想想我该如何面对皇上,这个我恨了七年的人成为我的夫君后我该如何自我劝解。
就在他们都要退出去的时候,外面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然后是密密的脚步声,一阵环佩叮当作响,香风细细,皇后娘娘已被簇拥着进来了,众人慌忙跪下请安,口中齐齐道“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我想起身请安,被皇后止住,她将左手放在我的肩上,朱唇轻起,“妹妹身子不大好,不用请安了。”
我谢过皇后,抬头看她,皇后头戴紫金雕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肌肤盛雪,面若春光,眉目含威,华贵夺目。果然是一国之母的样子。
她见我这样细细观望她,不觉微微一笑“妹妹可看仔细了?”
我方才觉得失礼,脸上涌过一丝绯红,忙低下头来“娘娘恕罪……”隔了好久也想不出现在的我到底该成自己是臣妾还是奴婢,索性不再言语。
皇后也是一个敏感的人吧,察觉到我的尴尬,所以微笑掩饰,她将手放在我的手上,软言相劝“妹妹年轻,害羞是难免的。”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皇上既然选中了妹妹做贵人,从此以后妹妹与本宫就是姐妹了,既然都是皇上的人,就要全心全意的为皇上着想,为皇上分忧解难。照顾皇上的饮食起居,思虑皇上的喜怒哀乐,都是我们分内之事,我们即是臣子又是妻妾,既要做到为人臣子的忠,又要做到为**妾的贤。其实妹妹身体不适,本宫也很心疼,本不该说这些让妹妹感觉有压力,但是这是宫里的规矩,但凡有新进贵人,这些提点是万万不可免的,还要妹妹体谅本宫才是。”
皇后的贤德是我在府里就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能这样平易近人,完全没有架子和脾气,对待一个新进贵人说话都是这样客气。可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皇上的可恨,已经得妻如此,却仍旧不断充实后宫,难道在他心目中珍贵的就只有青春和美貌么。
也许皇后说的对,我们即是臣子,又是妻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没有权利说不,没有权力反抗,在这双重的威严下,我们就更没有自由了。
“盈尔谨遵皇后娘娘教诲,铭记于心,断不敢忘。”
或许我该说些宽慰她的话,因为我总能在她眼中看到些许的忧愁,母仪天下又怎样,一国之母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每三年就大选一次,甚至是每三年便帮着自己的丈夫大选一次,这样的苦,该不比我的少。可是,终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进宫后,一项爱说能说的我,便好像失去了驾驭语言的能力。
“本宫觉得妹妹的身子好像不大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本宫已经到太医院专门指派了刘太医每日来给妹妹把平安脉,以后妹妹身子有什么不适,便可直接找刘太医。”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靠近我耳边小声道“妹妹得尽快将身子养好,才能早日伺候皇上。而且,日后需要妹妹劳心劳神的地方恐怕是少不了了,妹妹不保重身子,是万万支撑不住的。”
脸上瞬间热了起来,想是红的厉害,皇后看着我也不禁笑了,然后又转头对地上跪着的一地奴才说道“从此以后,盈贵人就是你们的主子,这个天恩殿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一定要好好侍奉你们的主子,不可有二心,有一点差错,本宫绝不轻饶!”
天恩殿,皇家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就在我昏迷的这半天,封号也有了,寝宫也有了,连奴才都安排好了,果然是昏君,那么多爱你的女子你不爱,偏偏选了一个恨你入骨的人做贵人,还对她“宠爱有加”,真是天大的讽刺。
皇后拍拍我的手,“本宫要走了,妹妹不必行礼了!”
我支起上半身,向皇后轻轻叩了叩头,算是行礼,满屋子的人齐声道“恭送皇后娘娘!”她便像进来时一样,被众人簇拥着又离开了。
皇后离开后,有个看上去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宫女端上来一碗药,弯着腰走到我身边,轻声道“小主,汤药煮好了。”
我懒懒的挥挥手,我的病我知道,任他是华佗再世,神丹妙药也无法药到病除,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宫女看我不喝,急的一下跪在地上,“小主还是将药喝了吧,皇后娘娘吩咐,小主醒后一定要按时给小主服药,不然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奴才真的担当不起啊!”
听她说的可怜,我低头仔细看了看她,容貌清秀端庄,却还没脱了小女孩的稚气,很和我的眼缘,于是问她“你叫什么?”
“回禀小主,奴才叫茜儿,是小主的贴身使唤丫头!”
我哦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汤药,“我知道了,我一会自己喝,你们先退下吧。”
“小主不饿么?不想吃点什么东西么?”茜儿略带胆怯的看着我问道。
心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怎么会觉得饿呢,我无力的摇摇头,又挥挥手,他们终于都下去了,剩下只有我的安静的世界,穆儿,你可会来梦中看我?
第004章 无处可逃
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那碗汤药终究没喝,我的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受了刺激才会晕倒,昨天睡的过多,所以早上起来的格外早,看着桌上那碗已经凉透的汤药,怕茜儿真的会被责备,所以偷偷倒在花盆中,然后又过了好一阵才唤他们进来给我洗漱。
茜儿站在我身后为我梳头,重重的头饰压得我觉得走路都头重脚轻,像自己的头随时都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这是时刻在警示皇上身边的人吧,你的头在你的脖子上并不十分稳当,皇上一句话,任何时候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所以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要万般小心。
茜儿看着我走路时的不自然,笑道“小主不用急,慢慢的就会习惯了,等小主以后做了妃子,头上戴的东西更要多了呢。”
我笑而不语,心中却无比的酸楚。我好恨,恨我自己软弱无力,恨我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穆儿,你还记得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可是,现在我已经成为他的贵人,也许还会成为他的妃子。
转过身去,背对着茜儿,以免她看出我眼中的异样,门开着,看得见对面屋子的门紧紧闭着,我回头问道“那屋里住的是哪一位?”
茜儿看了一眼道“回小主,那屋里住的是兰贵人。”
“天恩殿没有掌事娘娘么?”
茜儿听我问,四下里看了一圈,似乎害怕她的话被听了去一般,小声道“咱们这屋子里原来住的是眉贵嫔,自去年被皇上打入冷宫,便一直空着了,直到,……直到小主您来。”
“原来是废妃的居所。”
我的话不过是说一个实情,并没有任何寓意,可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茜儿一下跪了下来,头像捣蒜一样磕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小主恕罪,是奴才说错了话,让小主生气了!”
我心里一怔,方才醒悟,对啊,我已经身在皇宫了,这里比不得家里,没有父母哥哥的疼爱和庇佑,没有下人多年的理解。在家里,我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有人曲解我的意思,也不会有人怪罪我的鲁莽率直,可是这里,祸从口出,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便有灭顶之灾。
扶起茜儿还在发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