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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的关系。
“让我为你洗尘。” 书亭引我到他的跑车前。
最新的跑车款式,我刚刚在某本跑车杂志上看过它的图片。脑中蓦然闪过的,是书亭马来西亚贺氏二
公子的身份。没错,书亭也是个世家公子,不过他脾气那么好,心理这么正常,总给人他出身普通家
庭的错觉。
世家公子,应该象我,或象与将,或象与亭,反正不象书亭。
我淡淡一笑,上了书亭的车,任他把我带到何处。
此人不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这是我的直觉。
书亭一边开车,一边从倒后镜看我的脸色。
“生生,你脸色好了很多,健康了很多。”
“是吗?谢谢。” 我冷漠而生疏。
他有点不自在,仿佛重见我的热情受到打击。但很快振作起来,继续对我说说笑笑。
我一直冷冷淡淡,偶尔回应一两个音节。
终于,书亭认真地说: “马来西亚的时候,你逃了出去,为何不告诉我?”
我无言,连眼睛里面都是冷的。
他又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我猜到,救你出去的是荣与将。”
对于一直闭着嘴巴的我,书亭毫无办法。
我听他自言自语。
“你可知道,我听到对于你的案子判决时候的心情?在那个时候,偏偏进去监狱探望又受到禁止。直
到我买通警察看到被枪决的犯人尸体,才知道死的那个不是你。” 书亭说得激动起来,猛然踩了刹车
,转过头来对着一脸无动于衷的我: “以为你死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裂开了。想到如果不是我把你带
到马来西亚,你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真恨死自己。”
看他的模样,似乎快要掉下眼泪。
我可以想象他当时几乎悔恨心疼得死去的情景。可是,我居然残忍地感到高兴。
我知道书亭是纯洁的,全心全意对待我的。这么难得的一个懂得珍惜我的人,我却因为他的绝望痛苦
而得到快意,这令我自己都不禁惊讶。
“知道你被枪决,我当即想拿起手枪自杀,但是,想到你是被人诬陷的,我又想留下性命为你报仇。
” 书亭吁了一口气,仿佛非常庆幸: “幸亏我没有做傻事,生生,否则;岂非又是一对朱丽叶和罗密
欧?” 他对我微笑。
我的注意力,终于被他的一句话撩拨起来: “书亭,你曾经追查是谁诬陷我?结果如何?”
“什么也查不到。我动用整个家族的资源,毫无头绪。” 他对我信誓旦旦: “我不会放弃的,生生
,我一定帮你报仇。”
动用整个家族的资源?当然查不到。
想想贺氏的资源掌握在谁的手里!
我望着书亭,别有深意对他说: “书亭,你今天的说话,可算承诺?”
他当即握住我的手: “日月作证,贺书亭永不负黄生。”
又不是花前月下,我更没有和他长相厮守的意思,何必这般肉麻。
我注重的,只有一点: “你一定会帮我报仇,对吗?”
“对!” 书亭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自己已经埋了一个残忍的伏笔,不忍看书亭的眼睛,转头把车窗打开。
又是一个月色迷人的夜晚,又是风呼呼吹来,又是在崭新的跑车之内。
我想起和与将偷偷溜出荣家的第一个晚上。
原来人和人的欺骗,并不用处心积虑,自然有人送上门来,把真心双手奉到你面前任你践踏。
这样的厚礼,却之不恭。
唯有含笑伸手接过,尽情使用,才显出当代所推崇的现实作风。
我想笑,却心酸。
书亭温柔地从后面抱着我,轻声道: “生生,不要怕,我会帮你,我会保护你。从今以后,再没有人
可以伤害你。”
我说: “书亭,不要为我做太多,我会禁不起。”
“傻瓜。”
他不知道,这样的对白,除了名字,其他的每个字,都曾经没有改动地被人在花前月下使用过那是我
和与将,我们两人的昨天。
昨天 第三十章
人的思维,确实是世上转得最快的东西。上书亭跑车的时候才决定要和书亭划清界限,想起自己曾靠
在他怀里就感到尴尬。可当下车的时候,我已经答应和他到法国最好的情侣餐厅吃饭。
甚至,在用餐过程中,我还肉麻地,亲手喂了一块自己切的牛排,到书亭的嘴里。
书亭笑得恍如在梦中,已经不知今夕何年。
小提琴的声音在餐厅里悠扬回荡,我耳里却一直听到仿似冰块破裂的声音。自从我决定利用书亭为我
报仇后,这样的声音,便在我面对书亭的时候不断传入耳膜内,无论如何消除不去。
我心里清楚,那是书亭日后,注定心碎的声音。而我这个始作俑者,不过提前听到而已。
残忍,是我的本性,或是学自与将?我望着有着男子气概却又纯真得令人不敢相信的书亭,心不在焉
地听他说近来经历。
“生生?” 察觉我的走神,书亭用手在我眼前一挥: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 我匆匆喝一口杯里的酒,问他: “书亭,你打算继续当医生?那么家里的事业怎
么办?”
“家里有大姐在看着,她也整天要求我回去帮忙。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哪里肯回去受这活罪?”
“其实经营家族事业挺有挑战性。我以前和你想法一致,但现在就不是这样想了。”
书亭停下刀叉,认真看我: “生生,你希望我继承家业?”
“当然。”
“为何?”
“因为我希望。” 我心里不断计量,轻描淡写道: “如果可以和你一起驰骋商场,那多有意思。”
书亭静静看我。刹那,我几乎以为他会在我这里看出什么玄机来。他却放下刀叉,温柔地握住我的手
,问: “生生,是否支撑黄氏令你非常辛劳?” 他的表情,简直是非常心疼。
我不知道他猜测到什么,令他出现如此心疼的表情。我是黄氏的董事长,并不是苦力。
但时机总要利用,我低头,轻轻叹气: “商场如战场,有哪个不辛劳?要找到全心全意的盟友,真是
比登天还难。” 我偷望他一眼。 “书亭,我好累。累得说不出话来。”
“是否我继承家业,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书亭,不要为我勉强自己。那样,我会承受不起,会内疚。”
书亭立即用他晶亮的眼睛直视我,他说: “生生,你说得没错,只有强大的力量,才可以保护你不受
伤害。”
一时间,我有点感动。
我靠在书亭的肩膀上,对他说: “书亭,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永远不要为我勉强自己,累着自己。”
书亭沉默一会,他沉声道: “生生,我答应你,永远不勉强你,永远不让你累着。”
这是意料中的答案,话里的深情却非我可以接受得来。我心里猛觉痛楚,蓦然直起身子,凝视着面前
的书亭。
那个,岂非昨天的生生。何等痴情,又是何等专心致志,作一个渐渐毁灭自己的梦。
骤然,心酸泛滥,入了骨髓,延着血液流走四肢,将我五脏六腑腐蚀,痛得我几乎在这高级餐厅狂叫
起来。
不应该不应该!我不应该是如此残忍之人!我不是与将!
“生生,为何叹气?” 书亭靠了过来: “你为何总不快乐?” 他也叹气。
他并不知我心里激荡的岩浆正在狭窄的心里翻滚。
我怔怔望他,眼里光芒数度变换,终于无力地长叹一声,再次靠在他肩上。
“书亭,再求你一事。”
“你说。”
“不要对我太好,那会让我害怕。”
“生生,你好特别。” 书亭宠溺地笑了。
他抚摸我的头发,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
这不是幸福。
这是冤孽。
昨天 第三十一章
我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坚强,可是,当我听着书亭抱着我说他有多幸运时,我终于知道:原来我还是脆
弱无比,只是学会了如何伤害别人。
在他怀里我满腔泪水,但我对自己说:生生,你不能心软。
是的,世界如此残忍,我怎能去做心软的一个。没有冷硬如铁的心,如何可以和与将并肩站在一起。
我无言看天。
对,终有一日,我要并肩站在他的身边,无论我变得何等令自己也害怕。
书亭开车,把我送到家门。他站在车旁,依依不舍看着我进门。
我被他紧追不舍的目光弄得神经紧张,关上大门,方大大送了一口气。
这是错误的,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
爸站在窗边,衔着黑烟斗对外一望,转头看我。被他深悉世事的眼光一碰,我忽然心虚,只想掉头上
房。
“生生,还站着做什么?开饭了。”妈的声音慢悠悠传来。为了赶每晚的连续剧,家里吃饭总是严格
遵守妈的时间。据她说,是为了天伦电视两不误。
一顿晚饭,吃得特别沉滞。
妈不断为我们父子夹菜,神态自若。不知道是她没有看出其中蹊跷,还是根本不想深究。反正时间一
到,她就放下筷子,到电视那边去了。
饭桌上,只余我和爸。
果然,爸问:“那是贺家的老二?”
我不作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点头。
很长的一声叹息,从爸的喉咙里传出来。我的心骤然绷紧,因为即使是我在马来西亚监狱中的时候,
也不曾听爸这般叹气过一次。
“算了,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爸的一声叹息似乎把青春也叹去不少,他放下碗筷站起来的时候,显得苍老。
看着爸,我心上犹如砸了一块千斤大石。
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的打算。
我以为,他会有很大的反应。训斥或鼓励,什么也好,至少不要这么沉默地不发一言离去。
爸的背影,令我在这一刻,忽然害怕地感觉到被遗弃的滋味。
“爸!”我失声叫了起来。
他停下,不曾转身,只是等待着我下面的说话。
我静静看他的背影,咬牙:“我知道我错,但我不会改变决定。”
爸无动于衷,仿佛料到我的话,连叹息也不再有,沉默离开。
这夜,无法入睡。
我辗转反侧,还是从床上猛然坐起。
在圈圈烟云中,拨通与将的电话。
这人,似乎总是在最黑的夜守在电话旁。一接电话,不等我开口,与将的声音传了过来:“生生,我
知道必定是你。”
不理会他是如何知道。我问:“与将,你后悔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从一开始利用我到现在,你可曾后悔?”
“为何问这个?”
我忽然想笑,疯狂地大笑。抓住话筒,我斩钉截铁道:“与将,不要怀疑,我和你一样残忍。”
挂了电话,我呆坐在床边,直到太阳东升。
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洪冰叫了进来。
“最近治安很乱,我打算请保镖。”至少与将轻易进入我房间的事情不能重演。
洪冰也赞同:“不错,请保镖在旁,最近在上流圈子里十分流行。”
“交你物色吧。”
“是的,老板。”
第二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一位在香港的世伯。他是父亲的好友,并不是商界中人,却是一个非常著名
的建筑设计师。
一个专业的建筑设计师,不但要有美感和创意,最基本的,是有深厚扎实的建筑理论功底,否则,设
计出来的大厦再令人震撼,若然无法抵挡一次台风,那有什么用?
这位伍楚音世伯,就是一个结合设计和楼宇安全的权威。
所以,我对着话筒的时候,十分恭敬。
“伍世伯?你好,我是黄生,可还记得?我小时候曾…。。”
还没有说完,那边的中年男人就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哦,我记得,我记得,你是老黄的儿子!”
难得没有都市人的冷漠生疏。我对他好感顿生。
寒暄一轮,他问:“生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你继承家业,相当忙碌,是否有什么事情要我帮
忙。”
真是善解人意的一个好人。
“虽然对伍世伯而言非常简单,但对我却非常重要。”我也开门见山,诚恳道:“伍世伯,可有听到
关于中国大陆开放外地建筑商的事情?”
“这是大事,到处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
“其实非中国大陆的建筑商进驻内地,已经不是希罕事。但这次开放,政策上是一些以前不能批给外
面建筑商的大型工程,例如整个机场的建设,都有可能让外来建筑商参加投标。”
“说是这么说,不过可以参加这些大型工程投标的企业,一定要争取中央那里的资格认证。名额才有
三个,世界各国都想插手,实在是僧多粥少,竞争剧烈。”伍世伯在电话里笑道:“黄氏也对这个有
兴趣?”
“当然。不过我也是知道自量的,要在世界这么多的强企中挤入三强,不是易事。以中国的立场来看
,是否会照顾一下中国华侨?”
“中国太多华侨,哪里能个个都看顾。不过,中央确实看顾香港,决定其中一个名额,留给香港的建
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