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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往里面看,她也能猜到,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夫君,她心里梦里惦念着,却天人永隔的挚爱。
“对不起,雪儿,都是我的错,我……”
司马溪的话说了一半儿,便被哽咽生生打断,她清楚的知道,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用道歉弥补,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用道歉,换从头再来,“我……”
“来看看二哥罢,嫂嫂。”
纳兰雪是心有怨恨不假,但,面对着跟她同样痛苦的司马溪,却是怎得都张不开嘴来责备,司马溪有不对,她又何尝没有,如果,那一日,她不是只带了那么少的人去接纳兰述,也不至于如今……人,果然总也算不过天去!
听纳兰雪还称呼自己为嫂嫂,司马溪的身子微微一滞,继而,便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她的背影去。
她瘦了。
原本该是合体的衣裳,这会儿,竟像是挂在了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没有风,都能摇晃起来。
足见……纳兰述亡故了的这半个月,她的日子,是过得有多么难捱!
司马溪稍稍定了定神儿,缓步走近了纳兰述的棺椁,缩在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莫等已经跟她转述了纳兰述死时的情景,此时,看着他脸上数道被人修饰过了的伤口,司马溪只觉得,那时的一切,宛在眼前。
他的担忧,他的紧张,他生怕拖累了纳兰雪的心情。
或许,还有想过他们母子,但,即便是当真想过,也只是“想过”而已……
在他的心里,纳兰雪都是被放在第一位的,但,她这做妻子的,却从不会觉得嫉妒或者不悦,人的付出,总是跟他得到的相当的,纳兰述给她讲过,昔日里,纳兰雪为纳兰家所做的一切,包括,弃了安逸平静的生活,女扮男装的走上莫国朝堂。
“我想为他报仇。”
伫立在纳兰述棺椁前许久,司马溪才缓缓的张口,跟纳兰雪说了自己的愿望,“雪儿,你能帮我……”
“兵马已经整装待发,我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没有给司马溪把话说完的机会,纳兰雪轻声告诉了她一句,就转身往门外走去,“你陪陪二哥罢,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
三日后,江越手里的二十万兵马和五万凌天暗卫都集结了起来,在山里最大的石厅里面,分成了五个军阵。
原本隶属于江越的兵马,都穿着黑色的铠甲,依着兵种的不同,站成了四个方阵,五万凌天暗卫,则穿得相对随便,唯一共同的特征便是,都不穿着铠甲。
莫家出身的凌天暗卫,大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其中,约莫有一千人,背上背着药箱,其他人使用的,也都是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
站在队伍最前的莫闲,手里掐着一个大竹筒样的东西,如果,尚扶苏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定然能一眼就认出,那竹筒是昔日里,莫等和莫闲帮他夺权时应对两面之敌的,如今已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纳兰神弩”最前面的一部分!
景瑞家出身的凌天暗卫,大都是武技上佳的斥候和细作,跟其他人相比,身材稍显矮小,他们身上佩戴的,都是便于携带和近身攻击的锋利武器,匕首,三绞叉,楞刀,锋利之处都泛着绿色幽光,即便是不懂医的人看了,也能猜到,这些武器,都是卒了毒的。
景麒的职责是保护不会武技的纳兰雪,带领景瑞家队伍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瑞麟的身上,她手里掐着一条泛着银光的长鞭,鳞状的表面,像是会随时张开的蛇嘴,一口下去,就能致人死命,妖艳的令人窒息,恐怖的让人后背冰凉。
与莫家,景瑞家的女子带兵不同,站在风家最前,负责带队的人是风墨。
风家是善制机关和兵器的工匠家族,所以,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更像是车夫或者杂役,而非士兵,不过,作为给所有凌天暗卫提供补给的兵种,价值,却是不容小觑。
第九十六章 大结局
“我们今日出征,要打的这一仗,可以说是艰难非常。”
纳兰雪跟江越携手走上石厅正中的誓师台,同所有人直面相望,“莫国虽然在莫商之战中遭了大败,元气大伤,却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若全民征兵,募集个三五十万青壮入伍,不在话下。”
“咱们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五万人,从这里打到昭阳城去,千里之遥,几十座城池,往顺利里算,没个一年半载,是成不了事的。”
环视了一下众人,见众人没有一个露出迟疑神色的,纳兰雪才又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这场仗,咱们势必要打得异常艰难,现在,有想要退出的,可以卸下自己的铠甲和兵器,自行离开,我绝不计较怪罪!”
“王妃说的这叫什么话!”
“王妃真是太看不起咱们了!”
“黑羽军里,没有孬种!”
“取那司马殇的狗头,新仇旧恨,一并跟他算,让他百倍偿还!”
“百倍偿还!”
“百倍偿还!”
“……”
兵将们的呼喊声,渐渐连成了一片,末了,汇成了一句“百倍偿还”,震得地面儿都颤了三颤。
让众兵将吆喝了一会儿,纳兰雪便伸了双手出来,做了一个让众兵将噤声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大家都选择留下,那,从今以后,就要都听我军令行事!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愿遵王妃法令!绝不违背!”
隶属于江越的黑羽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将,对纳兰雪带兵本事早有听闻的众兵将们,对她的仰慕,绝不亚于对江越的尊崇。听说这一次出征带兵的人是她,顿时都信心满满,欢喜若狂了起来!
“好!来人!上誓师酒!”
原本还担心兵将们不服纳兰雪管束的江越,在听了一众兵将的回答后。顿时便放心了下来,大手一挥,就跟在一旁候着的几十个抬酒和海碗的侍卫吩咐了一声儿,“不破昭阳,咱们誓不回返!”
斗大的海碗,倒了满满的好酒,传到了每个兵将的手里,接了碗在手的人,豪爽的把酒一仰而尽,再把空碗添满。递给下一个人。
几千缸酒,不多会儿工夫,就被二十多万人干了个底朝天。
隶属于凌天暗卫的人都不喝酒,当然,这也与他们各自家族从事的行业有关。医生,杀手,工匠,哪样也不是手抖的人能做的营生,所以,三大隐世家族的族规里面,就有明文规定。族中之人,不得嗜酒,即便是情况特殊,必须要饮酒的时候,也只能喝少量的淡酒,而且。喝酒之前,必须食用莫家精制的止醉丹。
像今日这样的情况,明显不是属于必须要喝酒的特殊情况,所以,三大隐世家族的人。也就没有必要非喝这誓师酒不可。
“主子!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誓师酒刚刚喝完,将要准备出发的时候,燕娘匆匆忙忙的自门外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像是刚刚目睹或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刚刚,刚刚我去给二少爷的棺椁里加香料的时候,发现,发现那个司马溪,不,不见了!”
“不见了?二哥的尸身还在么?!”
死人本就比活人要重,司马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于理,是不可能搬得动纳兰述的,但,即便是心里清楚这一点,纳兰雪还是本能的跟燕娘追问了一句,“有没有跟山口的哨岗问,见没见过她的行踪?!”
“二少爷的尸身还在,胸口上,有一封她留给主子的信。”
燕娘轻轻的抿了抿唇角,把一封信从衣袖里取了出来,递给了纳兰雪的面前,“属下去问过山口的岗哨了,她两个时辰之前出的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哨岗跟她问询,是要去做什么,她拿出了主子昨日送她的簪子,说是奉了主子的指派,要先去天星城里潜伏的。”
“信拿来给我!”
纳兰雪心下一沉,一种极不好的感觉,顷刻间席卷脑海,从这几日里,司马溪的反应……原来,她只当她是悲伤过度所致,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早已求死之心了!
……
天星城里,身穿孝服的司马溪缓步而行,一边走,一边把自己拿在手里的一叠写了字的纸钱扬上天去。
没有棺椁,也没有吹打的送葬队伍,只她一人捧着灵位缓步前行,却让所过的街道,刹那间变成一片死寂。
有一种悲伤,是不需要言语的,也正是这种悲伤,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渐渐的,有好奇的人附身捡起了飘落在地的纸钱,开始念上面的文字。
那是一篇文采极好的悼文,悼念的是她的丈夫,昔日里,名满天下,为莫国立下不世功勋的纳兰相爷,最终,却遭莫国皇族毒手,未过而立之年,就横死山野的旷世传奇。
普天之下,无人不晓纳兰相爷英名,对他憧憬膜拜之人,更是不在少数。
待看完听完悼文所讲,许多人便开始奔跑追赶已经走远的司马溪,更有甚者,开始大声诵读那纸钱上的悼文。
天星城曾是泗水国的帝都,规模不比昭阳城小,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有十几条大型的街道,要全部走下来,没有三天,是决计不可能的,但,司马溪就是在最中间的一条大道上走了一趟,就把纳兰述遭司马殇毒手惨死的事,传遍了整个天星城!
“夫人是相爷的什么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追上了司马溪,跟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是他的妻子,他三个孩子的母亲,莫国昔日的四公主,司马溪。”
司马溪浅浅一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被她抱在怀里的,纳兰述的牌位。就像是,在爱抚自己的挚爱,“我是罪人,害死了他的罪魁祸首。若非我想要尽孝,让他去营救遭人钳制的生母回来奉养,也不会有后来……我生母背信弃义,累他被捉囚禁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他在逃出路上,被莫国皇族遣人追杀而死的事情,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听司马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的淹没在了抽泣里面。上前来问和在旁倾听的人,都跟着红了眼睛。
想要对生母尽孝,这算的了什么错呢?
要真非要说是错的话,那也只能说是她那不识好歹的母亲的不对!
背信弃义,贪慕权贵。让自己的恩人置身囫囵,让自己的女儿因她的自私而失去一生依靠,让自己的外孙因她的卑鄙而承受幼年丧父的人生三大悲痛之一的绝望,这样的一个人,论做万死不足以平民愤,都是客气的了!
“夫人这样一路前行,是要去往哪里?”
动容之后。便是同情,凑上前来的百姓们满是愤慨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对莫国皇族谋害忠良的行径恨得可谓咬牙切齿。
“我要这样一直走到昭阳城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莫国皇族的卑鄙无耻,让所有人知道。我夫君死的委屈,死的不值,死的足令天怒人怨!我要让瞎了眼的贼老天看看清楚,他薄待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又庇佑了一群什么样的畜生!”
突然。司马溪抱着纳兰述的牌位仰天大笑起来,她的眼里,尽是悔恨和痛苦,尽是对莫国皇族的仇恨,“乡亲们,我司马溪不求你们跟我一同去走这必死无疑的绝路,我只希望你们能记得,曾有一个叫纳兰述的人,是带着莫国走出囫囵,带着莫国走向富强,带着莫国从走上荣耀之后,被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残酷害死于荒野草莽之中,不得入土为安的!”
“相爷大德,庇护百姓十数载,得此恶报,天理何在!”
“皇族背德,天必灭之!”
“夫人只管前行,我们伴你同往,生死由命!”
“对!我就不信,老天还能一直都不开眼!”
“……”
就这样,司马溪一路前行,她的身后,渐渐聚拢了一群人,衣冠讲究的仕子有之,穿金戴银的商人有之,布衣旧服的农户有之,破衣烂衫的乞丐有之……
一路向北,直往昭阳城。
司马殇终究是暗中积累力量多年的人,得知消息的速度,比旁人都要快的多。
从司马溪开始在天星城里行走,鼓动百姓,声讨司马皇族开始,不到三个时辰,远在昭阳城里的他,就得到了人传信!
“来人!”
看过消息之后,司马殇顿时脸色大变,一团那纸条,就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儿,唤人来听命。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古书里时常提到的句子,他清楚的很,这才只是开始,如果,让司马溪继续前行,把这事儿传得满莫国里无人不晓,他还没到手的皇位,可就要十成十的不保了!
自纳兰述逃走,追兵有去无回,他就在千般仔细,万般小心,却不料,千防万防,唯独司马溪闹的这一出儿,他没能料到!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活腻了!
她以为有百姓给她撑腰,她就能给纳兰述伸冤,让他不敢动她了?
做梦!
这世上,只有他司马殇算计旁人,休想有人,能算计的了他!
想起“算计”这个词,司马殇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昔日里,背井离乡,身处未建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