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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疯了,嘴里喊着让别人打,自己却先冲了上来,照他小肚子上就
是几脚。老四海一翻白眼,人晕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身体悬在一块大石头的突出部位,耳边
是滔滔浪声。老四扭眼一看,果然是海边。台风在天边翻滚出道道
利闪,巨浪疯狂地撞击着石头,水花已经溅到眼睛里了,老四海不
得不把视线收回来。
老板和众多马崽将陆地的方向全部堵死了。老板狞笑着道:“
把钱拿出来,我留你一条命。”
老四海暗中叫了几声苦,钱早就没了,哪儿拿去呀?他琢磨着
这些家伙下手狠毒却不一定敢亡命,于是咬着舌根说:“有种你就
杀了我,省里的人还在等我消息呢。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老板气得脖子空转了好几圈,声音都劈叉了。“你这孙子真是
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你那些一堆文件有一张真的吗?德胜门内三十
四号楼?我一打听才知道,德胜门内根本没有楼。你说不说,钱在
哪儿?”
老四海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此时他真想把贤淑放在火上
,烤成人干。这女人算是把自己害了,武器仅仅是一副假处女膜。
老四海只得服软道:“钱让那婊子拿走了,没了。”
老板一挥手,众人将老四海抬了起来。老板道:“说,那婊子
在哪儿?”老四海无奈地摇头。“好!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我看
看那婊子给不给你烧纸。”老板一挥手,众人使劲一悠,老四海的
身子便腾空了。就在腾空的一刹那,老四海突然发现双腿无论如何
也分不开,原来人家把他的腿捆在一起了。
老四海的心一下子就落到肛肠里去了,他刚要呼救,一口海水
就涌了进来,眼前立刻一黑,无数的金子、银子、钻石、珠宝全出
现了。天哪!脑子里全是宝贝,根本数不过来。
海水是腥的,口鼻中的鲜血也是腥的,海水是咸的,口鼻中的
鲜血也是咸的,海水和鲜血混和在一处的味道就是死亡的味道。老
四海知道自己快死了,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就全他妈塌实
了。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支离破碎的黑暗,巨浪嚎叫了两声,
一切就归于沉寂了。老四海的身子逐渐下沉,心里却琢磨着,原来
黑暗的颜色也是分了很多种类的,暗黑、红黑、漆黑,当然最终的
一切必将是漆黑的。是啊,漆黑的成分越来越重了,老四海的身子
却越来越轻了。他知道,这是海水的浮力抵消了地心引力,快到海
底了,这回是真完了。
老四海后悔了,要知道结果这样的,就应该从银行取点钱还给
人家就算了,自己怎么会干舍命不舍财的事呢?老家的弟弟们要是
有良心,每年就给自己烧点纸钱吧,一定要多烧点,争取做个高层
次的鬼。
事实上,老四海后来是被救上来了,而他自己完全不记得被救
的过程。最初的印象仅仅是被人倒提着,鼻子里,嘴里全是苦咸的
海水,哩哩啦啦的,就像小孩撒尿一样,而且是一泡分外持久的猛
尿。
之后他又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天快亮了,神智才逐渐恢复过
来。他先是坐起来,整整适应了半分钟,这才看清周边的环境。老
四海是坐在沙滩上的,面前坐着个家伙,他伪装得慈眉善目,正笑
呵呵地看着自己呢。老四海觉得这家伙有点儿眼熟,却想不起来在
哪儿见过。此时那家伙说话了,语调里充满了紧张:“你怎么把黑
社会的人得罪啦,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
老四海听出来了,这家伙是个北京人,北京人怎么会在海南呢
?他回忆着自己在北京的日子,依然找不到这人的影子。
那人接着道:“真悬啊!我一心想把酒钱给你,就一路跟着,
没想到他们还真想把你整死。”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
轻轻放在老四海手边。
老四海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在大排档里非要自己出钱的食客
。这家伙够执着的,为了五十块钱,居然追出了这么远,捎带着还
救了一条性命。想到这儿老四海真有点感动了,他操起古代侠客的
风范,拱手道:“这么说,您是我的恩公了,多谢你救命之恩。”
那人赶紧摆手道:“可不能这么说,小猫小狗的让车轧喽,咱
也不能看着它就这么死了啊。”
老四海在北京呆过,知道北京人一旦说“咱”,往往就把对方
也算在里面了。他暗自摇头,心道:不看着它死又能怎么办呢?
“哎,当年我在越南救的人多了,有的成了好人,有的也是白
救。”那人忽然凭空挥了挥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菜仁,你呢?
”
“我——”老四海犹豫了一下,“我叫,我叫老四海。”
菜仁摇着头:“你得罪了黑社会,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坏人。赶
紧走吧,千万别在海南呆着了。”
老四海望着面前这个菜仁,头疼得厉害。这事可能吗?这家伙
是为了五十块钱跟上自己的,而且还把自己给救了,难道就让自己
这么走啦?不对,保证有其他目的。他试探着问:“您就是为了还
钱?”
菜仁老实地说:“我不想占人家便宜,何况你这年轻人是碰上
伤心事了,想发泄。我现在占你的便宜,不是乘人之危吗?”
“为了还钱,您就把我救啦?”老四海道。
菜仁格外认真地说:“我不把你救上来,怎么还钱呢?你死了
,我就等于得欠你一辈子。你呀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救人是我
的本能,我当年是卫生兵,专门救人的。”
第六章 一刀平五千(4)
老四海心里哼了一声,这个菜仁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得真像
!他决定不给菜仁任何机会,先挤兑挤兑他。老四海苦着脸道:“
我本来就不想活了,他们要是真把我弄死了,我就算超脱了。您呀
,不应该救我。”
菜仁呵呵了几声:“你才什么岁数啊?你配说‘超脱’这两个
字吗?你也就三十岁吧?”
老四海道:“我三十二了。”
菜仁晃了脑袋:“我整整比你大一轮,我都没超脱你能超脱吗
?”
老四海摊开手:“我女朋友跑了,黑社会把我的钱也全抢去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好。”
菜仁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全是因为感情的事。我是从你
们这岁数过来的,我明白。嘿嘿,听我的,回家吧。你是北方人吧
?”老四海点头。菜仁接着道:“咱们都是来南方挣钱的,结果没
几个能把钱带回去,都赔啦。我比你大了十多岁,现在一样是没挣
着钱。我再告诉你吧,女朋友跑了,咱不怕,那说明你命里没有。
好好混,将来保证能找个比她强的女朋友。”
老四海抬杠道:“你也没见过,你知道她有多好吗?”
菜仁仰头想了想,认真地说:“对,我没见过她,也不应该背
后说人家坏话。反正啊,你将来的女朋友保证不比她差。”
老四海真拿不准了,这家伙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他再度狠
了狠心:“您走吧。”
菜仁果然站了起来:“好,我走,你好好想想。”说着,菜仁
转身要走,但腿一动立刻又停住了,他转过头来,关切地说:“你
不会要自杀吧?”
老四海阴沉着脸道:“我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活着干什么?
”
菜仁一把抱住老四海,似乎一撒手老四海就要重新回到海里去
。菜仁细声细语地说:“年轻人,千万别想不开,不就是回家的路
费吗。”说着他掏出钱包,拿出几百块钱。“拿着,坐轮船走,路
上节省着点,然后坐火车回北方。你别嫌少,我手里就这点儿了。
”
老四海惊道:“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菜仁瞪着眼睛道:“我也不是白给你的。”
老四海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好人?现在还有好人吗?现
在的好人比大熊猫都珍贵!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不图名利不早起
,这个菜仁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老四海狞笑着说:“怎么个不白
给我?”
菜仁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递给老四海:“这上面有我家的地
址,你要是有了钱就给我汇过去,我也不是富人。”
老四海又沉吟了几秒钟,最后发着狠说:“我要是不给你汇呢
?”
菜仁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还真不是那种人,我能看出来
。嘿嘿,就这样,赶紧走吧。要不,我把你送到码头去?”
老四海喉咙里像塞了几只死耗子,堵得死死的。他勉强说:“
我自己走,不麻烦您了。”
“你得保证,不能自杀。”
老四海掂量着手中的钞票,艰难地说:“我不自杀。您就放心
吧,我保证不自杀。”
这就是老四海离开海南的经过。
由于担心在机场再次遭遇埋伏,老四海便按照菜仁的指点,取
了行李,坐上条破烂的客货混装船,直接去了湛江。然后他从湛江
转火车到了广州。
破轮船穿越琼洲海峡时,台风又杀了个回马枪。漫天的浪头有
五六米高,船身倾斜到45度,老四海觉得肠子一个劲地要从喉管钻
出来。他估计这是海口老板在背后作祟呢,他和贤淑都希望自己一
死了事,索性请出了老天爷。
几天后老四海只身到了广州,他在广州同样有仇人,不敢有片
刻耽搁,当天便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实际上老四海是一路疗养一路
北上,抵达长沙时,他依照菜仁留下的地址把钱汇过去了。这个菜
仁让他想起了那个曾经给过他一斤粮票的城里人,或许天下真是有
几个好人的,暂且把菜仁也算在里面吧。在武汉过长江时,面对滔
滔白水老四海就拿定主意,这次要回省城了。有十来年没在那地方
出现过了,风声早应该过去了。
老四海手里的钱足够他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的,他不准备在省城
做生意,兔子不食窝边草,万一碰上熟人就麻烦了。于是老四海像
个学者一样,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当今的社会是一日千里,各行业
的精英都讲究个充电,所以吃偏门的就更应该抓紧时机充实自己,
否则迟早要被社会淘汰掉。老四海深知这个道理,每年中他至少要
用半年的时间充电,这也是他百战不殆的秘诀。
那天早晨,老四海去图书馆的路上,肚子忽然饿了,于是钻进
一家小店里要了碗馄饨。据说馄饨汤是排骨汤熬出来的,味道鲜美
,老四海吃得兴致盎然。正吃着,他忽然觉得有个家伙坐到对面了
。老四海随便瞟了他一眼,那家伙大马金刀地叉着腿,脸上有股子
说不出来的表情。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于是接着吃。
此时对面那家伙竟开口了:“多年不见,你小子出息了。甲克
是皮尔·卡丹的,皮鞋是花花公子的,你这块表是江诗丹顿的。哟
!全是真的呀!你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老四海赶紧把手腕子塞到两腿之间。那块表是他在广州买的,
的确是花了好几万块钱,这家伙居然挺识货的。他再次打量面前这
个人,这回看得仔细了些。但他依然记不起这家伙是谁,只觉得眉
宇间有那么点儿似曾相识,但天下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大同
小异。
老四海只得微笑道:“恕我眼拙,您是哪位?”
“贵人多忘事,嘿嘿。”那家伙嘿嘿冷笑几声,然后将一只手
放在桌面上,“这回你认出来了吧。”
老四海发现那家伙的食指顶端缺了一块,他立刻想到了师兄。
到今天老四海才知道,老鼠夹子夹的是他的食指啊,仅仅是夹掉了
一小块。按理应该夹大拇指才对,大拇指一掉这只手就算废了。老
四海在这个人面前向来是充满了优越感的,他不慌不忙地说:“原
来是您啊,我以为您早就洗手不干了呢。”
对面的人果然是当年那个瘦子,也就是老四海的师兄。他强压
着怒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洗手不干?洗手不干了我吃什么去呀
?谁养活我呀?老四海,今天我总算把你逮着了。十几年了,一想
起你来我这牙根都痒痒,嘴里就冒酸水。我真想咬你一口。”
“那就是你嘴里有脏东西,应该刷牙了。唉?你刷牙了吗?”
老四海不动声色。
师兄的脖子原地转了360度,他耸起肩膀,身高平地增长了20公
分,声色俱烈地说:“好小子,我不和你斗嘴。我告诉你,为了找
你,我专门去了几趟驴人乡,你们家的底细我全清楚了。”他扬起
自己的食指,义愤地说:“我报案啦,我给你挂了号。可我到公安
局一打听我才知道,你小子还卖了一个姑娘呢,真有你的呀,你是
什么都干得出来。”
“别拿驴人乡说事,我和驴人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