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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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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两银子雇来的车夫,那棺材里面,本就没什么婴儿。”

  对那个有官道不走,偏走蹊跷山路贪图近道儿的车夫,风墨早就恨得牙痒,若不是当年寻到的时候,他已被野兽从坟里刨了出来啃食干净,他不把他晒干了当弓箭靶子使才怪,“我哥跟在你身边儿这么多年,都没恢复记忆,想起家在哪里么?”

  “大夫说,他的颅内,有一块儿拇指大的血块儿,须得血块儿消弭,才能恢复记忆。”

  江越轻轻的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拉着风墨在大厅里的石桌旁边坐了,继续跟他说起了风断的情况,“这些年,我没少给他找大夫,却鲜有能对他颅脑里的血块儿有法子的,三年前的时候,倒是有一人,说是能医得了他,但,需要用斧子把头骨劈开……他自己想答应,我却是觉得太过危险,没同意……”

  “开颅?那的确是太危险了些!”

  风墨听说自己哥哥险些被开颅,只觉得心像是漏跳了一下儿,再听说,是遭了江越阻止,才没能成,心下里,便是对江越感激了起来,连带着对他说话的态度,都客气了许多,“记不记得起以前事情,有什么要紧的,人得先能活着,才有其他!”

  “从商国到这里,快马加鞭,也得三天,我使人用信鸽送消息过去,鸽子在路上,大抵需要半天,你们着急想见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为保周全,还是让他回来这里,再与你们相见,更合适些。”

  江越一边说着,一边亲手给自己和两人分别倒了茶水,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端了自己面前的茶碗,用衣袖略挡了脸,微掀面具,将茶水一饮而尽,“稍候,我使人给两位安排住处,山中艰苦,两位且将就一下。”

  ……

  商国,七月城。

  及笄城的新址,最终定在距离老城三十里开外,地势颇高的平原上面,这里的土地肥沃,距离取材的山,也不算远。

  及笄城的百姓们都已登记完毕,剩下的,就是奔赴将要建设新城的地方,开始动工。

  尚扶苏本不肯同意纳兰雪亲自前往,指挥百姓们修建新城,却终没能在跟她的争论中获胜,不得不妥协了下来,但,为保她的无虞,还是将宫里的十几名御医悉数派了去跟着,明面儿上说,是为了防止百姓们过于辛劳,受不了酷热中暑,暗地里,还是特别嘱咐了那些御医,一切以纳兰雪的安危为最优先。

  因这一次纳兰雪要去的时日颇长,司马殇便也死缠烂打的,非要跟着同去,纳兰雪略加思考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跟随着百姓们去建设新城,纳兰雪没再让莫等和莫闲他们跟去,只跟司马殇一起,带了燕娘和风断同行,座驾也未使用尚扶苏提先给她准备的十六抬的轿子,就在临出门儿的时候,让燕娘去套了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青布马车,就算完事儿了。

  “我是去教着百姓们建城的,不是去享乐的,你给我备上这么一顶轿子,让百姓们怎么看待我?”

  瞧着尚扶苏因为自己没收他准备的轿子和下人,而极不好的脸色,纳兰雪勾唇浅笑,对他“晓之以理”,“燕娘伺候我好多年了,知道该怎么照顾我,你遣这么些不熟悉的人来我身边儿,都未必够我生气的,我带了过去,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你岂不是要更不放心?”

  “那边儿连城池都没有,你要买个东西什么的,遣了燕娘去旁边儿最近的极乐城,来回都得半天,介时,你身边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怎么行?”

  尚扶苏也是觉得,纳兰雪说的有理,但,心下里,还是有些放不开,“要不这样儿,你从这些人里,挑两个顺眼的出来跟去,寻常里的杂事,让燕娘支使了她们做,这样一来,燕娘就能真正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了!”

  “我一般不买东西,便是要买,也只需要打发风断去,那就用得着忙活燕娘?”

  纳兰雪依旧不肯接受尚扶苏的“好意”,一口咬定,自己身边儿的人是够用的,这倒不是她矫情,非要跟尚扶苏拿捏一手儿,而是,她嫌让不是亲信的人跟在她身边儿伺候,太过麻烦!且不说,景麒瑞麟他们来跟自己报信儿罢,单是她每天都要过目各隐世家族给她送来的收支账目这一项,就不适合让外人在场,“你只消记着,每隔三天,遣人去我住的府里,给我把蜂蜜割了,送去那边儿,我就是谢天谢地,感激死你了!”

  “这你只管放心。”

  尚扶苏认真的点了点头,扭头,就把这事儿指派给了他的侍卫头领,让他从今日起,常住纳兰雪的院子,就负责照顾那些蜜蜂,直到纳兰雪带人建完了及笄城新城和水利工事回来,才准回宫,“做点心用的其他材料,我也会让人给你备好,一并送去!在那里,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又在极乐城里买不着的,就告诉去给你送蜂蜜的人,我让人从七月城给你送去!”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子,将近十万的百姓,向着拟定的及笄城新城方向,开拔出发。

  纳兰雪在燕娘搀扶下,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青布马车,掀开马车上的布窗,跟尚扶苏摆了摆手,算是作别。

  与她一桌之隔的地方,司马殇正在看书,像是全然未受这喧闹影响一般,安静的像块儿沉寂水下的坚石,不动,如山。

  ……

  由于有牛车代步,一众近十万人,在傍晚之前,就到达了之前选定了的新城地址,待各家安顿下来,生气炊烟之后,才见着日头的最后一道余辉,消失在了山尖。

  因为是夏天,不搭建帐篷,也不会冷,百姓们便省了这麻烦,各挑了一处自家篝火旁边,能避得了蚊虫叮咬的地方,就睡下了。

  纳兰雪再怎么能吃苦,也终究是出身相府的闺秀,径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榻的睡觉,却是打死她都做不出来。

  看着纳兰雪一脸后悔莫及的苦相,司马殇只浅浅的笑了笑,合上了自己手里的书册,伸手,用自己的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眉心,柔声说道,“今晚,你睡马车上面,我让风断去给我搭个小棚,睡你马车旁边……我睡觉警醒,定不会让你遇上危险的,别怕……”

  若说金枝玉叶,司马殇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他五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是以前时候,不甚得司马青喜爱,也总不至于,就露宿荒野这么严重,再加上,乐妃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就让他在她能使得上劲儿,见得着的地方,遭受委屈?

  让自己睡马车里面,他去睡外边儿,面对司马殇的这般悉心,纳兰雪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瞧着他,更是觉得好了。

  万两黄金容易得,真心一个也难求。

  “马车外边儿,蚊虫太多,不若……你也睡马车里面罢?”

  纳兰雪轻轻的抿了抿唇角,满脸羞红的把头别到了一边儿,不敢瞧司马殇。

  若是司马殇答应,他们两人,即便是和衣而卧,也是等于同榻共枕了,这样的话,由她一个女子说出来……很容易,就会让人误会,是在“邀请”了……

  “我想把与你的第一次同榻共枕,留在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雪儿,你须得明白,我再如何能忍,也终究是个男子,心爱之人在旁,睡颜娇美,是不是还能把持的住,我自己,也是不敢保证的。”

  司马殇苦笑着摇了摇头,寻了个马车角儿上的小柜,将手中书册,放了进去,“你该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将来我王府之中的主事之人,我若不当心仔细,在祭拜天地之前,就与你……将来,面对府中下人和我母妃身后的皇亲国戚,你如何立足?如今,正值夏天,便是睡在外边儿,也是不会冷的,一会儿,我让风断给我搬一条棉被出去铺盖,再在旁边燃一堆火,凑合一下儿,也就天亮了。”

  经司马殇这么一说,纳兰雪才是想到了,还有这么一个事儿!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面,是有些时日了不假,可,却终究是分院儿居住,从未在晚上时候,共处一室过的!

  司马殇所说的,他是个男子,会容易有某些冲动的这事儿,她又哪里想过?

  此时知晓,顿时,就连颈子都红了,忙不迭的捞起一本儿书,佯装看书,想要改变话题,却是张口结舌,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先下去了。”

  司马殇看了一眼纳兰雪,又低头,瞧了瞧她拿在手里“看”的书,勾唇浅笑,站起身来,弓着背往马车的门帘方向走去,“雪儿,你这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书,都能翻着看了。”

  一夜无眠。

  纳兰雪躺在马车里面,燕娘给她铺得软软的被窝里面,竖着耳朵,听着马车外边,不时响起的,司马殇拍打蚊虫的声音,辗转反侧。

  对司马殇,她总也找不到像喜欢千叶那样的感觉,但,却又常常会被他所做的一些小事儿感动,生出一种,想要跟他相守一生的冲动,这让她很是有些矛盾,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或许,这就是上辈子时候,常被人挂在嘴边儿的,婚前恐惧症?

  纳兰雪胡思乱想了一通,觉得自己简直要成了个神经病了,索性,起身,摸出了她总也不离身的小册子来,开始在上面完善起了及笄城新城的布局。

  马车外,“睡”在篝火旁边的司马殇,细细的听着马车里面的声响,不时伸手,拍打身上那些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蚊虫,唇角的笑意,在篝火跳跃的光晕里,成了一道阴暗的黑影,让能见着的人,毛骨悚然。

  真正看到的人,只有一个,那人便是,坐在他对面,小心的拨着篝火,不让他遭受蚊虫叮咬,凉意侵袭的,风断。

  ……

  从天星城飞出的信鸽,在傍晚时候,就到达了七月城中的,一个破落酒馆。

  酒馆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见信鸽咕咕叫着落在了房顶,也只作未见,继续给酒馆里的客人,加酒添菜。

  直待月亮到了中天,送走了最后一个喝酒的客人,胖胖的酒馆掌柜才喊了伙计,跟自己一起,挂上门板歇业,顺手儿,从屋中的缸里抓了一把麦子,走进了铺子的后院儿,学着鸽子的咕咕叫声,唤鸽子下来。

  听到他唤,那在屋顶上溜达了半晚上的鸽子,才扑打着翅膀飞了下来,站在他的手臂上,“饥不择食”的吃起了他手里的麦子。

  “瞧这吃货样子,真是谁养的东西像谁!”

  胖掌柜笑着念叨了一句,伸手,解下了鸽子腿上的竹筒,从里面取出了信来,然后,俯身,把手里的麦粒放在地上,腾出手来,开始看信。

  鸽子见自己的粮食被放到了地上,也不再搭理这个胖掌柜,拍打了下儿翅膀,走下地去,开始继续专心致志的吃它的东西。

  “啧,可真是能为难人!”

  看完信,胖掌柜不禁拧起了眉头,原本肥硕的脸,因为这一拧眉头的一挤,而让人觉得,像个番茄屁股,“人都跟去建及笄城了,这信,可怎么送!”

  “让质子府的人去送呗?”

  跟胖掌柜一起挂门板的伙计,一脸坏笑的,凑来了胖掌柜的身边儿,那尖嘴猴腮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不讨喜的很,“就说……恩,风断家里来信,外婆死了,要他回去奔丧,怎么样?”

  “不行,上回他回去,就说是外婆死了,这次,得换个人才行。

  胖掌柜掰着手指数了一圈儿,发现,风断的近亲远戚,差不多都“死伤过”一遍了,着实寻不着个什么合适的人,再来死一死,伤一伤了,眉头一拧,索性,来了个狠的,“你去,给质子府送信,就说,风断家里给他讨了个婆娘,那婆娘因一直未见他,耐不住寂寞,偷人了,如今,族里要开宗祠会,将那个婆娘浸猪笼,需要他回去一趟,按个手印儿答应一声儿!”

  “我觉得,你这么说,风断得揍你。”

  尖嘴猴腮的伙计笑得一脸坏,明显的,也是觉得,胖掌柜想出来的这个理由“很有些意思”,极能惹得风断发火儿,“要不,我提前去给你买点儿铁打损伤的药膏药油回来?”

  “就他那手无缚鸡之力里的样儿,还揍得了我?我眨眨眼就能给他揍趴下,你信不信?”

  胖掌柜嘴上硬气,心里,却是没什么底儿,风断是不会武技不假,可,他的手上,总容易有些闲着无聊做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上回,自己“坑”他,就被他闹出来的那个什么“老鼠夹子阵”,困在茅房里一整天,大夏天的,闷热闷热,待到了晚上,出来的时候,身上都馊臭了,恶心的他整整泡了洗了两个时辰,一宿都没睡着……偏巧第二天,他的媳妇儿,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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