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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不过是雨而已。〃弃是这么想的。他感到有雨点打在了他身上,冷冷的感觉,只不过是冷冷的。
背后一片惨呼哀号,这让弃心中剌痛。他更用力的用马刺踢打着他的战马祥云。
祥云好象也受伤了,它的奔跑不再是那么矫健,它正象挣扎着向前冲去。
只有一里了……
只有几十丈了……
弃冲入了敌阵!
帝国军象一块正被剪开的布一样开始被冲开一条长口子!
弃冲的太快了,离他最近的太平军骑士也还在一里之外。他可以说是一个人冲入了几万帝国军中!
观战的帝国武将一片惊哗!
〃这是什么人!?〃〃他杀不死的么?〃卫冷冷的望着那条阵中的裂口,他并不惊慌,在弃冲过的地方,那裂口又自动合了起来,弓箭手回到原位,继续对外放箭,后面赶上来的太平军大片的倒在阵前几步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冲进来。
这就是卫的军队。
在弃冲到的地方,盾牌刀兵整齐后退让出一条路,而长矛兵挺着几丈长的矛从阵中突出来,迫使弃改变方向,左冲右突,最后被困在长矛阵中。
这就是卫的军队。
在卫的军队前,武艺盖世的英雄是没有用的。
弃左右砍杀,但不过只能砍下一些矛头而已。
但长矛兵竟也不能近他一步。太平军愤怒的吼叫着,象暴风雨中的狂涛一样冲击着卫的军队,当弓箭射入他们身体的时候,他们也投出了手里的矛,几千弓箭手已没有退入阵中的机会,到最后他们已没有必要再射,他们丢掉弓拔出腰中的短刀冲了上去。
长矛兵冲了上去。
骑兵冲了上去。
短兵相接,这就是短兵相接,几万人在一个广大平原上,每个人都在用最大力量嘶吼,那声音惊散了天上的云层。每个人都在用最大的力气击出每一下,因为这很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下挥动手臂。进、退,退下来又发一声喊攻上去。两支颜色分明的军队如泾渭之水融合在一起,又象大河冲入汪洋的那一幕。这个时刻,什么理想,什么忠义,什么金钱,什么仁义,都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只有生与死,这两个巨神在这个平原的天空博杀!
帝国多久没经过这样的大仗了?一百年?五百年?
卫问身边的武官,但没人回答,全都愣愣的的看着前方,卫看见自己身边英武的校官的两腿正在不停抖动,卫笑了,就让他们在战争中成长吧,有战争也未必就是坏事,战争可以毁灭一个懦弱的民族,也可以让一个伟大民族的精神变的强硬和坚韧。帝国太需要这种战士了,可是……为什么帝国最勇猛的战士和最骠悍的民众要在这片平原上互拼而死呢?
他又看见了那面红旗,万军之中它居然还没有倒下去。
太平军正是在朝向这面旗的方向奋死冲杀,不自觉的把兵力集中到一点,这正是兵家得胜的力招。
卫意识到那个执红旗者不只是个打先锋的武士而已,他很可能就是太平军全军的士气之源。
卫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看见爱将琦的旗号正直向那面红旗而去。
琦策马冲入阵中,长矛兵向两边一分,琦和那执红旗者立刻照面了。
双方都停了下来,长矛兵退开了让出了一个够二马盘旋的大场。
琦打量了那人,他披皮甲,浑身是血,头发蓬乱,但掩不住脸上的无所惧的神情。
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
他明白一旦一个武将的自信垮了,那他就完了。
所以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而那人显然是根本不用脑子战斗的人,他凭本能战斗,因为他都没正眼看琦。
只一刀。
琦感到自己忽然变轻了,他看见自己从马背上被挑了起来。他看见下面几千双眼睛正仰头看他。
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半还在马背上。
他狂怒的吼叫起来。但那个人根本就不再理他,他的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他从不正视他对手吗?
观战的卫啊的大叫了一声,他感到有人把自己的心掏了出来。他是看着琦长大的,怎么会……就那一瞬。
那是琦的第一仗。
在这之前他生活了二十一年,玩闹,立志,练功,偷偷爱着师父家的女孩。
但那又怎么样呢,这并不能改变他在历史上的位置,不过是一员勇将扬名的道具。
历史就是这样的。
那些所有倒在这片平原上的人,又有谁会记住他们的名字呢?
弃是不用头脑思考的人。只在被赵先生救后他思考了一次,想出了天下共产的道理,但这战场上他不用思考也分明能感到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为什么还要杀人?
所以他不敢正视他的对手,不敢看那些倒在他刀下和跟随着他的旗倒下的人。
他觉得自己是个恶魔。
杀人机器。
弃从小听三国,最佩服的是赵云,关羽,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当他一天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他才发现这样有多么痛苦。
为什么赵先生要教会他爱。就让他那样象一只动物一样活下去不好么?
为什么为了他的天下一家的梦想,为了不再有仇恨要先死这么多的人?
弃一边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又一边砍倒了四十几人。
他觉得他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血使他的精神正起着变化。
他就要变回原来那个把人的生命当无物的弃了。 〃嗷——!〃弃长啸一声。
当啷,有士兵的矛被惊落在了地上。
于是在这一刻,在千万人的尸身上,又一个英雄的神话诞生了。
我会输了这一仗么?这回轮到卫在想这个问题了。
二、胜者王候
至野东部吴村太平军总部
卓正和将官商讨战况〃弃与天字十四营已与帝国军混战中,现在我们应立即增援上去。〃怀王笛说。
〃不。〃卓说。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卓。
卓缓缓转身看着架上的大地图,用手指到:〃这,这才是我们要攻击的,帝国军的薄弱的两肋,由战斗力低下的其军和吴军守护……〃
〃可是这样的话,弃将军的部队将独立迎战帝国十万精锐中军,可能……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是的,但如果我们全部冲上去拼,结果也是一齐被消灭而已。舍不得弃子,就下不好这盘棋!〃
〃可当初不是这样决定的,如果要弃子,我愿去,不该是弃!〃笛愤怒的说到。
卓缓缓转过头来,说了三个字:〃你不配。〃
〃什么!〃笛暴叫起来。
〃你和你的部队根本没能力对抗卫的军队,你顶不了三个时辰。只有弃,才能为我们争取到时间。〃
〃然后呢,他就可以死了么?!〃
〃你听着!〃卓将手在胸前握成拳头,〃如果不按我的计划,不仅弃会死,我们所有人的首级都会被挂在帝国都城的城楼上!〃
〃反正我不服从,弃是我的好兄弟,你不救他,我带自己的兵去救他!〃笛一转身出了大帐其他将领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卓望着笛的背影,眼中象要喷出火来,他一拳砸在案上:〃和匹夫怎能成大事!〃
卫的前阵已崩溃了。
太平军终于汇聚到了弃的红旗下,他们杀声震天,而卫的主力中军已迎了上去。
战役的胜负关键时刻已来临。
几乎所有的帝国将官都紧张的望着战场。
但卫没有。
卫望着血肉横飞的战场后方的地平线。
那儿安宁寂静,白云飘浮,尘土不扬,几只鸟在自在盘旋。
与我们交战的不过太平军一部而已,太平军主力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卫想。
卫想帝国军号称二十万,事实上真正能战斗能信任的不过自己的六万子弟兵而已,他心中不由生起一股寒意。
自己的军队和太平军杀成这样,可其他几省军队却在观望。自己是征讨大帅,可那些地方总兵镇守却无人肯服他。有心杀一儆百,可太平军来的太快,此时惩治那些地方大将只会乱了军心。只希望能撑过这一仗。
太平军主力究竟在干什么?
不会真的去偷袭帝国军的两肋吧。那是卫最担心的事,两翼的其军和吴军军容涣散,疏于训练,一击必溃,而卫又无法分兵去助,当太平军三面围绕之势,届时英雄也再无回天之力。帝国从全国调来的主力一败,再征集就来不及了,太平军可直捣京师。卫想到这不由手脚冰冷。
自己本不受太后器重,一直是方省的总兵,三年前上了一治军奏折,石沉大海,不想三年后翔帝登基,居然从旧卷宗中看到了他的奏折。极赞赏他的才略。任他为一品军部参议,这次民变,又任他为征讨军总统帅,但翔帝未亲政,凡事还要摄政王许可,所以才有了个文官临军杨。而自己一年内连升三级,那些地方总兵的想法,可想而知,今日若败,更无法再统帅三军,届时,唯有一死谢翔帝的知遇之恩了。
自己纵有一腔谋略报负,可时世不利又能怎办呢?
若帝国沦亡,天下大乱,外虏趁机进入。这千年泱泱大国,便要成为火海血川。
我不能输,决不能输。
太平军的主力始终没有出现。
卫的中军已开始渐渐控制局势。弃的军队血战了近四个时辰,死伤过半,开始显露疲态。
而卫的心则愈发提起来。
从太平军起事来几月之内连克八省来看,太平军中不乏深谋远虑之士,卫总感觉,他真正的对手并不在战场,而在远处的太平军大账里。
但就算要绕路袭击帝国军两翼,现在也该进攻了。再晚便错过战机了。
卫觉得主动权一直在太平军手中,身为一个大将,这种感觉太耻辱了。
若今日我能坚持下来,争取到时机整编军队。他日必让尔等知道我的历害。卫想。
身边观战的武将这时却均露出喜色来。
弃的军队已开始被逼的后退了。
卫却一刻不敢放松,太平军还有时间。若能这样再过半个时辰,太平军主力即便来攻,自己也可腾出手来应付,时势之轮便会倒转,胜利将是属于帝国的了。
帝国的命运,就在这半个时辰。
吴村 太平军大营
卓坐在中军账中,直直的盯着案几,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花样。
败了,败了,不仅是太平军的失败,也是自己的失败。自己居然无力调动太平军全军,只带节跟从自己的军队是无法打胜的。而现在太平军各营营门紧闭,各自加岗,〃跟弃走还是跟卓走〃的问话声在整个大营此起彼伏,这样还打什么仗!
卓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弱小,当初他还意气风发,想作一番大事业。现在才发现自己还不如武夫弃。他没有弃的那种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镇服全军的魄力。自己永远只适合作一个谋士而不是统帅。但弃不是刘备,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读书不思索的下九流人物,和自己这个通天文地理,四国语言,举人世家的人好象天生格格不入,是因为自己的轻视他使他有了反感,还是他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弃现在还在作战么?他是否还在等待后缓呢?
明知会败,那自己还该不该去救他呢?
如果换个位置,弃是一定会救他的,他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
是不是自己太怕死了呢?
可他不能就为了这种〃义气〃而死,那很蠢。
现在应该怎么办?
自己在地图上可以推出时运天象。可是现实却是如此多变难以把握呀!
现在应该怎么办?
弃已经很累了。
他血战了近五个时辰,座下的战马祥云也开始踉跄了。身边战斗的人换了一片又一片。帝国军的喊声一开始只在前方,现在却从四周传来。
弃在麻木的战斗着,为了什么他在这里杀人,他已经不记得了。一开始他曾大声鼓励着将士,说后援即时就到。而现在,即便连他自己也不信了。
他没有恨卓,他根本就没想援军为什么不来。
一是没时间,二是他总觉得万事有天意,人想的太多是没用的。
上帝为什么不助他?
什么东西在弃的后背上重击了一下,这是他第几处受伤了?他的血一直在流,还能剩下多少?
他感觉越来越冷了。
他想自己随时都会栽于马下