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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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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小病,不甚要紧,御医说,多休养些时候,便无事了。”

司马玉微微一笑,原本就带着病容的脸上,顿时便显得更苍白了一些,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坚定,只细细的观察着纳兰雪……见她神色如常,全然已没了之前时候的病弱模样,才是松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来,“孤听闻,父皇下诏,为我等皇室子弟甄选正妃,雪儿也在名单之中,便想着,也来一试,看自己有无荣幸,能当得了她的良人。”

说罢,司马玉的目光便缓缓的移去了门旁所张贴的“告示”上面,少顷,又是一笑,“不知,雪儿会不会嫌弃孤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个正当封号都无的太子?”

“你若赢,我便嫁你。”

纳兰雪并未把司马玉此时所说的话当真,只当他是故意来出言挤兑尚扶苏,给自己解围……她清楚的记得,以前时候,曾跟司马玉问起过,他有没有所喜之人的事情,那时,司马玉可是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了,有,而且,待他成亲只是,定不忘了请她前往!虽然,那时,她是以纳兰述的身份,在跟他谈起这事儿,但,在她看来,这无甚要紧!

“好。”

司马玉欣喜一笑,便伸手指了纳兰雪对面儿的位置,示意纳兰述扶他在那里坐下,“你若败北,便嫁与我为妻,此世今生,不可悔弃。”

与司马玉的这一局棋,纳兰雪下得明显要心慈手软了许多,两人见招拆招,也不似跟之前的那一局棋般得“以命相搏”,只是,司马玉的身子实在是虚的厉害,才堪堪下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满头冷汗,嘴唇都泛起了青紫。

眼见着司马玉成了这般模样,还死撑着不肯停下,跟随他前来的小德子,哪里还敢让他继续再下?忙不迭的冲着纳兰述使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赶紧想个办法出来,阻止一下司马玉,别让他当真出了事儿,谁都担待不起……言外之意,让纳兰雪赶紧认个输,答应了司马玉提得这门亲事,就算是结了!

可惜,纳兰述看出了小德子提醒的前半部分,却没领悟,他后边儿的意思,当然,这没领悟,也与之前时候,纳兰雪跟他“交底儿”的,司马玉有喜欢的人,还答应了她,待成亲之时,让纳兰述去观礼的这事儿,有极大关系。

纳兰述武技极好,简单程度的隔空打物,完全可以做到,若是个强壮的人,兴许,还会有些费劲儿,可面对司马玉这么个本就要晕过去了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食指微曲,对准了司马玉的晕穴,骤然发力,将气直直的打了过去。

然后,便见司马玉的身子微微一僵,往一旁歪倒了过去。

 第十一章 阴差阳错姻缘定

司马殇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只凭着好脑子,原封不动的背下来的一句,纳兰雪用炭笔,随手写在当书签用的,一张硬纸上的句子,竟会,让纳兰雪露出这样的吃惊!

但,他已习惯了伪装,面对纳兰雪突然变得模糊了的双眼和讶异表情,反应也是极快,貌似一愣,然后,颇有些懵懂迷茫的,拧了拧眉,薄唇微启,跟她重复了一句,“请郡主猜子。”

被司马殇这么一提醒,纳兰雪才是忽的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低头,随便猜了一个,然后,佯装是被风吹迷了眼睛,自自己衣袖里面,取了帕子出来,浅笑着擦了擦眼睛,心中暗里骂了自己一句,“你这没出息的!他才不过是说了句跟千叶相似的话罢了,又未必就是千叶,你怎就,突然这般的失态了,这可哪里行呢!好好儿下棋,好好儿考考他,看他到底是不是千叶!”

“郡主先请。”

司马殇慢慢的在棋盘上放下了六枚棋子,恰是纳兰雪所猜的双数。

没有人发现,司马殇这幼时常厮混流连于赌场里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了老千,把一枚多余的棋子,压进了衣袖之中的暗袋里面……他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纳兰雪先手,然后,他再依着他所背得那些个被纳兰雪写字画圈儿点评过的棋谱里面,选一个应对之策,以言语,来干扰她,让她把这盘棋,下得半途而止,自愿认输!

一切,皆如司马殇所料。

纳兰雪每落一子,他便依着棋谱上所写的,随上一子,然后,每见着纳兰雪落下那一子终了,便佯装本能的。自言自语的念叨上一句,之前背下的,纳兰雪所写的评论,只是,并非照搬原句,略加修改罢了。

棋者执子,多讲究一个不语,但,司马殇这近似教训的评说,却是让人半点儿都不觉讨厌。就仿佛。他是一个正在教习纳兰雪下棋的先生。对她所落之子,明澈至极,通透自然。

而这,也是让纳兰雪越与他对局。越觉得熟悉,越觉得他与自己,所想皆类,越……像千叶!

“我输了。”

棋局不过走了三十余子,纳兰雪便弃了手中余子,起身认输。

倒不是说,她当真就觉得,她是赢不了这句棋了,而是。她已然在心中笃信,司马殇,便该是她要找寻的,千叶的前世!

棋可以再下,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便还可执子半生,但,若是此时,她拼尽了全力,与他相搏,不幸赢了,那……便是等于,亲手毁了他们两人的未来!

纳兰雪自然记得,与千叶对局时,并非只千叶一人独胜,往往,是两人胜负参半居多,但,此时,尚扶苏等只一局输给了自己,便被拒绝的人皆在……她不能赌,更不敢赌,这一局,就会是她的千叶的胜局!

像是“并未想到”纳兰雪会这么快认输,司马殇拈子的手,微微一僵,继而,满眼疑惑的抬头,看向了她,薄唇微启,似是一脸迷茫为难,不知该不该把一句已到了嘴边的话,跟她问出。

“我说,我输了。”

纳兰雪低头浅笑,不与司马殇对视,这句话本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但,若是与她立这棋局之前,所做承诺放在一起,便是,大不一样。

“郡主的意思是……”

司马殇佯装后知后觉的滞愣了半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震懵了一般,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两只耳朵,然后,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纳兰雪,跟她问道,“答应嫁给殇了?”

“是。”

瞧着司马殇这紧张的样子,纳兰雪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低头快快的收拾好了盘中黑子,装进棋篮之中,起身,痛快的应了他一声儿,便跑回了府里。

直待纳兰雪的背影全然消失,司马殇才似是稍稍回过了些神儿,伸手,使劲儿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儿,疼得拧起了眉来,才是突然喜笑颜开的,站起了身来,颇有些大喜过望,手足无措的,自言自语的念叨了起来,“是疼的,没错儿,是疼的,这不是梦,这是,这是郡主真真的答应,要嫁给我了,我该,我该做点什么,我该……”

“五皇子殿下该回宫去,禀明陛下和乐妃娘娘,跟他们商议,遣三媒六聘来,跟我纳兰府提亲。”

见自己的宝贝妹妹已是满心欢喜的答应,纳兰述这当哥哥的,自然也就到了该出面的时候,轻咳一声,伸手压了一下儿司马殇的肩膀,让他不要再走来走去,全然没有半点儿头绪的紧张无措,提醒他,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日已西山,五皇子殿下徒步而来,若是要再走回去,怕是,该到半夜了……恰述也要进宫见一趟陛下,跟他禀明,太子殿下的情况,不若同行?”

“那就,那就多谢丞相美意了。”

司马殇显得有些受寵若惊,忙不迭冲着纳兰述这未来的妻兄行了一礼,“待殇一回宫去,就去跟父皇和母妃禀明,让他们为殇筹备,迎娶郡主事宜!”

当日晚上,尚扶苏又心有不甘的闯了一回纳兰府,然后,被纳兰述半点儿情愿也未留得,径直轰出了门去。

“请丞相给扶苏一个跟雪儿解释的机会!那一日,真真是扶苏受了旁人所害,才致失约的!”

尚扶苏的侍卫首领,带人彻查了他所住的那一间房屋之后,便在那副仿古的字画之后,找到了那一处孔洞,并在那孔洞之下的地上,寻到了已燃烧成了灰烬的迷香!只是,那处孔洞并非房屋建筑时所留,而是,由人在近期时候,才以硬物掘出,与之通连的,是隔壁的,另一间上房!

经客栈老板回忆,确有一人,在他们入住之后的第二天,住进了他们的隔壁。这人身形不高,又瘦又白,像是个女扮男装,逃家出来的姑娘,但要说具体特征,又没法说的真切,反正,就像是那种,走在街上,一抓一大把。细看。又感觉不那么完全一样的一般。

“陛下是不是受人所害。本相已无从查起,本相只知,那一日,我妹雪儿彻夜等待。换来的却是旁人的戏耍玩闹。”

纳兰述油盐不进,对尚扶苏的解释辩驳,也全然当是耳旁清风,过而不入,“如今,她幸遇知己,愿与之成百年之好,本相也是觉得,那人识礼温良。做事稳重,待人诚恳,是个值得她托付终身之人,还望陛下不要强人所难,再起风波!”

“丞相的意思是。雪儿之前选择,皆是由她心意,并未遭任何人胁迫,或者刁难的,是么?”

纳兰述的回答,让尚扶苏微微一愣,继而,便攥紧了拳头,心有不甘的,又问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是看的出来的,只是,还抱着侥幸,希望能从纳兰述的口中,听到不同的答案,再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雪儿已经在着下人准备嫁妆了,本相并未觉得,她是在强作欢颜。”

纳兰述勾唇一笑,并不打算,再给尚扶苏留什么念想,“陛下一国之君,该是以江山社稷为重,此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半点儿都不怕,留骂名于史册么?”

“美名骂名,皆是身后之事,扶苏听闻不见,但,若不得雪儿为妻,扶苏定抱憾终身。”

深深的吸了口气,尚扶苏又冲着纳兰府的门里,不舍的看了一眼,沉默许久,突然伸手,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取了一方印玺出来,塞给了纳兰述手中,“帮我转交雪儿,告诉她,尚扶苏的正妻之位,永远为她而留!”

“述会代你转告。”

尚扶苏的态度,让纳兰述微微动容,心下里,也是对他的印象又变得好了一些,也不再用身份来称呼,而是改为了平等关系的简称,“缘分天定,非由人主,述劝你,还是莫要执着的好。”

……

另一边,司马殇回了皇宫里面,先是去寻了司马青,跟他禀告,纳兰雪已经答应,嫁与他为妃。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消息,让司马青微微一滞,继而,拧了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司马殇,这自己已近五年,都没有召见过的儿子。

中等身量,偏瘦,白皙,随着年龄增长,眉眼,已是愈发的跟自己相像,穿着朴素,不带佩饰,只是……总喜欢低着头瞧自己脚尖,少了些皇子的霸气……这跟五年前自己所见的他,已是全不相同!

“你在棋艺上,赢了雪儿丫头?”

许久,司马青才缓缓开口,吐了这么一句问询出来,当然,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并不是就真是要听司马殇告诉答案,以纳兰雪二十几年,接受各国高手请战,都不曾输过一局的事迹……会输给司马殇?呵,他司马青可是宁可相信,死了好几年的纳兰段,能从坟里活了爬出来,都不会信,他能赢得了的!

“是郡主谦让,自己认输的,儿臣也不知晓,是因为什么。”

司马殇一如刚进来时的胆怯样子,双手紧紧的揪住上衣的下摆,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应答,只是,在司马青的这一番问询之后,连肩膀,都有些“紧张”的颤抖了起来,“儿臣知道,自己,自己一无是处,本该是,该是配不上郡主的,但,但是,儿臣,儿臣真真是,是心仪郡主的,求,求父皇成全!”

话毕,司马殇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司马青的面前,伏身拜在了他的面前。

瞧着司马殇这不争气的儿子,司马青不怒反喜,司马玉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他自不可能允许,让他迎娶纳兰雪这么一个难以把握的女子来做正妃,不但不能做正妃,连侧妃,也是不行,不然,恐怕是待她生下子嗣,有了私心,莫国,就该换一家天下了!

而嫁给司马殇,可就不一样了!

第一,他不会让司马殇继承皇位,乐妃所在的家族里面,又都是文臣,没有兵权,没有武将。不可能,也不敢有异心谋反。

第二,虽然,这些年,司马玉已几不与司马殇厮混在一起胡闹玩耍了,但,之前时候的许多年,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是极好,极亲近的。司马殇迎娶了纳兰雪做正妃。纳兰雪便就成了司马玉的弟媳。兄弟妻,不可戏,人家两个你情我愿,司马玉。也就该死了心,乖乖的认命了……就算,退一万步,他能不顾一切的杀弟夺妻,被他害死了夫君的纳兰雪也会对他心生怨恨,以她的聪敏,又怎么可能,给他半分机会可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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