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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豆大的汗从额头渗出。
周恒最为机灵,立即跃起,蹲在我身边看我状况。
书亭愕然: “生生,你怎么了?” 他走过来。 “肚子疼?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他是医生,周恒这个只会打镇定剂的惟有靠边站。
书亭为我略一检查,脸色立即凝重,转头对周恒大喝: “牛奶!快取牛奶,叫救护车。”
我的脸色,必定难看到极点,因为周恒的脸色,差得吓人。
保镖早靠了过来,慌慌张张去找牛奶。
被狼狈地灌了一杯牛奶,我连连咳嗽,吐出不少。
虚弱地倒在书亭臂中,疼痛丝毫不减。
我蜷成一团,开始不能控制地抽动。
“痉挛了。” 书亭焦急地问: “为什么救护车还不到?” 探头直望。
看他那样子,我虽然疼得厉害,也有点想笑。
救护车终于到了,书亭发挥救急扶危的医德,将我横抱上救护车。
周恒跟在后头要上来,被书亭抓着门一挡。
书亭急促地说: “周先生,生生的症状是中毒,请你立即通知他的亲人。另外,他刚刚吃的东西,要
立即收集起来,以后可能会有用。”
周恒一愣。
书亭反应灵敏,立即把门一关。救护车呼啸而去。
震耳欲聋的救护车声中,书亭露出大功告成的笑容,在我口中滴了几滴东西。
好灵验,疼痛立消。
“真是对不起,用了苦肉计。” 书亭歉意地看着我: “很老土的办法。” 随即又露齿一笑。
确实痛得我死去活来。
不过无话可说。或,也许我正需要一种彻骨的痛,来抵消心里的纠缠。
可惜,无法露出和书亭一样兴奋的笑容。
救护车的鸣笛忽然关上。
我感觉到刹车。
难道与将追来?猛然间害怕,脸色已变。
书亭打开车门,抓着我的手下车。
另一部轿车,停在路边。
真有意思,电视里的间谍手段,居然也出现在我身上。
上了车,书亭递给我一个旅行袋。
“你的新护照和机票,还有行李。” 书亭在倒后镜里看着我微笑: “一切由我大姐安排。她负责贺
家的生意,比我厉害多了。”
我取出护照,看见上面的名字贺书贤。
不由轻笑。
什么时候,就成了贺家人?
偷眼望着书亭,他专注地开车,眼睛炯炯有神。
车开到机场,刚要下车,书亭转身认真地盯着我。
他的脸色如此执着坚定,健康的铜色肌肤隐隐现出兴奋的殷红。
“生生,我知道这样很不应该,可是……。。” 他极其严肃地问: “我可以先抱抱你吗?”
我一愣。
他说: “因为我不确定,你真的肯跟我走,就活生生在我身边。”
我们见面以来,一直在周恒的监视下礼貌短暂地握手,还不曾拥抱。
我望着他,困惑地点头。
他扑过来,象压抑的熔岩喷出火山口,用灼热的爱将我搂得紧紧。
“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你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这么喜欢你。你有太多的朋友,太多的人围绕
在你身边。你从来都冷漠生疏,此刻却肯让我拥抱。” 书亭激动地对我说: “生生,你不知道我有
多幸运。”
好激烈的拥抱,我不习惯。
挣扎不妥,回抱不甘,无所适从。
入了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一惊。
不是没有去过机场,只是这里,让我惊觉,真的、真的、真的……。。要离开与将了。
终于要舍弃了。
与将,此刻会在何方?
对着荣氏的天下,准备着侵占哪一个新地方?
浑身发冷,我茫然伸手,想找个地方扶一下。
一人伸手,将我稳稳扶住。
书亭,在我身边。
“生生,还是不舒服?” 他担忧地问,皱起眉头,似乎想用他的医学能力为我解忧。
我摇头,勉强笑笑。
不,我应该很高兴,应该快活得象出笼的小鸟,可以展翅飞翔的鹰。
书亭的脸,镇定我的情绪。
我在人流中,盯着书亭望。
他,会否是另一个与将,在某个我以为幸福的时刻,将我亲手送进地狱?
我看不出。
此刻,他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救星。
明日,想他做甚?
我抓住袋子,走进闸口。
终于要离开了。
不是离开这个地方,而是离开这种绝望。
忍不住回头。
刹那,呆住。
如同中了即刻僵硬的子弹,连颤抖的能力都丧失。
十步外,熟悉的眼睛,凝视着我。
一眨不眨地凝视我。
与将,就站在闸口外。
合身的西装,是我为他选的。
今晨,难得地为他选了一套西装,要他穿在身上。
端正的领带,也是我亲手为他系上。
当时他甜蜜地看着我,眼里的柔情让我心酸。
此刻被他看一眼,我的心就潺潺流出血来。
你要怎样,与将?
来拦住我,把我带回荣家,重新造一个更精致更牢固的囚笼。
我何其愚蠢,这般简单的诡计,怎能瞒过精明如你。
冷眼看我小丑般徒劳。
只是与将,你又何必,要亲自下手,把我逼到绝地?
我已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我看他轻轻靠近,在闸口边,停下。
“生生,你不后悔?”
如此一问,让我心震,让我惊讶。
听见自己平静的回答: “我不后悔。”
沉默的两人间,书亭象一个突兀的存在挤了进来。
“快走!飞机要起飞了。” 书亭扯我的手,紧张地瞪与将一眼。
我被迫跟着他转身。只要与将一声大呼,我就没了机会。
渺茫地希望,他能放我一条生路。
与将没有大呼,他在我身后,没有声音。
我回头,他站在闸口,安静地看着我。
骤然挣脱书亭的手,我扑到闸口前,双手按着闸口的铁栏。
我仰着头问: “与将,你是存心放我,还是又耍花样?告诉我,你告诉我!” 几乎是大喊起来。
与将唇边有一抹轻笑。他不答,只将一个飞吻,用指尖传到我冰冷的唇际。
“生生!” 书亭赶回来,拽着我跑。
仿佛与将是老虎般,逃得越远越好。
我不断回头,看他磐石一样站着,看着。
与将,若能猜透你的心,该有多好。
可惜我,连自己的心,都猜不透。
登机的时候,我失声痛哭。
靠在书亭怀中,安全带太紧,我不能象偎依在与将怀里一样,紧紧把自己交给他安抚。
书亭对前来安慰的空姐摆手,轻拍我的背,似乎想哄我入睡。
无奈,我不想睡,我无法睡。
逃离与将的感觉让我痛楚,痛楚得只想痛哭。
在飞机上,我咬着唇,把书亭的衣服染湿。
终于抵达加拿大,我们下机。
提着行李,书亭说: “我们需要中途转机,生生,马来西亚是我的家乡,你在那里不用害怕任何的追
查和伤害。”
我没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
彷徨如我,无用如我。
不出机场,中途转了马来西亚的飞机。
疲劳的旅行让我虚弱。不愿意承认忧伤使我萎靡。
与将,为什么肯放我?
或,他根本没有放。
想起他的指尖,在唇间。临别的热度,居然保持到现在。
忽然想: 如果他鬼魅一般出现在马来西亚机场的出口,我可会扑进他怀里?
不敢再想。
下了飞机。
这就是马来西亚,书亭的故乡?
我看书亭一眼。到了自己的地方,意气风发的模样越发显露出来,自豪的眼神散发着光芒。
书亭笑着说: “生生,这里很美吧?你会发现,马来西亚是一片乐土。我家的司机就在机场外,来,
跟我来。”
他牵着我的手。
我敷衍的一笑。
幸福不会来得轻易,如果来得轻易,就不值得珍惜。
对马来西亚,并没有抱着很大的期盼。不过是,无家可归无处可逃的流落地而已。
我冷漠地看着海关过安全门,听见海关人员用英语说: “贺书贤先生,这是你的行李?”
我没有习惯自己的新名字,他连续问了两次,我才在书亭的提示下,茫然点头。
穿着制服的检查员怀疑地皱眉,他把我的行李打开,仔细地搜寻起来。
我静静地等着。
直到他熟练地取出小刀,将旅行袋的隔层割开。
我看见,一包白色的粉末,被他掏出来。
海洛因。
迅雷不及掩耳的震撼………。
感觉太猛烈太强,一闪即逝。
外人看来,我一直平静如常,无畏无惧,站在那里冷眼看事态发展。
书亭的惊讶之色,难以用言语形容。他看看白色的粉末,又转头看看我,接受不了地呆站着。
四周,渐渐围上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贺先生,请你跟我们走。”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
没有颤抖,没有冷汗,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我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发生得理所当然。
不是吗?简直太理所当然了。
这一刻,我心如死灰,再无涟漪。
再一次领会,何谓登峰造极、天外有天。
不过,再没有第一次领会时的慌张和恐惧。
我麻木。
冰冷的手铐,落在我腕上。只要不挣扎,其实并不疼。
想起与将曾说要拿手铐把我铐起来。
果然如此。我轻笑。
书亭的声音,惊惶在耳边传来: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
他的话,对我已经没有影响。
“我是贺书亭,我要见你们的上司……。。生生!生生!…………。”
我温顺地随着他们而去,将书亭抛在身后。
录了口供,我被带到单独的小牢房。
四周安静。
我不怕,有什么好怕,我一直都在坐牢。
这里,可否听见荣家窗外的鸟鸣?应该可以,马来西亚的生态环境,还没有香港那样被破坏得彻底吧
?只不过,不是荣家窗外那一只罢了。
我无声的坐在简陋的床边。
感谢与将,他终于绝了我的望,感谢他。
虽然撕下皮肉,却帮我挣脱了蛛网。
可惜,我已死心,却还懂得痛。痛得入心入肺,不能言语。
我逃开,他不追。
他问: “你不后悔?”
我答: “我不后悔。”
于是早布置妥当的机关启动,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神鬼莫测地出现在一个可以将我毁灭的地方。
就是如此,我们失去彼此,多简单。
我狠,他比我更狠。
我绝,他比我更绝。
想起与将临别一吻。
为何蜻蜓点水般轻盈,与将?
终于舍弃我这个人,为何临别前也不肯留一个火辣辣的狂吻。
其实我一直爱你,无法抗拒你,无法离开你,离开你的恐惧,失去你的恐惧,让我宁愿交换生命去逃
避。
感谢你,在今天,被你彻底抛弃的今天,我终于敢对自己承认。
在我心里,居然有这一份无法承认的爱。
我跪在床边,紧握十指,却没有开口。
不是在祈祷,事到如今,我已经不需祈祷。
只因为锥心的痛,让我盲目地将双手,紧紧合握,象自己在拥抱自己。
只因为我明白,从此以后,与将他呀,再不会小心翼翼,喃喃细语,将我拥在怀中。
我已经被舍弃。
但有舍,才有得。
终于知道,我是多么爱他。
从头到尾,从一开始到结束,无时无刻。
如果说上次是忽然告诉大家,那么这次我先告诉大家吧。
昨天要停了,昨天要停了,昨天要停了
这次不算突如其来吧?贴出来好长一章,大家如果不想掉进去,就不看。
转折终于写出来,松好大一口气。瓶颈啊真的好难对付,终于还是交差了。
唉,语无伦次。。。。。。。反正,是停了。没有办法的事。
这也不关露的事,是我愿意让他们出的。如果他们真的决定出昨天的个人志,我更高兴!
…。
昨天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书亭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来看我。
我们隔着玻璃坐着。
书亭一脸焦急,一脸憔悴,也一脸心疼,看见我出来,急忙把手按在玻璃上,对着话筒叫: “生生,
生生。”
我平静地坐下。
昨天的泪水,已经咽下肚子,才有今天的安然淡泊。
书亭说: “不要担心,我已经拜托大姐,与马来西亚的高层联系。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
我淡淡一笑: “书亭,你已经救了我出来。” 救我出了纠缠不清的蛛网。
不再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只余回忆和心痛。
书亭一愣,他不懂。
又何必懂?
我说: “书亭,不要再为我奔波。我亏欠你太多,对不起你,我很内疚。”
书亭困惑地说: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他向我保证: “生生,我一定救你。”
我摇头,打不起精神。
不过他的关切和焦虑,的确让我感动。
在押候审的日子里,第二个来看我的人,是与将。
他坐在玻璃后,一派斯文从容。
英俊的脸,柔情的目光,从来没有变过的模样,千年一日的面具。
看见他的瞬间,我有点恍惚。
不是已经舍弃?难道真要过来亲眼瞧瞧我狼狈如斯,才称心如意,安枕无忧。
与将,做人何必太绝。
我缓缓坐下。
与将望我片刻,轻轻说: “你瘦了。”
又是这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