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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能够安安稳稳的一直传承下来,其实也是个本事,当然,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其实是看不上忠勇伯这样的破落户,即使如今还有一位老太太在,但这样的宴会,也很少有那几家会卖面子过来。
当然,贺文麒非常明白,在那些有实权的人眼中,忠勇伯已经是纸老虎,谁都可以踩一下,但在贺文麒的面前,忠勇伯依旧还是庞然大物,要是他们豁出面子就是要对付自己这个新晋探花郎,恐怕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贺文麒到底是贺家的人,忠勇伯也是贺家的一脉,虽然当初贺家做事情不地道,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到了赴宴那一日,贺文麒果然与李氏收拾停当,准备出门做客去。
等远远的看见忠勇伯府前头两个硕大的石头狮子,李氏倒是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她嫁进贺家将近三十年,但实际上从未来过忠勇伯府,事实上,在贺文麒出息之前,忠勇伯府的眼中恐怕也是看不见他们这些穷亲戚的。
贺文麒见她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便笑着握住李氏的手,笑着说道:“娘亲何必紧张,忠勇伯府也不过是子爵府罢了,再说了,如今您儿子是新鲜出炉的探花郎,他们定然不会为难,好歹您也是个安人了不是。”
李氏是贺文麒的嫡亲生母,在他职位下来的时候,李氏的诰命也跟着一起来了,虽然只是个安人,但好歹也是有诰命的女人,跻身于官家太太的行列。贺文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即使他死去的老得也是个从五品,但如今的历朝重文轻武,那时候居然迟迟不给李氏诰命。
李氏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忍不住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说道:“哪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
贺文麒见她放松下来,才笑着说道:“说起来,那位老太太也不过是母亲的平辈,母亲无需太过紧张。”
李氏其实也反应过来,如今她在外头的表现也代表着儿子的面子,李氏是个好强的,自然不愿意给儿子丢人,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贺钟明的辈分不低,这会儿倒是成了优势了。李氏倒是忘记,当年他嫁进来的时候,还嫌弃贺钟明的辈分实在太高,连见面礼都没有几份好拿。
贺文麒坐着来的马车其实很标准,只是在一群华丽的马车映衬下,倒是显得十分的落魄。贺文麒对周围这些人的眼光也不在意,直接扶着他老娘下了车,等他一出现,倒是很快有门人认了出来,毕竟当初打马游街的时候,他们都是凑过热闹的。
看着带着几分殷勤的门人,贺文麒笑得一如既往的和煦,对不熟悉的人,他一贯都是带着翩翩文人的态度。也不假人手,直接扶着李氏走了进去,虽然是宴会,对方又是指名点姓的让自己来,但其实这年头男女大防,他也是不可能直接走进内堂的,到了里头只能让几个小丫头带着李氏进去,自己让小厮引着走了。
李氏随着小丫头的指引往里头走,一边想着忠勇伯府到底是与众不同,光光是这院子里头的花草,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思来打理。更别说她一步步走来,周围的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精致万分的,这么看着,李氏忍不住生出一些心虚胆怯来,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想到儿子的话,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引路的小丫头长得清秀可爱,等到了门口便说道:“贺太太,老太太他们都在里头,杜鹃姐姐会带您进去的。”
说话间果然有一个大丫头走了出来,李氏家中虽然没有这般富贵,但也知道大户人间里头,丫头也是分好几个等级的。
比起之前的小丫头,这个叫杜鹃的丫头显得沉稳许多,不说的话别人还以为是富家小姐,看见李氏便笑着说道:“太太可来啦,老太太一直等着呢。”
说完也不管李氏,直接往里头走了几步,笑着说道:“老太太,您瞧瞧这是谁来了。”
李氏心中骂了一句,暗道那忠勇伯夫人从未见过知道,知道谁是谁!不过还是带着几分笑意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瞧见一屋子的太太小姐,比起当初在族长夫人那边,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氏扫了一圈,唯一认识的就知道贺家的族长夫人,只是这会儿她坐在偏角落的位置,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可见传言忠勇伯与族长家不合,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李氏脸上不显露什么,想到贺文麒的话,知道这位老太太虽然是自己的平辈,但诰命可比自己高多了,便要矮□行礼。
没等她行礼,便有人将他扶了起来,却是一个头戴金钗的年轻妇人,似乎打量了她一番,才笑着说道:“七太太这般多礼,老太太看了可是要伤心了。”
李氏也顺势起了身,却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倒是看到了那位忠勇伯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看起来也不过是五十几岁的模样。
雷闪电火之间,那老太太也是打量了李氏一番,原本以为他们孤儿寡母的,李氏肯定会有些畏畏缩缩,谁知道如今一见,虽然礼仪有些不当,但看着却是落落大方的,也怪不得能教出一个状元郎来。
这位老太太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贺家唯一一个可能有出息的,却是十分远的旁支,偏偏还是对贺家没有丝毫情谊的,她心中觉得懊恼,暗恨自己那个儿媳是个不省事儿的,管不住男人倒也罢了,家里头的事情居然也处理不好。
脑中心思飞快一过,忠勇伯老太太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招手说道:“七弟妹这边坐,说起来咱们也多年未见啦,你是个好的,钟明走的早,你却把麒儿教的很好,如今他得了探花郎,以后你岂不是只有享福的份儿。”
☆、第37章 会无好会
李氏在内堂接受众多夫人的唇枪舌剑;贺文麒到了前头也不太好过,忠勇伯如今的当家人是贺垚辉;说起来这位当家人并不是多么玩垮字第;只可惜的是,他也没有多少的才能,对忠勇伯的现状无能为力。
贺垚辉长相颇为俊秀,只是人看起来带着几分死板,看着贺文麒的眼神倒是十分善意,显然十分喜欢这个考中了探花的同辈。是的,算起辈分来,贺文麒跟贺垚辉还是同辈的,只是贺家从贺钟明那一辈开始;旁支的就没有跟着一起排名了;如今都称呼李氏七太太,也是为了拉近关系罢了。
当年忠勇伯也好歹是个侯爵的份位,世子之争十分激烈。农民出生的忠勇侯对发妻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别说从小没带在身边,接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多岁的儿子了,偏偏这两人占据了他发妻和嫡长子的位置。
男人升官发财死老婆,这句话是千古不变的明理。男人这种生物,会认旧情,知道感恩的少,薄情寡义的多。忠勇侯也不是例外,虽然接了发妻过来,但没几年这位苦命的女人就去世了,其中有多少是他那些莺莺燕燕下的手,自然也无从得知。
发妻死后,忠勇侯立刻就娶了继室,后来这位继室所出的儿子才接手了忠勇伯的位置。比起忠勇侯来说,这位继室出生大家,倒是比他更加明白以□□的性子,他们这些打江山出生的侯爵伯爵是得不了好的,所以给儿子也找了一门得力的亲事。
如今的老太太,就是当初这位侯爵夫人看中的媳妇,家世有,手段也十分不错,但就是太厉害了,将忠勇伯也拿捏的妥妥的,老夫人自己生了如今的贺垚辉之后再无动静,但也不准别人生,这样一来,当初的老侯爵夫人那里容忍的了,婆媳俩自然斗法斗得天昏地暗。
最后的结局虽然是如今的老太太赢了,但这两个聪明的女人显然忘记,忠勇伯府的未来,还是得靠着外头的男人撑着。而如今唯一的继承人贺垚辉,却在她们的疏忽之中,直接变成了如今这种死板有余,灵活不足的性格,想要改也改不了了。老太太痛定思痛,只好也给他娶了一方得力的妻子,免得将来爵位没了,连脸面都保不住。
贺文麒是没见过如今贺垚辉的夫人,但也知道这位贵家女出生,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从族长夫人的态度中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夫人连族里头的脸面也懒得给,颇有几分自视甚高的架势。
世家女出生的贺夫人,手段自然也了得,跟老太太倒是旗鼓相当,不过这位的手显然没有老太太那么狠,到底是有几个庶出的子女出生,当然,这样一来,这位在外头的名声,倒是比老太太当初好听多了,要知道贺垚辉虽然有庶出的弟弟,但那可是老侯爵夫人死命护住的。
如今站在贺垚辉身边的三个少年郎,大一些的是他的嫡长子贺炎武,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却是二子贺炀和三子贺炎文,看名字就知道,老大和老三是嫡出的,老二是庶出,不过看起来,贺垚辉倒像是最喜欢第二个二子。
被跟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的人喊叔叔,贺文麒心中也觉得别扭,幸好出门之前,李氏早早的给他准备好了见面礼,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也不至于失礼于人。
三个小子接过东西,老大和老二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老三眼中却闪过了意思不屑,大概因为是幼子又是嫡出,这位眼光高着呢。
贺文麒也不在乎,要是人人的眼光他都要注意的话,那活着岂不是太艰难了。既然是长辈,他也乐得说几句关怀的话就过去。
贺垚辉倒是越看贺文麒越是喜欢,他原本就是个爱读书的,偏偏就不是那块料,后来袭了爵,也还是经常读书读得忘了时间。
贺家子弟多,但出息的实在是少,他三个儿子里头,老大是个爱舞刀弄枪的,小儿子又给老娘和老婆宠坏了,只有一个二儿子能读书,但也是勤奋有余灵气不足,贺垚辉自己读书不行,倒是也明白,二儿子想要高中,恐怕也是有些难度的。
而现在,贺家旁支里头却出了个探花郎,怎么能不让贺垚辉高兴,如果不是老太太和夫人都拦着,这位倒是要亲自上门去拜访一番了。如今看见贺文麒,又见他眉清目秀样貌俊秀万分,自然只有更加喜欢的。
贺文麒倒是也没料到,这位贺垚辉倒是个这样的性子,虽然有些迂腐,倒是比族长那边的人好说话许多。再有一个就是,看得出来贺垚辉对自己倒是充满了善意,不过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天真不着实际。
贺垚辉正说的高兴呢,旁边却有人等不及了,笑着说道:“贺老弟,大伙儿都知道你喜欢读书好的,但可不能一直霸占着咱们探花郎啊,咱们也不引荐引荐。”
贺文麒朝着说话的人看去,却见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样貌端正,带着几分笑意淡淡的看着自己。
贺垚辉似乎才回过神来,拍了一下脑袋说道:“看我急得,麒儿,这位是礼部尚书张大人,张大人向来喜欢风采俊秀的文人,便是听了你要来,才卖了这个面子。”
那张大人看起来跟贺垚辉的关系不错,听了这话只是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哪次你邀人我推辞不来的。”
贺文麒倒是没料到,礼部尚书居然能亲自到场,毕竟这次可不是多么重大的宴会,只是借着给老太太贺寿的名头罢了。不过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官员确实是不少,大部分都是三品以下的,这位礼部尚书张大人可是正二品的职位,在这些人中,是出去贺垚辉之外最高的。
贺垚辉对张大人十分客气,贺文麒虽然进了翰林院,跟礼部尚书并没有直接的上下属关系,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那张大人看着倒像是真的好说话的,伸手扶起少年,对着他左看右看,忍不住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皇上金口指定的探花郎,果然神采非凡。”
贺文麒心中觉得有些古怪,虽然大家都讲场面话,但这位大人官职远远高于自己,压根不需要这么客气。再说,他可是十分明白,自己虽然长得好,但在贵族的圈子里头也算不上顶好的,那些基因一代代优化生下来的孩子,就没有几个是丑的。
心中虽然这般想,贺文麒脸上只是微微发红,低头说道:“张大人谬赞了,此处恩科,及第的学子自然都是出色的。”
张大人听了这话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只是笑道:“这是自然。”
这会儿倒是有旁边一位大人笑着插话说道:“才学不说,探花郎的模样倒是不愧探花之名,若不是我家未出嫁的女儿,只有一个牙牙学语的,还真想召回家做个东床快婿。”
这位大人说话倒是没啥顾忌,因为家中确实是没适龄的为嫁女,不担心有人用这话作怪,不过这话倒是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都道了出来。
贺文麒出生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身又是个有才学的,如今进了翰林院,眼看着也颇受皇帝的喜欢,这样的人,当做东床快婿自然是好的。这番话一出来,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量起来。
以贺家的情况,家财肯定是不多,但胜在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